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狗不如”的嘶鸣

　　（A）

　　猪狗不如，在我们甘肃绝对是个贬义词，它蕴涵着一个人的地位或者自身价值竟然连猪狗也抵不上，说穿就是“一文不值”更为痛快些。猪的价值是唯一的，就是养肥了挨刀子成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可是，猪也有害怕壮肥的时候，要不？肥猪成天除了敷衍地吃些食物，尽管睡大觉，如要逗它，顶多也是“哼、哼”几声。狗在农村，处境相当凄惨，不论寒暑，它的职责是独有的，替主人家看管门户，它一生走不出前后左右方圆五米的靠近院门口的地方，被套上铁锁拴在石柱上，狗也有失职的时候，比如，主人忘记了及时供它食物或者食物量不足，狗沉默着蜷缩着蹲在窝子里，整天不叫一声。

　　猪狗的一生靠得是食物，猪狗替主人效劳凭的也是食物，因此，填饱肚子却是猪狗生存的最大希求。猪狗有没有思想，有没有情感？答案是肯定的。去年，我回了趟老家，大哥养了十来头肥猪，其中，有一头瘦猪，大哥把它单独圈在一个棚子里，我很好奇，大哥说：“这家伙是个母猪，一年一头猪娃也不生养，我养着它有什么用？卖给那些屠户吃肉吧，太瘦；不卖吧，我心里愤，哦，只得这样惯着它。”当时，我看看其它棚子里，大都是三头或者四头在一起，而这头瘦猪孤零零，是不是因为孤单所致？我这种可笑的想法，大嫂拿这做笑料逢人便说。

　　过了几个月，大哥偶尔把这头瘦猪和其它几头圈在一起，不出二十天，它开始上膘了，整天喊叫不停。国庆节，我回老家时，大嫂一再说：“娃他叔的怪门道可多了，救活了我一头猪，给我一批收入。”事理相通，动物和人一样，需要思想交流，需要情感支配，如果总是以为动物就是动物，想把它们怎么样就怎么样，动物也绝不会顺着人的意志行使自己的一切。

　　（B）

　　猪狗为人们的衣食住行献出了一生，可是，为什么它们却在好多人的眼里是那么地卑微呢？

　　依我看，这是人们眼光的一种偏见。爱美之心，是人的一种天性，而猪狗往往不求美，结果，人们看到猪狗的仅仅是猥琐的一面，至于肥肉、看家护院，人们总觉得这是猪狗份内的事，为此，也就在评价角度上，侧重点发生了偏移。

　　猪狗冤屈，叫屈吗？几千年了，人们谁也不知道猪狗的冤屈在哪里，人们只知道餐桌前大口大口地吃肉，只知道从院落门口进出的那一刹那，用鄙夷的眼神瞪一眼狗，或者顺势踢狗一脚，这些不公平的对待，仅仅只有猪狗心知肚明，而人们懂得心里快乐，其余的全然不知。

　　这就是人的残忍和为福不仁。

　　（C）

　　某些人学会了把自己的这一野蛮举动开始转嫁给自己的同类，于是，就出现了“猪狗不如”这样骂人的言语。

　　上周，学校推荐一个县代表，推荐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所推荐的县代表于11月中旬赴湘西考察。”好多老师楚楚欲动，我想：大家的心思不仅仅停留在这个县代表，最要紧的却在这个考察上。老师们想趁机出去看看，一则节省自己的开支，二则可以结伴而行有个照应，这些也在情理之中，校长虽说讲话给所有教职工听，其实，他的心眼只是放在几个人身上考虑。这点心机我早已觉察，于是，对这些无谓的挣扎，我从不去做无谓的努力。

　　纷纷扰扰了好几天，周末，总算尘埃落定：让主管师生食堂的刘主任去，结果，老师们三五一团，纷纷议论。我独自呆在房间里悠哉悠哉地听音乐，隔壁老王推门进来，愤愤地发牢骚：“论资历、论实绩，我老王可是学校的功臣了，可这次，我竟然‘猪狗不如’”。

　　我失笑了，一句话没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