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目前为止流过几次眼泪吗?
在你生下来那一刻,你仿佛想要昭告全世界,你降生了,卯足了劲的哭,然后干哭不流泪。
再大点,因为想要某个东西,你吵着父母给你买,哭闹着,眼泪说流就流下来了。
渐渐的,你有了自己的骄傲,父母吵你时,你开始会顶嘴,但绝不在父母面前哭,因为感觉丢人。
进入高中后,说你的人少了,接触的人多了,你会因为和一个人的一点小事,而哭哭啼啼。
成年后,你离家越来越远了,你会因为工作上的事而焦躁不安,或者感觉前途渺茫,而留下自嘲的泪水。
随着你越来越大,青春已是过往,容颜也不在年轻,时间更是越来越少,你发现,你好像真的很失败,但又不得不继续前行,因为这时你已上有老下有小……
我是一个爱哭的人,被母亲吵一句,老师说一句,都会哭哭唧唧的,不管对错,总是先哭了再说,有时,我都有点儿讨厌那样邋遢的自己,但该哭时,还是会哭,根本控制不住这眼泪的闸门。
印象中,最深的几次眼泪,或者说哭的最悲伤的几次都和母亲有关。
第一次,我和母亲在小区下面玩,有个大妈,对我说,你要是骂一句你妈妈,我就给你糖吃。
我看看妈妈,看看糖,最终没经得起糖的诱惑,结果,所有人都在笑,我妈妈也在笑,但是眼神明显变了,因为太小当时并没有读懂。
晚上回家后,懂了,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拿着拖鞋打我的屁股,对我说,别人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是傻子吗,没看见别人都在看笑话吗,你父亲没有用,别人都在看咱家笑话,你还这么不争气,我不想要你了。
说着说着,就把我往外推,我是又疼又怕,哭喊着再也不这样了,但是是真的往外面扔了一晚上,直到现在我也不敢问也不敢吭气,到底母亲放不放心我在外面,或者是偷看我……
第二次,弟弟小,总是以打我为乐趣,记忆中是很长很长的木棍,打在身上很疼很疼,父母还总是因为他小,而数落我,说你是长姐,应该让着比你小的,他打你也是活该,谁让你老是和他逗着玩,总之,爹不疼,娘不爱。
被弟弟欺负的局面,维持了一两年时间,最后终于爆发,因为母亲说了很重很重的话,比如,“你怎么不去死啊、我看见你就烦,以后离我远点……”
可想而知,这样的话,在一个初中生当中会是怎样的存在,母亲说完那句话后,我跑向里屋,看到书桌上的阿莫西林胶囊,打开八颗,尽数放入口中,脸上满是泪水。
弟弟看到后,跑出里屋,笑着告诉了母亲,然后,母亲赶来,第一反应便是打了我一个耳刮子,手都是颤抖着,眼里含着泪,然后,步履蹒跚的的走了出去,那一刻,我感觉母亲老了,动作慢的吓人,像是八十岁的老太太,浑身颤抖着走了出去……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母亲的泪水是绝望、是伤心,更多的是无奈吧!
第三次,我刚上高二,因为我在电话里念叨了一句,高一的孩子买饭太猛了,有时候吃不上饭,上午打的电话,下午母亲便和弟弟骑着电车来了学校。
我在县城上学,老家离县城挺远的,再加上是秋天,天气渐渐变凉,母亲去教室找我,我不在,回班后,同学告知我母亲找我,我便去找母亲。
找到母亲后,激动加不想让同学看见相交加着,母亲看到我后,第一时间拿出了怀里放的已久的,热腾腾的白米饭。
当时有感动、以及不想让其他同学看到的复杂心理,因为母亲腿脚不便,所以怕同学看到后说,喝完饭后,送走了母亲。
在回教室的路上,我好后悔,没有再和母亲说说话,甚至出现了很不堪的想法,班里有的同学知道了,都说你母亲怎么这么好,给你送饭,我好羡慕你呀。
于是我更加后悔了,在那个晚自习中,我哭着过完了四节晚自习,也是,迄今为止,最最难熬的晚自习。
其实当时的母亲怎会不明白我的心里想的什么呢?无非是没有说罢了,我还自作聪明……
第四次,高二下学期,父母想着我要长成大姑娘了,该看一看手了,没错,我啊,右手拇指先天性残疾,在这之前,我一直等着我成年,因为小时候,看过一个医生说要成年后可以动手术,我一直认为,到我十八岁了,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心里的开心可想而知。
于是踏上了去郑州的道路,下了火车,我和父亲就往医院赶,去找之前约好的医生,那个医生说,先去拍一下片子吧。
拍完片子后,医生看着片子,你这个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将拇指截肢,然后做移皮手术,第二个就是,你把你脚拇指截下来,安在右手上,但术后的活动性不敢保证,最有可能没有知觉,当时的自己懵了,然后,第一次忍着想要掉下来的眼泪,成功了。
这时,母亲正好打来了电话,我告诉身边的父亲,我出去一下,母亲电话,然后,逃出了病房,然后,故作轻松的给母亲说了医生那些话,当时母亲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忍眼泪,忍的很辛苦。
挂完电话,我便对父亲说,要不不看了吧,这样挺好,那两个方案我都不想,还干嘛花那冤枉钱,然后,笑着对父亲说着。我想当时我的笑,一定很难看很难看。
最后,父亲耐不住我说,终是回去了,父亲在前,我在后,小声抽噎着,生怕父亲知道了我在哭,也更害怕,父亲说的那个方案,把他的拇指截下来,按在我的手上,如若是这样,我想,我会愧疚一辈子的吧……
人这一辈子,值得珍惜的人,其实挺少的,首当其冲的便是父母,世间所有,皆可舍弃,唯父母舍弃,于你,会是最大的惩罚。
眼泪,其实也是一种债,因为你的无能为力,对生活、对自己,对亲人,亦或是对他人的愧疚、乃至伤心,因为无力改变、偿还,只能赠予眼泪。
这世间,你还欠多少个对不起,还来的及说吗?或许已经来不及,没关系,人生便是如此,你欠我的,我欠他的,迟早都会还,因果轮回,谁都逃不掉,唯有眼泪,包含的那份珍贵,那份感情,你或许永远来不及。
所以,当下,你要做的,必须做的,便是在父母健在时,不走那么远,多看看,多接触接触,或许会成为你这一生当中最珍贵的回忆,别等来不及了,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