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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读后感精选

2021-03-02 03:01:4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读后感精选

  《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是一本由[法]乔治·巴塔耶著作,拜德雅丨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78.00元,页数:32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精选点评:

  ●禁忌与僭越的二元论,人们为动物赋予了神性,以此祭奠自我失去的兽性和颂礼自然的神奇。这种具有“无限可能”的兽性,是一种超越劳动世界的“非凡力量”,一旦存在能够拥有这种高级力量的机会,人们就会想要从自己直觉创造的规则和秩序中逃离,去企图寻找一个曾经失去的有趣灵魂。在被枯燥、沉重、压抑的喘息间,“我们突然倍感折磨,渴望另一种真相。我们将自己身上的倦怠归因于某些隐匿在理性的光辉下而未被察觉的错误。对待劳动的淡漠导致我们拒绝接受劳动的的价值,继而对其进行诋毁。”

  ●入手的第一本哲学类的书,译者很用心,翻译得很棒!读了以后受益很多,好评!

  ●為什麼那些高尚的情感總是回歸到了那樣的顏色?泥土與乾燥的血液,皮毛的觸感與肉的撕裂,天空即將下起黑色的雨......我想再次回到這個洞窟.......

  ●Bravo. 艺术,劳动,动物,禁忌,猎人,色情等概念。

  ●喜欢其中关于死亡、禁忌和僭越的论述

  ●终于读懂了一本乔治巴塔耶,根本读不够,保留了秩序的世界,其动物性的丧失,是一种自身可感知的神秘力量的遗忘。为了唤醒神的,不被秩序所束缚的力量。换上动物的面具,勃起的阴茎,和一头垂死的带着神性的,被一只神的手杖引向秘密大地的野性之牛一同痉挛,失神,献祭,死亡。

  ●古人类一方面以意志影响自然,将其意志强加于自然,但显然面对的还是一次有一次的失败。捕猎,收货,保证这些行动能够成功,除了刚刚获得的理性外,也取决于将人类拒之于往门外的世界(在逻辑有效性的感念与长期得出,一脉相承的劳动规律之外),于是人类放下石锤,回望自己的过去,那个属于动物的时代,便有了以刻意的非人行为,模仿动物,以鹿角,牛角装扮,手舞足蹈,于星空下,被震撼,疑惑,痛苦,愉悦,那是仪式的诞生;感情在混沌的杂音中被辨识,被表现,制造声音,音乐诞生;绘制形象,牛群,鹿群,人,乐园已大门紧锁,所以便有鹿头人身,牛头人身,神灵是人与动物的杂交,绘画于拉斯科的黑暗洞穴中被创造。劳动不是动物的行为,人类追求神性,反对劳动,将真诚倾注于对于身性的表现。意识早就诞生,但只有在非劳动创造开始后才螺旋上升。

  ●在巴塔耶的想象中,拉斯科的画家们做的是一些浪费光阴的事——一些真正“色情”的事。他们不生产,不囤积,用浪费来释放毫无必要去背负的压力。故此,这些史前人类成了他眼中人类的楷模,生机勃发,跟劬劳的资产阶级形成对立的两极。“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这是浑身叛逆的巴塔耶面对壁画时的真实心声。

  ●1954年,在参观了拉斯科洞窟后,巴塔耶随即决定为它写下这本书,且在次年完成。在本书中,巴塔耶对洞窟进行了细致、精彩的导览,图文并茂,引人神往。在借鉴布勒伊神甫等专家的观点时,巴塔耶也融入了自己的诸多概念,比如禁忌、僭越。通过此书,我们既能全面领略拉斯科洞窟的艺术之美,也可深刻触及巴塔耶在人类学等领域的独特探索。

  ●史前人类并没有像我们一样为自己体内所余留的动物部分感到羞耻,他们将那使自己与动物区分开来的、属于人性的部分伪装起来。他们遮掩面庞却将被衣物遮蔽的躯体暴露在外。而身处拉斯科洞窟之中,我们为存在于我们身上的理性、为自己不惜任何代价而成为劳动的奴隶的举动感到羞愧。一直以来任何留存于我们体内的动物性,都令我们长久的惊慌,就像是一个足以令我们在恐惧中退缩的禁忌,将不受拘束的动物性所释放出的骚乱激情扼杀。人们蔑视动物,将动物的诗性抛诸脑后,降格为物的它们被奴役、消灭和杀戮。对物品命名的人们失去了由不可名状的情绪和感性所构成的世界,无法再融入——除非人们凭借自己的劳动,在制造实用物件以外,再创造一个艺术的世界。

