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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里的刀子》经典影评10篇

2022-03-15 10:55:48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清水里的刀子》经典影评10篇

  《清水里的刀子》是一部由王学博执导,杨生仓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一):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

  在看片子之前,正好看完了《圆桌派》讲怕死怎么办的一期节目。记得陈丹青说了一句特别残忍而又真实的话,他说死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接触过就会发现,它太简单了,没有想象的那么壮烈或复杂,就像是沉睡了,没有什么,就是死了。我看完《清水里的刀子》也是这种感觉。

  影片刚开始,就是男主的老伴儿去逝了,没有过分的描述,只是蒙着白单子抬了出来,就这么简单的死了。但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就很难。根据传统要祭奠老伴,但因为太穷了,只能杀掉已经养了10年的老牛,让祭奠显得体面一些。犁地需要老牛,养了10年肯定是有感情的,老人后面几天都会陪一陪老牛,但在要杀它的前三天开始,老牛就开始不吃不喝了。传说中是,牛属于“大牲”在生命的尽头的时候可以看到杀掉它的刀子。为什么人都不如一只畜生呢,前面一片漆黑不知道自己的尽头。“这头牛跟着我这10年没少挨打啊”“各有各的命吧”个人觉得,这部片子想要探讨的实际上是生与死吧,只是宗教这个载体对于生与死的思考更加多样化而已。

  此片的摄影简直一绝!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二):《清水里的刀子》传达了怎样的生死观?

  1.

  这部电影的故事其实很简单,豆瓣影评里的一个差评,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

“五分钟故事强行拉成一部电影,三秒钟的镜头强行拖到十分钟,是这部电影的基本手法。”

  虽然这个评价很刻薄,但是事实的确如此,电影的故事就是这么简单:

  为了搭救亡人,老人的儿子和儿媳,打算宰掉家中养了十几年的老牛,招待邻里和穷人。

  老人不忍杀掉为自己犁了十几年地的老牛,但是也无法拒绝,内心很矛盾。

  接下来的日子,老人和儿子都悉心照顾老牛。

  老牛很有灵性,在要被宰前几天开始不吃不喝。

  老头去找阿訇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认为,老牛能在喂自己的清水里看到刀子,知道自己要被宰了,所以不吃不喝。

  阿訇却说,老牛绝食是为了以一个清洁的内里,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完成最后的祭祀。

  虽然老头很不忍,但是最后儿子还是宰了老牛。

  故事就是这么简单,如果要拍一条新闻短片的话,的确也就三分钟左右的长度。

  甚至严格来说,这都不能算是一个故事,两三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为啥要拍成一部电影呢?

  2.

  先来解释一下和故事情节有关的几个词。

  这是大西北一个不毛之地,被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确定为全球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区之一,也是中国最干旱的地区。

  所以,导演把故事发生地选在这个地方,不是没有理由。

  作为中国最干旱的地区,全球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区,西海固的人,为什么还生活在这里?

  看完影片,你会觉得,他们的一生除了吃苦、努力活下去,看不出有什么乐趣,也不明白这样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

  第二,搭救亡人。

  我查到了豆瓣上一个穆斯林朋友的解释:

这是一个典型的穆斯林用语,亡人是已经去世人的称呼。 穆斯林在亲人去世以后,家人通过招待穷人和邻里相亲,做慈善等事,给去世的亲人积累善功,使亲人在去世后尽量距离天堂更近,距离火狱更远一些。 穆斯林没有陪葬品,也不能给亡人烧纸烧钱等事情,所以招待邻里、做慈善、祈祷,是在亲人去世后怀念和尽孝心的一种方式。

  所以,电影里要杀牛,就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剧情“冲突”。

  老人爱牛,这牛帮他犁了十几年的地。

  但他更爱已经去世的老伴,他多次去坟头祭祀(因为穆斯林不能烧纸钱,所以其实也只是默默地呆着),还经常拿着老伴去世前买的鞋子发呆。

  所以老人无法拒绝儿子提出要宰牛来搭救亡人的请求,因为这能让他去世的老伴更加接近天堂,远离火狱,正如儿子所说的:妈妈活着的时候,苦了一辈子,死了,希望她好一些(大意如此)。

  这可能是西海固人,在生命的意义这件事情上的一些想法:生前,人就是要侍奉真主,任劳任怨,死后才能进入天堂,而死后的世界是值得期待的。

  我孤陋寡闻,不知伊斯兰教的教义中具体是如何讲述生命的意义,以及如何看待死亡。

  但是透过这个电影,我认识到,西海固人起码是相信死后的世界,并且认为死后的世界与生前自己的作为,以及亲人如何祭祀自己是很有关系的。

  第三,阿訇。

  根据维基百科的解释,这是一个古波斯语词汇,意为“老师”或“学者”,在古代也是受波斯文化影响的民族对本民族中各种宗教的宗教场所首领及德高望重者的尊称。

  3.

