今晨随想

　　今晨起床，打开窗子，外面一地的雪，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冲走了室内的燥热。昨天从天气预报中知今有小雪，但心中怀疑，因这几天暖得没有道理。没想到今儿雪就这样一下子满了我的眼，这么突然。在人们的酣睡中，它从高远的空中飘然下坠，落在树的枝上，落在宽或窄的路上，落在人们的房屋上、车辆上。轻轻的，悄悄的，仿佛怕惊扰了谁，抑或是故意给人以惊喜，真是可爱至极的精灵！我是喜雪之人，喜欢被雪覆盖的洁白世界，那么纯净无瑕，心中的芜杂也被覆去了。

　　想起我家刚搬到乐陵城里住的时候，每次都要回老家过年。腊月二十左右，我的母亲带着孩子们先回，进门先烧一大锅水，一是暖屋子，热热土炕，二是用这热水洗洗刷刷，把锅碗瓢盆刷得干干净净，橱柜桌椅擦得闪闪亮亮，犄角旮旯也扫得一尘不染。那一年快过年了，一场大雪不期而至。于是我们等爸放假一起回老家过年，我们都不愿回，因道路难行，家里又冷又脏。而爸坚决要回老家过年，他托一辆带兜的车送我们回家，公路上走得顺利，但下了公路走土路车不敢行了。我们下车步行。爸扛着14寸的北京牌黑白电视机，一走一滑，差点把电视机摔了。母亲和我们都提着大兜小兜，手冻得通红。我的鼻子被冻得酸酸的，想要哭但不敢。回到家，爷爷奶奶大伯二伯都在接着，屋里也烧得暖暖和和。事过多年，现在的我才知爸的心，爷爷的堂屋里供着家堂，家里有老老少少一大帮，奶奶早给孩子们准备好了过年的灯笼，我们一家不回，我们的年不热闹，没意思，爷爷奶奶大伯二伯他们的年也少了滋味。

　　今天是大年初六，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一直响个不停。今天是个好日子，办喜事的也特别多。想二十年前的今天，是我和表妹大喜的日子。怎么说呢？这还挺有意思的！那年很凑巧的是，我和表妹都定在正月初六结婚，爸犯愁了，怕忙不过来，亲戚也为难。二姑让表妹的婆家动动日子，可人家婆婆不愿意，是让人看的好日，怎生轻易动呢？而我的婆家亦是不肯动日子，说很久就相中这一天了。就这样，我没有机会去参加表妹的婚礼，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也无法参加我的婚礼，想来很是遗憾。那年的初六，阳光灿烂但天寒地冻，我并没有怎样的高兴万分。婆家的院子里到处是人，盘在院子里的大锅小灶腾腾冒着热气，雇来的喇叭锣鼓喧天地响。婆婆领着我拜亲戚，拜厨房，让我眼花缭乱，一路下来，又冻又累。这一晃二十年了，时光飞速流逝，我也走进了中年的光阴。表妹的生活安稳幸福，女儿正在念高中。说起这件事，我俩还常唏嘘不已。

　　今天，老公的表哥嫁女儿，老公一早就赶过去了。这女孩小学和我念过书，学习成绩一 直很好，长得也很漂亮。前几年，表哥来我家时，她正在念高中，我问起她的成绩，表哥说学习很好，班级前十。我高兴地告诉他本科没问题。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高三快要毕业时，她没参加高考就去打工了。她和我的外甥女同岁，外甥女现读东北大学，而她却在今天嫁人了。相同年龄的女孩走了不同的道路，此后人生更是大为不同。

　　昨天，同学群通知初七聚会，又期待又有另一番心地。莫言《过去的年》中说，“人到中年，更感到时光的难留，每过一次年，就好像敲响了一次警钟。时光实在是令人感到恐慌，日子像流水一样一天天滑了过去。”连大作家也恐慌过年呀，我当时不禁笑。想明天聚会时，我们会感慨一番吧，看看谁又添白发，谁的皱纹又深了。人到中年才体会到，谁的日子也不容易，谁的故事都能写成一本书，谁也不愿过年又老一岁。但是，谁又能阻止得了时间的脚步呢？过年时还不是争着气的往家里买东西，把自己的年打扮得精精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