  《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读后感(一):摘

  让我们陷入惊奇与困惑之停滞的,深深吸引了我们注意力的,是拉斯科人面对动物时所展现出的谦逊——他们刚从动物进化为人。壁画中的动物是人类的猎物和食物,然而这一事实并不会减弱拉斯科人的谦恭感。驯鹿时代的人留给我们的作品中的动物形象都是奇妙的、写实的。而一旦要描绘人类本身,他们就会将自己的特征隐藏在动物面具之后。作为画家的他们拥有主动的偏好,但拉斯科人并不愿画下自己的脸,即使承认自己的人类形态,他们也会在顷刻间将其藏置起来——仿佛每每想要指明自身的时候,他们就会立刻戴上属于别人的面具。 这种似是而非的观点——人类以野兽的荣光伪装自我——固然具有重要的意义,但却很少被我们提到。从动物进化为人类的这一过程中,最先发生的就是人类对动物性的放弃。现如今,我们总像是抓住本质一般坚持强调那些将我们与动物区分开来的差异。任何留存在我们体内的动物性,都会令我们长久地惊慌,这就像是一个足以令我们在恐惧中退缩的禁忌。事实上,从一开始,身处驯鹿时代的人类就与我们一样,已经拥有了这种因动物性的存在而产生的羞耻感。他们穿上陌生的伪装,并将裸体的自己绘在画上,暴露出我们现今小心掩藏的东西。在这自我伪装的神圣时刻,他们似乎得以从人类的心态中逃离出来。然而,这样的心态却属于世俗的时刻,它也是我们在劳动的时刻所采取的态度。

  《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读后感(二):人身鹿首的远古呼唤

  对于长着人身却有着动物脑袋的形象,我们自万年前意识刚从欲望的混沌海洋中开始沉淀出清晰的情绪,意志引导的理性在一代代先人的传承中缓慢积累时,就已有着清晰的表现,以岩洞绘画的形式偶然留存至今。

  这样的形象,虽然如今我们对其绘画动机只能是种现代人的臆想,但我们仍可以假设,在当时,动物仍旧与神(自然)同在,而人已走出(或是赶出)乐园。而面对理性无法解决的苦难与失败,古人寄希望于将动物形象嵌入人的形象,或是祈祷狩猎成功,或是其他毫不相干的祈求,以在心理上回应,劳动或是狩猎与其结果并非一定是收货与猎物所造成的困惑,震撼,痛苦。

