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个春天都在忙着搬家
最近心情不佳，体力也差，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很奇怪，春天容易抑郁，蛰伏的负能量悄悄蔓延，或许是因为，记忆里的很多个春天都过得比较艰难而焦灼吧。想起前几年写的这篇文章来。
春天里的出租屋
文、闫晗
Y先生的朋友说在她新租住的房子抽屉里发现了一张他的证件照。这不是一个悬疑狗血故事的开头，真相只不过是，她刚搬到在我们从前租过的房子里，而那房子空置了半年多了。
三年前的春天，我们搬到了那里。那几年，似乎每个春天都在忙着找房、搬家，以至于在地气上升、海棠花开的季节，总觉得空气中隐隐含着躁动不安，像要酝酿着一场起义之类。
那是房子一年租约到期的时节，预示着涨房租，也预示着可能会重头再来——寻觅、打包行李、收拾新屋子、归置，每一项都让人体会到漂泊与渺小。
记得电影《白日焰火》的结尾里，住在出租屋的一对小夫妻，热情地欢迎警察进门，然后看着桂纶镁指认她如何在厨房拿到了凶器，又如何在卧室里杀了人，他们放衣柜的位置，原来是放着一张床的……
《白日焰火》剧照
那妻子怀孕挺着大肚子，屋子也收拾得很干净，原本正在窘迫中憧憬生机勃勃的未来。那只是一个北方小城，租房住的人，多半收入不高，或者事业还在起步期，和刚毕业在北京的我一样。
他们这之后该怎么过呢？估计得搬家吧，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努力生活着突然就躺枪了，毫无征兆。
曾经看好一个房子，匆忙交了定金后才发现女房东对燃气有严重的恐惧，反复叮嘱要关好燃气，厨房的玻璃她故意打破一块以防止煤气中毒。你们不知道有多可怕……她念叨着看到的血肉横飞的安全教育宣传片，的确让我感到了她的可怕。
回去一想再想，恰好有了了别的可选项于是毁约，正在收拾屋子的女房东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仿佛面临着一场悔婚般的侮辱与欺骗，迅速占领了道德制高点，不予退还押金。
然而过了几天，她居然又打电话来，主动退还一小部分钱，因为老公批评她做得过分了。她若一分不退，我们也并不打算纠缠下去。可她不是坏人，只是一个有轻微躁狂症的普通人，居然还有一个听上去不错的老公。不过还是有点庆幸她没有成为我的房东。
后来的房东也说不上更好些。租房这件事上，遇到什么人，只能看运气。同样的房子，有的要3000，有的就偏要3500，还觉得吃亏。那房子春天楼上总有人在装修，夏天每逢下雨我都很紧张，要到阳台扫窗户渗进的雨水，怕把楼下的天花板泡坏。住到三个月时，房东就要求涨房租，跟她说，至少得过一年才能变动价格吧。于是就等到来年春天涨了20%，下一年又涨。我们搬走后，房东装修提价，却没再有人租了，最终租出的价钱，只比我们当时贵200块。
回想起每次搬家，我都选择早早到楼下守着搬家公司的厢式货车。虽然一再怀疑老公有没有落下东西，却始终不肯回屋去看一眼。
我每天走出地铁口，踩在大片草地上的花砖上，再穿过有小饭馆和煎饼摊的小巷，走进的那个小区，即将变得毫不相干。
将来或许会怀念，只是在车开动的那一刻，我挥挥手和它作别，心中充满再也不必见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