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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菊之墓》影评精选

2020-02-03 22:38:15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野菊之墓》影评精选

  《野菊之墓》是一部由木下惠介执导,有田紀子 / 笠智众 / 杉村春子主演的一部剧情 / 爱情类型电影,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观众影评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野菊之墓》影评(一):秋天的风

  秋天的风 

  就这样吹了一生 

  忧伤味道尝到现在

  生命一条任性河川 

  急急缓缓,甜甜酸酸

  秋天的恨 

  躲在他的群摆

  忧伤的眼神藏到现在

  命运是一粒客途的尘埃 

  朝夕不定,海角天涯

  沉静与落泪,祈愿与等待,都是宿世的

  青春的恣意,美丽眷恋,只剩下一种期待

  秋天的 

  醒在斑驳岁月 

  忧伤的字眼写到现在

  乡愁成了一朵过眼的云彩

  留也无言,也无碍

  从影片开始就在我脑海中萦绕着这段《客途秋恨》主题曲歌词,不需要评论什么了。

  《野菊之墓》影评(二):野菊之墓 (山口百惠版)

  “花大者为甘菊,花小而苦者为野菊。若种园蔬肥沃之处,复同一体,是小可变而为甘也,如是则单叶变而为千叶,亦有之矣。”-----北宋.刘蒙《菊谱》

  佐藤左千夫的名作《野菊之墓》(夏目濑石曾赞“自然淡泊凄美、富野趣”),搬上银幕也有三次。木下惠介一九五五年的版本,名为《卿如野菊花》。一九八一年泽井一郎重拍,出演主角少女民子的是松田圣子。这两部,我们都无缘得见。现在所看到的是一九七七年西河克己导演山口百惠主演的电视剧(也可说是电视电影)。

  西河克己起用山口百惠出演,不但是延续《伊豆的舞女》的成功合作同时更是看中了她的清纯形象吻合小说角色民子。事实上,本片中,西河克己承继的正是木下惠介的纯情风格。佐藤忠男评论木下惠介的电影,就拈出纯情做为题旨,谓其作品主人公尤其是女主角,往往为因为性格纯情而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而最后酿成命运的悲剧。木下惠介肯定的是纯情的性格本身,至于主人公的命运悲剧,则往往成为纯情的挽歌

  乡村青年学生政夫和来帮工的纯情清丽的少女民子产生了真挚爱情,却遭到村里人流言蜚语,在保守的乡下风俗里,女人年纪大过男子的恋是不允许的。民子自喻为野菊,不仅因为其美丽,也暗示自己命运之苦涩也。由于政夫其母的作梗与阻挠,一对恋人最终劳燕纷飞。民子嫁作他人妇,最终抑郁而亡。

  这是一个相老套的爱情悲剧。令我感兴趣的不是民子的悲剧命运,而是日本电影中爱情场景中,男女表现。民子的爱情悲剧,固然是由于她的单纯性格与复杂的环境相触碰的结果,其实说起来,又正是因为爱情另一方的表现所致。

  片中的男主角政夫是个性格非软弱的人,他享受着和民子的爱情甜蜜,却没有分担民子的忧愁与压力。村中人的流言蜚语,其实主要是针对民子而来,她因为年纪比政夫大,便成为被嘲笑打击的对象。政夫对民子的爱不可谓不真挚,可是他的爱越热烈,民子受到的压力----不仅是村里人的言语,更重要的是政夫母亲对她的难堪---越大,犹如火上浇油。政夫看在眼里,只是束手,并没有任何表示。最让人难为怀的是,这头刚和民子笑笑闹闹,转过身看着母亲对民子虐待似的报复,他一样可以若无其事,没有一点支持,遑论反抗。难怪民子要说他信誓旦旦要负责任的话是谎话。后来其母对待民子越来越惨时,他干脆眼不见为净,借口要上学,躲在学校里,变成无事人,对民子的命运不闻不问,任由民子自己挣扎,直到死亡。(木下惠介版的结局中有笠智众扮演的老年政夫,年年不忘到民子的墓地献上野菊花。可这又有何用了呢。)

  结论很吊诡,造成主角爱情悲剧的,最终却来源于爱情本身。政夫对爱情的执着和性格的软弱自私冷漠,简接地促使了民子的死亡。民子为了爱情片刻短暂的欢愉,担荷了本应恋爱双方共同负荷的风雨,最终当然负荷不了,死亡是必然的结局。

  看日本老电影中描述的爱情,看到的却往往是大男人主义社会里男人的自私与不负责任,和女性承受的无比沉重的生之卑微与苦楚。在爱情中,她们的卑微与苦楚显现得最为清楚。结局的死亡,于她们,相较于残酷的现世,无异于温暖的解脱。这是爱情悲剧之外的最大的人生悲剧。

  《野菊之墓》影评(三):生平仅见的纯美佳作

  日文原名《野菊の如き君なりき》(Nogiku no gotoki kimi nariki),乃改编自日本和歌诗人伊藤左千夫的首部小说《野菊之墓》,取材自个人经历,夏目漱石就曾赞它凄美淡泊,可读百编。

  剧情现在看是老掉牙:故事由一个十岁老人回忆开始,当年他十五岁,与来家帮工的表姊民子意合情投。因为乡下人闲话,少年母亲爱子深切,提前把他送去省城读书,少年寒假返乡後才得知女孩已嫁。少女最後难忘旧情,抑郁死了,亲属追悔不已。

  历尽情爱的痴男怨女或会对它嗤之以鼻,但若以历史眼光看来,这部绝对是日本後来「纯爱」电影的示范作。影像故旧,但如陈年佳酿,越发醇郁;导演以无比怀昔之情,配合自然风光,拍出此般纯美佳作,乃我生平仅见。

  此片在於「纯」,男女主角真纯相慕,编导亦以精纯功力,情景交致地描写两人感情的滋长,而故事舞台亦给搬到风光明湄丶民风纯朴的信浓。

  女孩民子大主角两岁,两人因辈份不同,遭乡里讥议,少年母亲後来拗不过,拆散无猜两小。家人便劝遣回家的民子嫁入大户,即任她如何哀求,少年母亲亦当面绝去她的希望,少女痛哭良久,忽而肃默,接受嫁人,但片中的气氛却平静得教人不安。

  然後在那场庄严却满罩愁雾的婚礼行进,木下已经预告了民子的未来,但她抬起首时,眼神依然坚定,令人动容。

  後来少女果然小产,返娘家养病,死前却没有埋怨,甚至多谢少年母亲,因为她早就看得通透,直达谛念之境:她的痴执,唯有这样了断。一往情真得叫人痛。

  木下惠介不时爱在电影中添些新意,例如今次回忆故事里的椭圆形框架,有人说像相框丶或像默片遮光,初看教人不大习惯,故有人以为可有可无。个人觉得它或为观者回忆时而设,下笔时回溯已少突兀之感——它就像人记忆图像时的蒙矓边框,但须承认片中框架的视觉上应可更好。

  老人过场时吟咏短歌则有追念之慨,也合原作风味,有巧思。不过由家人急召在外少年回家一段开始,处理便稍为仓猝,木下最後在少女死时刻意加大呜呜哭声,是全片败笔,时间虽短,但对作品已造成伤害。

  当然,木下指导新进的确功不可没,饰演民子的有田纪子的质朴演出,无懈可击,当她与少年上山,幽幽吐露自己太年长而落落不欢时,着实让我内揪动。

  导演胞弟忠司的配乐也有水准,那些结他(更像是鲁特琴)的拨弦令我联想到西班牙作曲家 Tarrega 的名曲〈阿罕布拉宫的回忆〉(Recuerdos de la Alhambra),同样撩拨幽情。

  片末老人带菊花往祭少女,同时间凭吊内心的灰烬,为旅程划上袅袅休止符,亦佳。

  此出电影令我仿回昨日,情绪恰度抒发,心灵亦得洗涤;故我离开戏院时反是精神倍增,委实少有。对部分人来说,这是木下惠介真正感人的作品,的确,灯亮後我还看到不少观众仍在抹涕拭泪。

  1981年,泽井信一郎改编拍下《野菊之墓》,因是松田圣子的处女作而为人熟知,但据闻与此旧版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或许,这般纯美只当存在黑白电影里——时代已换,一切无法重营了。http://mcyiwenzhi.blogspot.com/2009/02/she-was-like-wild-chrysanthemum-1955.html

  《野菊之墓》影评(四):《野菊花》电影剧本

  《野菊花》电影剧本

  原作/伊藤左千夫

  改编/木下惠介

  译/郭富光

  主要人物表

  民子 少女

  政夫 少年学生 民子的表弟 恋人

  母 政夫的母亲 民子的姑妈

  老人 年老的政夫

  荣造 政夫的哥哥

  佐田 荣造的妻子

  阿增 女佣人

  常吉 村民

  奶奶 民子的奶奶

  爹爹 民子的父亲

  阿金 民子的母亲

  1.秋

  一道河水,在幽静的风光中缓缓地流;一叶扁舟,破水而行,响起摇橹声。

  (画外歌声)

  两地相思无限恨,

  一片深情诉秋风。

  老艄公五十出头,另一位老人坐在船中心。

  艄公:老哥至今耳朵不聋,这可是修来的福。今年年庚多大啦?

  老人:七十三岁啦。耳目还算不错。可是,不中用啦。孙子过了年就大学毕业,咱们还能不老吗?

  艄公:老哥可真是自在逍遥的人呀!

  老人:咳,同样吃了战争的苦头哟!好歹才算活到了今天。我这一趟出门,是因为我心里总在想:“趁着有这口气,去一趟吧!去一趟吧!”

  艄公:听你说要坐船去,我心里想:“这位老哥们儿多么好事啊!(笑)火车四通八达的,多方便,可是……”

  老人:我从小坐惯了船,所以,还是坐船走走,回忆一下过去,故事还不少哩……

  艄公:有位斋藤先生,过去是个财主。可真惨哪,“农地改革”(注1)时一下子就垮了。噢,如今他家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老人:啊,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我哥哥活着的时候,不过是互相通通信罢了。等到晚辈人一起来,就音信皆无了。常言说:“老婆孩子才是亲”哪。

  艄公:是啊!

  老人:虽说是亲戚,逐渐也会冷淡下去的。

  艄公:正是这样。生下来的时候,是父母,是兄弟……可是,早早晚晚都要东分西散的。人生的命运就是这样。

  老人:人生无常啊!活着的时候哭啊,笑啊,忍受着各种磨难哪……

  艄公:到头来,管你三七二十一,都必须走进坟墓里去。财主也罢,穷人也罢,都是一个样。

  老人的眼里闪着泪光。摇橹声。

  老人的声音:一到秋天,我就回忆起往事,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虽然详情细节记不全了,可是那心意,就是今天想起来,也好象是在昨天……请您别见笑。在我短暂的余生里,心中还保存着的,只有破碎的残梦……

  (画外歌声)

  人世上虽然和你只有一度相逢,

  你的身影却永远刻在我的心中。

  老人偷偷抹了抹脸上的泪。

  老人脑海里的记忆复苏了。六十年前的两个童声相对呼唤:“政夫!”“民子!”

  2.岸边

  一名少年在奔跑,是老人幼年时代的形象,那时,他才十五岁。

  3.渡舟

  民子在招手,是一个头梳桃形发髻的可爱的小姑娘,比政夫大两岁,年方十七。

  4.岸边

  政夫:明信片,今天早晨邮到啦。

  5.渡舟

  民子:姑妈怎么样?还躺着吗?

  6.岸边

  政夫:躺着呢,不要紧!

  7.渡舟

  民子放心地挥手。

  村甲:斋藤家的老妈妈又病病歪歪的啦,真没办法。

  民子:春天本来全好了,可是,现在又倒下了。

  村乙:人一有钱就没好身板,怕是没有长寿喽!

  村丙:那也不错哟。象咱们,想躺躺也办不到。

  村甲:民子也够辛苦的了,怎么样,不如干脆嫁给政夫算了。

  民子:哟,叔叔多烦人!

  村乙:呵……刚才他不是对你招手了吗?

  民子:不知道。

  村甲:你若不招招手,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三人骤然大笑。民子拨水。笑声。

  (画面重叠后迅速转换)

  老人:那么,如今那所房子谁住着呢?

  艄公:空着呢。房子太大,村里没有买主。再说,谁买那么破旧的房子,有什么用呢?

  老人:……

  艄公:只好眼瞅着它自己倒塌了。孩子们拿它当做空房场,倒是个玩耍的好地方呢。

  老人:是吗?(惨然一笑)我出生的地方,原来已经成了空房场啦!

  艄公:真是流年似水呀!

  小舟贴着水皮飘荡。

  (画外歌声)

  成群的巴纹鸟喧嚣不停,

  恍如隔世哟,故居的恋情。

  8.斋藤家

  豪华的宅第,数不清的长廊阔室。最里边的一间房屋,只有卧床不起的母亲一个人。周围一片寂静。

  这时,传来两个年轻人尖叫的声音。

  政夫:啊?这怎么行!沾上墨了。

  民子:那,谁让你不准我写!

  政夫的声音:这么窄小的地方,能写字吗?就算是你想要写字,也别在席子上写呀。

  母亲睁开眼。

  9.政夫的房间

  狭窄的房间被织布机占去了一半的空间。这里便是政夫的学习室。

  民子:那么,让我看看书吧?咱俩一块儿学习。

  政夫:你快点打扫完走吧。

  民子:全都打扫完啦,只剩你这个房间了。

  政夫:这屋子算了。以后再说……

  民子:就这么乱糟糟的?我给你收拾收拾!

  她故意劈里扑通地收拾起来。

  政夫:好啦,就一天不打扫也不要紧。

  民子:那可不好。多脏呀!

  政夫:你若是影响我学习……

  欲夺民子手里的笤帚。

  民子:别呀,别……

  二人正争夺,母亲喊道:“民子,民子……”

  政夫:你看……

  民子:是政夫不好!

  政夫:不怪我!你快走得啦!

  民子用笤帚在政夫的脸上扫了一下,“哼”了一声,随即溜走。

  10.内宅

  母亲坐在病床上,民子蹦蹦跳跳地进来。

  民子:哎哟,政夫可有意思啦。

  母:你又到政夫的屋子去了?快点打扫完!

  民子:是。

  母:打搅玫夫学习可不行,你比他大嘛……

  民子:可是,我也想学习呢。

  母:什么?你应该学的是针线活。若是供不上穿衣服,就够不上个合格的女人,嫁不出门去……

  民子:啊!女人,真无聊……

  母:有什么无聊的。

  民子:政夫十一月就要走了,要上中学啦。

  母:时间不多了,不好好用功怎么行。所以,不能打搅他。

  民子:政夫一走,多么寂寞呀!

  母:胡说些什么!你都十七啦。你去告诉他,明天给我取药去!

  民子:是。

  母:你快点给田里的人送茶水去!眼看十点钟啦!

  民子:是!

  11.通往田地的路

  政夫提着水罐,民子挎着竹篮,二人赶路。有人呼喊:“民——子——姐!”他们抬头看去,是邻居阿仙在喊。

  阿仙:今晚到河那边看夜祭去吧,要放很多焰火哪!