  这幅毕加索同款是万年前所作,可以称为《牛头人的迷狂》

  能够如此写实地画下这匹肥马,想必远古艺术家(职业可能是个巫师,萨满)一定是传承了几代人的技巧,以及对动物的无限敬畏。

  《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读后感(三):共享的神性,分离的罪与罚

  人,又瘦又小,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毛都没有。 这就是对人的认识。 认识不只是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学习就可以了,有现成的可学的东西,或者有一个基础或平台。认识最初是从生活经验的可辨认中积累的:生与死、交合与繁殖、黑夜与阳光、寒冷与饥饿、温暖与饱腹感、战斗、鲜血、力量、眼力、听觉、记忆、表达……我们对人的理解都必须从这些图画中抽象出来,这些图画是我们所能想到的一些生活的场景,而且区分于动物,我们必须从中找出属于人性的东西,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我们和动物区分开来了呢?让我们排除通过一种间性,或者说主体间性,因为在这里,动物也是主体,在这里我们假设了人与动物混合在一起人并不将自己从动物中区分出来。人是什么这一问题的回答不止是一个静止的形而上学问题,它还要以有意识的方式进入到人的思考当中来。于是,对于“人是什么”这一问题变得有意识,是一个历史问题,更是一个具有意义、价值的问题,或者说这就是其历史性的诞生——对人性的理解。 这就要问:什么样的方式使得人开始作为人——与动物有别——而被人辨认出来? 工具!——这是我们最先能够想到的回答,也是许多历史学家潜移默化影响我们的结果。还有其他的吗?我们能够问先于工具的一种可能吗? “我能使用工具”——这固然是一个理解,但有没有其他方式呢?例如,它不是对能力的一种确定,不是说“我能……”,而是一种对自身精神的理解、情绪或情感的理解,就是说“我抗拒……”或“我反感(不习惯)……”,我为……倾倒、我为……所着迷,这种方式可能吗?我们当然不能仅凭想象,我们要找到可循的证据。 这就是拉斯科洞穴壁画,这就是艺术的诞生。 我们在洞穴壁画中看到了对人性的掩盖,但是这种掩盖在另一方面显示出了对人性的逃避,既然没有区分出所谓的动物性与人性,那么这里就只有一种性。无论何种“性”,它都将是高贵的东西是神秘的东西,是属于神的伟力。我们之所以识别出、认出一种“性”,是因为作为一种属性,正是因为它的绝对至上,不可侵犯,无与伦比,神秘神圣。当我们共享一种神性的时候,我们为拥有这种神性而感到幸福,但当我们被告知,要脱离一种神性而成为一种人性的时候,我们会认为这是一种被抛弃,这是一种舍弃,人没有那种神性,而只能拥有一种人性。 因此,我们可能都没有意识到,我们所正在发生改变的就是人性,人性的发展是隐秘的,是生长的,它并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也并不在我们的预期之中,他超乎了我们的想象,超乎了我们的计算,这一切在人性的初生阶段都是不可见的,不可知的,他是属于黑暗的东西,于是这个时候我们就开始调转头来开始歌颂一种原始的神性,但这种神性在我们现在看来,其实就是现代人区分出来的不同于人性的动物性。 这里我们可以画等号,动物性等于原始的神性,而我们早先的祖先们,都认为他们共享这一神性,直到有一天开始意识到他们不属于这一完美的神性,他们是被否弃的异族。 我们对工具的看法过于追捧,认为它是人类智慧的体现,但是在原始人看来,他们的命运似乎不可避免的被捆绑在了这一外在之物上,他们未曾拥有像动物那样完美的本能,这些本能不在自己的身体之外,而就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力量强健,勇猛愤怒这一动物性完美的体现在了各种野兽动物身上,人没有这些,或者说人身上这些因素非常的少,以至于他们非常可怜,只能依靠外在的工具。而我们现在对工具技术的崇拜,在原始人看来,可能恰恰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悲惨的命运。而我们现在之所以歌颂工具,只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工具已经今非昔比,它甚至远远、绝对地超过了动物的本能。外在化的工具反照的是人性本身的工具理性。 说到这里,我们或许可以回想一下猎人的的捕猎,猎人捕猎除了与靠自己的身体,他还要依靠外在的工具,但是与动物相比,动物并没有使用任何的工具。在原始人看来,捕猎就是人与动物的一场,这种较量似乎只是一种瘦小的、无力的、只会使用非常粗糙的工具的动物,与一种更强健、更具有神信、更具有伟力的动物之间的较量,在这里,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猎人会崇拜他所捕猎的对象,这里存在着一种挑战,一种超越,一种冒险,一种搏斗,胜利者将得到各种威望,各种欢呼,各种权威,各种赞赏,因为他拥有了较好的神性。也许只有在使用较为原始的工具或者武器的时候,在参与一种打猎活动时,我们才能真正体验到那一种原始的力量。 作为食肉动物的人,在与另一种具有神性和诗性的动物的较量中,混杂着隐秘的欲望与战栗,敬畏它,崇拜它,欲望它,杀死它,占有它……于是,我们必得在罪中发现自己,也同样,因为罪而必得其罚。

  《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读后感(四):色情的神圣性是怎么起源的?

