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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2022-04-03 20:33:29 作者:王志英 来源:王志英投稿 阅读:载入中…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缅怀中条山会战的抗日英烈

  王志英

  山西南部有座中条山,我的家就在中条山下不远的小张坞村,活了76周岁,却不知道“中条山会战”是怎么一回事。直到《中条山清明祭祖暨缅怀抗日英烈文化节》上听了市中条山抗日文化研究会会长赵正跃讲述后才略知一二,我真后悔莫及,感到羞愧万分,没等赵正跃讲完,就跑到乔呈祥(会议组织者)跟前,让他给我索要一份赵的“讲稿”,而且一回到家里就打开互联网,翻开老区史料,尽可能多地搜索一些中条山会战资料阅读起来。

  中条山会战,也叫中条山战役,是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正面战场国民党军队在山西范围内惟一的一场大规模的对日作战。历时一个多月,1941年5月7日开始,6月10结束。

  中条山抗日救亡运动的发展

  1938年3月,日军入侵中条山。从此,日军就在中条山地区到处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播种仇恨。

  有播种就有收获。播种的是仇恨种子,收获的是抗日烽火。

  于是,中条山抗日救亡运动蓬勃发展起来:成立学联,举行游行,办进步刊物,建立救亡团体,建立健全中共工委、特委、县委、中心县委,建立游击队、自卫队、青年抗死队、工人武装自卫队、决死纵队,还建立了以阎锡山为会长、却由薄一波主持日常工作的“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形成了打着阎锡山的牌子,执行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政策的一种特殊形式的统一战线……抗日救亡活动,风起云涌。

  与此同时,国民党中央军第38军、第96军在孙蔚如、赵寿山、李兴中、孔从洲将军的率领下,在中条山地区与八路军并肩作战,虽然伤亡了两万多人,却拒日军于黄河北岸,捍卫了郑州、洛阳和关中,其光辉业绩可歌可泣,永载史册:

  ——1938年5月5日,第177师从陕西合阳之夏阳渡东渡黄河,对分散在中条山地区各县之日军发起进攻,经过张营激战、马铺头截击及临晋、猗氏、水头、闻喜、绛县等多次战斗,收复了失陷的13个县。

  ——1938年7月初,蒋介石命令第31军团(军团长孙蔚如)开往中条山地区抗日前线,7月23日到达风陵渡镇六官村,遂周密布防,并展开了张店以南激战和血战永济,在战斗中第102团团副杨法震、团副兼营长张希文壮烈牺牲。

  ——日军从正面进攻风陵渡受阻后,企图迂回包围风陵渡,经过两日激烈争夺,日军对中条山西段的第31军团形成了包围态势。此时,第38军军长赵寿山以所属第17师约三个团的兵力,连夜挺进,使军团部脱险。

  ——从1938年8月上旬至1940年5月,仅38军在中条山地区就进行过11次较大规模的战役,尤其以1939年的 “六•六”战役最为惨烈。

  “六•六”战役是第4集团军在中条山地区的一次最大战役。突围中,第4集团军共伤亡、失踪官兵8800余人。第739团1000余名零散官兵和军师机关一些非作战人员在无路可退时,一位营长组织400余名官兵抵抗,直至弹尽援绝,全部牺牲。

  还有这样一幕:八百多名陕军年轻士兵站在高高的悬崖上,身后是奔腾咆哮、一泻千里的黄河;面前是密密麻麻、张牙舞爪的鬼子;放眼望去,东、西、南、北重峦迭嶂,云雾飘渺处则是他们的故乡……一位被敌人的战刀砍断了一条胳膊的战士双腿突然站起来,一头扑进黄河……八百多名小战士学着断臂壮士的样子,齐刷刷地跪在悬崖上,向着家乡跪拜之后,一起跳进奔腾的黄河……800壮士集体投河的这一幕,曾被山里的村民看见了。据一位村民讲,他至今还记得最后一名士兵跳河的情景。那是一位旗手,他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部队的军旗。军旗已经被枪弹撕裂,他仍然双手高擎着。他在跳河前吼唱了几句秦腔,是《金沙滩》中杨继业的两句——

  两狼山——战胡儿啊——天摇地动——

  好男儿——为国家——何惧——死——生啊——

  几乎在八百壮士投河的同时,在相距十余里的马家崖,我177师工兵营二百多位士兵也为捍卫中国军人的尊严而集体扑进黄河……

  三天后,孙蔚如总司令在黄河滩召开公祭大会。将士一律臂挽黑纱,孙司令面对黄河,眼含热泪,攥拳起誓:此仇不报,我孙某自当引颈自戮,以谢国人!