  但是我作为一个还没有信仰的人,看完电影,这些问题同样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如何看待死亡,以及生命的意义这些问题,本来就不只是有信仰的人才需要考虑的。

  对于无信仰者来说,这更是一个没有人给你答案,只能自己去探索的艰难问题。

  话再返回来说,我觉得即使是对影片中有信仰的穆斯林老头来说,究竟什么是生命的意义,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同样也令人迷惘。

  在向阿訇求教,为什么牛被宰前不吃不喝时,老头说:

哎,人还真不如牛呀。牛有灵性能看到清水里的刀子,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被宰,人呢,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大意如此)。

  在我的家乡,有一些老人和我说过,家里的老牛要拉去被宰前,会跪倒在地上,眼里流出泪来,像在祈求主人。

  我没亲眼见过,但是我愿意相信,牛也是有灵性的。

  的确如老人所说,人有时候,甚至不如牛,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4.

  其实不论是否有信仰,不论活在什么样的地方,也不管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拥有多少物质、精神的享受,关于生命的意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看了电影,我会觉得生活在这片不毛之地的人们,从出生到死亡,几乎都在受苦,唯一的目的就是生存、传宗接代。

  在这片全中国最干旱的土地,下一场雨就足够一家老小开心好久,冒着雨用大大小小的脸盆来接这来之不易的雨水。

  这样活一辈子,有意义吗?如果不是因为有信仰,相信自己死后能进天堂,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人要如何能支撑下去?

  但是我立马又想到,难道生活环境好一些,能够有更多物质和精神享受的人,生活就有意义了吗?生命就不是苦的了吗?

  生老病死,生命的无常,难道不是每一个人都逃不过的宿命吗?

  生活在更富裕地方的人们,或许生前能拥有更多享受,但是欢乐总是转瞬即逝,人生更多时候要面对的,不是和西海固人一样的苦与无常吗?

  那我们和电影里的西海固人,其实又有什么差别呢?

  那对于我们来说,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该如何看待自己的死亡呢?既然人终有一死,那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们该相信死后的世界吗?

  5.

  这就是这部电影给我最多的思考。

  关于这个问题,电影没有给出答案,电影中的老头也没有答案,尽管他有信仰,但是从他的话,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也迷惘。

  他相信死后的世界,也希望老伴死后能上天堂,但是他也爱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老牛。

  一个是死去的亡灵,一个是同样有生命的活着的动物。这两者,该如何取舍?

  最后,要宰牛招待邻里和穷人,搭救亡人那一天,老头不忍亲眼看老牛被宰,找借口离开了家。

  甚至有点生气地把一块布塞给儿子,这块布被用来宰牛时,遮住它的眼睛,不让它看到刀子。

  在这一刻,我突然释怀,关于生命的意义这样的问题,即使永远都不会有最终的答案,但是起码我们可以知道,生命也绝不是像蝼蚁一样,毫无意义,毫无重量的。

  面对生命时,这一点点的不忍和慈悲,一点点的不知如何是好的为难,或许就是生命的重量,生命暂时的意义。

  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木心的一句话:

  生命是什么,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

  公众号:小田和她的男朋友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三):对死亡的认知,我们或许还没有一头牛清楚

  牛知道它的死

  生而为人却不能知道

  这个清明节,我们终于有了一部深刻探讨宗教、生死的应景影片

  《清水里的刀子》

  但上座率之惨烈让人痛心。

  绿撸首映日上午看了一场,上百人的大厅,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人。

  这部由尔冬升、张猛、万玛才旦共同监制,并夺得2016年釜山电影节“新浪潮奖”的影片,实在低调。

  但确实有很多人期待着它, 2016年在深圳的一场放映中,当时500多人,座无虚席,甚至有观众被挡在门外。

  很多人看后形容它很特别。

  在我看这场,后排的女人给了不一样的评价。

  影片接近尾声时,我能听到她的抽噎声低低地回响在空旷的大厅。

  当灯光亮起,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那个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门口的阿姨说:“这个片子看得人真堵得慌啊。”

  哪里让人堵?

  人的境遇,寸草不生的地貌,生与死的割离,宗教信仰的力量。

  当这些被放置在一起,画面的静默之下蕴含着无限向内的张力。

  有人说影片像贝拉塔尔,有人说像安哲罗普洛斯,这无疑是一种赞美。

  我认为正是这种像,让人们终于可以剥离本土化的讨论,体会到影片本身所探讨的更具普世价值的内容所带来的震动。

  01

  中国最贫穷的地方在发生什么

  《清水里的刀子》改编自石舒清获得鲁迅文学奖的同名小说,讲述一个穆斯林老头马子善在老伴去世后,面临陪伴十几年的老牛将要被宰掉搭救亡人的境况。

  搭救亡人:穆斯林用语,穆斯林在亲人去世以后,没有陪葬品,没有给亡人烧纸烧钱等习俗,所以家人通过招待穷人和邻里相亲,做慈善等方式,给去世的亲人积累善功,使亲人在去世后尽量距离天堂更近,距离火狱更远一些,是怀念和尽孝的一种方式。