  色情的神圣性是怎么起源的?巴塔耶的色情具有思想史上无人能及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巴塔耶赋予了色情神圣性意义。在其他文本中,色情神圣性只有一个抽象的空间,即神圣性空间。他并没有解释色情为什么具有神圣性。

  在巴塔耶不太出名的作品《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里,我通过巴塔耶奇特的逻辑,我大致可以分析出其色情神圣性起源。

  法国的拉斯科洞窟壁画发现比较晚,1940年,几个儿童嬉戏间,无意发现了史前的拉斯科洞窟壁画,距今大约15000年左右,震惊了全世界。巴塔耶同样被史前的艺术吸引,大量的篇幅是介绍史前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奇迹。

  我不认为巴塔耶在书写此书时以一个艺术家的视角来分析史前绘画艺术。他依然以一贯神秘的考古方式,探讨的是僭越的边界。僭越的边界,是巴塔耶一生写作的内部核心神经元。色情是,耗费也是。巴塔耶考察拉斯科洞窟壁画,同样在碰触人类僭越的边界和人类自古至今的反抗意识。

  巴塔耶并没有考察史前艺术的画法,也没有研究这些神奇的作品的颜料来源。而是在思考原始人类的内部情感。他说,拉斯科洞壁画宣告着丰富和幸福,同时它也掩饰了一切痛苦。原始人类最终突破了桎梏,以原本的样子进行创作。在昏暗的拉斯科洞窟里,在神圣的灯光下,他们通过进行前所未有的创造来超越从前的自我。

  我读过巴塔耶很多作品,很少有论证严谨的论文。讨论拉斯科艺术亦是如此。一贯是神秘的想象,并没有通过相关的史料来论证。原始人类在创作壁画时,到底掩饰了神秘痛苦,突破了什么桎梏,从前的自我是什么。巴塔耶没有回答。

  但是,巴塔耶认为艺术的诞生和工具的出现之间存在密切的联系。因为人类历史进程中有两件重大事件,劳动诞生和游戏开始。艺术的本质是一场游戏,艺术是对现实世界的反抗,艺术本身就是这种反抗的必要性。

  原始的艺术,是匿名的,并不是为了艺术而艺术。我以前得出类似的结论,诗歌诞生于劳动时的号子,功能是用来解乏的;小说诞生于人们劳动之余的黄段子;绘画诞生于懒人无聊时的嬉戏。

  按照巴塔耶的逻辑,艺术是僭越的边界,即艺术是一场反抗现实的游戏。他在《文学与恶》中也表达了这种观点,文学家知道即犯罪,真正的文学是富于反抗精神的,真正的作家敢于违抗当时社会的基本法规。巴塔耶是这样的作家,巴塔耶分析的萨德也是这样的作家。

  按照巴塔耶这个神奇的逻辑,就可以发现《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弦外之音。巴塔耶奇特的逻辑并不是来自详实的史料,而是来自其想象。探讨的是人类僭越的边界这个迷人的问题。

  我把巴塔耶奇特逻辑分为三个部分,第一,拉斯科洞窟壁画是原始人类节日狂欢留下的痕迹。对于这个定性,巴塔耶没有引用令人信服的史料,而是说“这片神秘而不可预知的宝藏之地内,回响着世界上最古老的节日的喧笑声。”巴塔耶发现拉斯科壁画没有画下自己的脸,所诠释的是自己身上正在消失的动物性。这种动物性并不是彻底消失,而是通过艺术进行隐藏,他们带上面具,对自己身上动物性感动恐惧。而在节日狂欢中,会发生宗教意义上的僭越。劳动和族群的禁忌,不断监控原始人类的动物性。节日狂欢是一种解放,原始人类在宗教的迷狂中丧失身份,每一个人都匿名,允许忘我的僭越。按照巴塔耶的逻辑,我所理解的是,拉斯科洞窟壁画,是原始人类对自身兽性的发现,带来人的恐惧,在恐惧中对兽性进行隐藏,在节日狂欢中再次释放人身上的兽性。