  民子与政夫互相看了看。

  民子:政夫,你去吗?

  政夫:我不想去。放焰火,在后山就能看得见。

  阿仙:听说装点得可好看哪!

  民子:不去哟!姑妈有病。

  二人赶路。

  阿仙:哼!两个人总粘在一起。

  阿仙的爹妈听了这话,也直起腰来观看。爹爹回头对阿仙。

  阿仙爹:你去逛夜祭的时候,可别昏头昏脑地和别人粘在一起!

  12.路

  民子:我觉得在家里最有意思。

  政夫:我也是,在家顶好。

  民子:呀!多美呀,多美呀!

  民子蹲在路旁摘花。

  13.斋藤家的田地

  政夫的哥哥荣造,他的妻子佐田和雇工阿增,三人正紧张地干活。

  荣造:噢,可下子把茶水盼来了。

  佐田:两个人游游逛逛地玩嘛!所以,也就来晚喽!

  阿增向二人白了一眼。

  14.路

  政夫:哥哥!送茶水来了。

  15.田间

  二人送来的茶水旁,一时围上了三个人。民子从竹篮里拿出茶碗来。竹篮上插着一朵路上摘来的花。阿增揪下那朵花扔掉了。

  民子差点儿惊叫起来。

  16.后山

  一眼望去,河水在夕阳下金光粼粼。

  民子看不见船,徒步往家走。

  17.山坡路

  民子跑下。

  18.斋藤家后院

  民子从后门跑进。

  19.家中

  荣造和佐田在后院归拢晾晒的东西。阿增边筹备晚饭,边死死地盯着归来的民子的脸。

  阿增:民子!烧澡塘子的火灭啦。

  民子去灶门看火。

  佐田:民子等政夫可比烧澡塘子要紧得多哟!

  阿增:(正中下怀)政夫一去取药,就总是坐卧不安的。若是这么担心,下回干脆一块儿去好啦。

  民子:是姑妈放心不下,叫我看看、看看的。

  阿增:(辩解地一笑)说得可倒好听。老太太一直睡着哪!(望着佐田)是吧?大嫂。

  佐田:所以特意来当帮手。与其说为了老太太,莫如说为了政夫。是吧?民子!

  荣造:少说废话,快点收拾!民子若是磨磨蹭蹭的,干脆去找政夫好了。

  民子满脸通红地点头。

  “民子!”母亲喊了一声。

  民子:听见啦!

  母:去迎一迎政夫,天黑啦。

  民子应了一声“是!”刹时她又是喜,又是难,注视着三个人的目光,随后象逃跑似的从后门冲了出去。母亲站在外走廊。

  母:民子是我的侄女,你们别欺负她。阿增就是阿增,她不过是个侍候人的。

  20.山坡路

  民子跑去。噢地一声从旁跳出一个男人。

  民子不由得尖叫了一声。一瞧,原来是常吉。

  民子:该死的常吉!

  她出了一口气刚想走。

  常吉:阿民!

  说着,拽住她的手。

  民子:干什么?

  常吉:用不着那个样。

  民子:撒手!多疼啊。

  常吉:喂,今晚城里饭馆的盲歌女来这里住,去听听吧?

  民子:谁稀罕听那些玩艺儿!

  民子跑走。

  “民子!”常吉从身后用力抱住她,民子拼命地推开。常吉脚下不稳,摔了个仰面嘲天。民子拼命地奔跑。

  21.山上

  民子激动地跑上山。抬眼望去,一叶扁舟驰在河湾。她高兴得不得了。尽管距离远,听不见,她还是喊:“政——夫!政——夫!”民子向小船奔去。

  (画面叠印)

  22.里屋(夜)

  政夫和民子坐在妈妈的面前。

  母:不论男女,一到十五、六岁,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俩好得太过份,人们要说三道四的。不注意可不行。民子大两岁,今后决不允许你再到政夫那里去!我又光责备你啦,可是,政夫还小嘛。民子都十七啦,叫别人说些闲话,于你可不好。政夫也要注意,下个月不是就要上学了吗……

  政夫:不过,不要说那些没影的话,就象咱俩做了什么错事似的。妈妈不是常说吗,民子和我象亲姐弟一样。

  母:嗯,在我眼里,民子和政夫都是一样地亲。

  政夫:不是你叫我们俩好好相处吗?

  母:可是,人言可畏呀!

  政夫:我俩可一点也没有做过错事。

  母:这个,妈妈也清楚。

  政夫: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母:那怎么行!好啦,好啦。民子,你今天晚上要把小褂做完。

  政夫拂袖而去。民子孤单单地望着他的背影。

  23.屋地

  油灯下,荣造、佐田和阿增在做活。对面屋的阿滨和邻居阿仙也来闲聊。

  阿仙:她只要有点工夫,就去找政夫,粘乎乎的。

  佐田:婆母可总以为她还是个小孩子哩。我劝她多少留点心……

  阿滨:是嘛。

  佐田:喂,找个地方坐下,喝点茶吧!

  阿仙:不用,喝什么茶呀。

  荣造:你们那么疑心可不行。

  佐田:不见得吧!

  荣造:屁大点事,也大惊小怪的。

  佐田:那是屁大点事?

  荣造:你是嫉妒啦。民子漂亮嘛。

  佐田:哼!混蛋。

  阿滨:这么说,荣造娶了民子多好,是吧,大嫂子!

  佐田:唉,索兴把咱甩掉得啦。

  阿滨和阿仙傻笑。

  24.政夫的房间

  政夫坐在桌前,想看书又看不下去,便仰面躺在炕上。

  (画外歌声)

  灯下的风啊千般妒,

  妒意不是没来处。

  25.斋藤家门前

  盲歌女站在门前,奏起三弦琴歌唱。民子走上前来,递给她几个零钱.盲歌女施了个礼,感激地走了。民子怜悯地目送着她。

  政夫:你给盲歌女钱了?

  民子:嗯。

  民子点头,走进屋去。

  政夫:妈妈怎么样了?能吃点饭吗?

  民子:是啊,今天的饭菜吃得分外香。

  政夫笑了起来,满脸严肃的民子也终于笑了。

  政夫:太对不起你啦。

  民子笑过之后又严肃起来,冷冷地向室内走去。

  26.室内

  民子走进室内,政夫喊了一声:“民子!”也跟了进来。

  政夫:昨天和今天,你一次也没到我房间里来过。

  民子:嗯!

  民子低头,想进内室。

  政夫:仅仅来给我收拾收拾屋子,还不行吗?

  民子:不行,你自己干吧!

  说完,民子进了里屋。政夫觉得民子并不是开玩笑,便孤单单地走回自已的房间。

  27.政夫的房间

  政夫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前,突然觉得有人拉门,便回过头去。只见拉门被拉个小缝,从那里递过来一把笤帚和一把掸子。然后,又把门关了。

  母:你到房后地摘些茄子来。

  政夫:是。

  母:我还以为你在学习呢!还是在这儿拿着笤帚和掸子发愣呀!要扫除,就找民子。你多摘点茄子来,我要腌咸菜。(妈妈下)

  政夫高兴得要起笤帚。

  28.竹林路

  政夫提着篮子赶路。

  29.农田

  政夫摘着茄子,不知怎么高兴得把茄子抛向空中。

  “哇!”有人大喝一声,拍了一下政夫的后背,原来是民子。俩人脸对脸互相对视。

  民子:我也是姑妈打发来的。她说:“总是叫你闷在家里怪可怜的。去玩一会儿,顺便摘几个茄子来。”所以,我就跑来了。

  政夫:我早就来啦。民子,你来的时候不知道?

  民子:不知道呀!

  民子弯腰摘茄子。政夫目不转锖地看着她。此时,他第一次拿她当个女人来欣赏。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遮盖住耳朵。丰腴的脸庞,可爱的下颏,美丽的脖颈,橙色的衬领,印花的背带……

  政夫:阿民!

  民子:嗯?

  民子手拿茄子,直起腰来。

  民子:什么事儿?政夫!

  政夫:没什么。阿民!你最近很奇怪,好象讨厌我啦。

  民子:唷,太冤枉人啦,我什么时候讨过你嫌?

  政夫:你好象用不着我啦。

  民子:政夫!你不是太难为我了吗?头些天姑妈都申斥我了。因为你是个男孩子,也许不在乎。我可是个女的,又是个大姑娘,叫人家那么申斥,多不好意思呀。所以,我才特别地加小心。若是你都不理解,真没趣儿。

  政夫:我不是说气话呀,你生气啦?

  民子:生气!

  政夫:你突然变了样子,见面不说话,也不来玩。我……多无聊啊!

  民子:有什么法子呢?

  政夫:不过,妈妈说啦,扫除之类的活,让你干。以后,可要常来玩哟。

  民子:真的那么说啦?

  政夫:说啦!刚才明明我在这,妈妈不是还说:“民子,你也去吧!”

  民子:姑妈真好。因为她是个好人,所以,才含含糊糊地说了那番话。

  政夫:妈妈若是生气,我就说怪我不好。别人爱怎么说,随便好了。

  民子爽朗地笑了。

  民子:是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从小就要好,理所当然嘛。

  政夫:是呀。

  民子:咱俩在一起多好啊!噢!

  二人又继续摘茄子。

  政夫:(很快地)民子你看,那晚霞多么美!

  民子:啊!真美!

  二人面对快要落山的太阳望得出神。民子把手中的竹篮放下,两手合在鼻尖下叩拜。政夫也随着合起掌来。

  30.田间小路

  阿增望见政夫和民子,满脸怒气,急匆匆地往家走。

  31.竹林小路

  拴着一四马。阿增走过来,拾起一根树枝,把无辜的马狠狠地抽了一顿,走去。

  32.斋藤家后院

  阿增从后门跑进去,止住脚步,回头瞧了一眼走过来的路,立刻死挺挺地站在那儿。

  33.竹林小路

  政夫与民子归来。见到前方是阿增,立刻站住。

  民子:阿增又要说三道四了。

  政夫:是妈妈让我们来的,她说,算什么!

  有人突然“啪”地拍了一巴掌。二人吓了一跳,朝拍手的方向看去。只见常吉边笑边从竹林中走出来。

  常吉:二位,大名鼎鼎喽!

  政夫:混蛋!

  他大骂一声,逃也似地往家跑。

  常吉:什么?骂我混蛋?

  常吉解下缰绳骑上马,追赶他俩。俩人回头看一下,跑了回去。

  34.斋藤家后院

  阿增在后院门前,故意尖声尖气地笑。俩人拼命地跑进后门。常吉迫上来哈哈大笑。

  常吉:小人不大,倒想找个大两岁的姑娘做老婆。

  35.政夫的房间(夜)

  民子:阿增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没有坏心眼,和我很和得来。可是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找我的别扭……恨起我来了。

  政夫:阿增嫉妒我们啦。是由于我们处得太好。一点小事儿就嫉妒,是女人的坏毛病。

  民子:(微笑)你倒说起大人话来了。

  政夫:本来嘛,还能总是个小孩子?

  民子说完那句话,出神地望着撅起小嘴的政夫。

  政夫不知怎么,难为情了。

  政夫:下次再来吧!呆久啦,人家会说闲话的。

  民子:噢,政夫,你今天是怎么说的?“随便他们怎么说,你来玩嘛。”这话你说没说?

  政夫:可……

  民子:我已经不怕别人嘲笑了,不在乎!

  政夫:不过,民子……

  政夫刚说到这,迅速地拉开格扇拉门。

  36.家中

  佐田跟踪到堂屋,跌倒在阿增、阿仙和阿信等三人中间,弄得大伙哄堂大笑。

  37.政夫房间

  政夫“啪”地关上了拉门。这时,民子站起身来。

  民子:晚上好!

  她从站在拉门前的政夫身旁溜走。

  38.家中

  民子走出房间,觉得无处可去,便轻轻地趿拉着放在屋地上的草鞋,向后院走去。

  39.政夫的房间

  政夫看见民子,便关上拉门,又拉开对个儿那扇拉门,走了出去。

  40.后院

  民子从后门出来,亭亭伫立。

  星空下,昆虫的鸣叫声冷冷凄凄。

  政夫走过来。

  政夫:阿民,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还是不到一块儿的好吧。民子……

  民子:……

  政夫:否则,你又该受委屈啦。

  民子落下泪来。

  政夫:若是你不在,我也寂寞呀。有什么法子呢。嗯?就那么办吧。

  民子点点头。

  政夫:别哭啦,快去睡吧。我可讨厌他们再胡说八道,我走啦。

  政夫恋恋不舍地走去。

  (画外歌声)

  世上看不见你的光啊,小星星!

  陨落了,消失了,可怜的小星星。

  41.开阔的风光

  田地里,一片收割中季稻谷的繁忙景象,传来节日的鼓声。

  42.斋藤家的田地

  商量好了长工,全家总动员收割稻子。

  政夫探出身子,朝民子这边几张望。

  民子默默地干活,压根儿就不想看政夫一眼。

  节日的鼓声,震得两个人的心一阵酸楚。

  43.寺庙院内

  孩子们在练习打鼓。

  44.斋藤家的地板房间(夜)

  一天的劳作结束后,全家人一同用餐。

  佐田:阿庄!菜饭多吃多添!

  阿庄:是,那么……

  荣造:多亏有人帮忙。明天可就轻松啦。

  阿庄:是啊,明天可以悠闲地干罗。

  民子一副寂寞的样子,只顾吃饭,不看政夫一眼。

  政夫对民子那副样子,非常担心。

  妈妈从里屋出来。

  母:荣造,你倒满不在乎哪。可是,山地里的棉花还得有人去摘呢。

  荣造:啊,是呀!

  母:大后天就是庙会啦!

  阿庄:庙会要连续举行三天呢!

  母:政夫!明天你和民子去一趟吧,割剩下的粮谷,已经不多啦!

  荣造:不用费劲就能割完。

  阿庄:只要有四把手,松松快快地就割完了。

  母:摘棉花那就让政夫和民子去吧。不过,路远点,难为你们了。阿民,吃过饭,给我揉揉腿。

  民子:是。

  母:阿增,你把他们两个明天要带的饭食准备好,加上鸡蛋,炒点干菜就行。

  母亲吩咐完毕,离开房间。

  政夫并没有喜形于色,急急忙忙地吞掉剩下的几口饭菜,说一声“饱啦”,便站起身走出去。

  民子端着自己和政夫的碗筷,站在厨房。

  佐田:特意打发他俩到山上的地里去……

  阿增:老太太这是怎么啦?

  佐田:当妈妈的,都有点头脑简单。这些天我劝说过啦。你若劝说劝说就好啦。

  荣造:叫他俩到那么远的山地去,多有意思呀!这份差事真美!

  阿庄:村里人很感兴趣,开了不少玩笑哪!

  佐田:这不是开玩笑。丢人现眼,不知道人家背地里说些什么呢。你还不知道?

  荣造:你们又造谣啦。

  佐田:唉,真糊涂!