  垣曲县也做过一次调查,全县在中条山会战前,仅遭日军残酷杀害的中共党员、干部、群众就有5583人,烧毁房屋35080间,全县平均15人中就有1人被杀害。

  准备中的中条山会战

  1939年,德国突袭侵占波兰,德意又取得了对英法作战的胜利。

  在法西斯伙伴暂时胜利的刺激和鼓舞下,日本政府调整了对中国作战的指导方针,要求“在1941年秋季以前,改变预定计划,不放松对华压迫,准备在夏秋之际,进行最后的积极作战,力图解决中国事变”。

  据此,日本中国派遣军于1941年1月30日提出“1941年度的作战,根据当前任务,大致确保现在的占领地区,尤其在夏秋季节须发挥综合战力,对敌施加重大压力。特别期待于在华北消灭山西南部中央军的一战。”这一战指的就是中条山战役。

  中条山,横广170公里,纵深50公里。境内沟壑纵横,山峦起伏,关隘重叠,矿藏丰富,日军图谋占之。

  于是,日本中国派遣军“不顾警备地区治安状况的下降”,“从华中抽调第17、第33两个师团”,配属华北方面军。再由关东军调集飞行第32、第83战队,第3飞行集团主力,在运城、新乡两个机场展开,担任空中配合。接着,日华北派遣军将其所辖兵力作了适应性调整,编成了参加中条山会战的序列——第1军:第33、第36、第37、第41师团,独立混成第4、第9、第16旅团,军预备队;方面军直辖兵团:第21、第35师团,原配属35师团之骑兵第4旅团一部及第3飞行集团。指挥官: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中将。总兵力约10万余人。

  遂之,日军征调频繁,并制造种种谣言,以此为掩护完成了进攻中条山的部署:“第36、37、41师团及第3、9独立旅团,伪24师,分布于中条山西面之绛县、横岭关、闻喜、夏县、安邑、运城、解州、永济、风陵渡、河津及闻喜、夏县以北各地区。第33师团附第4独立旅团分布于阳城、芹池、沁水一带。第35、21师团及伪军张岚峰、刘彦峰分布于温县、沁阳、博爱、董封、新乡、焦作、高平、长子、陵川等地区。”

  在日军积极部署的同时,重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根据“保守要地,力图持久,奠安内部,争取外援”的指导要领,也确定了“加强中条山及潼洛工事,积极训练”的战略原则。参谋总长何应钦还在洛阳的第一战区长官部,主持召开了两次由第一、第二、第五战区军以上长官参加的军事会议。根据有从济源、横皋大道会犯垣曲企图的判断,决定:(一)加强阵地工事破坏阻塞主阵地前道路;(二)先制出击打破敌之攻势;(三)第二战区晋西部队向同蒲、第五战区汜东部队向陇海牵制策应。在上述判断指导下,中条山地区的国民党军队主力7个军进行了相应配置:第9军裴昌会部在豫北重镇济源;第43军赵世铃部在山西南端之垣曲;第17军高桂滋部在绛县地区;第3军唐淮源部、第80军孔令恂部在闻喜、夏县地区,第98军武士敏部在董封镇一带,第15军范汉杰部在高平地区。另以4个军配置于太行、太岳地区,作为策应。

  中条山会战:“抗战中最大之耻辱”