  在祭日前三天,老牛突然开始不吃不喝。在穆斯林的说法里,牛是大牲,在死前能看到水里的刀子。

  这也是片(书)名的来历。

  导演王学博,曾是《塔洛》《锤子镰刀都休息》《轻松+愉快》等影片的制片人,《清水里的刀子》是他的导演处女作,2010年完成剧本,2016年完成制作。

  这里不缺历史、信仰、勤劳、厚土,唯独缺水。于是这里变成了千沟万壑的荒凉黄土,农作物常年颗粒无收,耐旱的马铃薯就成了“救命蛋”,养活着世世代代的西海固人。

  对于城市人来说,初见这样的景象往往令人激动,当绵延的黄土苍山第一次充斥导演王学博的视线时,他直呼“真漂亮”。

  可同行的本地人随即回应:“漂亮啥,又长不出庄稼,长得出庄稼的土地才漂亮。” 贫穷,是这里的人每天都在面对的事实。

  正在这次对话,成为影片采用4:3画幅的原因之一,因为山太大,这样的画幅能更加突出人物,以及人与土地之间的关系。

  当地人惜水如金,有一种说法叫“趁雨”。天阴欲雨的时候,人们往往出门干活等雨,雨停了再回家脱去衣服,擦干身体,这就相当于洗一次澡。

  在影片中也多次出现人物与水的关系。

  一次一次在井中打水的过程——麻绳一节一节被拉上水面,盛满水的桶被晃悠悠地拎回家;

  片中还出现一场大雨,人们从屋子里一涌而出,桶、盆、碗齐上阵,像是一场配合默契的无言狂欢;

  而最多的,是老人马子善与水的关系。如果以极端缺水的标准来看的话,马子善的用水甚至可以说是奢侈。

  影片拍他洗澡共两次,一次洗手。

  洗澡正是海报中所呈现的样子,拔掉悬空那个壶底部的一个塞子,水就会从一个小洞流出来,水流很快,必须抓紧冲洗,水流完,澡也就结束了。

  洗手则是马子善坐在凳子上,手边放一把壶,从壶中一次一次倒出水到手里,先从双手到胳膊,再到口腔、脸,最后是头部。

  马子善这几次行为,不仅仅是与水的关系,更揭示了影片的主题。

  02

  从容而生,清洁赴死

  影片的宣传语为“清洁上映”,“清洁”就是影片的主题。

  在气候恶劣的西海固,风沙、尘土、劈头盖脸的大雪,视线里永远都是灰霾而干燥的一片。

  在这样的环境下,马子善戴着回民的白色帽子,穿着深色布衣,直挺清瘦的身板却总能给人整洁清爽的感觉。这与不断出现的马子善清洗身体的镜头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影片在摄影方面也非常优秀。

  室内的人物特写,每个画面都极具油画感,这与导演一直喜欢达利的画有关,他希望影片可以呈现出一种古典气质。

  马子善黝黑且沟壑纵横的脸,在这样的摄影处理下显得极其深邃忧虑。同时,人物之间的对话交流也几乎都放在室内,呈现出温情和温暖的感觉。

  而在室外戏的处理上,则尽可能在色彩上保持冷色调的干净度,“黑色代表死亡的凝重,白色相对更飘逸一些”。

  室外戏大都是马子善的独角戏,这样的处理,在呈现环境肃杀萧条的同时,也更加契合和烘托出人物寂寥的心境。

  比如他常独自行走在黄土小径上、雪山间,他站在大雾弥漫的树下,若隐若现,神秘又孤独。

  马子善面对老伴的死亡,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悲伤,但却通过一些细节和非现实画面的呈现,让我们一步一步感知他内心对此的伤痛。

  影片中,马子善去还老伴生前欠下的5块钱,借钱人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在市集偶遇马子善的老伴,老伴对一双绣花鞋非常喜欢,钱不够,只能借来5块买下了鞋子。

