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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 出走季》好看吗?经典影评10篇

2018-03-22 20:16: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一千零一夜 出走季》好看吗?经典影评10篇

  《一千零一夜 出走季》是一部由谢徽执导,梁文道主演的一部脱口秀类型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一千零一夜 出走季》影评(一):第二集《狂人日记观后感

  有人说鲁迅当年是因为学医学不好才考虑写文字的,姑且不论他的动机道理是,文章真的能点醒人们吗?再进一步说,写文章的人自己确定就是更清醒状态吗?

  屋子是铁屋子,但并不是绝对打不破的,只是打破的代价很大,或许要把屋子里的人大半都撞个头破血流才能打开,子孙们就能生活阳光下了,这是个快办法,但你又如何知道,外面一定是阳光而不是狂风暴雨呢?换句话说,国家体制确定应该这么拼尽力气的去改换吗,慢慢来不可以吗?

  或许没那么严重,鲁迅先生的呐喊只是喊出国民的国家责任感,并不是要喊出革命头颅热血,用当今的话说,是要培养人们对“想象的共同体”的信仰

  什么样的人能被鲁迅的文章点醒?什么样的人能够看懂吃人代表的是遵循封建礼教?当然是那些有文化、想作为年轻人,有文化他才能懂吃人的比喻,想作为他才会觉得封建礼教是束缚而不是好规矩年轻他才在这个动荡时代坐不住。然而更广大的人是穷人,是村子里的农民,他们在意的不是觉不觉醒而是吃不吃的饱肚子

  鲁迅是同情底层的,是的,他是同情,并不是理解,就好比你同情一个山里的穷人家,却不理解他为何如此艰难了还要生娃生好几个,你的同情里有个潜台词“怎么不去大城市打工啊”。

  鲁迅也一样,他只是同情底层人,他的潜台词是“你们干嘛要吃人啊,大家都不吃人不就可以安心快乐的生活了吗”,“你们干嘛要受约束于那些封建礼教啊,抛弃掉那些封建礼教你们不就可以轻松的生活了吗?”

  一些食物匮乏原始部落,吃人是很常见的事,死去的父亲当然应该吃掉,不然呢,埋进土里,让父亲的身体土壤里的细菌腐蚀掉?像什么话!

  狂人看别人的表情都是又邪恶胆怯,那只是狂人自己的感受,或许人家吃人吃习惯根本就不觉得彼此的表情有什么不好。同样,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习惯了,大家不觉得有什么别扭,每遇到纠纷,村子里的老秀才过来念一通摇头晃脑,提出的解决方案大家都服气,仪礼之防之乎者也,这不挺好吗,非得人与人之间拆个干净裸体相见吗?

  老婆被衙役占了,自己被士绅扇了耳光,这些例子并不是封建礼教的问题,这是人与人地位平等的问题,哪个时代也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事实上,封建礼教恰恰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人贵贱高低矛盾,因为封建礼教很重视道德,士绅扇了你耳光也不会光明正大的炫耀吧,衙役占你老婆也不想县太爷知道吧,道德在约束他们,封建礼教在管束他们。

  看月亮代表什么,代表你有空闲,你吃饱了穿暖了有空抬头看看景了,也就有空忧个国忧个民了,知识分子嘛,如果能从政那每天够他忙活的,但从不了政呢,自己又那么有文化,又不愁吃穿又有空闲,当然得找点事做,最好是那种带头引领大家的事,只要在想法上听起来很有意义,哪怕是要叫醒你们去撞铁屋子。

  《一千零一夜 出走季》影评(二):第三集《我与地坛》观后感

  纯理性来说,人活着一直都有“要不要去死”的选择,因为人终究要死,每一个人需要不断的说服自己“活几十年再死是比现在就死要好的”,有的人说服不了自己就自杀了,但绝大多数人都可以轻松的说服自己,尽管轻松,也不是毫无条件的选择活着,一旦某个作为“活着更好”的理由失去了,人就要内心动摇一下是不是该自杀了,比如眼瞎了,很多人就会觉得活着没意义了,活几十年再死不比现在就死要好了。

  那么,残疾呢,当你不得不终身轮椅了,你是不是会觉得活着的天平这边的筹码一下子变轻了,你不能再打球了、生活不能自理了,那是不是就这样自暴自弃得了呢,即,自己已经不认为活几十年再死比现在就死要好了,但自己又没勇气自杀,那要不就这样破罐子破摔苟活到哪天算哪天吧。