  45.斋藤家门前(清晨)

  政夫从正门出来。头戴一顶草帽,脚穿一双水袜子,肩扛一个竹篓和一条扁担,手提小竹篮。

  46.后院

  民子从后门出来。

  她在挽袖背带(注2)的外面,系上一条围裙,头戴草帽,手里也提了一个小竹篮,带着辆人的午饭。

  47.田间小路

  政夫急匆匆地赶路。

  48.竹林小路

  民子急匆匆地赶路。

  49.路

  政夫在赶路。

  50.路

  民子在赶略。

  51.另一条路

  政夫在赶路。

  52.另一条路

  民子在赶路。

  53.开阔的景色

  走在田地里的政夫和走在稍高些盘山路的民子。

  俩人远远分开,互相招手。

  54.路

  民子来到树林里。庆幸没人看见,奔跑起来。

  55.林中小路

  民子撒野似地奔跑。

  56.三叉路口

  民子跑过来,停住了脚步,长吁了一口气,高呼“政——夫——”

  政夫正蹲在离民子不远的路旁在干什么。他听到喊声,招了招手。“你在干什么呢?”民子边说边跑上前去。

  政夫是在摘路边的野菊花。

  民子:啊!多美的野菊花呀!

  民子放下竹篮,也摘了几朵。

  民子:我顶喜欢野菊花。

  政夫:我早就喜欢野菊花。阿民,你也喜欢?

  民子:我呀,一定是野菊花投胎的,一看见野菊花,就特别高兴,喜欢得不得了呢。

  政夫:嗯?

  民子:为什么,我自己也纳闷儿!

  政夫:那么喜欢?

  民子:嗯,太喜欢啦!

  政夫:也难怪。我也总觉得民子象一朵野菊花。

  民子:咦?(一张笑脸望着政夫)

  政夫:喂!走吧。

  二人各自拿起东西赶路。

  (画外歌声)

  你看她是娇柔的紫色野菊花,

  英俊的小伙子心里爱上了她。

  57.路

  民子:政夫……你说我象野菊花,为什么呀?

  政夫: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象。

  民子:那么……你说,你喜欢野菊花……?

  政夫:特别喜欢。

  后来,俩人谁也不说话,一声不响地赶路。

  58.上坡路

  俩人默默无言,登上山岗。

  59.另一条下坡路

  二人走下山坡。

  60.路

  政夫:你在想什么?那么聚精会神的?

  民子:没想什么。

  政夫:说谎,若不是想心事,就不会那个样儿。别遮遮掩掩的了。

  民子:的确是想心事哪。我实在泄气,为什么要比你大两岁呢?

  政夫:……

  政夫一惊,说不出话来。

  民子:真泄气呀!

  政夫:(笑)阿民!你倒说起蹊跷话来了。你是先出生的,当然要比我大。活了十七年,难道不是十七岁吗。我后年也十七岁了。阿民!真是个好说蹊跷话的人。

  民子:……

  政夫:……

  走了一会儿。

  政夫:咱们歇一会儿吧?

  民子: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吧?

  政夫:嗯,一多半啦。

  民子:那就到前面休息吧。

  政夫:我看那儿不错。咱们快点干完活,好痛痛快快地玩一玩。

  民子:对。

  61.山上的梯田

  二人认真地摘棉花。

  突然有人喊:“喂,政夫!”只见一个人,用手巾裹着脸,牵着马走来,马背驮着烧柴。

  常吉: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夫妻双双摘棉花。哈哈……多么富有诗意呀!

  政夫:是妈妈让我们来的,因为家里缺人手。

  一个劲儿地摘棉桃。

  常吉:民子,你卖弄风情,可太不怎么样啦。

  政夫:阿常,你快走吧。别说怪话了。

  常吉:噢,打扰你们啦。啊!那么,你们慢慢的……

  常吉做了个令人讨厌的笑脸离开了。俩人的心里都阴了天。你看我,我看你。

  62.同一场所

  俩人吃饭。

  政夫:下个月我就要上学啦,这个月只剩十五天了。今天这样的谈话机会,以后,恐怕难遇啦。

  民子:……

  政夫:我想,我们的友情是不是也只有今天呢。

  民子:我一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些事。我跟你说我泄气啦,可你还笑呢……

  民子抽抽嗒嗒地哭起来,用围裙擦眼泪。

  政夫:坚强些,别难过。我上了学,逢年过节,不,只要想回来,礼拜六,就能回得来。

  民子:他们净说些风凉话。嫂子和阿增也……

  政夫:嫂子生来就性情古怪,改不了啦。不过阿增,虽然也那样,还是有长处的。是个可怜的女人呀!她的父亲战死在中国。老母亲伤心得太厉害,中病去世啦。哥哥又抛弃了她,对她一点儿也不关心。

  民子:我也这么想。姑妈也常常这么说。我还分给她蜜柑果了呢。噢,政夫,你真是个好心人。

  政夫:(害羞地)不一定是那样吧!

  民子突然看见眼前有一朵龙胆花,便伸手把它摘下来。她脸上绽开笑容。

  政夫:笑什么呀!

  民子:我笑你象一朵龙胆花。

  政夫:为什么?

  民子:噢,什么也不为,就是象。

  政夫:你真坏。我说你象野菊花,你就说我……

  民子:不过,我可从来不知道龙胆花这么美呀。我一下子就爱上这朵花啦。

  政夫:你是野菊,我是龙胆,真有意思。

  民子将龙胆花插在水壶嘴上,政夫也把在路旁摘来的野菊花拿来插在一起。

  (画外歌声)

  此生只要你理解我的情深,

  纵使不得团圆也甘心。

  (画面叠印)

  63.路

  西边天只剩一抹淡淡的红霞。十三晚上的明月升起来了。荞麦地好象铺满了白绢。蟋蛑叫得冷冷清清。

  俩人把竹篓用扁担串在一起担在肩上,民子在前,拖着沉重的脚步归来。

  政夫:阿民,你累了吧?反正已经晚啦,咱们还是歇歇吧!

  民子:知道这么晚,再加快些干活就好了。她们又该说什么了。

  政夫:如今担心也晚啦。

  民子:那就快些走吧!

  政夫:我们没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一排大雁,从他们头顶叫着飞过去。

  二人赶路。

  64.斋藤家(门前)

  俩人回到家,站在门前。

  民子:政夫!你先进去,我不太好意思。

  政夫:没什么。

  65.前庭

  政夫停住脚步。套窗上的闸板还没有关,斜阳射进室内。家人正吃晚饭。

  佐田的声音:妈妈宠惯得太过份啦,叫他俩一起到山里去。若是在那里……到时候,上火着急也晚啦!

  母亲的声音:他俩的事儿,我再三考虑过,我总以为他们还是小孩子。是我不好,不过,不会发生那种事吧!

  一片沉默,只有使筷子的声音。两个人想进,又不敢进,直挺挺地站在门前。

  传来长工阿庄的声音:“我吃好啦!”

  阿增的声音:不用洗,就放在那儿吧。

  阿庄的声音:那我就放在这儿啦,晚上好!

  见阿庄要出来,政夫不知所措。他催促一声“阿民”便抢先来到门口。哐啷一声拉开了门。

  阿庄:啊!

  政夫:我回来啦!

  阿庄:辛苦了。

  民子:我回来啦。

  阿庄:辛苦了。

  66.屋里

  政夫:我回来啦。

  阿增:请!

  民子:我回来啦。

  母:晚啦,马上洗个澡就吃饭。阿增!看看浴池怎么样啦?

  阿增:哎!

  政夫和民子放下东西,阿增出门向浴池走去。

  母:佐田!你道一声辛苦,就不行吗……

  荣造:妈妈!

  妈妈忽地站起身来。政夫和民子,低下了头。

  母:阿政,原来打算让你进了十一月再去上学。可是,算啦,等庙会结束,你马上就去上学吧!十七号走。听见了吧!就按这个计划,准备准备。

  母亲说完,回到内室去。

  67.神社里的森林

  祭神的大旗在秋日的空中迎风招展。

  鼓声隆隆。

  68.神社境内

  熙来攘往的人群。敲鼓的孩子们。

  69.斋藤家

  村里的人出出进进。

  70.屋里

  外屋,人们边喝酒边闲谈。妈妈也在座。

  母:我本想庙会这三天能起来。可还是虚弱无力得不行啊!来,请喝下这一杯!

  民子和阿增又是斟酒,又是倒茶,忙个不停。

  71.政夫的房间

  政夫正坐在桌前写信。

  他停住笔,朝门外瞥了一眼。室外秋阳正艳,鼓声响个不停。

  (画外歌声)

  湖枝花开在院庭,

  心儿呀,怎么能够平静!

  每当狂风吹来,

  心儿呀,怎么能够平静!

  72.信

  民子:

  清晨起来,我一直没有离开房间,什么都不愿干,不想出屋,也不想读书,只是翻来复去地想着你。只要和民子在一起,就好象被天神拥抱着,飞上云霄。我这是怎么啦?

  73.内室

  民子在酒席上感到疲倦,就悄悄地踱进内室,坐在走廊地板上。

  (画外歌声)

  眼看着开花的秋尾草坐卧不安,

  爱你的深情把我如此苦痛地熬煎。

  民子忽听有人喊她,吃了一惊。

  政夫匆匆忙忙地穿好上衣。

  政夫:你在这儿哪。(走到民子身旁)这个,等我走了以后你再看。

  政夫立刻走出去。民子把政夫给她的信放在怀里,又放心不下,信步向庭院走去。

  74.后院

  民子来到隐蔽的地方,心急地拆开信。

  75.信

  民子:

  我怎么变得这样?我的躯体必须研究学问,要升学去;可是我的心灵,怎么也不愿离开你。你好象很发愁自己的年龄大了些。但是这件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你的意中人。因此。希望你也这样想。明天我一早就出发。盼望寒假返与你相会。

  政夫

  十月十六日

  76.后院

  民子擦眼泪,反复读了几遍信。

  77.斋藤家

  这一天,下起了毛毛雨。

  只见三个人支起雨伞,从门里走出来。前面是政夫,身后跟着阿增和民子,手里都拿着行李。

  78.田间小路

  没走多远,民子被拉在后面,阿增回头张望。

  79.另一条路

  民子又落后了。

  80.渡口

  一条船已经等候多时。

  三人来到岸边。政夫接过民子手中的行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于是,纵身跳上船。老艄公解下缆绳。民子怕叫阿增看见她在落泪,便把脸转向别处。

  艄公:坐好,开船啦。

  民子和阿增的目光突然相遇,阿增落下泪来。

  阿增:政夫,祝你健康!

  政夫只是点了点头。

  阿增:阿民!

  民子扑簌簌地流着泪,向政夫告别。

  政夫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船在雾茫茫的江面上飞驰。

  摇橹声。

  二人目送着远帆,一动不动。

  81.秋高气爽的江河渡口

  老人走下船来,站在岸边。

  (画外歌声)

  皇天后土也有相会的那一天,

  他和蜜蝉(注3)九泉之下也没能见面。

  泪不干……

  老人拖着沉重的身子赶路。

  82.路

  老人走过的路旁,如今又开满了野菊花。

  老人的声音:入学后,我心里一直思念着民子,难以自持。我曾经责备自己:“这样怎么行呢?”然而毫无效果。我尽量和同学们混在一起消愁解闷;实在疲累了,才能睡去。这样,好容易熬到了年底。十二月末放寒假,我回家了。

  83.斋藤家

  房屋前面的水田和旱田,冰雪尚未消溶。政夫身披斗篷,走进房门。

  84.屋里

  鸦雀无声。

  政夫:我回来啦!

  他把行李放在屋地上。

  妈妈的声音:是阿政吗?

  政夫:是呀!

  政夫脱下木屐,正要进屋。妈妈拉开内室的格子门迎了出来。

  母:你回来啦?

  政夫:回来啦。

  母:冷了吧?快暖和暖和。

  政夫:哎!

  他提着行李走进自己的房间。

  85.政夫的房间

  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但是冷冷清清。政夫放下行李,脱掉斗篷,把屋里环视一周。

  佛龛旁响起了钟声。他走出房间。

  86.内室

  政夫进来,向佛龛进香。

  母:真快呀,已经过了两个月啦。

  妈妈给他斟茶。

  政夫:妈妈近来身体好吗?

  母:还算不错,只是怕冷呀!

  政夫:就妈妈一个人?

  母:是的,她们都上山拾引柴去啦。

  政夫:我去看看。

  母:算啦,你刚回来。她们也快回来了。

  政夫想问“民子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母:学校怎么样?

  政夫:没什么……

  母:快活吗?

  政夫:功课很紧张。

  他喝了一口妈妈给斟的茶水。

  87.外屋(夜)

  全家人在地炉边上用餐。唯独不见民子,政夫担心起来。

  88.政夫的房间

  政夫把油灯放在枕边,钻进被窝。

  老人的声音:我只盼望着今天能见到民子,才跑了回来。可是,没有一个人提起民子这个名子。

  (画面叠印出下一景)

  89.竹林小路(早晨)

  雄鸡的啼叫声此起彼伏。政夫在独自赶路。

  90.竹林后的田地

  这里是政夫和民子摘茄子的菜地。有人在朝阳的照射下喊了一声:“政夫!”来到的是阿增。

  阿增:连饭也不吃,你干什么呢?

  政夫:好久不见啦,来这儿看看。

  阿增:说谎!你是在想心事……。

  政夫:不是。我回去。

  阿增凑到政夫身边。

  阿增:民子她太可怜啦,您也够可怜的。

  政夫:……

  阿增:咱家嫂子心眼歪,人品咋就那么坏!我已经不愿意呆下去啦。嫂子明明知道你昨天回来,可是她乱说些坏话,前天把民子打发走了。她指桑骂槐地说什么:“想情郎啦”、“想心上人啦”,时常在妈妈和我的面前嘀嘀咕咕。我很可怜民子,太可怜啦。以前,是我不对。政夫!您说过:要我多安慰她。谢谢您。(哭了起来)我也时常帮助民子。您走以后,民子简直是含着眼泪过日子。

  政夫两眼睛噙着泪,连忙扭过头去。

  (画面叠印,推出另景)

  91.阿增的房间(夜)

  民子在阿增面前扑簌簌地落泪。

  阿增:好啦,别哭啦,写封信吧。好不容易把现台、纸和笔都拿来啦。

  民子:可是,大家都不愿理我。再写信给政夫,对不起姑妈呀。

  阿增:净说那些话!直到他放寒假,你也写不成这封信的。政夫又不好先给你来信。

  民子:这,我懂。不过,在学校是住集体宿舍,若是给他惹来麻烦……

  阿增:他不是你的表弟吗?

  民子:我还是不写吧!他一放寒假就能见面啦。

  阿增:姑妈说话不算数。心眼歪的嫂嫂,正死死地盯住了你呢!

  民子:让她盯吧,只要能见到政夫……

  阿增:真够你受的。以前,我说了一些你的坏话,请你宽恕我吧。

  民子:不——阿增。

  民子又哭了起来。佐田喊;“民——子”民子猛然抬起头。

  民子:啊!

  佐田的声音:阿民。

  民子:是!

