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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定要天长地久

2022-04-24 03:04:23 作者:我是九爷 来源:我是九爷 阅读:载入中…

请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定要天长地久

  1

  检查结果一出来,月湘在医院里就破口大骂了。月湘说妈蛋的于小夏,你上辈子得做了多少恶,才能把这辈子的命糟蹋成这德性,爹死娘嫁人,好不容易自己把自个儿糊弄大了,咯嘣一下肾坏了……

  月湘长得端正,又爱涂脂抹粉,平常不开口的时候也挺女神的,但一开口泼妇劲儿就出来了。

  作为自出生起就和月湘绑一块儿的死党,于小夏太熟悉月湘这种长相与性格的分裂了,熟悉得跟自己肋巴骨似的。

  但这个时候的于小夏,根本没心情顾着自己的肋巴骨。她瞅着气急败坏的月湘说,你的命又能好到哪儿去,找个男人还不行呢。

  一句话就把月湘噎死了。

  此时的于小夏需要这种一剑封喉的效果,免得月湘再嘚啵下去,她心里更难受。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于小夏跟月湘结束了恶毒的对骂,就在医院拥挤的走廊里抱头痛哭起来。俩人的哭声比骂声大得多,最后弄得护士跟病人都过来劝。

  劝了好半天,俩人才不哭了,手拉手地走出了医院。

  走出来,太阳已经到楼房后头去了。

  预报说,这个已到来的夏天将炎热漫长。

  然后站在街边等公交车的时候,月湘问于小夏,这事儿,你要不要跟你家毛庆阳说一声。

  于小夏回头看了月湘一眼,不说有屁用,瞒得住么?

  月湘说,也是……那你觉得毛庆阳……

  于小夏自嘲地笑笑,换了你,你不跑还等着被拖累死?也不过睡了一年,能有多少情分?

  月湘不说话了。

  2

  月湘当然知道男女间没什么狗屁情分。

  不说别人,就说她自己。两年前认识一男人,一下子天雷地火似的,没俩月就把证领了。结了婚实战,却发现男人的人高马大就是个花架子。

  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拼了命也就三分钟。

  月湘终于知道为毛男人坚持结了婚再战斗,原因并不是她以为的他多有素质多爱她,而是有难言之隐。

  坚持了俩月,月湘跟于小夏说真不行,原来没以为这点事儿有这么重要,临到头上才知道还真挺重要。有时候干脆架不上去,就算勉强架上去了,也下不来。那味儿太特么难受了。

  最后还是离了婚。

  想想就为了那十来分钟的乐子,所有的海誓山盟都能打了脸,别说得肾病这种天大的事儿了。不用于小夏说,月湘也能想出来毛庆阳的反应——当然是溜之大吉,也是人驱福避祸的本能。

  但月湘跟于小夏竟然想错了。毛庆阳在知道于小夏的肾出了毛病后,不仅没溜,惊愕过后,毛庆阳一把抱住于小夏就嚎开了,小夏,我把我的肾给你。你会没事儿的。

  哇啦哇啦哭得跟死了妈似的。

  倒是把月湘跟于小夏都哭傻了眼。过了好半天,月湘才过去把毛庆阳从于小夏怀里扒拉开,眼睛瞪得老大,说,毛庆阳,绝种好男人啊。

  然后月湘看到毛庆阳不是装的,毛庆阳那张黑乎乎的脸上全糊着眼泪。

  该骂的命骂了,该哭的惨哭了,该面对的也得面对。

  班是别想上了,于小夏回公交公司办了病休。领导倒是表现得挺有人情味儿,说除了按照规定来,公司也会酌情照顾。

  连外人都觉得于小夏的命太苦了。上小学时亲妈跟一个做生意的跑了,于小夏跟着她爸过日子。于小夏的爸就是公交公司老司机,性格有点糙,但对于小夏还是蛮疼的,都没舍得给她找后妈。结果于小夏读高二的时候,他爸开着车突发心梗,硬挺着把车刹在路边,人就不行了。