  史铁生一开始就是这样,但他重新打起了精神,因为他发现写作挺好的,可以当做再多活些年月比现在就死要好的筹码,事实上这不是发现,而是本能创造,他为自己创造了活下去的筹码。

  人生就好比用积木堆一座塔,越堆越高,你也一直在努力怎样堆的更高,但天有不测风云,你的塔尖被撞塌了,你好难过,想放弃再也不堆了,但又不忍心,于是你安慰自己,起码塔基还是好的嘛,我在塔基上继续堆就是了。

  人生的哲理有两种,一种是让你进,一种是让你退,前者儒,后者道,孔子告诉你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庄子告诉你一死生为虚诞,放在一个人身上,这两种道理并不矛盾,有精力时候就进,累的时候就退,打了鸡血充了信仰的时候就干劲满满,残疾了落魄了就豁达无争,至于要不要考虑死,别急,你的本能会告诉你的,你的本能想活的话你即便残疾了也能找到写作和一千根弦这样的意义,你的本能想死的话,像安娜一样走向铁轨脚步都是不自觉的。

  史铁生病痛缠身,他懂得退回塔基才能继续活下去,但他退的有点过头了,以至于他眼里看到的全是人做的无意义的事,长跑的运动员,弱智的小女孩,练嗓子的人,如果乐观的话,他其实也可以看到一个爱学习孩子最终学业有成,也可以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最终嫁人生子,但他内心的潜台词其实是,“别看我残疾了,我活的没啥价值,你们虽然没残疾,你们活的也没啥价值,你们没啥好让我羡慕的”,这样,史铁生便能够心安的活下去了。

  有多大苦就退多长塔基,如果你只是职场失利了,退一步想想这些都是虚名妄利就行了,如果你劳苦受穷,就退两步想想你还有家人嘛,如果你妻离子散又贫困,就退三步想想你还健健康康的嘛,如果你久病不愈,就退四步想想你温饱不愁,如果你什么都没有了,再去修佛认为万物皆空。这些都是古人给我们现成的解决方案,只不过是残疾病痛而已的话,不还是有吃有喝嘛,没必要退那么多,看啥都没意义。

  《一千零一夜 出走季》影评(三):阅读是门本事

  一个好节目也要像一个好产品,不是对高日活趋之若鹜,就是创造低频多场景拉动流量

  《一千零一夜》在前两季对我来说都是前者,但是第三季开始,成了后者。

  因为我发现花再多钱跟着“知识付费”搞先进,也改变不了我没有知识,脑袋一贫如洗的事实。

  每天追更,反而不如偶尔点开,刺激一下读书欲望,来得开“屏”有益

  这一年家里的书越堆越高,看过的影视综艺一直没少。想着看完这部《黑镜》就去把《铁币》读完,然而直到睡觉前,我已经转去《废柴舅舅》,在“哈哈哈哈哈”里,结束充实完美的一个夜晚。旁边的博尔赫斯等一众书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在我枕边陪我睡觉这一个功能

  空虚无聊的时候,“要不要看点书”成了夜深人静的纠结主题。我们越来越焦虑,本希望读点书能减少焦虑,可是书都买好了,发现自己自己更焦虑了——我他妈这一晚上又干了什么?这书得看到新闻联播停更么?

  以前每天早晨起床,晚上刷牙洗脚,总要打开FM、得到之类的付费课程,想着读书读不进去,听人家讲讲多少也算有所精进。

  谁不知道呢,这样自我安慰这不过是对自己的懒惰纵容罢了。

  因为阅读真的是高难的体操动作啊!在文字里助跑、在词汇中跳跃、在意象和冗长铺垫里旋转晕眩。偷懒少练习一次,多一点时间看看影视综艺,一样和别人侃得火热,胸前的 “social小王子” 奖牌越来越多,完全不会失去什么。

  像是在进化过程中被基因遗忘了,我的阅读能力。从生下来,就喜欢坐在电视机前、喜欢抱着手机。阅读和思考成了额外需要刻苦练习才能掌握的技巧

  可不是需要练习吗?

  看什么书?怎么看书?这本书哪些章节需要精读,需要在什么视角下才能真的读懂?那本书需要配合若干本其他的书,才能补充自己的知识架构。看完了这一本两本三本四本望着天,你心里真的有顿悟在心里连成线了吗? 问问在拥挤地铁上看书的双肩包青年,又有谁能不假思索回答出来呢?

