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这一年的战争与和平
作者:刘月雄
回想这一年多,家里的战争频繁上演。一言不合,父母就成了孩子口中的“独裁者”,孩子也成了“白眼狼”,父母子女成了相爱的仇人,"砰砰砰","嗵嗵嗵",彼此唇枪舌剑,枪林弹雨之余,内心一片狼藉。
网上有则“睡在摇床上的婴儿距离高考6933天”的搞笑图片,夸张却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为人父母的焦虑和不切实际的幻想。每个父母都以为自己的孩子能成龙成凤,高考成了唯一的评判。
这一年多来,高考仿佛“入关入境”的限禁品,配额永远是有限的,同学、家长与老师,个个虎视眈眈;高考仿佛悬着的跨栏,一批批学子前赴后继,心苦难当。想当年,飞人刘翔不堪十三亿国人的殷殷期盼,压力伤痛一股脑击垮了他。而这一年多,学校里各种横幅宣传,家里各种唠叨,“人人都在努力奔跑,你不跑,你就落后。”孩子的辛苦已是日常必须。
弦绷紧了需要适度松松,道理都懂。可是等到女儿休息放松、借查阅学习资料为名使用手机时,我的心挠痒痒的发急:这样玩下去,写作业指不定心不在焉。手机诱惑人人痴爱,女儿也不例外。为了限制使用手机,我们家已全面断网,此时手机有限的上网流量总是最好的理由,吝啬妈与任性娃,为了分分秒秒讨价还价,导火索就此引发,战争的阴云密布。
“好了,流量快没了,十分钟早过了,快点把手机给我。”
“马上好。”
“还有完没完?讲好的时间都过多久了?老不守信。”
“同学都有手机,就我没有手机,凭什么我不能玩会?”……
往往不欢而散,房门被“砰”地关上了,隔着彼此的怒气和心烦。房间里传来了摇滚乐的撕吼,疯了。大家心浮气躁,稍有不合就气急败坏,除非用手机去讲和。
这年头,家家战事不断:朋友儿子是曾经的学霸,高二下叛逆,迷于游戏不可自拔。发怒的两个男人不停地拉扯相战,儿子比父亲还高半个头,没完没了的战争,六台电脑相继从五楼阳台上摔下,光荣牺牲。而新闻报导机毁还常随着人亡,这样的惨剧听得我们心惊肉跳。
读书学习是为了提高学识陶冶性情的,迎接一场高考竟让一个人一个家失了生活的情趣;曾经如小溪般活泼欢腾的女儿开始了咆哮怒吼,她的眼神里射出更多不服和对抗。是教育的急功近利,高考评判的绝对唯一性,还是智能手机的诱惑扰乱了平心静气的我们?
这一年多,我们太多的焦虑需要释放,却不得不压着,唯恐坏了高考。不管心多累,我们得咬紧牙挺着。家和万事兴,和平为大。
于是,孩子爸爸每天费尽心思烧营养可口的饭菜给她带学校吃,我的唠叨也慢慢缩到了门后,少了大张旗鼓的埋怨教训,家里越来越安静祥和了。
我们安静地等来了高考。那一天学校门口,女老师穿着旗袍,男老师穿着马褂来送考,寓意"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也穿着红连衣裙红鞋子希望讨个“开门红”。好友更是送来了元祖糕点粽子,寓意"高考高中"。我们只想把美好的祝福通过这种欢喜的仪式传递给孩子,让她信心满满好运将至,让她在多年后想起这一刻嘴角会上扬。
从那一天到后来,我们开始经历漫长的等待,获悉分数,填报志愿,拿到录取通知书。我们的内心像在跳蹦床,有沉入底的消极沮丧,也有升到顶的积极昂扬。
窗外蝉声不绝,它经历了四年的地下生活,终于爬了上来,脱去了坚硬的外壳,烈日也不能阻挡它欢歌。
回头想想:女儿小的时候,我们为人父母样样操心,女儿一小点的进步成长就让我们欢喜;现在大了,我们的操心已成了她急于褪去的壳,她向往着枝头的风景。我们的不舍和无奈,只能化作她背后默默的凝望。
未来,路上会有无数的跨栏在等着,未来还有太多干扰要面对:手机等现代智能工具;良莠不齐的书刊;形色各异的人以及自己狂乱或孤寂的内心,如何不被打扰不被奴役不被控制,奋力跨越,做个自律自强自立的人呢?
这也许是万千个我这样的家长所忧心的,唯愿孩子全力以赴,不负青春,歌唱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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