  后来公司照顾于小夏,在她高中毕业落榜后安排进了公交公司。

  没了爹妈后,于小夏的人生就剩了一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月湘了。

  后来才有了毛庆阳。

  3

  毛庆阳是两年前从部队复员后考进公交公司的司机,开的就是于小夏的爸活着时开的那趟线,也是于小夏回家坐的那趟线。

  毛庆阳是农村孩儿,文化程度也不高,高中都没上完,但眉眼俊。上班后,皮肤也很快被日光晒出了于小夏熟悉的棕黑色。

  认识没多久俩人就好了,然后毛庆阳把东西搬到了于小夏家里,同居了。

  于小夏的爸给她留了套八十多平米的房子,于小夏都跟毛庆阳说了,以后就是他俩的窝。

  知道于小夏跟毛庆阳同居后,月湘还因为前车之鉴,大张旗鼓询问过于小夏毛庆阳行不行,当时于小夏说,技巧是没有,但是可以一直做。

  月湘羡慕嫉妒恨,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月湘说,狗男女。

  但狗男女的好,于小夏还没品够,就出了这事儿。

  毛庆阳抱着于小夏哭的时候,于小夏没再掉一滴泪。一是她的眼泪在月湘那里掉完了,二是这些年命运也没待于小夏怎么好过,除了摔打就是摔打,于小夏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就是想到可能有一天会死,于小夏有些舍不得毛庆阳。

  于小夏还知道,毛庆阳说给她一个肾这种事儿,就算他是真心,他俩也绝对没那么深的缘分。所以于小夏没阻止毛庆阳跑去医院奉献他的爱心。

  果然,他的肾,大夫说了于小夏用不上。在遇到合适的肾之前,于小夏只能按部就班地治疗,也就是,定期透析。

  于小夏何尝不想骂这王八蛋的命运,甚至那几天于小夏也反复想死了利索。

  但如月湘说,有些事,事到临头才知道真假。比如男人不行了,女人才知道自己也做不到清心寡欲;也比如得了这种病,才知道平时说的死了算了就是说说而已。

  于小夏根本对自己下不去手。

  也就一切听大夫的,不拧巴了。

  4

  那些日子毛庆阳只要下了车就朝于小夏这里狂奔,要么陪于小夏去医院,要么在家里跟于小夏说话聊天,做点儿吃的。

  月湘也是。

  三个人常常扎一块儿吃饭。

  以前也扎,没那么频繁,都是扎夜市,仨人酒量都可以,每次都能扎掉一箱子啤酒。

  现在于小夏不能喝了。开始月湘跟毛庆阳也不喝,后来于小夏觉得这么吃饭挺没意思,就让他俩喝,她看着。

  然后避开于小夏的病情,毛庆阳说公交车上遇到的傻逼,月湘唠驾校里学车的那些傻逼,聊得热火朝天,三个人傻笑一通。

  于小夏也渐渐习惯了隔几天透析时,那种在活着就像死了一样的感觉。

  这么着,日子哆哆嗦嗦朝前过了两三个月。

  于小夏知道,真的是哆哆嗦嗦的。虽然患病短,又在治疗中,她的身体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内里,虚透了。