  这段对话结束后的下一个镜头,就是马子善坐在炕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双鞋子。

  另有两次,他远远看见了正在劳作的老伴。

  而他对老伴的怀念与悲伤的另一部分,被有效转移到了现实中即将被宰的老牛身上。

  儿子起初提出要宰了牛来搭救亡人,马子善起初不情愿,儿子提出“妈妈这么多年已经活得不成人样,死后不能再亏待她。”马子善便没有再说什么。

  但这陪伴他十几年的老牛,却成了他心中的不舍。他经常不自觉地看着窗外的牛。

  随着祭日的临近,老牛开始不吃不喝,干净的清水、鲜嫩的苜蓿,它都不再吃一口。

  马子善将它牵到有草的地方,它也只顾走上一圈,不曾低下头吃上一口。

  阿訇告诉马子善,牛是大牲,能在水中看见要宰杀它的刀子,它不吃喝是为了清洁内里归真。这带着神秘色彩的解释让人醍醐灌顶。

  马子善叹息道:牛知道它的死,他生而为人,却不能知道。

  一头牛也可以比人类更有尊严的死去,信念让它对死亡的仪式无所畏惧。马子善开始思考自己的死亡,他为自己批了一块坟地。

  祭日前,他半夜提着灯去牛棚坐在牛的身边。祭日当天,他扔给儿子一块白布,在儿子的反对声中离开了家,他不忍直面接下来的事情。

  几个大汉将老牛拴在一个木桩上,将其放倒在地,用那块白布蒙住牛的眼睛,宰杀的道具举起,镜头拉远。

  马子善在雪山间独自站着,眼眶里含着泪水。最终,镜头拉远,停留在他走过的那片白雪皑皑的坟地。

  字幕升起,如鲠在喉。

  马子善用不断清洗自己的身体,老牛用反刍清洁内里,完成了“清洁”的内外部动作,最终,他们合力诠释了“清洁”这一对信仰的仪式感。

  这幽静缓慢的叙事给人带来的内心冲击后劲十足,生命的高贵令人动容不已,人们对这片土地的坚守、对生死的彻悟让人由衷敬畏。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四):敬畏万物的人

  导演将人物的缄默克制用长镜头和固定机位缓缓融入进了4:3的画幅之中,开场十多分钟还未出现人物的对白,靠着大场景中的变换默默开场,没有音乐,没有对白,人物情绪在长镜头的西北画布中徐徐流淌。

  结尾之处,大面对着铺满白雪的荒原,眼里透露着对生死的凝重考量,看着一座座坟头,此时儿子和乡人将牛放倒在地,用白布蒙住牛的眼睛,阿訇给将死之牛念经,大在茫茫莽原上伫立着,镜头逐渐拉远,大地黑白两色,透着一股青黑色。

  看完影片,不知所以,没有音乐,渐渐远去,出现演员表,结束。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五):无常与未知

  今生是旅途,后世是归宿。

  荒芜的土地上出现了铲草的女人,一种从容的神秘在画面中氤氲开来。山体像一堵缀满颗粒的遗墙,羊群开始涌动,我们闻到了青烟的味道。

  这其实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一个老人与一头牛,各自都有面对生死的问题。小说本来就短,如何转化成90分钟的电影,镜头语言成了与观众交欢的敏感雷点,感应着诗意的美学。“影子”可能更多是因为遗忘与忽视,地缘上的偏野,民族性的差异,让这些故事没有得到过多的关注与认同。但若抛开刻意而为之的标签,弧光能锁住阴影,人本真的生动,无论是悲戚还是犹疑,在片子里描摹纯粹,诉说自然,有着一种深邃的力与美。

  如果说南方影像是湿漉漉的低气压,西北的风物则被尘归尘,土归土的缈雾所笼罩。沟壑、裂痕、纹路、印刻,无论是景象还是人体,都有着统一的肌理。清水的字眼里,是甘洌纯净的象征,刀子的锋刃,有着冷静的残忍。没有水气的世界,却有一种启蒙于神性的滋养。

  我们一再讨论风景作为影像符号之一,同时也是电影语言的沉默表达,如何让其不沦为无病呻吟的独白或强补诗意的片段,则关乎于影人的审美重塑。“取景”既是一种镜头的选择,也是对风景的再述。影片中最常看到的画幅,是广袤全景里近乎弱化成黑点的人,小白帽却又异常显眼。人在自然里,才会懂得自己的渺小与幸运。

  回到故事本身,老人的妻子离世,伊斯兰教里称之为“无常了”。比起已成定论的逝去之人,活着,反而会更恐惧无常。老人问生问死,依然没有答案。相比起人,牛是大牲,如果举念端正,把牛能用到好路上,那么在献出自己的生命之前,这头牛会在饮它的清水里看到与自己有关的那把刀子,自此就不吃不喝了。厘清内心的污浊,一个人在离世前也务必要还清自己的债务。在影片中,老人找到了邻里,还清妻子欠的五块钱。邻人讲着袜子的故事,宗教中的神谕、规则与信念,都轻盈地在日常里低飞着,如果你能偏偏相信点什么,无疑,那是最幸运的了。

  而近年来,被广为讨论的“慢电影”,作为艺术电影的一种类型片,以长镜头为特征,缓慢、诗意、冥想式的镜头感,被英国电影杂志《视与听》所提出。剪辑带来了信息性,而长镜头,则能让你看到生命的暇光。大部分人去电影院是为了杀时间,享受高速地叙事浸染,慢电影反行其道,企图拉长时间,抵抗每一秒你能猜到的蒙太奇。不以叙事勾动情绪,并不代表情感无以释放。没有过分渲染宗教仪式,甚至连属于高潮的宰牲画面都轻轻带过,《清水里的刀子》中的人与动物,悄悄地凝固住了生与死的一刻。