  所以才有“每天听本书”这种“得到”式的幻觉:哇,一天我就能看完一本书的知识了,积累也还是有捷径的啊! 听别人的读书感受,感同身受,误以为自己阅读了也会有一样的顿悟。别人的东西,轻松的装进自己的腰包,终究还是别人的东西。

  别人咀嚼过的食物喂给你嘴里,恶心是恶心,它容易啊,习惯就好了。

  只是有些乐趣,被随机撒落在某页字里行间,在某个发呆的早晨,像豁然阳光被吹得四处溃散的阴云,不自己阅读的人,是无缘感受了。

  《一千零一夜 出走季》影评(四):每集都写点(更新至第三集)

  看道长的《一千零一夜》其实就好像听老师解读一篇文章、一本书,只不过道长比我以前的老师讲地好多了。

  新文学我觉得道长应该好好地讲一讲。什么是新文学?它与旧文学有什么不同?新文学有什么样的作用……

  当年,老百姓喜欢看的是鸳鸯蝴蝶派的文章和武侠小说,现在其实也一样。

  第一集:其实,我很好奇道长对当年很多文人主张的“汉字拉丁化”有什么看法,别忘了,连鲁迅都是这个主张。最后,道长说那些主张改革、革命的人也是当年的80后、90后。这句话听得让人热血沸腾,可是这些很多人都是抱着“救国救民”的思想留过洋的人,接受过当年的先进思想,又忧国忧民,只能说那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第二集:现在不也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吗?真是痛恨五四的先进思想没有真正地影响大众,现在很多人的思想还是停留在大清国时期腐朽传统思想还是有强大生命力影响力。很多人还是害怕被人吃掉,但逮找机会了,还想吃别人。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第三集:这集没感觉道长讲的多好,有点失望。应该更多地讲一下史铁生的个人经历和感受。

  《一千零一夜 出走季》影评(五):Eat Pray Love

  这周都在追剧,书也就翻了两三页,读后感更是来不及提笔。 如此吸引我的这部剧叫《一千零一夜》,对,不是《虎啸龙吟》,也不是《风起长林》,更不是《风筝》,而是这档读书脱口秀。最近两天应该有人听说了,《一千零一夜》时隔半年又回来啦!额,虽然这第三季的名字叫《出走季》。 可能有人会问,这不是刚开始吗?加上敦煌直播还有幕后故事,一共才更新了四集,不至于占去这么长时间吧? 至于原因,实不相瞒,这四集我至少都看了七八遍。 事实上,之前的那两季共一百九十七期,我也是每集都看了五遍以上。除了第一季最后一期的《论语》,因为看的我泪目不止,就没敢再不厌其烦的反复品味。而看的最多的无疑是讲解《心经》的那几期,每次失眠时都会打开,结果屡试不爽,除了有时疏忽地把它放在脸的垂直上方,然后适得其反的被砸醒。所以对于节目的那句宣传语“《一千零一夜》就是全国唯一一个梦游症患者在发病状态下做的节目,专治失眠,看一眼立刻睡着”,在我看来,这并不是自嘲,而是无可置疑的实情。我都恨不得买把喷漆枪,满城满巷的义务给它打广告了。 不夸张的说,这个节目已经渗透到我生活的方方面面:刷碗拖地时我就用耳朵听,躺在床上入睡前就用眼睛看,白天工作间隙就打开文字版阅读。 那么,我听到的、看到的、阅读到的又是些什么呢? 首先,当然是因此知道了一本本经典书籍,前两季共推荐了90本书,其中多数都是我感兴趣的,简单统计了一下,除了因为断货无法购买,手头已经有42本,当然,由于自己的懒惰,目前只读完了9本。 其次,是好听音乐,我有时会专门为了听这几首曲子而打开视频,一直企盼着节目组能把张亚东专门为其谱的曲子上架到音乐网站,哪怕是付费收听我也愿意。 然后,是开头结尾处普通意味深长的街景。虽然明知道里面不会有我,但每次盯着那些在夜幕里晃荡的人,总会隐约捕捉到自己的身影。 最后,是正片中唯一出镜的这位梦游症患者。梁文道,香港人,罗大佑特型演员爱好时装秀。和纲举目张的“罗辑思维”相比,道长的讲解风格偏于散漫,但这并不代表没有真知灼见,况且推荐的书没有滥竽充数的,这也是一个好的读书节目之所以好的关键:不在于它推荐了多少本好书,而在于它没有推荐烂书。至于他的解书细节,就不再展开说了,毕竟对书评进行评论,总有拾人牙慧之嫌。 还是说说最新的这一季吧,刚开始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读书和旅行放在一起讲,虽然自己是个喜欢出去游玩的人,但读书和很多事情有关啊,为何单单把旅行拿出来? 后来随着看的次数增多,我渐渐有点明白了。原因大概有以下几点: 一是被北京的保安大哥撵的没处选点了。 二是节目组一定拉到了更大的广告赞助,这样就有条件出去寻(you)找(shan)素(wan)材(shui)了。 三是在所有与读书相似的活动中,旅行应该是唯一一个可以拍摄出来的。的确,读书和吃喝拉撒睡都有相似点,但即使道长为艺术献身拍出来,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看吧。所以这两集里最令我意外的镜头,是道长竟真的给大家展示了自己吃饭的样子,至于吃相嘛……嗯,这卤煮一定很好吃,我打算下次去北京时专门到雍和宫那边,先找准道长说书时所站的地方,然后打看视频,逆着他来时的路去寻那家馆子。 根据预报,下一本道长要讲的是《我与地坛》,之后就要奔赴敦煌,再讲三本书,接下来是京都,有我的心头好三岛由纪夫,估计要讲的是《金阁寺》。所以,我猜节目拉到的金主可能是旅行青蛙app。 啰嗦了这么多,最后还想说一句,当看到幕后工作的小伙子们边听着Neil Young的《Heart Of Gold》边开车时,我瞬间懂得了这个节目的本质。 公众号