  民子慌忙地边拭泪,边起身走了。

  92.外屋地

  佐田:干什么呢?整天价和阿增混在一起。

  民子:……

  佐田:又哭鼻子啦?什么事儿,那么伤心?

  民子:……

  佐田:妈妈叫你呢。

  民子:谢谢。

  民子匆匆地走去。佐田斜眼瞪民子。

  妈妈的声音:上哪儿去啦?叫你,就该马上答应。

  93.后院

  佐田收着晒干的稻谷。妈妈把一床被子铺在檐廊的向阳地儿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把被子拆开。

  佐田:民子是哭着鼻子走的。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母:以后取药,要早些去。

  佐田:说不定民子顺道跑回家去,呜呜地大哭一场呢。好象我们待她怎么不好似的。

  母:那倒不致于。不过,最近她可有点发呆呀。

  佐田:民子真的要和比自己小两岁的政夫结婚吗?

  母:……

  佐田:村里的人可都这么哄嚷哪。

  母:不管民子怎么想,这事情也是不可能的。政夫还要念五年呢。

  佐田:妈妈干脆跟她讲清楚呗。

  母:已经拐弯抹角地讲过啦,可是难办哪。

  佐田:妈妈若是同意她嫁给政夫,就要分出去一大片土地。只是拐弯抹角地讲,她怎么会死心呢。

  听了这番狠心的话,妈妈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在收拾稻谷的佐田。

  佐田:何况,民子完全清楚,妈妈非常疼爱她哩。无论如何也……

  妈妈没有做声,将视线移向拆过的被子上。

  94.外屋地

  阿增怀抱竹篮,站在那里偷听。

  佐田的声音:听见了吗?妈妈!如果您没有心思让民子嫁给政夫,现在就该挑明。这样做,虽然有点心狠,也是为他们好啊。

  95.后山之路

  民子往回走。突然停住脚步,摘一朵路边盛开的龙胆花。

  (画面叠印)

  96.开阔的景象

  下雨了。因为是骤雨,人们奔跑着寻找避雨的地方。

  97.后大道

  民子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继续赶路。

  98.斋藤家门前

  民子飞快地跑进庭院。

  99.前院

  民子跑进来,慌忙收拾院子里被雨水浇得湿淋淋的草席子。

  阿增也跟过来帮忙。

  荣造和佐田也跑了来。

  荣造:哎呀呀,怎么不早点收拾好呢?

  民子:对不起,我忘记收拾啦。

  格子门哐咱一声拉开,姑妈从屋里走出来。

  母:阿民!

  民子:……

  母: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啦。

  民子:对不起!

  佐田:真没办法。要是这样下去……

  佐田边说边走进屋去。阿增瞪了她一眼。

  母:我倒不心疼那十几张草席子,最近别人的话,你越来越听不进去啦,整天胡思乱想。佐田把我都埋怨啦。以前的阿民,可不是这个样子。你要放明白点。

  妈妈“砰”地一声关上拉门。民子和阿增,你看我,我看你,一齐走进屋。

  100.外屋地

  民子往后院走。

  101.内室

  民子拉开檐廊那扇拉门。姑妈坐在被子上回过头去。

  民子:姑妈,是我不好,请你宽恕我吧!(鞠躬)

  母:(情绪激昂)你用不着对我那么客气,从现在起,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免了吧,用不着那样。

  民子哇地一声哭倒在地。

  母:民子。

  民子捂着脸,跑了出去。

  100.外屋地

  民子哭着跑进阿增的房间。荣造、佐田和阿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惊呆了。

  101.斋藤家

  大雪纷纷。

  102.后院

  大雪铺地。

  103.内室

  民子穿着崭新的木屐,坐在那里,阿增坐在民子的后面。政夫的母亲面对着她俩。

  母:倒不是要你报恩,我一直疼爱你呀!你还在吃奶的时候,就常常到我们家里来。你和政夫俩都吃我的奶,一个人吃一边。穿衣服,也是有政夫的,就有你的,没有一点亏待你。我也一直把你看成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在政夫回来前打发你回家,这并不是我愿意这样。阿增,你也仔细听着,可怜的孩子多得很。你若是觉得在这个家吃苦头……

  民子擦了擦眼角。

  母:我都清楚。叫人家那么嘀嘀咕咕的我可没脸见人。若是等到政夫回来,只能更叫人难心,不知道人家还会说些什么呢,不如干脆离开好。嗯?你对我照看了这些年,我也觉得心里不过意。可是,求求你,就那么办吧!这么做对政夫很有利。他还是个学生,前途远着呢。不让他努力学习,怎么能成栋梁之材呢?

  民子:姑妈,我明天就走,给您添麻烦了。

  深深地鞠躬。

  104.山上田地

  阿增痛哭。

  政夫:这么个家,怎么能呆得下去!

  发泄几句就往家走。

  阿增:政夫!(追上去,拉住他)别这么说。你若是气冲冲地回家,正好让村里的人给抓住把柄了。你想想,新正大月的,整天不在家,那怎么行呢。

  政夫:……

  阿增:元旦住一天吧。可以到民子那儿去看看。因为是过年走一趟,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时,响起了葬礼的钟声。

  阿增:啊,是常吉的葬礼。

  政夫:常吉,他死啦?

  阿增:常吉拉脚回来的路上,他不是喝醉后骑马吗?后来只有那匹马跑回家,人哪,在河水的下游漂了上来。这个居心不良的家伙,不得好死,人们都在背地里偷偷地乐哪。

  107.野外大路

  常吉孤独的送葬行列中,一个少年象是弟弟,牵着马,跟在棺材后面。

  108.山地

  阿增人的一生,真是难说呀!

  说罢,她朝着送葬队伍,双手合十,政夫也合掌致哀。

  109.河沿上的一个城镇

  110.镇上的大路

  一排排的松枝牌楼。

  狂风卷起灰尘,穿门而过。

  民子家的房子,构造坚固,家里卖些农具和杂货等。一位穿着带家微和服的年轻人走进房间。

  111.城镇里

  政夫不知所措,向后街走去。

  112.山岗上

  政夫登上山岗,朝民子家的方向张望。只见二楼的一扇玻璃窗在风中来回摇摆,窗上的玻璃在阳光反射下,闪闪发光,象是给政夫打消了勇气。

  113.二楼的房间

  民子在睡觉。

  窗扇剧烈地振动,发出叮当的响声,民子睁开眼睛。

  “阿民,醒了吗?”姐姐阿富喊了一声,走进来。

  阿富:还觉得冷吗?

  民子:不,好多啦!

  阿富:对啦,方才,邮局的老爷说,那个人年底来,他要去欣赏五号上演的戏哩。到时候你若能起来,多好哇!

  民子:什么戏不戏的,我不想看。

  阿富:哎呀,人家是特意邀请你来的。真的呀。我和妈妈也去。对啦,对方说想相看相看你。爸爸和妈妈也总是笑眯眯的。民子,不是挺好吗,就嫁给他吧!他是“木屋金”商号的少爷,是个木材商,可趁钱啦!

  “阿富!”楼下有人喊了一声。

  “啊!”阿富回答。

  阿富:所以,到五号那天,病不好可不行哟。

  阿富心神不定地走下楼去。民子把脸埋在被里。窗扇的撞击声。

  114.山岗上

  已经不见政夫的身影。一阵旋风,卷起了山岗上的尘土。

  115.盛开的樱花

  116.河流

  轻舟直下,船上坐着两个女人——政夫的妈妈和民子的妈妈阿金。

  阿金:听了您这番周密的话,我就放心啦。太对不起您啦,让姐姐亲自跑一趟。

  母:说到哪儿去啦。我最近,也正想去呢——,这不,今天有了时间,又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阿金:姐姐精神这么好,真值得庆幸啊!

  母:我一直心情舒畅,也多亏有民子照顾啊。

  阿金:这说哪儿去啦。那孩子太任性,真叫人难办。我也正在想,怎么办好呢。她奶奶和她爸爸也都给难住啦。媒人是邮局的局长先生,侧是满有情义的。可是民子却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劲儿反对,给回绝了。难道真是……(往船头瞟了一眼)

  母:好吧,我说说看吧。

  阿金:拜托您啦。她爸爸已经感到束手无策啦。

  母:阿金,那樱花真美呀。

  阿金:太好看啦。

  117.民子的家,楼下的客厅

  奶奶坐在中间,周围坐着民子的父亲、阿金和阿富三人,个个表情严肃。阿金的眼光不时地朝着楼梯的方向溜去。

  阿金:送点茶水去吧,这么长时间……

  爸爸:别去啦,不要打扰她。

  阿金:再怎么固执,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得……

  118.二楼某房间

  虽然是暮春三月,可民子房间的窗户却紧闭着。民子正在姑妈的面前,深深地鞠一躬,哇地一声哭倒在地。

  母:阿民,你这样固执,也许还想回到政夫身边?不过,我是不会同意的。

  民子:姑妈!姑妈!

  乞求似地深深鞠躬。

  母:我不能同意。你回避木屋金先生的提亲也罢,有别的什么打算也罢,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不会让你和政夫到一起的。

  民子的哭声突然中止,好象昏迷过去。

  113.楼下的客厅

  奶奶突然开了腔。

  奶奶:政夫怎么啦?最近,怎么一直没来呢!

  其他三人看着奶奶。

  奶奶:比起荣造来,我还是喜欢政夫。他招人喜欢,是个好孩子。长大了吧?什么时候上中学呀?那孩子把梯子搭在那棵柿子树上,民子在树下,他在树上,摘了那么多的柿子……。

  阿富:那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儿啦,奶奶。

  奶奶:对,是四年前的事儿。那情景……一想起来,就觉得民子和政夫可怜。

  姑妈从二楼走下来。全家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姑妈默默地坐下。民子的父亲和阿金交换了一下眼色。

  爸爸:民子这个混帐东西!姐姐,她还是那么固执?

  气冲冲地想站起来。

  母:不啦!

  爸爸:……

  母:阿民同意啦。

  阿金:喔,她同意啦。

  母:马上就下来。

  阿金:这就好啦。

  爸爸:喔,是吗?

  奶奶:是吗?民子她同意啦?

  母:妈妈,民子郅底是个好孩子,很听话呀。

  奶奶:是吗?

  阿金:姐姐,太感谢您了。让您费心啦。

  奶奶:是吗?

  阿富:奶奶,您说什么“是吗”,“是吗”的,民子同意了,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阿金:啊,这回我可放心啦。

  爸爸:这样,对局长先生也好交待了。

  奶奶:可怜哪。

  这句话,使其他人都突然愣住了。楼梯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民子低着头走下楼来,坐下。

  民子:姑妈,让您操心啦,真对不起。

  母:哪儿的话呢。你明白啦(泪滴滚下,边拭眼泪)这就好啦。

  爸爸:民子,你同意啦?

  民子:是。

  爸爸:那么,可以马上回信啦?

  民子:是。

  爸爸:以后,可不能再说不愿意罗!

  阿金:你能嫁给“木屋金”,可太幸福啦。那个家别人干眼馋还去不上哪!见福不知福,可要遭报应呀。

  民子:是,请姑妈多加关照。

  民子行个礼,想站起来。

  奶奶:民子,你把政夫给忘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民子:是。

  民子仍然低着头,走上楼去。

  爸爸:还总算行啦吧,姐姐!

  阿金:真不错。

  母:这样,就两全其美啦。

  阿金:民子这孩子,真幸福啊。

  爸爸:那么,奶奶,您马上到局长那儿去一趟吧。

  阿金:大喜大庆的事儿,还是早早办了好啊!

  奶奶:阿金,虽然大伙都高兴这么做,你可是民子的妈妈……

  爸爸:您说什么呀,妈妈。

  奶奶:你们要替民子设身处地想想。

  阿金:妈妈,您不觉得是大喜事吗?

  奶奶:啊,大喜!大喜!不过,你们听着。我,今年已经六十岁啦,若问我活了六十年,什么事儿最使我高兴,我就说:再也没有和你们故去了的爷爷在一起的时候最高兴的了。仅仅这么一件喜事,我就觉得活在世上多么好啊!其余的事,有也行,无也可哟!

  爸爸:那么,妈妈是反对这门亲事儿了?

  奶奶:我倒不反对,只是说,你们要替民子想想。

  奶奶走到佛龛前。

  120.民子的房间

  人群中,停着四辆人力车。民子一身新娘子打扮,由邮局局长的夫人和政夫的妈妈领着,上了其中的一辆,政夫的妈妈乘上另一辆,剩下那两辆,由媒人夫妇分头乘坐。

  车子来到拐角,奶奶和民子的父母出来欢送。这时,民子突然扬起了脸。脸上没有悲伤,也失去了生气,只是扬起了一张脸。

  奶奶:民子,你出嫁的时候,可要低下头哟,民子!

  民子立刻把头低下。

  对方前来迎亲的两位亲属,手提灯笼站在车前。车后,跟着荣造、佐田和阿金。

  121.中学校院

  阿增在为政夫叙述情节。

  蝉叫声响成一片。

  阿增:您是特意叫我来的吧?人家不让我跟您讲,还不叫我给您写信。可是我方才还是说啦。我想,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啦。

  政夫:那么,现在你马上就去东京吗?

  阿增:嗯,我和您嫂子一点也和不来。反正我孤身一人,决心要走。嗯,我想,总能够找到个粗活干干的。

  政夫:能够去个好人家,就好啦。

  阿增:谢谢。哥哥说得倒挺轻松。但不知哥哥说的话是否能够实现。不过,到哪儿都是一个样。我呀,到哪儿还不是做苦工,又没什么别的能耐。

  政夫:那么请你多多保重。

  阿增:是,也祝您身体健康。我好象是特意给您带坏消息来了。不过,若是我不告诉您一声就默默地走开,心里总是难受。

  政夫:我听了那番话,不是很冷静吗?她想出嫁也好,做什么也好,她是她,我是我,和从前一样。

  阿增:就是嘛。民子虽然出嫁,却整天想着您。若不是为了您,她也不会出嫁。真还不如死了净心。

  政夫:阿增,今天我们要大扫除……

  阿增:啊,打扰您啦。

  政夫:多谢您的好意。

  阿增:谢谢您的帮助。祝您愉快。(擦掉脸上的泪水)再见!(离开政夫)

  122.乡间小路

  那是九月天气,蝉在树荫下鸣叫。人力车放下了车篷,在赶路。

  123.另一条道路

  人力车在行驶。

  124.斋藤家

  人力车停住。车夫伸手把妈妈扶下车。

  125.室内

  车夫扶着妈妈走进庭院。

  车夫:喂!喂!没有人吗?

  母:谢谢您啦(跪坐着鞠躬)。

  车夫来到后院瞧了一眼。

  车夫:连个人影都没有。

  母:对不起,都下地啦!

  车夫:不要紧!我马上给您叫人来。

  车夫走出庭院。妈妈吃力地站起来,向内室走去。

  126.内室

  妈妈走进来,双手捂住脸,痛哭。

  127.中学教室

  在上数学课。政夫在看笔记。佣人走进来。

  佣人:老师,斋藤政夫的电报。

  政夫猛地抬起头。

  老师:喂,斋藤!