  中条山会战是从1941年5月7日傍晚开始的。5月7日傍晚,日军突然发起进攻,由东、西、北三面“以钳形并配以中央突破之方式”进犯中条山地区。东线,日原田雄吉中将指挥的第35师团主力、田中久一中将指挥的第21师团一部,以及骑兵第4独立旅团一部,约25000余人,在伪军张岚峰、刘彦峰部的配合下,沿道清路西段分三路向济源、孟县进犯。西线,日安达二十三中将指挥的第37师团主力、井关仞中将指挥的第36师团一部、若松平治少将指挥的独立混成第16旅团,约25000余人,自闻喜、夏县东南向张店镇进犯。北线,日清水规矩中将指挥的第41师团及池之上贤吉少将指挥的独立混成第9旅团共约30000余人,以中央突破之闪电战术,由横岭关方面向横垣大道西侧猛攻。东北线,日樱井省三中将指挥的第33师团一部及独立混成第4旅团一部,约万余人,从阳城方面向董封镇一线攻击。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针对日军分兵合击,袭击中国通信联络及各级指挥部;以重兵攻占各交通要点,切断国民党军联络,各个击破;封锁山口、渡口,逐步紧缩包围圈,完成合击的企图,“于会战前,经以辰东诚电令各部以交通线为目标,加紧游击袭破,妨害敌之攻击准备及兵力集中”。

  但因战区主帅缺位,上述命令未能得到有效组织施行,致使“会战开始第二日,因情况剧变,敌之来势极猛。当严令各部应力保现态势,粉碎敌蚀食中条山企图,诱敌于有利地带,转取攻势,而夹殄之”。各部仓促应变,分别与各路日军交战,中条山战役正式打响。

  东线:日军“左翼以温县为发起点,先头步兵5000以上,骑兵千余,炮20余门,飞机数十架,战、汽、装甲等车共百余辆,沿黄河北岸突进。”“中央以沁、博为发起点,一股先头千余,循沁济大道西犯”,“另一股先头2000余人,附炮十余门,于窜陷西向义庄后,继向捏掌、紫陵、东逮寨、留村一带猛扑。”“同时,沁河北岸3000余人,以飞机十余架,炮二十余门,强渡沁河。”守军第9军裴昌会所部在强敌进攻下节节防御,节节后撤,从而使日军完成了对国民党第14集团军的内线包围。

  西线:是日军的主攻方向。“守军为孔令恂的第80军第165师(师长王治岐)和新编第27师(师长王竣),唐淮源的第3军第7师(师长李世龙)和12师(师长寸性奇)以及直属第5集团司令部指挥的公秉藩第34师。”7日下午,日军“分多数纵队,成广正面法,集中机炮火力,并以飞机诱导步兵,向中国西村、辛犁园、王家窑头、梁家窑头王竣师右翼80团(唐、孔两军接合部)阵地猛攻。另以独3旅附37师团一部,向刘家沟、古王、计王王治岐师全面佯攻,牵制激战”。8日凌晨,日军突破张店以东第27师防线,孔、唐两军联系被切断。第27师溃退至曹家川、太寨一带。乘隙而进的敌挺进纵队于当晚占据茅津渡以下的槐扒、尖坪、南沟等渡口;最远的一支进到平陆、垣曲、夏县三县交界处。9日正午时分,第80军所部遭敌便衣袭击和飞机轰炸扫射,进一步溃败,傍晚退到黄河渡口南沟。夏县日军先头部队7000人分三股南向进犯唐淮源第3军阵地。8日拂晓,日军攻占中条山北山交通要道泗交村。然后,一路向西北奔袭第7师师部驻地王家河,一路向东南奔袭第3军军部唐回。王家河遭日军重兵包围,师长李世龙率部突围;唐回则在军长率预备队驰援王家河的情况下被日军地面部队与空降兵协同占领。第3军军长唐淮源率残余人员向东撤退至温峪(南通五福漳黄河渡口)一带,被日军挡住南去之路,遂与敌激战,遭受重大伤亡后,再向东北、西北方向退去。12日唐军长及其所部在尖山陷入日军的四面包围之中。

  “还有闻喜敌36师团先头部队3000余人,向公秉藩第34师防守的野峪、十八坪、唐王山等阵地猛攻,并迅速攻陷唐王山。公秉藩组织部队反攻,收复唐王山周围阵地,但因其右翼友邻部队防线被突破,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又令公率部驰援马村(系第5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第34师便放弃唐王山阵地,退至胡家峪。”