  有多虚?于小夏都不能跟毛庆阳亲热了。

  开始还想维持的,但几次之后,于小夏就知道她不行了。她跟不上毛庆阳了,无论节奏力气心情还是欲望。

  于小夏觉得她的欲望被一轮轮的透析给阉割了消灭了。她不想了。哪怕装着特别想,身体也跟不上趟了。

  那种跟不上很迅速地就反应到毛庆阳那里,让他不安让他羞愧让他……难堪。

  后来他们就不再试了。

  于小夏也不敢再装了。如果她再装,或者想用别的方式去满足毛庆阳,只会让毛庆阳更难堪。他们终于在某一天之后达成了默契,不再碰触对方的身体。

  毛庆阳收拾了一下客房,搬了过去。

  于小夏在毛庆阳搬过去的时候,想用语言表达一下她的无奈和心疼,被毛庆阳阻止了。毛庆阳说,我又不是为了这点儿事儿跟你好的,于小夏,我就是喜欢你。

  于小夏一转头,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这是于小夏查出尿毒症后,第二次流眼泪。

  但这件事,于小夏没跟月湘说。月湘可以因为男人不行了而决然离开,但现在,是于小夏自己不行了。于小夏,说不出口。

  5

  那个夏季真的跟预报中一样炎热漫长,都进入了九月,还是闷热得要死。

  于小夏有天跟毛庆阳说,她有点受不了了,觉得快在家里和医院之间闷得发霉了。于小夏说,要么咱们出去旅游一次吧,学校也开学了,外头也不那么挤了。

  又说,她想去长岛,小时候她爸带她去过,这么多年了,她想再去看看。

  于小夏说,咱俩好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出去过呢。

  毛庆阳说那就去。

  订票的时候,于小夏让毛庆阳把月湘的票也定了。

  毛庆阳说为啥。

  于小夏说,两个人也挺寂寞的,再说我也不能陪你喝酒。月湘去了,也方便照顾我。

  订完票于小夏才跟月湘说。

  月湘说妈蛋的,劳资还得请假,一天一百多呢。

  骂完就收拾了东西,跟于小夏和毛庆阳在车站汇合了。

  没有高铁直达,坐了慢车,晃悠了大半天才到。

  如于小夏所说,过了暑假和旅游旺季的海边城市冷清了下来,海边那些家庭旅馆不过是旺季三四折的价钱。还能做饭。

  于小夏让毛庆阳找了个市场买回一堆可以水煮的海鲜自己煮,于小夏说当年她爸带她出来就是这么干的。

  月湘说卧槽,就是换个地方吃吃喝喝,我去试了,海水都凉了,下不去了,泳衣算白带了。

  月湘拿出泳衣抖了抖,艳丽的玫红色,裙式的。于小夏噗嗤笑了,说真骚。

  月湘啪一下把泳衣砸于小夏脑袋上了。

  毛庆阳说别闹了,伸手摘下盖在于小夏脑袋上的月湘的泳衣,说给我打下手,做海鲜大餐。

  6

  真是一顿海鲜大餐,配着当地产的扎啤,月湘跟毛庆阳三下五除二地都喝高了。

  于小夏乐意这么看着他们喝。

  东倒西歪地也没收拾东西,于小夏睡觉前找出来安定吃了一片,说自个儿换了地方容易睡不着。

  但好像没睡多大会儿于小夏就醒了。

  于小夏醒过来,没回身,也感觉到月湘没在身边。

  月湘在隔壁,毛庆阳的房间里。

  于小夏隔着一堵墙,清清楚楚听到了月湘的呻吟和毛庆阳的喘息。明显在克制却又克制不住。

  于小夏坐起来,看到墙壁仿佛轰然倒塌,她清楚地看到了毛庆阳跟月湘亲热的样子。

  他们就那么一直一直一直地继续,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呻吟和喘息转为了信马由缰的欢呼。

  于小夏就在那欢呼的尾音里,一声又一声地啜泣。

  毫不掩饰地,越来越大声地。

  等屋子里两个人反应过来,胡乱地裹上衣服拉开门的时候,看到于小夏已经歪在门口,好像撑不住了一样,身体紧紧蜷缩起来。

  毛庆阳和月湘一左一右,弯身去抱于小夏。

  于小夏一脸的泪和委屈,在客厅窗子透过的光线里,定定看一眼毛庆阳,又看一眼月湘。于小夏说,你们……太特么欺负人了。

  7

  一直到第二天,回去的车上,于小夏才说了第二句话。于小夏盯着毛庆阳和月湘说,狗男女。

  毛庆阳不吭气,脑袋都快窝到了桌板底下。

  月湘抬起头来,说小夏你说得对,但我跟毛庆阳已经这样了,干过的事儿也躲不过去了。小夏你说怎么办吧?

  于小夏说,狗男女……你们在一块儿吧。

  毛庆阳弯曲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下,蹭地直立起来,毛庆阳说小夏你想哪儿去了,我绝不会再对不起你……

  月湘的反应平静得多,行,我跟毛庆阳,我们在一块儿。

  月湘说着转头瞅着毛庆阳,我以前结过婚,你不会看不上我吧?

