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和儿子
兔子和儿子
这个故事并不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而是发生在20年前。
张蒙脸30多 岁,高高的个头,两条细腿。他的脸从嘴到鼻子到眉心到额头的中间部位往外凸起,再配上两只灵活的小眼睛,就很自然的令人想起那些长脸的小动物,像松鼠啊,山羊啊什么的。甭看这么一个面相和善的人,却是一个猎人。他百发百中,专打野兔,是远近闻名的神枪手。我们这里方圆50 的野兔几乎被他打绝了。就是那些夏天在田间的小道上竖着耳朵一跳一跳地奔跑,你追它它就跑,你停它也停的可爱的野兔。
他打的野兔都出售到了镇上的兔肉店。
兔肉店的门前有一个用三根棍子搭起的架子。横梁上有许多铁钩子,那钩子上常常挂着一个个扒了皮的一嘟噜红肉的野兔,那是在“风干”。据说,只有那些“风干”了的野兔肉才是正宗的野兔肉,这正宗的野兔肉我没有吃过,我想那味道是极其鲜美的,因为价格极其昂贵,当时一斤就卖到了60 元,称得上是天价。甭说现在,野兔早些年就已经绝迹了,没有货源,店里只能用家兔代替,但听内行的人说,这肉吃起来虽有兔肉味,但比起野兔肉来,就味同嚼蜡了。
猎人张蒙脸结婚后,老婆第一胎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两口子很高兴。第二胎想要个女儿,却又生了个儿子,更想要女儿了,结果还是儿子。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两口子很是失气,这时候计划生育专干找到他们家,说生了第二胎你们已经违了法,生第三胎已是法外施恩,如果再生,轻则要倾家荡产,重则是要坐牢的。所以,张蒙脸两口子始终没有一个女儿,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小儿子特别可爱,儿子的可爱慢慢地冲淡了他们脑海里那个女儿的身影。为了让儿子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五岁就让他入了幼儿园。由于他们家离幼儿园近,所以这天妈妈有急事,就告诉儿子说,让他自己上学去,儿子满口答应下来。眼看着儿子背起书包高高兴兴地走了。妈妈办事回来已经过了12 点,还没有看到儿子回家,心想,说不定和别的小朋友在路上玩呢,一时没有放在心上。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妈妈就坐不住了,赶到了幼儿园。幼儿园的老师说,他们的儿子小强今天根本没有到学校来。妈妈这下慌了,赌咒发誓地说,是她亲眼看着儿子背着书包去了幼儿园,怎么能没有呢?听了她的话,老师也急了,说幼儿园并不是她一个人,其他人可以作证,小强没有来。
该走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看看没有事干,就安慰张蒙脸两口子说,放心吧,事情发现的及时,行动又迅速,孩子一定能找回来。
过了夜里12 点,消息全部反馈了回来,孩子无有消息,孩子消息全无。后来他们又在报纸电台做了寻人启事,也毫无结果。
夏天慢慢地过去了,时令到了秋天。满地的夏玉米已经收割,棉花的叶子有的变黄,有的变红,一朵朵棉花在果枝上白艳艳地开着,勤劳的人家已整好地,准备插耧了。翠绿的白菜已开始卷心。比起夏日来,田野里一片空旷。张蒙脸还没有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为了排遣苦闷,他又拿起猎枪,到田野里去打野兔了。
在那空旷的田野里,张蒙脸勾着头,两条长腿迈着大步,远远看去,真像一个正在往前搜索的士兵,不过他的枪是扛在肩上着罢了。小晌午,他看到一只野兔蹦蹦跳跳地从一个沟坎里跑上了白菜地,又在白菜地跳跃了两下,伏在两棵白菜之间的缝隙间不动了。他看的真切,就慢慢地向前靠拢,等到达射程时,他举起了猎枪,正要扣动扳机,在他瞄准的地方,看到了他的儿子——他举着双手,做出要让他抱的样子。他害怕是幻觉,揉揉眼睛再看,没错,确确实实是他的儿子。他随手扔了猎枪,向出现儿子的地点跑去,儿子不见了,连野兔也没有了踪影。
他急急忙忙地跑回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老婆。两口子回到那块白菜地,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绿油油的大白菜在阳光下静静的,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那有什么儿子。两口子商定,要出高价买下这块出现过自己儿子的土地,亲自耕种。谁知这只是一厢情愿,他们的请求被人家一口回绝了,况且国家明文规定,土地是不准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