  北线:这里是中条山地区国民党曾万钟第5、刘茂恩第14两个集团军的接合部,日军的战略意图在于迅速攻占横(横岭关)垣(垣曲)大道,直取垣曲县城,对守军两个集团军实施分割包围,各个歼灭。战役一开始日军即以重兵向横垣大道两侧猛攻。驻守横岭关东北侧的赵世铃第43军、西南侧的高桂滋第17军同时遭受日军重兵打击。激战至8日拂晓,第43军十八坪阵地被突破,堵击无效。军长赵世铃下令放弃阵地,撤向望仙庄一线;第17军虽依靠工事和有利地形进行了较为有效的抵抗,终因左右两翼皆被敌突破,不得不退出防线。日军则在一举突破守军防线后,兵分两路:“一路沿桑池、贾家山、杜村河南下(桑池守军第15军一部溃逃);一路沿亳清河南下,经皋落、长直、王茅,直取垣曲县城。”“8日黄昏,日军在伞兵部队配合下,占领黄河岸边的垣曲县城,截断了与黄河南岸的联系。日军实现了中间突破计划,中条山国民党军队被分割成两半。9、10两日,日军分兵两路,一路向东,一路向西,东路于12日晨攻克邵源,与济源西进日军会合;西路于11日进至五福涧,与9日攻占五福涧的日军会合。至此,日军的内层包围圈完全形成,中条山守军黄河沿线的补给线和退路全被截断。”

  中条山会战,历时一个多月,中国军队伤亡四万两千多人,被俘三万五千多人,日军仅死亡670名,负伤2292名。国民党政府视中条山战役为“最大之错误,亦为抗战中最大之耻辱”。

  也是最惨烈的一次战役

  中条山会战,是极为惨烈一次战役:国民党第80军除一部与河北民军同敌混战外,大部牺牲,军长孔令恂、165师师长王治岐独自西渡黄河;新编第27师师长王竣、参谋长陈文杞及165师姚汝崇营长等多名军官牺牲在太寨村西的雷公庙岭附近。新编第27师副师长梁汝贤见事不可为,投河殉国;第5集团军第3军军长唐淮源举枪自尽;第3军第12师师长寸性奇二次负伤,右腿被敌炮炸断,自知无力回天,亦拔枪自尽;第17军野补团团长艾亚春及全团官兵全部牺牲;第一战区直辖游击第1纵队3个团4000余人,最后仅剩500人;大寺坪东边有个深、宽约10米、长约20米的豁口,状若马鞍,故称鞍桥豁,牺牲的第3军官兵填满了这个豁口;日军将100余名被俘的中国军人关在一个窑洞里,用机枪扫射并焚烧,血从窑洞流出200余米;一个营在王家滩被俘,日军将他们逼至虎庙岭一个山头上,用机枪射死,现这个山头叫“死人疙瘩”。军队失去指挥,互抢船只、木头、门板渡黄河,大多牺牲,惨不忍睹。尸体塞满河道,数日不绝。

  那时的中条山,在深山密林中,在沟沟壑壑间,到处都是被日军残杀的中国士兵和无辜老百姓的尸体以及被日军击溃逃散的中国军人。他们中,有的缴械,有的被俘,有的被杀,有的被咆哮的黄河水吞噬,有的吊死在山林树上,惨不忍睹!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抗日的烈火是扑不灭的。

  第一战区的部队在中条山地区溃败后,八路军逐渐深入到中条山区,继续开展游击战争。日军“华北方面军”也不得不承认:“中条山会战以后,在新占据的地区内,以前的不安定势力即重庆军,被中共势力取而代之,逐渐浸透到各个方面,治安反而恶化了……从此,华北的游击战便由中共军独占了。”直到抗日战争取得全面胜利。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通过中条山会战,我们不能只看到一时一地的胜败与得失,而要看到中国军民的英勇顽强、宁死不屈的精神,看到中国军民为保卫国土而不惜牺牲的中华魂。

  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中条山战役是一曲悲壮的革命史曲,是一部雄壮的抗日史册,是一面用鲜血染红的革命旗帜。会战中数万名官兵英勇不屈、流血牺牲,他们的精神与日月同辉,与中条山长存!我们一定要高举爱国主义这面鲜红旗帜,永往向前,向前,特别是在日本右翼企图复活军国主义之今日!

  在全民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我谨以此文献给中条山战役中牺牲的先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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