  政夫站起来,走到老师跟前,从老师手里接过电报。

  128.电文

  速归。母。

  129.河流

  一只小船在河面上行驶。政夫坐在船上,民子家住的那条街道,近在眼前。

  (画面叠印)

  130.斋藤家

  政夫回到家,喊一声:“我回来啦”。

  荣造和佐田,正坐在室内木板地上用餐。

  佐田:啊,您回来啦!

  荣造:真快呀!

  政夫:究竟是怎么啦?什么事呀?

  佐田:妈妈,正焦急地等着你呢。

  政夫直奔里屋。

  131.里屋

  纸灯笼发出暗淡的微光。妈妈侧脸躺在床上。

  政夫:妈妈,你怎么啦?

  妈妈睁开眼睛。

  母:啊,政夫,这么快就回来啦。

  政夫:一听说电报,可把我吓坏啦。

  母:不知为什么,特别想见你,吃了饭再过来!

  政夫:我还以为妈妈的病情加重了呢。

  母:就象一场大病哟!

  政夫:……

  母:去吧,已经饿了吧?

  政夫:那,我去吃饭啦。

  政夫站起身来,正想走。

  母:阿政。

  政夫回过头来。

  母:阿民出嫁,你知道吗?

  政夫:……嗯,知道了。

  母:是吗?知道啦?

  妈妈好象马上要哭出来。政夫看着妈妈的脸,关上了拉门。

  132.外屋地

  荣造和佐田,默默地吃饭。政夫坐下。

  佐田端上饭菜。政夫鞠躬施礼,拿起筷子。

  荣造:喂,把汤热热好吗?太凉啦。

  政夫:啊,不用。

  佐田:干嘛总是气哼哼的?

  政夫觉察到这两个人有些奇怪。

  三人动筷。

  荣造:政夫,妈妈跟你说了吗?

  政夫:没有,什么也没讲。

  荣造:喂,来点汤。

  佐田:稍等等,刚温乎。

  荣造:混蛋!温汤能泡饭吗?

  佐田:别骂人呀!

  荣造:你就该骂。

  佐田:为什么骂我?

  荣造:政夫,民子死啦。

  政夫:……

  佐田:她死了与我有何相干?

  荣造:……(扒拉一口饭)

  佐田:这和我有什么相干?

  荣造:你问问自己的良心。

  佐田:什么?

  政夫啪地放下饭碗,猛地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房间。

  133.政夫的房间

  政夫抽抽嗒嗒地哭着拉上格子门,然后坐在桌前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妈妈拉开格子门。

  母:政夫,都是妈妈不好,对阿民说了那些无情的话。我向你和民子赔罪啦。

  妈妈捂着脸痛哭。

  政夫:阿民,是什么时候死的?

  母:四天前。简直是我给害死的哟!

  政夫:为什么…为什么死的?

  母:阿民出嫁以后,大概整天想你,不愿在那儿呆。已经怀孕五个月的婴儿,流了产。真可怜,叫人家休回家去,一头就病倒喽。

  政夫:那么,为什么不让我在她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见她一面呢?

  134.民子的家,二楼

  濒于死亡的民子闭上眼睛。听见有人喊:“民子!”“民子!”她睁开眼睛。

  母:是我。千万不能垮下去,无论如何,要有信心治好病啊,阿民。

  民子:姑妈,谢谢您对我的关照。

  母:说什么呀,孩子。

  民子:您总是疼爱我……

  母:别说这些啦。

  民子:我,已经活不多久啦。

  母:净说丧气话,哪有那种事儿。要坚强些。

  民子:姑妈,我还是死了好。

  母:胡说些什么。阿民,阿民。

  135.民子的家(一楼的客厅)

  奶奶和民子的爸爸、妈妈和阿富面对着政夫。

  奶奶:民子这孩子,你的名字,她一字也不吐,所以,满以为她是死了那条心。没叫你们见面,请你原谅。可是,在她不省人事后,给她整理枕头时,才发现她的左手紧紧攥着一个红绸子布包,放在胸前。不忍心看哪!可不看个究竟,大家又放心不下。经过商量,就打开了。阿政!民子出嫁后觉得没有脸见你,所以她一字不提你的名字。那个小红布包里包着的,原来是你的信和一朵龙胆花。

  136.墓地

  野菊花环绕着民子的坟墓。

  (画外歌声)

  秋已深,

  荒郊寂沉沉。

  孤坟无人问,

  惟有秋虫苦呻吟。

  (全剧终)

  注释:

  注1:日本战后按联合国总司令部命令施行土地改革。对参加劳动的地主土地限制数量;对不在本村的地主,收买其土地,卖给农民耕种。

  注2:上身扎背带,为了劳动时把袖子掖起来。

  注3:《源氏物语》中,女主人公名,伊予介之妻,对源氏表白了爱情,但未能如意,源氏死后她削发为尼。

  译自日本映人社出版《木下惠介电影剧本集》

  《野菊之墓》影评(五):《野菊之墓》电影剧本

  《野菊之墓》电影剧本      原作/[日]伊藤三千夫   改编/宫内妇贵子   导演/泽井信一郎   译/陈笃忱      1.民子从黑白画面中缓慢地跑过来   包围着民子的色彩,渗出了又消失,消失了又渗出,逐渐趋于明朗。   就象人们拼命地在玩味很久以前的记忆。   片头字幕:   野菊之慕

  《野菊之墓》电影剧本

  原作/[日]伊藤三千夫

  改编/宫内妇贵子

  导演/泽井信一郎

  译/陈笃忱

  1.民子从黑白画面中缓慢地跑过来

  包围着民子的色彩,渗出了又消失,消失了又渗出,逐渐趋于明朗。

  就象人们拼命地在玩味很久以前的记忆。

  片头字幕:

  野菊之慕

  2.坂东地区拜庙进香者第一个进香之处·杉本寺(注1)

  磨损的石阶标志这所寺院的悠久历史。

  老人的脚一步一步地踏上石阶。

  老人的画外音:我之所以要参拜关东三十三处观音菩萨庙,固然因为意识到人生的道路已走过大半,现在已是风烛残年……但是,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3.寺院院内

  老人的画外音:我一生正如一遍上人(注2)所说的那样,“一个人不论是同别人相爱的时候还是死别的时候,他永远是一个人”。……我有妻子,也有儿女,但这些归根结底都只不过是短暂的相会。……然而,只有一个人……啊,也许正因为那个人始终刻印在我的心里,所以,一切都成为短暂的。……

  4.正殿

  老人合掌礼拜。

  老人:为终身难忘的那个人的灵魂祈祷冥福,所以我才决心利用余年不多的时间朝山拜庙。

  5.河

  老人乘坐的船悠然溯流而上。

  老人的画外音:回过头一看,那个人出现在上游,然后顺流而下。

  前方有一艘载有数名乘客的船慢慢地顺流而下。

  船中坐着一位少年,头戴崭新的中学生制帽,身穿蓝地碎白条花纹的和服。

  这个人就是老人年轻时代的——政夫。

  老人亲昵地望着政夫。

  老人的画外音:我已经十五岁。

  载着政夫的那只船迎面而过。

  6.政夫乘坐的船

  明治三十年代。

  乘客同政夫交谈。

  乘客甲:哎呀,真想不到政夫都上中学啦。(同手比划)你这样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时间过得真快呀!

  政夫微笑。

  乘客乙:天天进城上学,真够辛苦的呀。

  政夫:我住在学生宿舍里。

  乘客甲:那么令堂大人会感到很寂寞吧。

  政夫:……

  乘客乙:尽管暂时寂寞一些,可是她老人家一想到政夫将来的前途,也是很值得高兴的呀。好好用功,一定会有出息。

  政夫: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城里的孩子都很聪明……

  正说着,看到相错而过的上行船中坐着梳桃子髻姑娘发型的民子。

  政夫:阿民!那不是民子吗。

  民子:(扭过头来)哟,是政夫……

  政夫:阿民,是我家吗?

  民子:(点点头)姨妈叫我。

  政夫:怎么搞的,妈妈也对我使花招。偏偏在你来的这一天让我取药。

  民子:那是因为政夫不是一个好孩子嘛。

  政夫:胡说。

  民子:(笑嘻嘻地)政夫,你戴上那顶帽子更象有学问的人啦。

  彼此的船过了。

  两人互相招手。

  民子乘坐的船从桥下通过。

  7.桥

  老人站在那里眺望流水:

  老人的画外音:这中途相遇各奔东西,也可能象征着我们后来的结局。

  8.斋藤家·全景(夜晩)

  夕阳照耀下气势宏伟的大院落。

  政夫在家门前的田埂上奔跑。

  老人的画外音:我家经营着在当时来说还很罕见的酱油酿造业。

  9.斋藤家·门前

  常吉牵着满载酱油桶的马车走来。

  政夫从车前面穿过,跑进大门。

  10.斋藤家·中院

  一大排空酱油瓶排在井边,年轻的女佣人阿浜和阿仙用力洗刷空瓶。

  政夫从空瓶间跑过,不慎将瓶踢倒。

  政夫:对不起。

  阿浜和阿仙望着政夫的背影莞尔一笑。

  11.斋藤家·厨房

  女佣人领班阿留和阿增忙着准备晚餐。

  政夫:(闯进来)阿民呢?

  阿留:您回来啦!

  阿增:跑了一趟远路,够辛苦的啦。瞧,出了这么多汗。

  拿起手巾想替政夫擦汗,政夫拒绝。

  政夫:不用擦。我想知道的是,民子在不在这儿。

  阿增:那么远,嗓子干了吧。我就拿水来。

  她打水。^

  政夫:告诉我,民子在哪儿?

  阿留:(笑着)民子在后面。

  政夫向里面跑。

  阿增打水回来。

  阿增:政夫呢?

  阿留:增姐,别逗得他太着急了。

  阿增:唉呀,什么逗他着急,传出多不好听。人家诚心诚意为他效劳嘛。(嘟哝着)尽管如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容貌都差不多,看来还是年龄的关系。

  12.帐房

  喜一郎唱读传票,初子打算盘。

  政夫从帐房跑过。

  喜一郎:喂!别在帐房里跑。

  政夫连忙停下来,放慢脚步走动,等到走出走廊又快步飞跑。

  13.阿菊的房间

  阿菊的晚餐是装着各种菜肴的食盒,她坐在被褥上用晚餐。

  民子在一旁伺候。

  阿菊:再给我添一碗饭吧。

  民子:是。

  接过饭碗盛饭。

  阿菊:我这个人最容易受影响,民子一来,我的食欲也增如了。

  哗啦一声,政夫拉开隔扇门闯了进来。

  政夫:妈妈净使心眼。

  阿菊:(笑着)辛苦啦。

  政夫:您明明知道民子要来。

  阿菊:我没告诉你吗?

  政夫:您还装模做样。

  阿菊:好,那就告诉你吧。民子是我让她来服侍我的,叫她来不是为了你。

  政夫:民子,你说是为谁来的,是为我吧?

  民子:(笑嘻嘻地)是为大姨……

  政夫:哼,净袒护妈妈。

  阿菊:(笑着)民子是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14斋藤家^饭厅(夜晚)

  在上方的一间铺席的房间里,喜一郎和政夫正在进晚餐。

  初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照料他们两人用餐。

  在下方连接厨房的过堂屋里,阿留和阿增照料嘉吉、清二、文伍、幸助、忠吉、平六、芳春、军治、常吉等男佣人用餐。

  大家一声不响地低着头吃饭。

  政夫匆忙地吃着。

  初子:政夫,干嘛那么着急,慢慢地吃吧。

  民子从里面提着食盒走来。

  喜一郎:妈妈的食欲怎样?

  民子:还添了一碗饭哩。

  常吉:嗬,民子还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医生。

  初子:常吉,吃饭别说话啦,当心饭粒喷出来。

  常吉气呼呼地撇着嘴,随即把碗递给阿增,要她添饭。

  阿增接过饭碗。

  阿增:常吉,多一言不如少一语。(小声地)你不说话,少奶奶还找碴儿哩。

  民子将食盒送到洗碗槽。

  15.斋藤家·走廊

  早晨。

  民子开始擦走廊。

  从这一头擦到那一头,来到政夫房门前时,用手敲敲拉窗。

  民子:政夫,起来了吗?

  说完又返回来擦。

  把抹布涮干净后,又走过来。

  民子:(敲敲政夫的房门)政夫,在我擦完走廊以前就赶快起来啊。

  说完走开。

  又擦了回来。

  民子:(敲政夫的房门)还没起来呀,政夫!

  说完离。

  又擦了回来。

  民子:(朝着政夫的房间)你这个贪睡的家伙。这回我擦回来你还不起的话,我可绐你个厉害瞧瞧。

  走。

  又擦回来。

  民子:政夫。

  没有动静。

  民子:真没办法。我可要来掀你的被子啦。

  说着拉开拉窗。

  民子:咦?

  床铺上是空的。

  16.斋藤家·政夫的房间

  民子走进来。

  紧贴门框旁边躲藏着的政夫,冷不防地跑出来,在民子身后“哇”的喊了一声。

  民子:哎呀!

  政夫大笑。

  民子:真坏,真坏!真把我吓坏了,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啦。

  说着用拳头捶政夫的胸部。

  政夫笑着。

  政夫:谁让你说我是贪睡的家伙,这是报复。

  政夫溜走。

  民子在后面追赶。

  两人你追我赶,欢闹着,戏谑着。

  忽然听到:

  初子的画外音:(厉声地)安静点!

  民子和政夫不禁一怔,只见初子站在门前。

  初子:你们疯什么。

  政夫和民子噤若寒蜱。

  初子:一清早就瞎疯,象什么样子!

  政夫:是我不好。我吓了她一跳。

  初子:也有民子的不是。一个女孩子跑到政夫的卧房里,这象什么!

  民子:对不起。

  17.斋藤家·阿菊的房间

  民子走进来。

  阿菊在梳头。

  阿菊:你们干嘛吵吵嚷嚷?

  民子:政夫不象话,他总睡懒觉。

  阿菊:挨初子申斥了吧?

  民子沉默。

  阿菊:炫耀自己是武士家庭出身,一开口就是什么礼貌呀,教养呀。弄得佣人整天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民子给阿菊收拾梳完头的用具。

  阿菊:(忽然想起似地)民子,你跟政夫到地里掰些玉米,也应该给男女部人们偶尔当点心吃吃。

  民子:是。

  18.田地

  大地辽阔,景色怡人。

  传来民子的软声:

  江户的七孔日本桥,

  初上京城的人动身早。

  快快走呀,唉唉哟。

  出了高轮收灯笼啊,

  那时天破晓。

  快快走呀,早点儿到。

  民子一边唱歌,一边掰玉米。

  政夫停下手来凝视着民子。

  躲在树后面窥视他们举动的阿增,猛然跑了出来。

  阿增:民子,掰玉米要用手,不是用嘴啊。瞧,这样。(掰得非常麻利)哎呀,好痛!

