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钧:看你卖烧烤,我为啥哭了?
散会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说:“也不是。我儿子不是在私立学校上小学吗,这一直不开学,学校都发不起工资了,老师们各想各的招儿。我儿子的班主任家住郊区,就在那儿摆了个菜摊儿。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他那里买菜。唉,没办法,艰难时期,大家抱团儿共度难关吧!”
我听了鼻子一酸,说:“我跟你一起去买菜——我家刚好没菜了。”
前几天,跟妹妹通电话,她告诉我说,她女儿的老师现在天天起早贪黑开车贩菜。“他特别肯吃苦!据说赚了不少钱。”
我嘱咐妹妹:“你们多买他点菜吧!买谁的不是买啊!”
那一天,我在朋友圈转了济南一家幼儿园“跨界自救”卖烧烤的报道,微友留言一片欢呼。我却说:“可我为什么看哭了?”
——我是真的难过得哭了。
看到济南、保定等多家幼儿园卖烧烤,我难过;
看到长春、丽江等多家幼儿园卖包子,我难过;
疫情,除了觊觎我们的健康,还觊觎我们的饭碗。教师这个习惯了端着架子的职业,终于被迫放下架子,与贩夫走卒为伍了。人家官媒说:“老师们加油!”“办法总比困难多!”可我为啥就喊不出这样雄壮的口号只是没出息地掉眼泪呢?
我哄自己说:你看这多好啊!卖的人大大方方,买的人高高兴兴,没有走投无路,没有求告无门,没有哭天抹泪,没有脸红心跳,没有坐等救济,没有躺倒不干……有的是铺到眼前来的一条条新路,有的是大家踢开虚荣奋力自救——这多好啊!
可是,没用的!越这样哄自己,眼泪流得越欢……
泪眼模糊中,我又带着负罪感想起了与大自然有关的疫情源头(劳姐姐曾问我:对于疫情,你咋会有负罪感呢?我一愣,是呢,我又不是原始宿主、我又不是中间宿主、我又不是蔡莉、我又不是彭义香、我又不是……那么,我为什么会有如此真切的负罪感呢?)想起了那个梦想拯救地球的人,想起了耶路撒冷哭墙那声势浩大的祈祷,想起了那依然蹭蹭上升的黑色数字,想起了高三开学首日我校老师看到学生时流下的热泪……
庚子,你带着一包索命的砒霜款款走来,用怂恿的口吻对每个人说:尝尝。
此一疫,恪守本分的小民被打烂了小心翼翼搂在怀里的静好平安,当我们这些“幸存者”再度回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岗位,我们,该怎样思,又该怎样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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