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故事

　　在没有阳台的日子里，我常常憧憬阳台。躺在狭小的房间里，透过窄窄的窗，去想像对面阳台的满园春色：杜鹃花的红艳，百合花的灵醒，君子兰的典雅，玫瑰花的灿烂，以及许许多多常青的‘草’，一直绿着，从春天到冬天阳台都是勃勃生机。那时我多么憧憬每一片绿叶上都有晶莹的心思，绿色的童话；多么渴望花心里住着我的诗，镶嵌着我的梦。

　　在没有阳台的日子里，我常常假装我有阳台。我在窄小的窗外支上几块简易的木板当作阳台，我在那里种花又种草。牵牛花爬上我的窗，吹奏起夏日的清亮；紫藤绕过我的门，缠绵我的浪漫；万年青绿着我的世界，从春天到冬天。每日，我都站在我“阳台”前，我喜滋滋地看着，乐津津地读着，那是我美丽的世界。为了让我的“阳台”更热闹，我到处采撷花种，省吃俭用购买我的花盆。我把“满园”花草当作依依的牵挂，离开家的日子我怕家人忘了浇水，一遍又一遍吩咐，要不就蓄足水。出外的日子，我像惦记孩子、惦记学生似的。我常常在时间的缝隙里想像我的草怎样拔节，我的花怎样绽放。那些渴望阳台喜欢花草的日子里，我的心儿很滋润，我的等待很纯美，我的心思很小。当爱人开玩笑问我：“你要多少钱才算富有。”我总是脱口而出：“能够买得起我的花我的盆我的阳台就够了。”

　　后来我真的拥有我的阳台，很大很大的阳台，我可以在那里晒太阳，看书，可以摆上很多很多的花。我常常高兴地脱掉鞋，光着脚丫在蹦啊跳呀，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我买了很多的花盆，种了很多的花，虽然不是奇花异草，但有满园春色。我让蜗牛成为花叶上羞怯的童心，我把蝶的舞蹈精心收集，我把蜜蜂的花事点了又点。培土、浇水、施肥，我喜欢干我的“农事”。朝霞里，黄昏中，种花的女人很美丽，种花的女人很勤劳。

　　草长莺飞，花开花落，日子在行走，季节在轮回。我的阳台依旧，然而我的草木却不一样。长了，却枯了；多了，却被清除了；土忘了添加，肥忘了施，水不记得浇。我美丽的花草渐渐少了，也渐渐没了生机。昨夜的黄昏，我看见我的铁树不再强健了，我的万年青不再常绿，我的那棵落地生根已经耷拉下茁壮的枝条了，我的杜鹃花不开了……我的花盆一个个叠着，大的、小的，瓷的、塑料的……他们已经不再成为我心中的珍贵。看着我的花草，我也不知道阳台的故事里，我还会说：今生的富有只要能买得起我的花、我的花盆？我开始漠然，开始往昔，多愿意年年岁岁花相同，心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