  时间好像走近了,又走远了。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六):《清水里的刀子》:展现人性与生命中的共同境遇

  从2007年大学时读到石舒清先生的小说,到2018年4月4日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在全国公映,王学博与《清水里的刀子》之间的情缘,延续了整整十一年。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部电影也算得上是他在电影世界当中的“成人礼”。

  2007年,在同学也是本片的策划石彦伟的推荐下,王学博读到这部小说,很快就被小说里的气质和韵味深深触动。2007年,他以学生身份拍了同名短片,之后又心生拍摄长片的想法。于是到了2010年,他到影片拍摄地先生活、体验了10个月,并完成了剧本。由于各种原因,电影当时还是没能拍成。几经波折之下,影片直到2015年才最终定型。而从成型到公映,影片又走过了艰难的三年历程。

  尽管只是导演的第一部长片,但这部《清水里的刀子》早已是声名在外。小说原著曾经获得过第二届鲁迅文学奖,而电影则由尔冬升、张猛、万玛才旦三位知名导演共同监制。在2016年釜山电影节,本片一举夺得最高奖新浪潮奖,之后在全球二十多个国际电影节上也是拿到众多奖项。

  石舒清先生的小说原著有大段大段的关于老人心理活动的内容,着重于人与自然、人与牛、生与死之间的关系探讨。要将这样一部小说改编成电影,难度可谓相当之大。在电影当中,王学博添加了大量社会性层面的内容,从老人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到老人跟村民之间的交往,让电影在保留原著关于生存哲学的探讨之外,又增添了相当丰富的社会学意蕴。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用了大量的篇幅,来描绘西海固地区回民们的宗教仪式和放牧生活,这样极具民族志特征的影像,在国内院线里,实属难得一见。对于国内大多数观众来说,通过这部电影,也可以直观了解到回民们的日常生活状态,这对于国内不同民族之间的沟通与理解来说,不失为功德一件。

  西海固地区曾被联合国粮食开发署确定为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而在电影当中,村民们生活的贫穷与窘迫,可谓处处可见。一场葬礼仅仅需要花费几百块钱,但足以让老人一家捉襟见肘,而老人身上穿的鞋,也仅仅只需要六块钱之多。不只如此,老人的邻居晚年得子,家中却已经无粮下锅,不得不向老人借粮。

  然而正如导演所说,他并不认为这样的生活状态就是一种“落后”。事实上,影片当中展现了大量以人与自然为构图、色彩和画面极简的镜头,尽管相对困苦,但导演如此设计的镜头展现,却赋予了当地“天人合一”的一种诗意状态。在宛若油画般的镜头画面中,一切都显得简朴、和谐而纯粹。

  而这样一部电影,在整体气质上,也容易让人将其跟匈牙利导演贝拉•塔尔和希腊导演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联系在一起,全片的节奏缓慢而沉静,但如果你能沉浸其中的话,完全可以感受到这些影像背后,触动和震撼内心的力量。印象当中,上一次看到国内类似这一气质的电影,还要数李睿珺导演的《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和《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从李睿珺导演现今在艺术电影方面取得的成就来看,我们有理由对王学博导演的电影创作之路,给予更高的期待。

  然而正如影片点映过程中,部分影院经理反馈影片太过文艺,一场片也不敢排的意见一般,独特的题材、缓慢的节奏与极简的画面,如是种种,都让人对其公映之后的票房表现充满担心。然而这样气质独特的电影,也能够走上院线,让普通观众有进影院观看的选择权,单凭这一点来说,就是中国院线电影市场越发多元化的体现,值得欣喜。

  在本片公映前夕,围绕观众们可能感兴趣的一些问题,笔者对王学博导演进行了访谈。

  许金晶:这部电影的原著,更多关注的是人与自然、生与死的关系,您拍成电影之后,做了很多社会性层面的内容扩充。能否谈谈您对原著都做了哪些扩充,以及这些扩充的用意?

  王学博:原著一直通过大量心理描写来刻画这位老人,这些心理层面的内容是电影无法直接表现的,因此我没有改变这位主人公的设定,而只能把它变成一种偏极简的画面风格。由于心理层面的内容都没有了,我就需要讲一些其他东西来刻画他的心理。因此我的改编,可谓是既有加法,又有减法。

  在改编剧本时,我并不想把这个故事就围绕牛不吃不喝进行叙述。我更看重的是对老人的展现。这个老人很有意思,小说实际上就是讲了从他老伴去世到杀牛这40天里的事情。一个内心如此丰富的老人,他这40天是怎么过来的?我相信这是观众最想看到的内容,因此我们的扩充就是这样展开的。

  王学博:因为我知道作家本人就是海原人。我起初是在西吉拍的短片,并不是在海原。那时候我们在网上发帖子,正好有个人说我们家就在那儿,去我们家拍吧,我们就直接过去了。到了拍这部长片时,要进行大范围选景,刚好又选到了海原这边。有意思的是,我2010年去的时候,拍摄地还属于海原,后来重新划分县区,它就改归同心管了。因此我们的拍摄地其实是海原一部分,同心一部分。

  许金晶:之前有几部纪录片,详细记录了西海固地区人们的生活状况,应该来说跟东部发达地区相比,还是有比较明显的差距的,您在这个片子里面去展现西海固居民的日常生活,更多是怎样的一种视角?