  《一千零一夜 出走季》影评(六):第一集《文学改良刍议》观后感

  以前我也以为古人都是说文言文的,之乎者也的,后来看古籍觉得不对劲,觉得这不像是生活用语,但是怎么蹦出这个念头的,已经不记得了,也可能是因为读诗的时候觉得古人的话怎么有点儿像今天的白话呢,所以有所怀疑吧。今天听道长讲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才彻底知道原来古人真的不说文言文,只是说古话,类似于现代白话的各种方言。而文言文只是一种书面用语。

  关于书面用语,其实想说的也挺多的,从胡适开始倡导白话文写作开始,书面语变得越来越口语化,谁都看得懂了,方便了文字的普及和传播,在汉文字的传播意义上影响重大。如今如果写一篇文章,里面的用词稍微书面化一点,都会被人说是文邹邹的,不贴近生活。

  什么时候开始写文章的第一要义变成了贴近生活呢?我猜想就是从胡适开始的。在这方面,我还有点儿讨厌胡适了。古文言文,虽然难懂,但是韵律之美是今人学个十年都未必学会的东西了,初高中6年的语文学习,都未能培养几分文言文的气韵出来。到了自己写文章还是洋洋洒洒一大篇,不讲究文字美学。比如近期看司马迁写史记,一个生活在2000年之前的人,写的东西比现在人遣词造句要好很多,我都怀疑人类关于写字的智商是不是下降了。而且他们生活中用白话,工作中用更有序的文言文,这种转变的本领,嗟叹!

  当然我理解这种白话文运动对于国家发展的必要性,但是我发现,这种急转急下的掉头,真是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未曾改变过。要么是全面的抛弃,要么是全面的吸收。为什么不能一面推广白话,一面传承古文言文的有序优美呢?现在的社会上白话被各种网络语言取代,真的就是向下的取悦,势不可挡。比如近些年兴起的奇葩说,以马东为首的团队到处教人好好说话。好在还有些人,能够保持着对文字的一份珍重。

  这种文字的势头是很难扭转了,即使现在又重新倡导国学,但倡导了二十年,会用的人还是很少,远远不及当年的官员数量占比吧。孔子学院都是开在海外来招揽外国人学汉语和汉文化的,对于本国的孩子,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在乎这种文化的复兴呢。电视上总是在倡导复兴伟大中国,那说明曾经的中国真的兴盛过,但今天的中国,更多的是兴旺吧。

  不过也不用太悲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是现代中国人笃信的,也就是说在日益发展的大环境下,总会有一批人正本清源,回到源头上去探寻,以求习得更多兴盛时期中国的古人智慧,我觉得这一天不会太远了。只是这一批人,会是多少人,能不能形成所谓的燎原之势,那就不得而知了。

  去查了查胡适的星座,射手座,用星座学的统计理论来看,这批人干出这种事,也就不足为奇了。真的,我还挺讨厌什么都是走两个极端的,可现实中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附:文学改良诌议 (原文)胡适   今之谈文学改良者众矣,记者末学不文,何足以言此?然年来颇于此事再四研思,辅以友朋辩论,其结果所得,颇不无讨论之价值。因综括所怀见解,列为八事,分别言之,以与当世之留意文学改良者一研究之。   吾以为今日而言文学改良,须从八事入手。八事者何?