  毛庆阳说,我……

  于小夏说,他看不上你就不会这么干了。

  毛庆阳的脑袋又一次窝了下去。

  那天晚上,于小夏让毛庆阳走了。

  月湘没走。

  在毛庆阳离开后,月湘帮着于小夏把行李收拾了一下。给于小夏换床单被罩时,月湘说,妈蛋的,把我跟毛庆阳捆一块儿,你如愿了?

  于小夏说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们狗男女了。

  月湘想了想说,没错,谁让我们狗男女了,我们活该,活该欠你的。

  于小夏说当然是你们欠我的,得一直还。

  月湘突然丢下手里的被罩,转头把于小夏抱住了。

  8

  俩人都没再说话。

  没再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前怎样,以后如何。

  她们太熟悉彼此了,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也没有什么,需要再多说。

  月湘当然知道于小夏是故意的,被命运碾压到再无还手之力时,月湘能想得出来于小夏有多么害怕失去毛庆阳。

  于小夏确实太恐惧了。

  尤其当她感觉到欲望在身体里死去之后。当她跟毛庆阳分开睡觉,她在某个晚上起来去洗手间时,穿过黑暗静谧的客厅,听到毛庆阳的房间传来的喘息,于小夏太熟悉了,那是毛庆阳自我释放的喘息。

  那一刻,恐惧感紧紧扼住了于小夏的咽喉,让她甚至没能发出半点儿声音。

  她想起了月湘离开自己男人的无奈和决绝。一下子于小夏知道,这么下去,她失去毛庆阳,不过迟早而已。

  当情分变成道义,年轻的欲望又被搁置一旁,毛庆阳不能坚守,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于小夏,不能失去毛庆阳。

  一瞬间于小夏决定了,她要捆住他。

  只是思前想后,她并没有多少可利用的武器。除了月湘。

  所以去旅游故地重温,是真的;想在故地完成一个晦涩绝望的心愿,也是真的;换地方睡不着,是真的;

  但服了安定是假的,那只不过是一片维生素。

  不过就是为了让那对男女借着酒精上身的欲望,可以自以为安全地释放。然后,让他们就此,亏欠了她。

  借着这亏欠,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他们的照顾和不抛弃。

  当然,于小夏在那道门前,面对这一幕时的哭泣也是真的。

  那里面,有对命运的委屈,怨恨;有对活着的眷恋,期盼;也有预谋成功了的小小得意与巨大失落。

  月湘都理解,也都知道。

  从于小夏总让她和毛庆阳一块儿喝酒时就知道,从毛庆阳和于小夏对视时总互相避着对方的眼神时就知道;从于小夏把她拖过来旅游起就知道。

  斟酌之后,她选择了成全。

  成全于小夏,也成全她月湘自己。

  毛庆阳工作稳固,五官英俊,有情有义。还可以,一直一直一直做。

  冲这几点,与其是别人,倒不如是毛庆阳。

  9

  更重要的是,只有毛庆阳才会因为心理上有亏欠,和她一起长期照顾于小夏。

  就像于小夏希望的那样。

  那也是月湘的希望——月湘可以轻易扔掉那个某方面不行的男人,却轻易扔不掉于小夏。女人之间这种从小到大的情意,是渗在骨头里的,比男女之间因皮肉碰撞而生的感情,也许要平淡,但一定会牢固和长久得多。 

  所以,要是扔了于小夏,月湘一辈子都会亏心。但不扔……谁知道于小夏什么时候才能换上肾,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起来,中间需要花多少钱,受多大的累……

  也所以,月湘迫切需要一个男人和她一起共同承担。毕竟,长期照顾一个肾病病人,在经济上和精神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有什么无耻和龌龊的。

  他们三个人之间,不过是男女之间本来就通行的原始欲望加现世生活的捆绑。

  虽然这局面略显复杂和混乱。有自私,也有无私;有情意,也有肉欲;有担当,也有苟且。

  但人生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这么有意思,这么值得留恋。

  月湘和毛庆阳的婚礼上,三个人郑重其事地碰了个杯。

  于小夏跟新人说,愿狗男女地久天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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