  王学博:西海固地区的确很贫穷,但我不认为这就是某些观众所界定的落后。对于落后这个概念,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然而人性却是在任何时代、任何地区都有类似的呈现。我在拍摄过程中,也没有揪着这个地方多穷、多落后进行展现,我更多展现的是你在任何状态下都可能面临的境遇。你哪怕有十个亿,你可能也有欠人钱的时候;你哪怕身居高位,你可能也有屈膝求人的时候。生命中的这些境遇,都是共通的。

  许金晶:这部电影能公映,一个比较重大的意义是,西北地区回民们日常的宗教、社会和民俗生活,都有着详细而形象的展现,而这些镜头是大多数国内观众难得一见的。能否谈谈您详细展现回民的宗教、社会和民俗生活的用意?

  王学博:因为回民们原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个人没有做太多的干预与设计。我既然刻画了这些人物,这些人物就会发生这些事,而我也不想回避掉这些东西。

  许金晶:片中的这些非职业演员,由于都是当地居民,跟拍摄场地之间,可谓是天衣无缝,而主人公老人的扮演者,演技更是让人称道,这些演员,您都是如何找到的?

  王学博:当时我的副导演在当地一个一个村子地跑,他们每逢三、六、九都有集市,然后我们在集市上也找,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很多适合的演员。正如你所说,他们本身就是当地的居民,因此所谓表演,更多是一种日常生活的展现,所以非常自然。

  许金晶:您在导演过程中,在表演方面,跟他们有没有一些特别的沟通?

  王学博:我就是告诉他们干什么,他们就知道干什么。前期也会拿相机记录他们,排练的时候再由副导演经常跟他们聊,我每天来看素材,再跟副导演说,让他们再往哪个方向上聊,做下一步安排。每次聊的过程中,都会有一些新东西出现,就是这样一点点去磨合,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时间去相处和观察。

  许金晶:这个片子给人印象特别深的就是它的镜头语言,里面有大量的人与自然的对比镜头,包括老人的单人镜头,以及老人与牛的长镜头等等,在镜头语言的设计上,能不能谈谈您的一些构想?

  王学博:总的来说,这跟我观察的人物是一样的,是一种比较抽离的状态。我们在拍摄过程中,也经常有很多即兴的成分。比如说突然下雾或者下雪了,我们觉得这个天气挺好,就临时调整去拍,但是这种临时拍摄,需要你清晰地知道这些场景,你要用在哪场戏、哪段情节当中。

  许金晶:都是随时随机应变的。

  王学博:对,拍这部电影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各方面因素,这些东西全赶上,就拍成了。

  许金晶:不管是小说还是电影当中,牛都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和要素。能否谈谈你对牛拍摄的一些构想?

  王学博:在伊斯兰教里,牛是大牲,但我在电影中,并没有就此做太多特别的处理。我就把它当成是一头牛来看,因此拍的时候也没有用任何的特效,最主要就是适时捕捉。当时有一场牛撒尿的戏,这个你控制不了,只要一有晴天把牛棚照上,摄影师就在里面拍牛撒尿,拍了好几天才成功。

  许金晶:这部电影的宣传海报上,有匈牙利知名艺术电影导演贝拉•塔尔的推荐。片中有一处对枯树展开特写,然后老人从枯树下方走上来的场景,的确很有贝拉•塔尔的影像风格。请问贝拉•塔尔对您的电影创作确实有过影响吗?

  王学博:他对我的创作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因为拍这部电影时,我还没怎么看过他的电影。但我在给电影做后期时,确实集中看了他的作品展映。比如《撒旦的探戈》由于时间太长,我是分两段看完的,可惜后半段就没能再进入;但《都灵之马》是一口气看下来的,觉得极其震撼。

  许金晶:在电影当中,水也是极其重要的元素,包括电影展现老人的三次沐浴,都是需要用水的。我们也知道西海固这个地方其实是很缺水的,因此想问一下,您在片中对于水这个元素拍摄的设想与考虑?

  王学博:水确实是拍得相对较多的,因为它对于这个故事的推进是不可或缺的。比如说刷牛时需要水,喂牛时需要水,然后沐浴、洗涤时也需要水。我并不想把水很刻意地拎出来,而是让水融合在他们的生活之中。唯独只有一场戏,我是集中展现水的存在,就是那一场大雨,因为在那样的情绪里,我想让他们有一个情绪上的释放,或者说赋予一种世界无常的感觉。

  许金晶:我们注意到,这部电影的三位监制中,像张猛和万玛才旦都是很优秀的艺术电影导演,而尔冬升也是很有特质的香港导演。他们三位在电影制作过程中,具体有哪些参与呢?

