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好的，但……
那天喝完酒，睡过去的时候在巴宝莉的车上，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他的床上了。酒喝得太多，头还很晕，是宿醉的状态。我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闻着熟悉的味道，然后将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
他的床又大又软，整套床品都是深灰色的。
他没有躺在我的旁边，屋子里静悄悄的，我身上穿着他的T恤，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我换下来的衣服，手机门禁卡都被摆放在床头上，整整齐齐。窗帘微微露着一条缝，外面天气好像很好的样子。
我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然后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手机上收到的信息，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趣闻分享，其中有一通电话是朋友打来的，跟我打了18秒钟，还有一条信息是另一个朋友发来的，说“早点睡”，我没回。
看完消息，我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打开窗帘，窗外是一个大晴天。我站在床边晒了一会儿太阳，然后走出卧室，赤着脚走到客厅看了看，没有人，然后跑到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接着感到口渴，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水。
喝水的时候，巴宝莉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穿了一套藏蓝色的居家服。他看了看我，问我还晕吗，我点点头，我还没开嗓，不想说话，又问我饿不饿，我摇了摇头。
喝完水，走回沙发上，找了舒服的姿势半躺着，用手撑着脑袋发呆。
巴宝莉回去拿了电脑出来，然后陪我坐在客厅。我们俩沉默了好久，他在工作，我在放空。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我看着他专心工作的样子，想起去年我在他家小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陪着我在客厅工作。
他工作的时候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平时都是戴着隐形。他戴眼镜的样子与众不同，看起来特别有气质。我也问过他为什么平时不爱戴边框眼镜，他说看起来年纪太大。我始终觉得他是不在乎年纪的，其实他挺在乎的，只是不说而已。
等他合上电脑，转过来看我，见我怔怔地盯着他看，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的衣服呢？他说给你洗了。我说那我怎么回去，他说你可以穿我的。
中午他问我想吃什么，他点个外卖。我想了想说，你家有面条吗？他说有，怎么了？我说你别点了，懒得下去拿，我给你下面吧，你想吃么？他说你不是不爱下厨么，我说兴致来了，随便做做。
面条是我朋友教给我的，阳春面，也没什么料，最多就是加一个荷包蛋。我做菜真的很一般，但我的面条蛮绝的，荷包蛋也很绝，这算是我的拿手好菜之一。
我说，你有没有围裙，你这个T恤这么贵，一会儿给你弄得一团糟。
他说，你等一下，我拿给你。
然后找出一件围裙帮我穿上。他没有喷香水，但是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带着一股香味。他家里的香薰沐浴露和香水都是一个系列的味道，闻起来差不多。这个味道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也是他那个忘不掉的初恋惯用的味道。我不知道他是习惯了懒得换了，还是依旧对初恋念念不忘。我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一个专情的人，倘若不是我不是跟他有爱恋，或许我会赞美他。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爱人，应该会觉得特别满足。
面条很快就做完了，我自己没什么胃口，随意盛了一些，剩下的都给他。
我问他怎么样，他说很好吃，我点点头说我很少给别人做东西吃，你赚到了。他笑着说是我赚到了。
我们谁也没有聊晚上车里聊的话题，仿佛前一晚的醉酒事件从未发生过。
他说，你穿围裙也蛮合适的。
我说，不合适，我适合被养着，而不是下厨。
他说，行，你适合当金丝雀。
我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怪怪的，好讽刺。
他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我想他是想多了。
吃完午饭，他去收拾餐桌洗碗刷锅，我又回到沙发上。他问我下午要做什么，我说等下我就回家，晚上我还要工作。他问我什么工作，我说卖笑。我看他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好在没说什么别的话。
等他收拾完，走到客厅，坐在餐桌旁，我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说，你离我这么远干嘛？他笑了笑走过来坐下。我把腿伸出来，放到他的腿上，然后横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说，你脚趾甲长了。
我说，我想到才会剪一下，太懒了。
他说，我帮你剪？
我摆摆手说算了。
我的脚趾甲我舅舅给我剪过，当时我躺在他的床上看电视，他走过来看不过去，拿了剪刀帮我剪。后来还有一次是跟本杰明恋爱的时候，我逼着他帮我剪。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亲昵的动作，只是现在巴宝莉做这件事，不太合适。
我没算时间过了多久，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跟他说看看我的衣服干了没，干了的话我就穿自己的衣服回去好了。
他站起来，照我吩咐去查看衣服的情况，回来的时候，已经叠好拿在手里，递给我。
换衣服的时候，他说，你瘦了好多。
我说，是啊，最近吃得少又很辛苦。
他说，也不用这么拼。
我说，生活所迫。
我看他扯开嗓子又要说胡话，于是赶紧又说，还好啦，我本来也想减肥。他朝我摆了摆手。
我去卧室拿了手机和门禁，然后跟他说，那我走了。
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叫个车吧。
他没有坚持。
回去的路上，我点短信想跟他说一声谢谢，但是又觉得矫情，打完字重新删了。又打开风火的头像，看到他发了一张公园的照片，也是阳光明媚。然后设置了“不看他的朋友圈”。
这么多年，我对于难以接受的事情的做法还是选择逃避，我总觉得时间可以淡化一切，等我什么时候想开了，我就重新去看。
巴宝莉又回到从前那个温柔贴心的状态，我在他家待着，总觉得很安逸，这种安逸带给我依赖感，而依赖又叫我害怕，害怕重新陷入其中重蹈一次覆辙。
像破镜始终无法重圆，信任毁了重新建立同样很难。我不是那种会给人无数机会重来的性格，对于爱情我有洁癖。我痛恨一切在爱情中存在的谎言，我不会给一个人递两次刀子让他插入我的心脏。所以我很难理解那些一而再再而三选择原谅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是我不够爱他，或许我所理解的爱情非常片面，我已经懒得深究。
回到家，看到家里一片狼藉，我也懒得收拾。想到他家里窗明几净，我跟他到底不是同一类人。这种杂乱给我的安全感和舒适感远远大于他的那种规整的秩序。
我在怀疑自己坚守的底线是不是有意义，也在怀疑他现在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