  一曰,须言之有物。

  二曰,不摹仿古人。

  三曰,须讲求文法。

  四曰,不作无病之呻吟。

  五曰,务去滥调套语。

  六曰,不用典。

  七曰,不讲对仗。

  八曰,不避俗字俗语。

  一曰,须言之有物 吾国近世文学之大病,在于言之无物。今人徒知“言之无文,行之不远”,而不知 言之无物,又何用文为乎。吾所谓“物”,非古人所谓“文以载道”之说也。吾所谓“物”,约有二事。

  (一)情感 《诗序》曰,“情动于中而形诸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此吾所谓情感也。情感者,文学之灵魂。文学而无情感,如人之无魂,木偶而已,行尸走肉而已。(今人所谓“美感”者,亦情感之一也。)

  (二)思想 吾所谓“思想”,盖兼见地、识力、理想三者而言之。思想不必皆赖文学而传,而文学以有思想而益贵。思想亦以有文学的价值而益资也。此庄周之文,渊明老杜之诗,稼轩之词,施耐庵之小说,所以夐绝于古也。思想之在文学,犹脑筋之在人身。人不能思想,则虽面目姣好,虽能笑啼感觉,亦何足取哉。文学亦犹是耳。

  文学无此二物,便如无灵魂无脑筋之美人,虽有秾丽富厚之外观,抑亦未矣。近世文人沾沾于声调字句之间,既无高远之思想,又无真挚之情感,文学之衰微,此其大因矣。此文胜之害,所谓言之无物者是也。欲救此弊,宜以质救之。质者何,情与思二者而已。 二曰,不摹仿古人   文学者,随时代而变迁者也。一时代有一时代之文学:周、秦有周、秦之文学,汉、魏有汉、魏之文学,唐、宋、元、明有唐、宋、元、明之文学。此非吾一人之私言,乃文明进化之公理也。即以文论,有“尚书”之文,有先秦诸子之文,有司马迁、班固之文,有韩、柳、欧、苏之文,有语录之文,有施耐庵、曹雪芹之文,此文之进化也。试更以韵文言之:“击壤”之歌,“五子之歌”,一时期也;三百篇之“诗”,一时期也;屈原、荀卿之骚赋,又一时期也;苏、李以下,至于魏、晋,又一时期也;江左之诗流为排比,至唐而律诗大成,此又一时期也;老杜、香山之“写实”体诸诗(如杜之“石壕吏”、“羌村”,白之新乐府),又一时期也;诗至唐而极盛,自此以后,词曲代兴,唐、五代及宋初之小令,此词之一时代也;苏、柳(永)、辛、姜之词,又一时代也;至于元之杂剧传奇,则又一时代矣。凡此诸时代,各因时势风会而变,各有其特长,吾辈以历史进化之眼光观之,决不可谓古人之文学皆胜于今人也。左氏、史公之文奇矣,然施耐庵之“水浒传”视“左传”、“史记”,何多让焉?“三都”、“两京”之赋富矣,然以视唐诗、宋词,则糟粕耳。此可见文学因时进化,不能自止。唐人不当作商、周之诗,宋人不当作相如、子云之赋,——即令作之,亦必不工。逆天背时,违进化之迹,古不能工也。   既明文学进化之理,然后可言吾所谓“不摹仿古人”之说。今日之中国,当造今日之文学,不必摹仿唐、宋,亦不必摹仿周、秦也。前见“国会开幕词”,有云:“于铄国会,遵晦时休。”此在今日而欲为三代以上之文之一证也。更观今之“文学大家”,文则下规姚、曾,上师韩、欧,更上则取法秦、汉、魏、晋,以为六朝以下无文学可言,此皆百步与五十步之别而已,而皆为文学下乘。即令神似古人,亦不过为博物院中添儿许“逼真赝鼎”而已,文学云乎哉!昨见陈伯严先生一诗云:   “涛园钞杜句,半岁秃千毫,所得都成泪,相过问奏刀。   万灵噤不下,此老仰弥高。胸腹回滋味,徐看薄命骚。”此大足代表今日“第一流诗人”摹仿古人之心理也。其病根所在,在于以“半岁秃千毫”之工夫作古人的钞胥奴婢,故有“此老仰弥高”之叹。若能洒脱此种奴性,不作古人的诗,而惟作我自己的诗,则决不致如此失败矣。   吾每谓今日之文学,其足与世界“第一流”文学比较而无愧色者,独有白话小说(我佛山人,南亭亭长,洪都百链生三人而已。)一项。此无他故,以此种小说皆不事摹仿古人,(三人皆得力于“儒林外史”,“水浒”,“石头记”,然非摹仿之作也。)而惟实写今日社会之情状,故能成真正文学。其他学这个、学那个之诗古文家,皆无文学之价值也。今之有志文学者,宜知所从事矣。