  王学博:张猛是最先进入的。他是FIRST青年电影节的创投评委。他非常喜欢这个小说,刚开始并不知道已经有我在导演,他自己也非常想导这部电影。后来认识我之后,本着“君子不夺人所爱”的原则,就主动跟我说,来做本片的监制。因为我之前一直是做制片人,自己对于拍成这部电影,并没有那么大的决心。他跟我喝酒时就反复说:学博你这么好一个剧本,你放这儿等什么呢?怎么能不导戏呢?他对我的不懈督促,对于本片最终成型帮助很大。

  拍电影必须要找钱,这部电影原先那些投资方是以为张猛来导才肯投钱的,后来听说由我来执导,就都不愿意投钱了。我就跟尔冬升导演聊起这个事儿。他看了剧本之后,也觉得确实好,就开始帮我找钱,然后给我分享很多创作和制作的经验,后面包括卖版权和电影的发行,也都是尔导帮着去谈的。尔导对我要求也很严厉,会经常毫不客气地训我,这样无论是做人、做事,还是创作上,都让我受到他这一代导演很多良好经验的潜移默化影响。

  万玛导演跟我认识年头最长,合作也最多,他拍这类片子的经验也最丰富。在组建团队和具体拍摄上,他对我蚌珠很多。万玛导演一再跟我强调:拍每一个镜头,你拍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就不要过,就一直坚持拍。

  总而言之,有这样三位前辈帮助我、指导我,我是非常感恩的。

  2018.4.3晚作于竹林斋

  (本文是蓑翁为王学博导演的电影《清水里的刀子》做的述评和导演访谈,于2018年4月5日在澎湃新闻的有戏栏目首发,此为原文,配图来源于网络。)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七):不知道叫啥的小白影评

  摄影很美,画面很凝重。影片里所有关于穆斯林的情感全部用宗教的形式展现出来。整体的节奏非常的慢,但是细节非常丰富,导演有刻意的去弱化原小说的故事性,反而突出了某些细节的仪式感,比如洗澡那个片段真的非常令人印象深刻。影片中“真主的机密,为人的参不透呀!”与原小说中的“

  室内布光、演员走位把人物的心理描述得淋漓尽致。陪伴老人十几年的老牛,因为要在亡人归真40天被宰杀,老牛开始不吃不喝只为了清洁内里地离开。宰杀那天老人不愿直面老牛,走到了一面白茫茫的莽原,影片也于此结束。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八):让我再开一次脑洞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九):刀子在哪?

  看完《清水里的刀子》点映,

  电影拔草。

  我们的国家需要这样的题材,但是……

  93分钟的影片,少量的对白,大量的长镜头,非常少的镜头数,看得让人昏昏欲睡,4:3画幅框住一切,就像是看了93分钟的油画。油画很美,但那绝不是电影的表达方式。

  能用一个镜头表现完的内容绝不用两个,满眼的冷色和大西北呼呼的风,每一帧都可以做壁纸的画面,这些处理方式渲染气氛很有效,但并没有运用好,反而让影片叙事断裂,咔一下换个场景,咔一下又换个场景,不分主次。

  作者似乎有很多话想跟观众讲,但最终什么也没讲出来,或者说并没有被观众接收到。清水里的刀子在哪,我没看到,这个内容已经被淡化得几乎没有了。

  这真是我看过最安静的一场电影了,从开始到放映完都没有多少人说话。结束的时候前排有个男生惊呼“这就完了?”一个戴面纱的女孩拍拍靠在她肩膀上的同伴,“结束了,我们走吧。”

  虽然作为一个女摄,我很喜欢美的画面,但我觉得电影这东西,还是内容要大于形式的。

  《清水里的刀子》影评(十):《清水里的刀子》:关乎生活,更关于生命

  这个位属黄土高原的地区,干旱、缺水、贫瘠。是联合国粮食开发署确定的,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

  而就是这样一个荒芜之地,却成为了许多文艺作品愿意描述的对象,短篇小说《清水里的刀子》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作者石舒清,便是写西海固,最出名的作家。

  这部小说随后被改编成了剧本,在2013年First的创投会上脱颖而出,手里攥着这个剧本的导演,叫王学博。

  16年,电影问世,在当年的釜山国际电影节上,拿到了最高奖“新浪潮奖”,马拉喀什电影节上,当届评委会主席贝拉·塔尔将最佳导演颁给了王学博。而直到18年的今天,《清水里的刀子》才终于和内地的观众,正式见面。