  手指头被割破,连忙舔伤处。

  政夫:都怪你张狂。

  他撕开手巾。

  政夫:(对阿増)快让我看一看。

  用撕开的手巾替阿增包扎。

  阿增象是向民子显示似地说:“政夫从小时候就阿增、阿增地招呼我,对我特别亲切。”

  政夫:(包扎完毕)好,你回家烧水吧,我们掰够了就回。

  阿增:那我回啦……

  刚起步要走。

  阿增:政夫,这一带长得特别茂盛。

  向相反的方和跑。

  阿增:民子在这边,尽量离得远点儿掰。

  边喊边往回家的路上跑。

  政夫笑着看她远。

  民子板起面孔对政夫说。

  民子:政夫,你对女人倒蛮亲切啊。

  政夫:哪有的话。

  民子:别不承认。

  气呼呼地继续掰玉米。

  19.斋藤家·店堂

  喜一郎在记账。

  初子端茶进来。

  喜一郎:户村家的阿姨来了吧?

  初子:是呀。……只要民子一来,她一定跟着就追来。

  喜一郎喝着茶,注视着初子。

  初子:她是来央告婆婆要民子的工钱。

  喜一郎:(吃惊地)户村家难道生活困难?

  初子:详细情况不清楚,婆婆也不说……

  喜一郎:……

  20.斋藤家·阿菊的房间

  阿菊把用纸包着的钱放在民子的继母阿势面前。

  阿菊:别告诉民子啊。

  阿势:嗯。

  阿菊:那孩子要知道你来要她的工钱,一定佘感到丢脸。

  阿势:(毫无反应)我们当家的要能多挣些钱就好了。

  阿菊:回以后告诉新吉,民子是我死的妹妹的姑娘,我可以把她当做养女,将来由我们家给她找女婿。不能因为赚钱太少,就在女儿身上打主意,这样可不象话。……你是民子的继母,别让人家指着脊梁骨说闲话。

  阿势:(装做一本正经地)对。

  阿势恭恭敬敬地把纸包里的钱举到额头,然后塞进怀里。

  阿菊冷滇的表情。

  21.民子的家·店铺门前

  店铺里放着筛子、农业器具及日用杂货等物品。

  店前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修理升斗”。

  民子的父亲新吉一面替顾客修理筛子,一面照管着店堂。

  阿势从外面回来。

  阿势:(瞟了一眼新吉手里的活)怎么,还修理呀?(指木牌)正是因为挂了这样一块牌子,所以东西都卖不出了。

  新吉:(不理地的话茬)你上哪儿啦?

  阿势:(装作没听见〕别接修理活啦。

  新吉:是到斋藤那里了吧。

  阿势:了又怎么样。他家的买卖做得那么宽,总想白使唤民子,不给工钱,哪有这种道理。

  新吉:民子斋藤家生活比在家里幸福得多。我们倒是感谢人家才对呀。

  阿势:正因为你有那种想法,所以买卖始终做不好。

  她气呼呼地向后面走。

  新吉哭丧着脸继续修理。

  22.斋藤家·庭院

  几天过后的一个下午。

  下雨了。

  女佣人们慌忙将哂场上的席子和谷物收起来。

  23.斋藤家·里面的一间起居室

  走廊的窗户大敞大开,雨水不停地潲进来。

  初子跑来。

  初子:这个民子!连窗也不关……

  连忙将门窗关好。

  24.道路

  民子打着伞,腋下还夹着一把伞,在雨中跑。

  25.斋藤家·厨房

  常吉用手巾擦被雨水淋湿的头部。

  常吉:全身都湿透啦。

  阿留端来一碗白开水。

  阿留:身上的尘土冲掉了,不是挺清爽吗?

  常吉:你对情郎就这样说话呀。

  正在这个当口,阿菊出现在面前。

  阿留:(吃惊地)太太。

  常吉也神态紧张。

  阿菊:政夫到城里取药了,常吉,快往码头跑一趟,把他接回来。

  常吉:是,我这就。

  26.另一条路上

  民子在雨里奔跑。

  民子看到一名盲女蹲在地藏庙前避雨。

  地藏庙的屋檐窄小,盲女虽说是在下面避雨,其实已经淋得象个落汤鸡。

  民子停下脚步。

  她把腋下夹着的那把伞递到盲女手中。

  民子:你拿用吧。

  盲女:那怎么好……

  民子:没关系,以后方便的时候带来还给酱油厂的斋藤家就行啦。

  盲女:谢谢您。

  民子离。

  盲女撑开伞走上归途。

  27.土堤的路

  民子冒雨奔跑。

  继续奔跑。

  28.码头

  渡船靠近码头。

  乘客们下船。

  乘客中有穿着蓑衣的,有用手巾蒙着头的,他们无一例外被骤雨淋湿。

  政夫也夹杂在人群中。

  民子奔跑,泥水四溅地跑到政夫跟前。

  她给政夫打着伞,累得气喘吁吁。

  民子:一下雨我就拚命地跑。不错,还赶上了。

  政夫:谢谢。

  两人打一钯伞走。

  29.道路

  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常吉,赶着马车在雨中奔驰。

  30.另一条道路

  常吉的马车来到,只见政夫和民子同打一把伞,偎倚着在前面走。

  常吉:哼,真不象话。

  把马车停下来。

  常吉:人家冒着雨紧赶慢赶地跑来,你们倒挺逍遥自在。

  常吉把车赶到十字路口,调转方向,走上归途。临走时说了一句:“叨扰叨扰。”

  政夫和民子目瞪口呆,望着马车离,对于常吉说的那句话,不理解是何含义。

  31.斋藤家·阿菊的房间

  第二天。

  雨过天晴,灿烂的阳光晃眼。

  阿菊坐在走廊里染发。

  传来盲女的歌声。

  民子走来。

  阿菊:是那个盲女人来了吗?

  民子:是的,她来送还雨伞。

  阿菊:把她带到里院来。好久没听到盲女的歌了。

  民子:是。

  阿菊梳理染好的头发。

  32.里院

  盲女放声歌唱。

  阿菊、民子、政夫,还有阿留、阿增、阿仙、阿浜、常吉等手头没有活的佣人们都来听。

  一曲唱罢。

  阿菊:辛苦啦。民子,快拿赏钱给她。

  民子:是。

  民子把已经准备好的钱递到盲女手里。

  肓女:谢谢您啦。

  阿菊:小心点儿走。

  盲女鞠躬道谢,然后离开。

  阿浜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大门口。

  阿菊在回到正房的途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只见仓库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纸,用拙劣的字迹写着:

  民子 政夫

  阿菊怒气冲冲地喊道:这种东西是谁贴的?

  将要散的佣人们吃惊地站在那里。

  民子和政夫也来看。

  二人脸色苍白。

  阿菊刷地一下把纸撕下。

  阿菊: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环视大家)难道干这种下流勾当的人在咱们这个家里?!

  大家鸦雀无声。

  阿菊:你们都记住!以后再发现有人干这种坏事,那就立刻打发他回家!

  大家低头不语。

  政夫流露出委屈的神态。

  民子心情悲伤。

  33.斋藤家·阿菊的房间

  喜一郎看着撕下的那张纸。

  阿菊:即使弄清楚是谁写的也无济于事。这种恶作剧竟能通行无阻,说明你的管教很不严格。

  喜一郎:——

  阿菊:政夫倒无所谓,民子是个姑娘,对她是一种侮辱。

  喜一郎:妈妈,我早就想问您一下。

  阿菊:什么?

  喜一郎:将来您准备让政夫和民子结婚吗?

  阿菊:你扯到哪儿啦。民子比政夫岁数大,而且是血缘很近的表亲。

  喜一郎:既然如此那就好了。因为初子对于阿势却很担心。民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毕竟是母女关系,如果一些奇怪的谣言传到她的耳朵里,说不定会提出什么无理要求哩。那对我们家的买卖可是不利啊。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阿菊:别自命不凡。那和做买卖有什么关系。

  喜一郎:但是,阿势不是死乞百赖地要求给民子工钱吗!

  阿菊:——

  喜一郎:总之,政夫和民子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妈妈您不能总惯着他们。

  阿菊:——

  34.斋藤家·政夫的房间

  民子在房间的角落里哭泣。

  政夫在一旁安慰她。

  政夫:快别哭了,贴了那么一张纸,没什么了不起。

  民子:——

  政夫:如果谁再敢贴,只要被我抓住,必定狠狠地揍他一顿。

  民子哭泣着。

  阿菊拉开拉窗走进来。

  阿菊:民子,干嘛在这儿哭!

  民子看到阿菊气势汹汹,不禁愕然。

  阿菊:为什么跑到政夫房间里哭。正因为你这祥的举动,才无缘无故被人怀疑。

  民子:——

  阿菊:政夫从明天起要呆在屋里好好用功。

  政夫:为什么突然……

  阿菊:怎么是突然,你秋天就要考中学啦。

  政夫:我正在准备考中学的功课。

  阿菊:(不理他)民子从明天起也要用心学好缝纫。……我有年轻时穿的棉绸服,你把它拆了洗干净绷平了,改给自己穿。

  政夫:妈妈,连您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待我和民子?

  阿菊:你在哪儿看到过做父母的用奇怪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孩子。

  政夫:那您为什么硬要把我和民子分开。

  阿菊:这是什么话。让你读书,让民子做衣服,这难道不应该吗?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形影不离,已经是必须把自己的事各自干好的年纪啦。

  35.斋藤家·厨房

  阿增、阿留、阿浜和阿仙,一边喝茶,一边把萝卜咸菜当茶点吃。

  常吉走来。

  常吉:怎么不请我吃呀。

  说着便抓起咸菜吃起来。

  阿留给他斟了一杯茶。

  阿留:货已经送完了?

  常吉:嗯,今天提前结束了。

  阿增:(用臂肘捅了常吉一下)大概因为有内疚吧,不然怎么这样麻利就送完了呢?

  常吉:我有什么内疚?

  阿增:〔嗤嗤地一笑)往墙上贴那个东西的就是你嘛。

  常吉:胡……胡扯。我怎么会贴呢。

  阿增:不是你,那又是谁呢?

  常吉:啊,明白了,是你阿增。因为只有你才吃政夫的醋嘛。

  阿增:(郑重其事地)要说吃醋……(沉思片刻,灵机一动)哦,那个……

  常吉:(瞟了阿增一眼)怎么啦?

  阿浜:(向前探了一下身子)是谁,是谁对政夫单相思呀。

  这时,民子提着药壶进来。

  阿留有所警觉。

  阿留:大家安静点儿吧。别再瞎扯了,当心让太太听见又该挨骂啦。

  大家安静下来。

  民子感到气氛有些异常,赶快绕到大家后面一声不响地打水。

  36.斋藤家·政夫的房间

  过了一天。

  政夫在读书。

  37.同上·走廊

  民子在拆棉绸衣服。

  38.同上·政夫的房间

  又过了一天。

  政夫在读书。

  政夫老是想着民子,书读不下。

  他丢开书本,仰面朝天地躺下。

  39.同上·厨房

  民子在打浆糊。

  40.同上·政夫的房间

  政夫躺着,两眼凝视天花板,随即翻身起来,走出房间。

  41.同上·庭脘

  政夫走来。

  看到民子在绷拆洗的衣裳片。

  政夫想到她跟前,却又犹豫起来。

  阿增、阿浜、阿仙正在井边刷洗酱油瓶。

  政夫不便走近。站在远处注视着民子。

  民子没有发现政夫。

  政夫看到她那孤独的神情,心情极不舒畅。

  政夫回到自己的房间。

  民子把布贴在木板上,细心地把有皱纹的地方弄平。

  突然有一道光亮在民子干活的两只手上晃动。

  民子回过头看。

  政夫用镜子打出反射光。

  民子由于阳光耀眼看不清楚,因而毫无反应。

  她继续干她的活。

  政夫看到这种情形,一神苦闷的心情涌上心头。

  42.政夫的房间

  政夫走进屋来,扔掉手中的镜子,无精打采地躺下。

  政夫闷闷不乐的神态。

  43.斋藤家·走廊

  民子在做针线活儿。

  阿菊走来。

  阿菊:做的真快呀。

  民子:趁这两天好天气,我已经浆出来了。

  阿菊:针线活当然应该做,偶尔也需要到外面晒晒太阳……你地里摘些茄子来。

  民子:是。

  阿菊:政夫已经先了。

  民子:(暗自高兴)——

  阿菊:准备腌茄子,多摘一些。

  说完走出房间。

  民子连忙将手边的活收拾起来。她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

  44.茄子地

  政夫无精打采地摘茄子。

  民子从下边的一条路上跑来,当她发现政夫的时候,立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接近他。

  民子:哇!

  故意吓唬政夫。

  政夫:(吓了一跳)哟,民子!

  民子:是大姨让我来的。

  政夫:你知道我在这儿?

  民子:(调皮也笑着)不知道。

  民子开始摘茄子。

  她那活泼而又敏捷的动作,使政夫有些眼花缭乱。

  她那乌黑光泽的头发,小巧玲珑的耳朵,白皙而丰满的脸颊,细长却很适度的颈项,简直无一处不美。

  政夫第一次感觉到民子的女性美。

  民子似乎意识到政夫在看她,便抬头望着他。

  政夫显得有些慌张。

  民子:你看什么?

  政夫:没看什么。……只是……

  民子:只是什么?

  政夫:只是……(想说:因为你太美了,但欲言又止)因为这一阵子你变了?

  民子:我怎么变了?

  政夫:好象很讨厌我。

  民子:干嘛那么说,未免太过分了。

  政夫:你见不到我,大概也不感到寂寞吧?

  民子:我忍受着寂寞。……再让大姨那样申斥一顿,那就没出息透啦。

  政夫:原来如此,你也感到寂寞呀。

  民子:那还用说,我们过一直很相好嘛。

  政夫:民子,咱们还象以前那样相好吧。妈妈要是发脾气,由我来对付。

  民子:可是,别人会怎么想?

  政夫: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改口说)我们的关系没有什么值得责怪的。

  民子:但是……

  政夫:我讨厌总是看别人眼色行事的人。

  民子:——

  政夫:我和你从小就很好嘛。(象是生气似的)今后一直好下有什么不可以的。

  民子:(微笑)……是呀,我也想和你好下,一直好到我成为一个老太婆。

  政夫忽然笑起来。

  民子:笑什么呀?

  政夫:你交成老太婆,真不可想象。

  民子:你别忘了,你也会成为老头子的。

  政夫:那倒是,不过……

  政夫没把话说完,眼睛很自然地转向西边的天空,火红的落日分外美丽。

  政夫:快看,民子,夕阳多好看呀。

  民子:(观看)真美。

  将要落入西山的太阳委实好看。

  民子朝着夕阳合掌礼拜。

  政夫被民子纯洁的神态所打动。

  民子虔诚地向太阳祈祷。

  政夫也情不自禁地合掌祈祷。

  二人向着太阳祈祷。

  45.斋藤家·厨房

  阿增、阿留、阿仙忙于准备晚餐,常吉照例跑来胡扯。

  初子在为阿菊安排饭食。

  阿浜跑进来告诉初子,

  阿浜:回来啦,他们俩。

  除了阿留例外,所有的人都停下手来,看着门口。

  政夫和民子背着筐回来。

  初子:(对民子)上哪儿啦,连阿婆的饭都不给准备呀。

  民子:对不起,我上地里摘茄子了。

  初子:谁让你的。平常就有人说闲话,你居然还和政夫一起到地里。以后别这样随便吧。

  民子:——

  不知何时阿菊已走进屋来。

  阿菊:是我让她的。

  初子:(不以为然地)婆婆……

  阿菊:不服气吗?