  第二个逻辑更为奇特,我总结为兽性和神性的置换。巴塔耶说,走进拉斯科洞窟,就会察觉到一种对普遍存在的僭越的人性反映。,这些半人半兽的、奇形怪状将自己隐藏于动物的外形之后的人像,难道不正是人类弃了日常遵守的规则、在节日中寻求爆发的一种迹象与证据吗?源自节日狂欢的僭越具有神性。暴力,是一种诱惑他们的神性,这种神性以动物性为核心:因此,神性初次出时,动物性就被永久地铭刻在古埃及和古希腊的神迹之中了。()在这个奇特的逻辑中,巴塔耶反复强调的是,动物性具有神性。根据这个逻辑来分析,僭越是动物性的本能,色情具有动物性,动物性是神圣的,因此,色情是神圣的。

  第三个逻辑,权力统治的非人性。巴塔耶说,在最为远古的历史中,权力与统治属于王,王与神合为一体,而神与野兽之间并无显著的差异。这个逻辑和“神性以动物性为核心”的逻辑紧密相关。权力和神性是正比关系,权力越大,神性色彩越大;权力和人性呈现反比关系,权力越大,人性越少。按照巴塔耶“神与野兽之间并无显著的差异”的逻辑,权力最大者是神,他没有人性,而是野兽。

  《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读后感(五):巴塔耶:《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摘要

  

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法)乔治·巴塔耶著;蔡舒晓译.—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11

“拉斯科洞窟的存在使得我们不再否认我们是谁。当看到昏暗的洞窟中那些将人性掩藏在动物面具之下的人类时,我们已习惯于不停歇地诋毁他们身上的动物性。我们不能选择不再为人,我们无法舍弃理性,然而我们所知晓的仅是理性的束缚。就像我们的祖先在面对他们所爱的、却不得不亲手杀死的动物时会产生同情一样,身处拉斯科洞窟之中,我们也会为存在于我们身上的理性、为自己不惜任何代价而成为劳动的奴隶的举动感到羞愧。如此,我曾提到的那一声欢欣的叫喊就更显出其奇特、迷乱和放纵了。”【308】