  三曰,须讲文法   今之作文作诗者,每不讲求文法之结构。其例至繁,不便举之,尤以作骈文律诗者为尤甚。夫不讲文法,是谓“不通”。此理至明,无待详论。

  四曰,不作无病之呻吟   此殊未易言也。今之少年往往作悲观,其取别号则曰“寒灰”,“无生”,“死灰”;其作为诗文,则对落日而思暮年,对秋风而思零落,春来则惟恐其速去,花发又惟惧其早谢。此亡国之哀音也。老年人为之犹不可,况少年乎?其流弊所至,遂养成一种暮气,不思奋发有为,服劳报国,但知发牢骚之音,感喟之文;作者将以促其寿年,读者将亦短其志气。此吾所谓无病之呻吟也。国之多患,吾岂不知之?然病国危时,岂痛哭流涕所能收效乎?吾惟愿今之文学家作费舒特(Fichte),作玛志尼(Mazzini),而不愿其为贾生、王粲、屈原、谢皋羽也。其不能为贾生、王粲、屈原、谢皋羽,而徒为妇人醇酒丧气失意之诗文者,尤卑卑不足道矣!

  五曰,务去烂调套语   今之学者,胸中记得几个文学的套语,便称诗人。其所为诗文处处是陈言烂调,“蹉跎”、“身世”、“寥落”、“飘零”、“虫沙”、“寒窗”、“斜阳”、“芳草”、“春闺”、“愁魂”、“归梦”、“鹃啼”、“孤影”、“雁字”、“玉楼”、“锦字”、“残更”……之类,累累不绝,最可憎厌。其流弊所至,遂令国中生出许多似是而非、貌似而实非之诗文。今试举吾友胡先(马肃)先生一词以证之:   “荧荧夜灯如豆,映幢幢孤影,凌乱无据。翡翠衾寒,鸳鸯瓦冷,禁得秋宵几度?么弦漫语,早丁字帘前,繁霜飞舞。袅袅余音,片时犹绕柱。”   此词骤观之,觉字字句句皆词也,其实仅一大堆陈套语耳。“翡翠衾”,“鸳鸯瓦”,用之白香山“长恨歌”则可,以其所言乃帝王之衾之瓦也。“丁字帘”,“么弦”,皆套语也。此词在美国所作,其夜灯决不“荧荧如豆”,其居室尤无“柱”,可绕也。至于“繁霜飞舞”,则更不成话矣。谁曾见繁霜之“飞舞”耶? 吾所谓务去烂调套语者,别无他法,惟在人人以其耳目所亲见亲闻所亲身阅历之事物,一一自己铸词以形容描写之;但求其不失真,但求能达其状物写意之目的,即是工夫。其用烂调套语者,皆懒惰不肯自己铸词状物者也。

  六曰,不用典   吾所主张八事之中,惟此一条最受朋友攻击,盖以此条最易误会也。吾友江亢虎君来书曰:   “所谓典者,亦有广狭二义。(饣豆)(饣丁)獭祭,古人早悬为厉禁;若并成语故事而屏之,则非惟文字之品格全失,即文字之作用亦亡。……文字最妙之意味,在用字简而涵义多。此断非用典不为功。不用典不特不可作诗,并不可写信,且不可演说。来函满纸‘旧雨’、‘虚怀’、‘治头治脚’、‘舍本逐末’、‘洪水猛兽’、‘发聋振聩’、‘负弩先驱’、‘心悦诚服’、‘词坛’、‘退避三舍’、‘无病呻吟’、‘滔天’、‘利器’、‘铁证’……皆典也。试尽抉而去之,代以俚语俚字,将成何说话?其用字之繁简,犹其细焉。恐一易他词,虽加倍蓰而涵义仍终不能如是恰到好处,奈何?……”   此论极中肯要。今依江君之言,分典为广狭二义,分论之如下:   (一)广义之典非吾所谓典也。广义之典约有五种:

  (甲)古人所设譬喻,其取譬之事物,含有普通意义,不以时代而失其效用者,今人亦可用之。如古人言“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今人虽不读书者,亦知用“自相矛盾”之喻,然不可谓为用典也。上文所举例中之“治头治脚”、“洪水猛兽”、“发聋振聩”,……皆此类也。盖设譬取喻,贵能切当,若能切当,固无古今之别也。若“负弩先驱”、“退避三舍”之类,在今日已非通行之事物,在文人相与之间,或可用之,然终以不用为上。如言“退避”,千里亦可,百里亦可,不必定用“三舍”之典也。