  初子:——

  阿菊: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让你替我主管家事。希望你不要随便发号施令。

  当着佣人的面被严厉数落一顿的初子,感到十分委屈。

  她对民子怒目相视。

  阿菊:(对佣人们)你们也是一样。甚至放着手头的活不干,专门算计别人是不对的。

  佣人们低着头照旧干活。

  民子和政夫仓库卸下摘来的茄子。

  初子象是发泄心里的委屈,使劲儿擦托盘,擦得滋滋地直响。

  46.土地庙的树林

  秋天。

  节日的彩旗迎风飘扬,传来酬神的鼓声。

  47.道路

  孩子们三五成群走向土地庙。

  48.斋藤家·用餐的房间(晚间)

  提前做完活,男佣人们在一起喝酒。

  只有这一天女佣人们也围桌而坐,在一起用餐,阿留和阿增接受敬酒。

  初子和民子管烫酒。

  阿菊、喜一郎和政夫从里面出来。

  喜一郎拿着贴礼签的酒瓶,政夫端着摆好一封一封的赏钱的托盘。

  喜一郎:大家辛苦了。节日的赏钱(把酒举给大家看)和这个,是我母亲的一点心意。

  嘉吉:(代表大家)谢谢啦。

  阿菊:今天大家尽量尽兴吧。(对政夫)快分给大家。

  政夫:是。

  政夫向每个人分发赏钱。

  每人恭恭敬敬地行礼,领受一份。

  阿菊:大家不管是喝酒也好,还是赶庙会也好,都不要拘束。……阿留和阿增也能喝吧。

  阿增:我喝着哪。

  阿留:夫人,有一个情况不知道应不应该在这里讲。佃户加助来说,棉花还没摘完……

  喜一郎:为什么还没摘完?

  阿留:加助的老婆要临产了,他腾不出手来。

  阿菊:等他老婆生了孩子以后再摘可不行,一年一度的节日比他不休息摘棉花,也说不过,这可难办啦。

  喜一郎: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节假连续三天,在这期间要下雨可怎么办。

  阿菊:……政夫,民子,你们俩摘吧。节日期间摘棉花嘛,所以阿留给他们准备饭食的时候装上鸡蛋和鲑鱼。

  阿留:是。

  民子和政夫心中暗喜,但不敢流露出来,他们继续做自己的活。

  阿菊:那么,我们就不久留了。

  喜一郎:你们慢慢喝吧。

  两人向里边走。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啦。我们敬领厚意了。

  49.斋藤家·门前

  政夫和民子背着背篓出来,向不同的方向走。

  50.石墙下的道路

  政夫在路上走。

  51.毛竹林

  民子急急忙忙地走。

  52.贮水池畔

  政夫走。

  53.田埂

  民子急促地走。

  54.桑田的道路

  政夫走着。

  55.桑田的坡道

  民子急促地走。

  56.桑田的斜坡

  政夫向下走。

  民子出现在高坡处。

  政夫看到,向她招手。

  民子也想向政夫招手,但发现一个农民从桑树丛中直起腰来。

  民子慌忙放下手来,向政夫点头示意。

  57.隧道

  民子穿过隧道,跑步前进。

  58.岔路口

  民子停下来,不知应该走哪条道。骤然喜形于色。

  发现地面上画着箭头。

  59.道路

  民子跑。

  60.村外的道路(A)

  民子跑来。

  等待在那里的政夫,不停地招手。

  民子:……哎呀,气都喘不过来啦。

  政夫:我给你扇扇……

  用草帽给她扇风。

  民子:真舒服……太好了,今天是个好天气……

  政夫:你也祈祷好天气?

  民子:(点头〕好不容易姨妈让我们棉田,如果下起雨来,那就太杀风景了。……所以我就对神啦对佛爷啦祈祷保佑啦。

  二人相视而笑。

  民子起步先走。

  政夫在后面跟随。

  61.通向山坡田地的道路(B)

  跟在民子后面的政夫突然停下来。

  路旁野菊盛开。

  政夫弯下身子采花。

  民子走了一程,发现政夫没有跟上来,便又走了回来。

  民子:政夫,你怎么一边走一边闲逛呀……啊,野菊花真美。

  民子也蹲下来采。

  民子:我从小就喜欢野菊花。

  政夫:我也非常喜欢。

  民子:我甚至认为,我是野菊投的胎。

  政夫:你这么喜爱它?……怪不得你这个人象朵野菊花。

  民子:象野菊花?我?你怎么看得出?

  政夫:……要问为什么……我这样决定的:民子是一个象野菊花的人。

  民子:(高兴得很)——

  政夫:(目不转睛地看着民子)我最喜欢野菊花。

  说完转过身来向前走。

  民子喜形于色。

  62.通往山坡田地的道路(C)

  道路变成山路。

  政夫和民子走。

  野菊在政夫背着的篓子里颤动着。

  63.通向山坡田地的道路(D)

  到了山里。

  政夫走来。

  政夫:就在这一带。

  民子:什么就在这一带?

  政夫:下面有可口的清泉,我们吃饭盒的时候喝它。民子,你在这里等一下。

  民子:我也。

  政夫:那里危险,水流很急。

  民子:没关系,所以要你带我嘛。

  民子放下背篓。

  64.同上·斜坡

  政夫牵着民子的手往下走。

  很陡的斜坡。

  政夫:注意脚下!

  话音未落,民子已经滑了一跤。

  政夫被她拉着也滑了下,直到二人叠在一起才停。

  这一刹那,二人就象拥抱在一起似的。

  他俩的心怦怦直跳,随即赶快分离开来。

  政夫:(掩饰不好意思的心情)不是跟你说很危险吗。

  民子:对不起。

  政夫:前边更陡,我一个人算啦。

  政夫提着盛水的竹筒向下跑。

  民子望着政夫的背影。

  离民子不远的地方龙胆花盛开。

  民子发现后伸手摘。

  65.同上·清泉的水流

  政夫用竹筒汲取清泉。

  66.同上·斜坡

  政夫手里拿着灌满水的竹筒登上陡坡。

  政夫:民子,水打来啦。

  民子把摘来的龙胆花绐政夫欣赏。

  政夫:真漂亮。

  民子:没想到龙胆是这么好看的花。

  突然独自笑了起来。

  政夫:你一个人笑什么?

  民子:(看看龙胆花又看看政夫)你就象龙胆花。

  政夫:我象龙胆花?为什么?

  民广:要问为什么……我这样决定的:政夫是一个象龙胆花的人。

  政夫:(果断地)你喜欢龙胆花?

  民子:……喜欢,非常喜欢。

  二人互相瞧着。

  67.山上的棉田

  二人的背篓放在地头上。两个装水的竹筒里分别插着野菊花和龙胆花,酷似一对饰偶。

  民子和政夫摘棉花。

  阳光高照。

  68.同上·地头

  民子低着头别有所思地在吃饭团。

  政夫:民子,你想什么哪?

  民子:什么也没想。

  政犮:骗人,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民子:——

  政夫:是不能告诉我的事?

  民子:……我比你大两岁,真遗憾。

  政夫:——

  民子:我要是晚些出生该多好呀。……你才十五,可是我已经十七了。

  政夫:你这话可真可笑。你因为活了十七年,所以是十七嘛。我后年也是十七。

  民子:你不懂我的意思……

  政夫:(吃惊地望着民子)……我懂,……你那话的意思我早就懂了。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民子:——

  政夫:我根本就没把这个当回事。

  政夫倏地站起来,向山上走。

  民子无精打采地拿起水筒喝水,流露出郁郁寡欢的心情。

  69.通往山间田地的道路(岗地的高处)

  政夫和民子背着装满棉花的背篓,走在回家的路上。

  日落西山。

  70.通往山间田地的道路

  他们朝回家的路走。

  民子:真是太晚了。

  政夫:这可没办法。摘棉花就是费工夫嘛。

  民子:别人可不这样想……

  民子马上加快脚步匆忙前进。

  政夫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

  皎洁的月亮升起。

  71.斋藤家·过堂屋

  女佣人们正在吃晚饭。

  常吉办完事该走不走,留在那里。

  常吉:两人会不会私奔了呀。

  阿留:难道会那样?

  阿增:那可就闹成大事了,如杲真是私奔的话……

  这时,初子走来。

  大家鸦雀无声。

  初子看到政夫和民子还没回来,立即转身回到里面。

  常吉:(小声地)夫人大概也很着急。

  72.阿菊的房间

  阿菊坐在席子上心神不宁。

  初子进来。

  阿菊:回来了吗?

  初子:还没回来。

  阿菊:让常吉接一接吧。

  初子:引起人们说长道短,那也没……

  阿菊:(自言自语地)真不该派他们两人……

  73.斋藤家·门前

  民子和政夫从田间小路上疾步走来。

  74.斋藤家·中院

  快步跑来的二人停下脚步。

  从屋里传来话语声。

  常吉的声音:我这就跑看看。

  阿菊的声音:那你就辛苦一趟吧。

  二人面面相觑。

  政夫刚想开门进,正好同常吉迎面碰上。

  常吉:(看着二人)唷,回来啦。

  75.斋藤家·过堂屋

  政夫:我回来啦。

  政夫和民子进来。

  阿菊站在过堂屋的正中。

  初子以及女佣人们估计阿菊将说些什么。

  阿菊:棉花摘了吗?

  政夫:是,一点儿没剩全都摘了。

  阿菊:是吗,那太辛苦了。快吃饭吧。你给安排一下。

  阿留:是。

  阿菊:政夫,还有……(严肃地)过完节你就上学吧。本打算让你下月再,那样对你没什么好处。还是提前做好上路的准备。

  政夫简直无法争辩。

  阿菊:听情楚了吗?

  政夫:是。

  民子低头不语。

  阿菊:我先告诉你们一声,你们不要背地里说长论短。(对佣人扫视一番)记住啊。

  众人:是。

  阿菊回到里面。

  民子因为阿菊没有搭理她,心里很难过。

  76.斋藤家·院子

  第二天。

  傍晚。

  民子用竹笤帚打扫院子。

  远处传来节日的鼓声。

  政夫走来。

  政夫:民子。

  民子一愣,看了看政夫,同时也警惕地环视周围。

  政夫:给你这个,等我走了以后再看。

  政夫把一封信塞到民子手里,随即跑开。

  民子目送政夫离。一直等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把那封信揣进怀里.心里忐忑不安。

  民子放下笤帚,朝仓库后面跑。

  77.斋藤家·仓库后面

  民子走来,拿出政夫的信阅读。

  政夫的画外音:民子:一大清早我就来过这里,我什么也不想干。既不想出门,也无心读书,只是反复地在想着你。只有能同你在一起,我就有被神仙抱着遨游于云雾之间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78.斋藤家·政夫的房间

  政夫在整理书架上的日常生活用品。

  政夫的画外音:读书是我的本分,所以需要上学,但是,我的心始终不会离开你。

  79.仓库的后面

  民子继续在读信。

  政夫的画外音:民子,你似乎拒心自己的年龄比我大,可是我对此毫不介意。我准备按照你的想法努力,希望你也不要泄劲儿。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发了,期待着寒假回来与你欢聚。

  政夫上

  民子的心里洋溢着对政夫的思慕。她小心翼翼地把信叠好紧紧地捂在胸前。

  80.道路

  蒙蒙细雨。

  政夫打着伞,提着行李走在前面,民子和阿增提着行李离他稍远一些跟在后边。

  81.船只停泊处

  二人走来。

  旅客们上船。

  政夫从阿增和民子手里接过行李。

  政夫想和民子说些什么,但因阿增在场只好作罢。

  两人满腹离愁别绪,互相凝视。

  政夫象是狠了狠心似地上了船。

  他是最后一名乘客,刚上船,船便离开码头。

  政夫和民子仍然互相凝视着,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了。

  民子眼睛里饱含泪水。

  阿增:政夫,一路保重。

  民子一声不响地向政夫深鞠一躬。

  船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

  82.斋藤家·门前

  一辆黄包车停在门前。

  阿浜给车夫端来茶水。

  83.斋藤家·民子的房间

  民子静静地在缝衣服。

  初子走进来。

  初子:我们家的亲伯父来了,他希望你给送茶。

  民子:是。

  马上站起来要走。

  初子:等一等,民子。

  叫住民子,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递给她。

  民子流露出不理解的神情。

  初子:头发松了,好好地梳一下再。

  民子:(不理解)——

  84.斋藤家·阿菊的房间

  阿菊和豪三郎在谈话。

  民子送茶进来。

  民子:(对豪三郎)您来啦。

  豪三郎:嗬,这是民子呀。好久不见了,变成一个大姑娘啦。

  阿菊:大哥看见民子的时候(用手比划着)才这么高。

  豪三郎:想起来了,那是给民子母亲吊丧的时候。

  阿菊:一转眼已经十五年了。

  民子递茶。

  民子:您多坐一会儿。

  说完便准备离。

  豪三郎:等一等。

  民子:(看着豪三郎)——

  豪三郎:我们正在谈你的事情哩。

  阿菊:谈一门好亲事。

  民子:(莫名其妙)——

  豪三郎:有一个叫吉冈一郎次的男人,在船上看到过你,一见钟情,托我无论如何要说妥这门亲事。

  民子:(吃了一惊)——

  阿菊:据说还是一位在某某联队服役的军人呢。

  豪三郎:是仙台藩臣的儿子,地地道道的名门子弟。父亲早死,由母亲一手抚养成人。他的母亲很精明强干。对你们户村家的情况已经调査过,认为门第相差悬殊,所以希望斋藤家能收你做养女,然后就由这里出嫁。

  阿菊:我早就有意收你做养女,准备马上跟你爹你妈商量。

  豪三郎:就那么办吧。这对民子来说,是一门很好的亲事呀。

  民子:(央求的口吻)姨妈……

  阿菊:很不错,以后你会得到幸福的……

  民子:可是……我还不想结婚……

  豪三郎:女孩子开始都是这样说,可是,幸福不是象所希望的那样就会到来的。

  阿菊:就是嘛,伯父说的话很有道理。

  民子不再说话,鞠了一躬退了出。

  豪三郎:一提起亲事,做姑娘的都不会立刻答应的。本来嘛,一提这事要不害羞,那也不象个姑娘了。

  阿菊:那可不是,连我都有过这方面的体会。

  二人笑了起来。

  85.斋藤家·仓库的背后

  民子跑来。

  民子呼吸急促,一阵悲伤和不安涌上心头,她双手掩面而泣。

  民子:(边哭边自言自语)政夫……

  86.中学校·教室

  政夫在上课。

  政夫的面孔。

  87.斋藤家·政夫的房间

  民子在打扫。

  桌子、书本以及其它政夫用过的东西,这些对民子来说,都感到分外亲切。

  民子将这些东西拿在手里,细心地擦干净。

  民子的心里仿佛听到政夫的语声。

  政夫的画外音:一大清早我就来过这里,我什么也不想干。既不想出门,也无心读书……

  民子停手,从怀里取出政夫的信阅读。

  太概因为反复看了多少遍,信已经破损。

  政夫的画外音:只是反复地在想着你。只要能同你在一起,我就有被神仙抱着遨游于云雾之间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民子的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滴在信上。

  这时,隔扇拉门忽然打开,初子出现在门口。

  初子:你在干什么?在这个地方。

  民子慌忙擦干眼泪,把信藏起来。

  民子:打扫……

  初子:准让你干的?