【“人类的历史进程中有两大重要事件:工具的制造(劳动诞生于此),艺术品的制造(游戏开始于此)。”【47】能人(他们不再是动物,但也没有完全成为人类)发明了制造工具的方法,艺术则由旧石器时代晚期开端的智人(发育完全的人类)所开启。对巴塔耶来说,这个驯鹿时代的奇迹拉斯科洞窟壁画——见证着艺术的诞生。““拉斯科人”创造了——并且是从一无所有中创造了——这个艺术世界,个体间思想的交流便始于此。””【12】驯鹿时代,准确地说,就是奥里尼雅克中晚期。这也就是旧石器时代晚期。拉斯科洞窟位于现今法国维泽尔峡谷附近的多尔多涅省蒙特涅克村。早从旧石器时代中期开始,春天,密集的驯鹿群就会迁徙到奥弗涅牧场,维泽尔小镇是它们的通行大道。虽然等待着驯鹿们的是被屠宰的命运,但它们每年仍选择这条相同的路线,这无形中为此地的人提供了丰饶的事物。巴塔耶写道:“能量的闪光就像天空中划过的闪电一般,屡屡为摇摆不定的历史进程注入魔力。[……]从冬天般懒散的停滞,到春天般迅疾的盛放,这个过渡就像是一个习惯了沉闷的清醒状态的人忽然喝到酩酊大醉:他的内在生命好似苏醒了,一阵令人眩晕的兴奋感裹挟他,仿佛是这烈酒给他灌注了能量。新生活开始了:尽管生命中那些实质性的残酷、那些永恒痛苦的本质并没有消失,尽管危机遍布的困境也未曾减少,但这酒精味道所引发的愉悦也带来了新生的可能性。”【35】我们常常设想原始人所处的境况是令人苦恼的,他们的生活是野蛮粗暴的。这是一些受到诅咒的人,他们的平均寿命比如今的我们短得多。危险是他们所面临的永恒状态,对他们来说,痛苦与存在是一体的。但“我们忽视了这一点:这些单纯的生物曾经这样发笑——当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令我们恐惧的境况中时,他们是第一个真正理解了如何去笑的人。”【38】生活引导他们向着人化的方向进步:壁画上对于动物的描摹就显示出了人性。艺术的诞生与此前工具的出现关系密切,然而“艺术不仅要求对工具的占有、对制造与使用工具技能的习得,它更与一种和功利主义相对的重要性及价值相关:它是一种对迄今为之的现实世界的反抗,艺术本身就是这种反抗的必要表达。”【47】劳动是一种“带有目的性的运用”【50】,这表明人类对真实存在的物品和即将出现的物品进行了区分。到人们“用名称来指代物品,他们已经能够将制造物品的原材料与将其从原状态加工到待使用的新状态所需的劳动过程建立起大致的关联。从那时起,在时间的洪流里,语言与物体就被紧密地结合在一起。”【50】“然而对物品进行命名的人类,却失去了那个由不可名状的情绪和感性所构成的世界。即使走回到那个感性世界之中,人类也无法再融入那个世界——除非,人们凭借自己的劳动,在制造实用的物件以外,再创造一个艺术的世界。”【51】这些耐用工具创造者和使用者们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耐用物,人类经不住消磨的损耗和时间的流逝,某种东西终将离他们而去。“颅骨,是死亡发生以后能够继续代表躯壳里曾寄居过的人的身体部分。”【53】但颅骨是一种不完美、有缺陷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它代表着如此这般的一个人,然而这个人却再也不是他本人了。“对死亡的察觉为人类意识带去了新的东西,这种意识异【54】于且超越了围绕在他们身边那些确定的、有界的事物所产生的影响。”死亡意识与禁忌意识一同在夜间发端。“对于一个动物来说,没有什么是被禁止的。动物的天性确定了它们的受限范围,它们从不限制自我。”【57】“总体来说,不具备禁忌意识的人类生活是缺乏思考性的。”【57】“人们在面对死亡时的举动表明了他们对于某种新的信念的认可:这些死去的人——至少是这些死去的人的面孔——能够让活着的人产生惊异和震慑感。他们立刻禁止自己接近这些东西——它们是不寻常的,不能被随意地注视,也不能被漫不经心地忽略。通过在这些让他们感受到震慑、威吓与恐惧的东西四周建立起禁忌的壁垒,人类命令所有的生物都来尊重它们,因为它们是神圣的。人类面对死亡时的最初态度,表明了对物体进行分类的基本概念已经形成:某些神圣的、被禁止的东西被单独列出,其他的则被视作凡俗的、可触碰的、可以不受限制地去接近的。”【58】“人类的基本禁忌分为两类:一类与死亡相关,另一类与性繁殖相关,因此也与生育有关。”【59】第一类禁忌仅与尸体相关,谋杀则不是。第二类禁忌包括对乱伦和以各种形式对女性性成熟过程中的所有重要时期进行压制的禁忌。“禁忌扰乱了对与劳动来说最为重要的常规秩序,它没有与这个以稳定和确切的事物所组成的世界融为一体。”【61】“在远古时代的观察者们眼中,禁忌与动物生命的范畴是息息相关的——它并非与劳动相关。”【62】拉斯科洞窟的艺术究竟是一种游戏还是一种巫术呢?游戏(因自身而存在)本身就具有艺术价值,而巫术,作为游戏的对立面,则引发了关于经由策划的实用意图的问题。学者倾向于认为这两个因素都起到了作用。巴塔耶则指出,“在每一项宗教仪式中,对于某个特定终点的探索只是行动者们所持的众多动机中的一种。