  (乙)成语 成语者,合字成辞,别为意义。其习见之句,通行已久,不妨用之。然今日若能另铸"成语",亦无不可也。“利器”、“虚怀”、“舍本逐末”,……皆属此类。非此“典”也,乃日用之字耳。

  (丙)引史事 引史事与今所论议之事相比较,不可谓为用典也。如老杜诗云,“未闻殷周衰,中自诛褒妲”,此非用典也。近人诗云,“所以曹孟德,犹以汉相终”,此亦非用典也。

  (丁)引古人作比 此亦非用典也。杜诗云,“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此乃以古人比今人,非用典也。又云,“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此亦非用典也。

  (戊)引古人之语 此亦非用典也。吾尝有句云,“我闻古人言,艰难惟一死”。又云,“‘尝试成功自古无,放翁此语未必是”’。此乃引语,非用典也。

  以上五种为广义之典,其实非吾所谓典也。若此者可用可不用。

  (二)狭义之典,吾所主张不用者也。吾所谓“用典”者,调文人词客不能自己铸词造句,以写眼前之景,胸中之意,故借用或不全切,或全不切之故事陈言以代之,以图含混过去。是谓“用典”。上所述广义之典,除戊条外,皆为取譬比方之辞。但以彼喻此,而非以彼代此也。狭义之用典,则全为以典代言,自己不能直言之,故用典以言之耳。此吾所谓用典与非用典之别也。狭义之典亦有工拙之别,其工者偶一用之,未为不可,其拙者则当痛绝之已。

  (子)用典之工者 此江君所谓用字简而涵义多者也。客中无书不能多举其例,但杂举一二,以实吾言。

  (l)东坡所藏仇池石,王晋卿以诗借现,意在于夺。东坡不敢不借,先以诗寄之,有句云,“欲留嗟赵弱,宁许负秦曲。传观慎勿许,间道归应速。”此用蔺相如返壁之典,何其工切也。

  (2)东坡又有“章质夫送酒六壶,书至而酒不达。”诗云,“岂意青州六从事,化为乌有一先生”。此虽工已近于纤巧矣。

  (3)吾十年前尝有读《十字军英雄记》一诗云,“岂有酖人羊叔子,焉知微服赵主父,十字军真儿戏耳,独此两人可千古”‘。以两典包尽全书,当时颇沾沾自喜,其实此种诗,尽可不作也。

  (4)江亢虎代华侨诔陈英土文有“本悬太白,先坏长城。世无鉏霓,乃戕赵卿”四句,余极喜之。所用赵宣子一典,甚工切也。

  (5)王国维咏史诗,有“虎狼在堂室,徒戎复何补。神州遂陆沉,百年委榛莽。寄语桓元子,莫罪王夷甫。”此亦可谓使事之工者矣。

  上述诸例,皆以典代言,其妙处,终在不失设譬比方之原意。惟为文体所限,故譬喻变而为称代耳。用典之弊,在于使人失其所欲譬喻之原意。若反客为主,使读者迷于使事用典之繁,而转忘其所为设譬之事物,则为拙矣。古人虽作百韵长诗,其所用典不出一二事而已。(“北征”与白香山“悟真寺诗”皆不用一典。)今人作长律则非典不能下笔矣。尝见一诗八十四韵,而用典至百余事,宜其不能工也。

  (丑)用典之拙者 用典之拙者,大抵皆衰情之人,不知造词,故以此为躲懒藏拙之计。惟其不能造词,故亦不能用典也。总计拙典亦有数类:

  (1)比例泛而不切,可作几种解释,无确定之根据。今取王渔洋“秋柳”一章证之。

  “娟娟凉露欲为霜,万缕千条拂玉塘,浦里青行中妇镜,江于黄竹女儿箱。空怜板话隋堤水,不见琅琊大道王。若过洛阳风景地,含情重问永丰坊。”

  此诗中所用诸典无不可作几样说法者。

  (2)僻典使人不解。夫文学所以达意抒情也。若必求人人能读五车书,然后能通其文,则此种文可不作矣。

  (3)刻削古典成语,不合文法。"指兄弟以孔怀,称在位以曾是”(章太炎语),是其例也。今人言"为人作嫁"亦不通。

  (4)用典而失其原意。如某君写山高与天接之状,而曰"西接杞天倾"是也。

  (5)古事之实有所指,不可移用者,今往乱用作普通事实。如古人灞桥折柳,以送行者,本是一种特别土风。阳关渭城亦皆实有所指。今之懒人不能状别离之情,于是虽身在滇越,亦言灞桥,虽不解阳关渭城为何物,亦皆“阳关三迭”、“渭城离歌”。又如张翰因秋风起而思故乡之莼羹鲈脍,今则虽非吴人,不知莼鲈为何味者,亦皆自称有“莼鲈之思”。此则不仅懒不可救,直是自欺欺人耳!

