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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树梨花开

2022-03-19 19:26:09 作者:张灯儿 来源:张灯儿原创 阅读:载入中…

那一树梨花开

   那一树梨花,一直开在我的生命里。花开的清香,也浸透了我的生命旅程。

   童年的记忆,总是纯真又美好。也许是因为走过,也许是因为不再拥有,亦或是只为那是生命最初的滋味和色彩。它恰似一袭镶满宝石的衣衫,始终在你的眼前,心底,梦里招摇着,烁烁放光,倒映着七彩的绚丽星辉。

   我还依稀能够记起那棵梨树的由来。

   原本生产队是有一片梨树园子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队长决定把梨树都刨掉,改成菜园子,并且把这些梨树分到各家各户。就这样,我们家很幸运地分到了一棵,它是母亲一个人一铁锹一铁锹刨下来的,用小推车推家来,又小心翼翼地种在了我们家的小院里,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这棵树长得枝繁叶茂,从此梨树成了我家小院里一道优美的,也是唯一的风景。

   那时候母亲喂得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总围绕在那棵梨树下刨虫虫吃,那几只小鸭子也围着凑热闹,到了夏天,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儿,连睡晌觉都偎在树干下的阴凉里。

   它们喜欢的是阴凉,但我喜欢的却是那满树的梨花。

   每年到了春天,我就祈祷梨花多开一些,再多开一些。我喜欢那一树雪白的梨花,并不是因为人们以为的爱他的圣洁如雪,一尘不染。因为我一尘不染的小心思太单纯,根本没那个念想。我之所以喜欢梨花,就因为它能在 秋后为我长出大甜梨。我每天爬出被窝儿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院子里看那一树梨花儿。仰着小脸儿围着树,左转转,右转转,看看是不是比昨天又多开了一朵。我每天抻着脖子,使劲儿踮着脚尖地瞅 ,看着芽骨朵长成花骨朵,又把花骨朵看着盛放成花。看着满树的梨花我能想像出那一树甜甜的果子,那些满脸斑点却很可爱的黄澄澄的大甜梨。在那个清贫的年代里,是很少看到水果的,大人们也没有闲钱给孩子买水果,能填饱肚子,不挨饿就已经是好人家了。大甜梨是我童年能够吃到的唯一的水果。每天瞅着那一树梨花,我就能感觉到那股甜甜的滋味儿。其实,这一树开得哪是梨花呀,它盛放的简直就是我甜甜的期盼和梦想。后来这棵梨树变得越来越热闹了,不只是我围着它转,连小蜜蜂也来了,他们嗡嗡嗡地围着它不停地歌唱 。我总以为它们要和我抢什么东西,可妈妈告诉我,说它们那是在采蜜,就像大人们得去田间干活一样。只是它们要穿梭 在花丛中,去采花蜜,蜂儿们酿得蜜 是最甜的,比我们树上结的梨都甜。听母亲这么一说,我的馋劲儿又上来了,怕妈妈听到,我强忍着悄悄地吞咽了好几大口口水。好像蝴蝶也听说了这事儿,不知什么时候,它也飞来了,偶尔停落在枝头说点悄悄话,然后又翩翩而去 。蝴蝶很美,翩舞着美丽的翅膀,它总在我眼前臭美,我想不只是我喜欢它,那一树梨花也会喜欢它的。我要告诉父亲,我喜欢那只美丽的蝴蝶,于是那只蝴蝶,被父亲做成了标本,镶在了我家唯一的相镜子里 ,每天我趴在被窝里,一抬头就能看到。

   梨花盛放的季节,很美,很香,很甜,也很热闹。那时候乡村里已经有了走街串巷的生意人,骑着单车,手里拿着小喇叭吆喝着照相。这花开得好,母亲也喜欢,我不知道当时母亲的心情,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只知道这棵树,我们全家都喜欢,甚至左邻右舍还有因为这棵梨树而羡慕我的小伙伴。记得那天母亲把照相的领进了院子,随后还跟进了一群等着拍照的婶母大娘,乱哄哄地挤满了本来就不大的小院儿。父亲 把家中仅有的两把椅子都搬了出来,摆放在那一树梨花下,然后我们小姐弟俩和父母拍了第一张全家福,当然,还有我们全家都喜欢的梨树。紧接着后边的人,也借着我们这一树春光依次留下了这个美丽的 瞬间。那时候照相,基本一次就拍一张,舍不得多花钱。不像现在这么阔气,一拍一大摞,家里摆都摆不下,都集中放到影集里,和看书似的。以前的相片,就镶在相镜框里,很多年都镶不满一个镜框。我记得我的童年,一共才拍了三次相。第一次是和奶奶,小姑,还有弟弟;第二次是我们姐弟俩和大舅家的表哥表弟合的影;第三次就是这张梨花下的全家福。拍这几次相时,我都已经朦胧记事了,幼儿时的样子,只能从 妈妈的话语中去想象。

   梨花盛开的日子,我既喜欢,又担心。欢喜的是这一树花儿就是一树甜甜的希望。担心的是风雨中总会凋落一地梨花,看着那些凋零的花瓣我就心疼。妈妈说过,一朵花就是一枚甜甜的果子,这么多花儿在风中飘落哦,那得失去多少大甜梨呀!我总担心花儿被风吹没了,但幸运的是虽然有花儿凋落,可树上 的花儿却依然繁茂。

   待到梨儿有七八分熟时,我则又盼着为我来场风亦或是大雨。那时候梨儿已不再酸涩,个儿也长得差不多够大了,吃起来也甜甜的。但梨儿没 熟透,母亲是不准许我们摘的,和弟弟每天总是眼巴巴地望着。可是一场风雨来了,我们的惊喜也会随之到来。那时候,一到刮风下雨,我和弟弟就把眼睛鼻子使劲儿贴在窗玻璃上向外看,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的那棵梨树。若发现有梨儿被风雨打落,就赶紧告诉父亲。父亲则冒着风雨,快速跑到树下,为我们把梨儿捡回来。然后用清水一冲,就分给我们姐弟俩吃。无论风雨中摇落几个梨,父母都舍不得吃,他们只是看着我们吃,看到我们吃的高兴,他们也高兴。母亲也总是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问我,好吃吗?告诉妈妈。我和弟弟都会快乐地大声喊出‘好吃’,真的,秋雨中的梨儿,有些清凉,有些甜,清凉的甜,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美味。在我们的心中这些梨儿简直胜过了王母娘娘的蟠桃。看到我们如此高兴,父母也总会饶有兴趣地逗我们,闭起眼睛说:“你们俩,我看看谁舍得让爸妈吃呀?”我和弟弟则争先恐后地跑到爸妈跟前,并把梨儿依次递到父母的嘴边。这时候他们则睁开眼睛,乐得合不拢嘴,欣喜地亲我们一下,或搂在怀里,夸赞道“真乖,没白疼”。其实,那时候是真的舍不得。我之所以敢这么爽快地送给父母,是因为我知道爸妈疼我们,胜过疼他们自己,即使我让他们吃,父母也绝对舍不得吃的。虽然他们不吃,但看到我们吃得这么高兴,父母笑得比我们还甜。

   随着居住环境的变迁和岁月的流逝,那棵梨树也早已没了踪迹。但那一树梨花却越来越清晰美丽地开在我生命的深处,清香,甜蜜,圣洁。也很想念那一树大甜梨,如今,满大街,满超市地都是水果,但我再也没吃到那么甜美的梨儿。

   低吟浅唱999

  作于2015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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