这些动机来自人们现实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包括宗教意义和情绪感染力(即审美意义)。无论出于何种情形下,它们都反映了艺术的惯常目的:通过对这平凡世界的修饰,艺术创造出一种可被感知的现实,并以此回应隐藏在人们的终极本质中的 、对非凡或奇异事物的欲望。如果认识到这个最为重要的目的,即艺术的连续性和普遍性,那么任一特定艺术品的具体意图都会因此而显得无关紧要。[……]这些孤立的元素和特定的意图会在遗忘中毁灭,对于下一代人或初来乍到之人来说,它不再具备意义。然而,总有一些非同寻常的事物,它们从不会失去其影响力,[……]”【64】禁忌维持这个建立在劳动基础上的世界完好无损,使其免除由死亡和性(原始的生机与本性,动物性)所引发的反复干扰。在驯鹿时代,游戏首次以艺术活动的形式超越了劳动,或者说艺术是一种崭新形式的劳动,并引发了令人着迷的游戏。“抵触感和麻木感缓慢行进着,然而人类的活力超越了它们,就像游戏远超了劳动一样。”【69】“无论何地,无论何时,节日都象征着某个特殊时刻——在此时,平日里通常会起到作用的规则被忽然搁置一旁:节日,是秘密被揭露的时刻。”【70】并不是所有禁忌都会被完全搁置,但节日是使得禁忌得到相对许可的合理化场合。“僭越,在我看来,只适用于一种得到承诺的行为,这并不是处于情绪化的需要,相反,这是明确知道需要为之付出代价之后的故意举动。真正的僭越会导致巨大的痛苦,但节日所带来的【70】强烈的兴奋感缓和了这个结果。”巴塔耶在此所说的僭越是宗教意义上的僭越,它与情感的沉迷相关,是宗教的核心与迷狂的来源。“僭越与节日相关,节日中的献祭即是一个爆发的瞬间。”【71】“僭越的状态揭示了某种渴望,这是一种需求——我们追求一个意义更为深远、更为丰富、更为奇妙的世界,简言之,就是对神圣世界的需求。”【71】游戏是对劳动所建立起的规则的僭越,“游戏是劳动所扮演的伪装形式,而僭越则【71】促使我们证实了禁忌。”被僭越的勇气激发的人类开始兴奋,继而变得暴力。“暴力,是一种诱惑着他们的神性,这种神性以动物性为核心:[……]”【185】“一件艺术品或一种献祭行为中包含了不可压抑的、属于节日的丰富性。”【74】巴塔耶认为,如果艺术品所展现出的欲望是微弱的,那它就是一件普通的艺术品。“同样,每一次献祭背后都有其特定动机,为了粮食丰收,为了赎罪,或其他任何合乎逻辑的目的。尽管如此,献祭总在某些时刻呈现出探寻宗教的动机,在那些瞬间,世俗的时间被击溃,禁忌是生命的可能性得以延续。”【74】此外,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留给我们的诸多壁画之中拉斯科人所诠释的确实自己身上正在消逝的兽性。他们描绘动物时是以奇妙的、写实的手法,而在描绘人类本身时就会将自己的特征隐藏在动物面具之后。拉斯科人不愿画下自己的脸,巴塔耶称之为“人类以野兽的荣光伪装自我。”【169】从动物进化为人类的这一过程中,最先发生的就是人类对动物性的放弃。任何留存在我们体内的动物性都会令我们长久地惊慌。身处驯鹿时代的人类就拥有了这种因动物性的存在而产生的羞耻感。对于原始人来说,动物并不仅是一种物。在拉斯科文化中,动物与神、王的地位平齐。在捕猎前的巫术则将人提升到一个与之平齐的等级,并以此掩饰自己对食物的原始欲望。“原始的”猎人们祈求动物们原谅自己的杀戮行为,有时候甚至为此痛苦。当然这是一种带有矛盾感的诚挚。他们爱动物,且杀死了动物。现代人投向动物的凝视更像是一种空洞的注视。动物只是物,而我们自己显然不是物。“人与人之间能和谐相处是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让死亡消失在我们的事业里,我们终将创造一个世界,而动物们的痛苦与死亡将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294】人类不承认自己是一种物,然而一旦他们中出现了被奴役的人,他们也就成了物——这即是说,人是劳动的附属品。“在自我伪装的神圣时刻,它们似乎得以从人类的形态中逃离出来。然而,这样的心态却属于世俗的时刻,它也是我们在劳动的时刻所采取的态度。”【169】拉斯科洞窟中的一幅“巫师像”特别吸引巴塔耶,它代表了人类日常生活的对立面。“置身于这幅神像前,面对它所传递出的示意与劝告,人类的日常生活只有在此种条件之下才能够得到拯救:拒绝与否定曾被肯定的事物,支持与肯定曾被否定的事物。[……]它否定了那些劳动的人与其【180】在物质活动中积累而成的实际效用,否定了谨慎的、被劳动束缚的人类,也正因此,肯定了被神化的、非人的动物身上那些与理性和劳动毫不相关的要素。”】

2020.10.30 星期五

写于西园十八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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