  凡此种种,皆文人之不下工夫,一受其毒,便不可救。此吾所以有“不用典”之说也。

  七曰,不讲对仗

  排偶乃人类言语之一种特性,故虽古代文字,如老子孔子之文,亦间有骈句。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此三排句也。“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贫而无诌,富而无骄”。“尔爱其羊,我爱其礼”。此皆排句也。然此皆近于语言之自然,而无牵强刻削之迹;尤未有定其字之多寡,声之平仄,词之虚实者也。至于后世文学末流,言之无物,乃以文胜。文胜之极,而骄文律诗兴焉,而长律兴焉。骈文律诗之中非无佳作,然佳作终鲜。所以然者何。岂不以其束缚人之自由过甚之故耶。(长律之中,上下古今,无一首佳作可言也。)今日而言文学改良,当"先立乎其大者",不当枉废有用之精力于微细纤巧之末。此吾所以有废骈废律之说也。即不能废此两者,亦但当视为文学未技而已,非讲求之急务也。

  今人犹有鄙夷白话小说为文学小道者。不知施耐庵、曹雪芹、吴趼人皆文学正宗,而骈文律诗乃真小道耳。吾知必有闻此言而却走者矣。

  八曰,不避俗字俗语

  吾惟以施耐庵、曹雪芹、吴趼人为文学正宗,故有“不避俗字俗语”之论也(参看上文第二条下)。盖吾国言文之背驰久矣。自佛书之输入,译者以文言不足以达意,故以浅近之文译之,其体已近白话。其后佛氏讲义语录尤多用白话为之者,是为语录体之原始。及宋人讲学以白话为语录,此体遂成讲学正体。(明人因之。)当是时,白话已久入韵文,观唐宋人白话之诗词可见也。及至元时,中国北部已在异族之下,三百余年矣(辽、金、元)。此三百年中,中国乃发生一种通俗行远之文学。文则有《水浒》、《西游》、《三国》之类,戏曲则尤不可胜计。(关汉卿诸人,人各著剧数十种之多。吾国文人著作之富,未有过于此时者也。)以今世眼光观之,则中国文学当以元代为最盛,可传世不朽之作,当以元代为最多。此可无疑也。当是时,中国之文学最近言文合一。白话几成文学的语言矣。使此趋势不受阻遏,则中国乃有“活文学出现”,而但丁、路得之伟业,(欧洲中古时,各国皆有俚语,而以拉丁文为文言,凡著作书籍皆用之,如吾国之以文言著书也。其后意大利有但丁诸文豪,始以其国俚语著作。诸国踵兴,国语亦代起。路得创新教始以德文译旧约新约,遂开德文学之先。英法诸国亦复如是。今世通用之英文新旧约乃一六-一年译本,距今才三百年耳。故今日欧洲诸国之文学,在当日皆为俚语。造诸文豪兴,始以“活文学”代拉丁之死文学。有活文学而后有言文合一之国语也。)凡发生于神州。不意此趋势骤为明代所阻,政府既以八股取士,而当时文人如何李七子之徒,又争以复古为高,于是此千年难遇言文合一之机会,遂中道夭折矣。然以今世历史进化的眼光观之,则白话文学之为中国文学之正宗,又为将来文学必用之利器,可断言也。(此“断言”乃自作者言之,赞成此说者今日未必甚多也。)以此之故,吾主张今日作文作诗,宜采用俗语俗字。与其用三千年前之死字(如“于铄国会,遵晦时休”之类),不如用二十世纪之活字。与其作不能行远不能普及之秦汉六朝文字,不如作家喻户晓之《水浒》、《西游》文字也。

结论

  上述八事,乃吾年来研思此一大问题之结果。远在异国,既无读书之暇晷,又不得就国中先生长者质疑问题,其所主张容有矫枉过正之处。然此八事皆文学上根本问题,—一有研究之价值。故草成此论,以为海内外留心此问题者作一草案。谓之刍议,犹云未定草也。伏惟国人同志有以匡纠是正之。[1]

  (原载1917年1月1日 “新青年”2卷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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