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不辞而别

　　那天老白，从后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30厘米的铁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小北啊，这个你拿着，晚上回家时攥在手里，万一他找你麻烦，就用它自卫。”

　　老白59岁，但皮肤细腻，眼睛炯炯有神，眼角没有皱纹，走路雄赳气昂，浩浩荡荡。他说话风趣幽默，脸上笑口常开，像个老顽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20岁有余。虽相差30岁，但我们之间丝毫没有代沟。

　　他阅历丰富，辉煌时身价百万，出入往来前呼后拥，风流一时；落魄时身无分文，妻离女散，的确悲凉。不过凭借自己一流的木匠手艺，到了晚年还有政府补贴，所以日子过得相当小资。他又勤劳，空闲时在附近干点轻活，日子就越来越滋润了。

　　老白在后厨刷碗，我当服务生，清闲时，他经常来前面找我聊天，久而久之我们的关系就像刚生着的炉火，越来越旺。他只有一个女儿，还远在上海。所以一直把我当亲儿子看待。不过他说出这句贴心的话，还是让远在他乡独自漂泊暂时失意的我，眼睛一下模糊起来。

　　他说自己年轻时心高气傲，得罪了不少人，也曾经有三五个莽撞大汉，在小黑胡同里围住他要给他一点教训。不过幸好他跟一位师傅练过几年，最终凭借手中信手拈来的路旁棍棒给自己解了围。

　　所以老白，才给我那根铁棍防身。

　　老白说的他

　　老白口中的他，来自黑龙江，外号老黑。

　　老黑在后厨切菜，40岁左右，有洁癖，自己一个人住，情绪不稳定，客人多的时候，每当忙不过来，他就容易急眼。作为一个小员工，又不敢当众发脾气，他只好默默地生闷气，但时间一长，积郁成疾，他就会像火山一样在沉默中爆发。

　　而我就是这座“火山”的导火线。

　　具体什么原因，我早已忘记，只记得我对老黑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所以就找了一个人多的时间，“委婉”地表达了出来。

　　那天早上，店里所有员工都围在一张大桌子四周开例会，老板和老板娘在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对老黑说：

　　“我年轻气盛，热血沸腾，你再惹我，我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你可别怪我。”

　　其实说这话，我只想警告他，让他更尊重我。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何况当时还有客人在吃面，我再笨也不会蠢到因为私人恩怨，影响老板的生意吧！

　　不料，听到这句话，老黑瞬间怒火中烧，对旁边的人说：“看到没？他想干我。”随即他拿起屁股底下的凳子，要砸向我，完全不顾客人的心情。

　　见势不好，我立马拔腿就跑，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丢了小命吧。说真的，我真没想到一个40岁的人能这样做，还在屋里大喊：

　　“有种你别跑。”

　　他巨大的声音震惊了我，吓跑了顾客，也引来了楼上的老板。

　　“你们把这个店砸了吧！”老板愤怒地讲。

　　见到老板发飙，老黑立马放下凳子，安静了下来。而且还被老板叫去谈话，他们谈了什么我不清楚。

　　不过，两个小时以后，老黑像一道闪电一样从后厨窜出来，扬长而去，再也没出现过。

　　老白说，老黑不打招呼就离开，这个月的工资老板不会给。所以，害怕老黑会因为这事儿报复我，才给了我一根铁棍。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晚上我回家都拿着那根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