  民子:——

  初子:你好象每天都在打扫这间屋子,如果不是婆婆让你干的,那你就不用再管了。需要你做的事还多得很哩。

  民子:——

  88.斋藤家·帐房

  喜一郎在打算盘,停下来对初子说话。

  喜一郎:她只不过是打扫卫生,不会有什么其他打算吧。

  初子:我作为一个女人,能够理解。民子显然是因为怀念政夫才这样做的。

  喜一郎:那会有这样的蠢事……

  初子:不,如果不是那样,她干嘛要每天打扫政夫根本不住的房间。……我的时候她正哭哩。

  喜一郎:(看着初子)——

  初子:要不赶快想办法,伯父费了很大劲介绍的那门亲事就要吹。

  喜一郎:民子不愿意吗?

  初子:我想,民子期待着政夫寒假回来见面哩。

  喜一郎:无非是想跟政夫商量,我看政夫也无能为力。

  初子:政夫可决不会因为无能为力就默不作声的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等闹起来可就太晚啦。

  喜一郎:(考虑对策)——

  89.斋藤家·阿菊的房间

  民子在阿菊面前伏首求情。

  民子: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阿菊:——

  民子:姨妈,求求您。我有什么过错只要指出来,我一定改。请您让我留在这里吧。

  阿菊:——

  民子:求求您。

  阿菊:你要留在这里,无非是想和政夫见面。

  民子:(不由得一惊)——

  阿菊:那可不行。

  民子:(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阿菊:他才十五岁,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孩子。你已经十七了,已经长大成人。应该能分辨出事物的正确和错误……

  民子:姨妈……

  阿菊:(斩钉截铁地)今年你回你们家过年,听清楚了吧。

  90.仓库的一隅

  民子哭泣。

  阿增:民子,夫人又说你了吗?

  民子:——

  阿增:我很对不起你。我也是被赶出嫁人的,等到回到这里来的时候,心里可不是滋味啦。你和政夫的痛苦,我不但没有表示同情,还在背后造谣中伤……

  民子:别说啦,这些都过了。(擦干眼泪)可是,你现在不是对我很好吗,我感到非常安慰。

  91.斋藤家·阿菊的房间

  第二天。

  阿菊把给佣人们过年的赠品贴上礼签。

  从厨房传来民子向阿增等人辞行的声音。

  民子的画外音:长期得到帮助,谢谢。祝诸位过个愉快的新年。

  阿增的画外音:希望民子也一样愉快。

  阿留的画外音:天气冷,请多保重身体。

  阿浜的画外音:再见。

  民子的画外音:再见。

  民广的画外音渐渐远了。

  阿菊停下手的活,侧耳听着。

  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92.道路

  民子挟着随身带的东西,冷得缩着肩膀,在寒风呼啸的道路上前进。

  93.—颗石子啪地一下砸在冬天阳光普照的河面上

  94.船只停泊处

  码头上已没有一只船了。

  刚刚回来度假的政夫,象是在发泄怒火,使劲用石子砸河面。

  他问阿增。

  政夫:是我母亲出的馊主意吗?

  阿增:政夫,你要不忍耐一下,那可……

  政夫:我忍耐倒无所谓,可是民子怎么办。

  阿增:——

  政夫怒目注视河面。

  政夫的面孔。

  95.离民子家不远的道路

  接前一个镜头的政夫的声音。

  政夫的画外音:(斩钉截铁地)那种亲事,民子决不会同意。

  戴着中学制帽的政夫意志坚强地走。

  96.同上·店堂

  政夫走进店堂。

  看守店铺的阿势,看到政夫到来,仰起吃惊的面孔。

  阿势:政夫……

  政夫:(板起面孔)民子在家吗?

  阿势:(张口结舌)……刚刚出了。

  政夫:很快就会回来吧。

  阿势:她……(注意楼上的动静)上我的老家了。……让你白跑一趟,实在对不起。

  政夫:(表情略微缓和)是吗?……那就请转告她说,我来过了。……好,再见。

  阿势:茶也没喝一杯……

  政夫回了。

  97.同上·门口

  政夫往回走。

  猛然抬头望望楼上。

  窗户紧闭。

  政夫离。

  98.同上·二楼

  民子在做针线活。

  99.离民子家不远的道路

  新吉走来,他望着业已远的政夫的身影。

  新吉突然停步,可是他立刻就快步向家门走。

  100.民子的家·店堂

  新吉:政夫刚才来过?

  阿势:嘘!小点儿声音。好容易有了一门好亲事,别惹出一些流言蜚语,把好事破坏了。

  新吉:民子在楼上吧。

  阿势:我骗政夫说,她到我的老家了。

  新吉:她从小就跟政夫是好朋友。何必耍这些小聪明!

  阿势:你呀,简直是见识浅薄!过年前后是最忙的时候,斋藤家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民子回来,就是怕她跟休假回来的政夫见面嘛。难道你连阿菊姐的用意都不懂?

  新吉:——

  阿势:我可吿诉你,政夫来过的事可不能让民子知道。

  新吉:(抱着怜悯的心情仰望二楼)——

  101.同上·二楼的房间

  民子还蒙在鼓里,聚精会神地在缝制衣服。

  102.河

  民子、新吉和阿势搭乘的船顺流而下。

  103.斋藤家·阿菊的房间

  民子规规矩矩地坐在阿菊面前。

  阿菊:今天请你的父亲和继母一起来,就是想定一下订婚的日期。

  民子:(吃了一惊)——

  阿菊:订了婚以后应该尽快举行婚礼。对方也提出希望快一些,这不是正好吗。

  民子:等一等吧。

  阿菊:干嘛要等一等。喜庆的事情越早越好嘛。

  民子:(拼命地)姨妈……

  阿菊:难道你真想和政夫成婚。

  民子:(无言以对)——

  阿菊:即使你有这种打算,但是,我不同意。

  民子:姨妈……

  阿菊:你不知道自己的岁数比政夫大吗?我可不愿意听到别人背后议论,说什么斋藤家娶了个姐姐媳妇。

  民子:——

  阿菊:第一,这对政夫没好处。

  民子肩膀微颤。

  阿菊:你如果为政夫的前途着想,就应该答应这门亲事。

  民子颓丧地用两手拄在席铺上。

  她的肩膀微微颤动。

  民子抽泣着。

  眼泪吧哒吧哒地落在她那拄在席铺上的两只手上。

  104.同上·过堂屋

  新吉、阿势和初子等待在那里,不时地注意里面的动静。

  女佣人们聚集在厨房的角落里。

  阿菊显露出颇感疲劳的表情,从里面出来。

  阿势:姐姐……

  阿菊:(对初子)给我倒一杯茶来。

  初子:(迫不及待地)怎么样?

  阿菊:民子已经同意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

  只有新吉心情不佳。

  新吉:姑娘出嫁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阿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新吉:——

  始终一声不响的阿增,这时突然跑出。

  105.斋藤家·政夫的房间

  阿增嘎的一声拉开拉门。

  民子伏在政夫的书桌上哭泣。

  阿增:民子,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不直说呀。

  阿增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民子继续哭泣。

  106.道路

  阿增拿着一个蔓藤花样的包袱在路上行走。

  107.中学校·校门

  阿增在门前等待。

  校园里摆着纸糊的偶人,学生们正在为校庆作准备。

  政夫穿过人群向门口走来。

  阿增:政夫。

  政夫:哟,是你呀。(注视包袱)怎么啦,抱着这么一个大包袱?

  阿增: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一本正经地)政夫,长期以来得到你的关照,我非常感激。这回我决定请假了。

  政夫:为什么?是请长假吗?别不干呀。

  阿增:(眼泪簌簌地落下)……太可怜了……你和民子……

  政夫:民子出什么事了吗?

  阿增擦着眼泪。

  阿增:民子要坐轿子啦……

  政夫:(不解其意)——

  阿增:她就要嫁给邻村的一个叫吉冈一郎次的军人啦。

  政夫:(表示难以相信)——

  阿增:我为了想把消息告诉你,费了很大劲儿才溜出来的……

  政夫:(斩钉截铁地)民子决不会同意。

  阿增:所以她每天都在哭。……她们说什么这样做对你有好处,民子是抱着一死的心情答应下来了。

  政夫:对我有什么好处?

  阿增:她们翻来复地跟她说,要为政夫的前途着想,还说民子岁数比你大。……民子真够可怜的。

  政夫:难道我母亲也……

  阿增:(点点头)这样一个体面的家庭竟然干出那样的事,我实在看不惯,所以辞掉不干了。

  政夫:(怒气冲冲)我马上回跟母亲讲理。

  阿增:一惊来不及啦,今天就要嫁过了。

  政夫:真是岂有此理!

  政夫怒容满面。

  108.中学校·校园

  许多学生轮流抬着纸糊的偶人,大声吆喝着在校园里游行。

  汗流浃背的政夫。

  他显现出一股青春的活力。

  109.斋藤家·正门

  穿着白色新娘服装的民子,在佣人们的陪伴下,从正门走出来。

  民子脸色苍白,毫无表情。

  110.校园

  学生们在游行。

  夹在队伍中的政夫。

  111.斋藤家·门前

  新娘打扮的民子走出来。

  112.中学校·校园

  两个偶人撞在一起。

  政夫象是发泄胸中怒火似的,行动变得疯狂粗暴。

  113.斋藤家·门前

  新娘打扮的民子坐上黄包车。

  114.中学校·校园

  激烈相撞的偶人。

  冲撞的政夫。

  115.斋藤家·门前

  黄包午拉走。

  坐在黄包车上的民子毫无表情。

  116.校园

  学生们激烈的动作逐渐变成慢镜头,同时,声音消失。

  政夫的懊恼情绪依然如故。

  117.道路

  政夫奔跑。

  118.道路

  迎新娘的人群在前进。

  119.道路

  政夫奔跑。

  120.道路

  迎新娘的人群在前进。

  121.道路

  政夫奔跑。

  122.道路

  迎新娘的人群在前进。

  123.道路

  政夫奔跑。奔跑。奔跑。

  124.另一条道路

  政夫跑来,远远看到人群。

  政夫奔跑。

  奔跑,奔跑,奔跑。

  政夫:民——子。

  政夫拼命大喊。

  政夫:民——子。

  民子听见了。

  民子远远发现政夫正向这边跑来。

  民子又惊又喜。

  同时,喜一郎和阿菊也发现政夫。

  喜一郎让车子停下,他跳下车来奔向政夫。

  阿菊:愚蠢的家伙……真不知羞耻。……(对车夫)走吧。快点儿,快点儿!

  车子继续前进。

  民子从车上探出身子注视着政夫。

  两行热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下。

  喜一郎跑到政夫跟前,拦住他的路。

  喜一郎:别干这种蠢事!

  政夫推开喜一郎,继续向人群跑。

  喜一郎追上前,从背后抱住政夫。

  喜一郎:政夫,你应该忍耐!是男子汉就要忍耐!

  政夫挣扎。

  喜一郎抱住他不放。

  民子看到政夫的情况,不禁泪如雨下。

  政夫趁喜一郎刹那间的松劲,把手里的龙胆花猛力扔给民子。

  龙胆花散落在民子的膝上。

  民子:……龙胆花……

  当她正要用手拿时,龙胆花从她的膝上滑落下。

  队伍已经走远。

  政夫也泪如雨下。

  125.黄包车的车轮

  挂在车轮上的龙胆花,随着车轮的转动无情地空转着。

  126.黄包车上的民子

  民子怎样忍也忍不住泉涌似的泪水。

  她心里暗自呼喊:“政夫……”

  127.吉冈家·屋内

  夏天。

  墙上挂着军服。

  屋内空无一人。

  聒耳的蝉声扰人心烦。

  128.吉冈家的田地

  民子挑着肥料桶走来。

  扁担紧紧压在民子瘦弱的肩上。

  她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憔悴的面容,汗水涔涔。

  129.吉冈家·前门

  夜晚。

  门前放着几双军靴。

  ―望便知有客人来访。

  130.吉冈家·厨房

  民子用竹管吹火,炉子上放着饭锅,正在为突然来的客人准备晚饭。

  民子还必须准备食盒。

  她往盘子里盛煮好的荤菜,一面还得照管烫酒,就象一只小家鼠那样东窜西跑。

  不知什么时候民子的婆婆须磨走了进来,站在民子的后面。

  须磨:饭锅开了、都冒出来啦!

  民子连忙跑过,将锅盖挪开一些。

  须磨:连饭都不会煮,这怎么能当好军人的妻子呢。

  民子:对不起。

  须磨:酒烫好了吗?

  民子:马上就好。

  须磨:虽然是突然来的客人,如果连饭都准备不好,那可有失一郎次的体面。既然是军人的妻子就要有一个军人妻子的样子,你的动作不能麻利一些吗?!

  民子:是。

  民子一面答应着,一面加快自己的动作,而须磨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一点儿也不帮忙。

  从客厅里传来了军人们的谈笑声。

  131.吉冈家·厨房

  夜深人静。

  收拾得十分整洁的厨房。

  劳累了一天的民子,坐在板铺上毫无食欲地吃着早已过点的晚饭。

  她那孤独面凄楚的神态。

  132.吉冈家的田地

  初秋的太阳即将入山。

  远远望到民子仍在地里干活。

  133.吉冈家·走廊

  深夜。

  做完一切家务事的民子,蹑手蹑脚地走来。

  民子冷不妨地被站在厕所前面的须磨唤住。

  须磨:站住!

  民子:(吓了一跳)——

  须磨似乎怕被一郎次听见,低声发问。

  须磨:你躲躲藏藏的干嘛?

  民子:(惊呆地望着须磨)——

  须磨: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民子:——

  须磨:你能瞒过一郎次,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民子:--

  须磨:你既然怀孕在身,还有什么要隐瞒的?

  民子:——

  须磨:再不然怀的并不是一郎次的孩子。

  民子:(惊恐地望着须磨)——

  须磨:据说送亲的那天,有一个男人脸色都变了,拼命在迎亲的人群后面追赶。

  民子:——

  须磨:外边早就传开了。

  良子:——

  须磨:你已经有了孩子,打算给吉冈家抹黑吗?

  民子:他……他可不是那种人。

  须磨:别的且不说,就拿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来说,竟然把别的男人称作他,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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