  就如同影片的拍摄过程一般,《清水里的刀子》走过的路,不是一般的难。

  何为“清水里的刀子”?这也许是所有人看到片名会浮现出脑海中的一句疑问。影片中,穆斯林老人马子善的老伴去世,其儿决定在母亲去世的第40天,宰掉陪伴一家人十几年的老牛,目的是要搭救亡人,让生前没有过上好日子的老母亲,在死后有个告慰。

  接下来,老人对牛悉心照料,老牛在喝水的时候,看到了沉在水桶底部的即将要在抵上自己喉咙的刀子,从此开始不吃不喝,为的,就是反刍过后,以一个清洁的内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便是“清水里的刀子”。

  影片在一片寂静中开始,4:3的画幅比例如今已经不再多见,却在黄土和干裂的土地的衬托下,更显荒芜。就连下雪的时节,都没有一丝“瑞雪兆丰年”的迹象,全然是一片苍白,和偶尔露出的土地的青灰。

  这就是影片一上来就定下的基调。

  就如同贝拉·塔尔对这一部电影的评价一样——“这部电影有着非常执着的信念和深沉情感”。《清水里的刀子》像极了这位已经息影了的匈牙利电影大师,在他息影前的最后一部作品《都灵之马》中,那匹执着的马,和《清水里的刀子》中绝食的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在电影语法上,贝拉·塔尔对与长镜头的执着,也被王学博“拿了去”,《清水里的刀子》克制、冷静,占据影片绝大部分的固定机位中景,与影片中情节所发生的地点,保持着暧昧却又克制的距离,缓缓移动的镜头和巧妙使用的画外空间,让影片的留白恰到好处,亡人逝去的哀伤,老人对于老牛的不舍,甚至是老牛的决然,都通过这样的镜头与时间的流逝,淌入观众心中。

  然而也就是在这较“松”的景别之中,出现次数不多的特写才更有力量,这样的特写,多集中在了老人的面孔上。这位名叫杨生仓的西海固当地老人,当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的演员,一生都生活于此的老人,满是沟壑的脸上,有着科班演员永远也模仿不来的岁月沧桑感。也就不难怪,在马拉喀什电影节上,贝拉·塔尔抱着这位老人说:“他们都是假的,就只有你是真的。”

  确实,影片中令人印象最深的一场戏,可能就是老人洗澡那一场,这个被用在影片海报中的一幕,毫无半点戏剧夸张,枯瘦如柴的老人站在一个装满水的瓦罐下,拔掉底部的塞子,就着缓慢流动下来的水搓着身上,没有洗发水、沐浴液、甚至连一块肥皂都没有,这就是西海固人的“洗澡”。

  即使走出了这贫瘠的大山,来到釜山,住上了高档的五星级酒店,杨生仓老人依然保持着3,4天一次的洗澡频率,因为他觉得水,实在是太珍贵了。

  贝拉·塔尔口中的“真”,就是来源于此。在这片荒芜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的原住民们,在自己的家乡,本色出演了这样一部电影,所讲所演,都是他们再真实不过的生活。我们看到物质匮乏的村民们对待葬礼时的虔诚,孩子们对于一根烧火棍的争夺,全村人对于一场雨的珍惜,都令人感叹。

  而更令人感叹的是,《清水里的刀子》这部电影,从始至终向观众传达的生死观。影片以一个葬礼开始,以一头牛的生命终结结尾,一直要告慰的老人老伴从未露面,陪伴十几年的老牛被几个壮汉放倒,眼上蒙上白布,手起刀落。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老人在一清早就离去,望着西海固一片苍茫的莽原许久不语,他心里想的也不仅仅是老牛的离去——

  “最令他伤痛不已的是,牛知道它的死,他生而为人,却不能知道。”这是原著小说中,出现的一句老人的心里描写,在电影中,这句话并没有变成台词呈现出来。但却被王学博揉碎,融进了影片的每一帧画面。

  看见刀子的牛,是当地的民间传说。牛为大牲,会预知自己的死,这种不可言语的生死与神秘,连带西海固望不到边的辽阔土地,一起被影片4:3的画幅比例锁住。

  导演当然知道,这样的景象,用2.33:1的宽画幅呈现,会有多么的震撼,但轮回却又无能为力的生死,让这走不出大山的村民被禁锢,如同看到“清水中的刀子”的老牛,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以绝食来反刍内里,以一个清洁的姿态,迎接自己生命的终结。

  影片的结尾,老人静默无语,他已经知道了老牛的命运,他也知道自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对于那一天,他想不出,也不敢想。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他们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是活着而已,至于死后自己的后辈如何告慰自己,和自己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任何戏剧化的情节,甚至将本就很少的故事打散,散落在一段又一段诗意的长镜头中。导演王学博有这样的魄力,去挑战现今观众的审美。

  肃杀、庄重,《清水里的刀子》用大量的留白、和真实的笔触,描绘出的,是凛冽西海固莽原上的生死轮回,关乎生活,也关乎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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