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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的洗浴中心

2016-11-06 作者:独自行走 来源:独自行走原创 阅读:载入中…

九十年代的洗浴中心

  九十年代是一个风起云涌,野蛮生长的年代,各种新生事物层出不穷,比如夜总会,洗浴中心,比如花样繁多的按摩店,足疗店等。

  洗浴中心一开始是我们的最爱,因为那段时间经常和张斌,黑胖子泡在篮球场上,下午出一身臭汗,晚上再去小酒馆或者街头大排档喝上二两,结束后也不过九点来钟,总有点意犹未尽,闻闻满身的酒味,汗味,臭脚丫子味,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更别说往人堆里钻了,忘了谁提议的,去洗浴中心洗澡吧,于是,一拍即合。

  那时常去的一家洗浴中心在花园路上,离山大路不远,进去后服务生热情的迎接我们,问我们都需要哪些服务,看看挂在墙上的价目表,有洗浴、桑拿、搓背、足疗、按摩,采耳等项目,价格各有不等,看着都有些眼晕,我正在犹豫,黑胖子大大咧咧的说,既然来了,能做的都做做吧,这厮最近毛片生意做得红火,每天进账不少,随着腰包的鼓胀,说话也底气十足,大有颐指气使,一掷千金的气势,一看就是爆发户的嘴脸。

  依照服务生的指示,我们拿着钥匙牌,来到浴室入口处一排衣柜前,根据号牌上的号码找到自己的衣柜,脱完衣服后,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有些滑稽,我和张斌,黑胖子整天厮混在一起,但像这样赤身裸体,坦诚相见还是第一次,黑胖子是真他娘的黑啊,除了裆部和屁股整天捂着还略微泛点银光外,其余全身上下没见一点白地方,而且,胸毛浓密,黑黢黢一团,如乱草一般,一看就像个阿拉伯人,我都怀疑他祖上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很可能是五胡十六国时期混入中国内地的胡人,至于是羌,是氐,是羯,是鲜卑还是匈奴,那就分不清楚了,张斌则白的像个娘们,瘦溜溜的体型,微微翘起的臀部,看到他我就想起《水浒传》里的浪里白条张顺。

  我对张斌说,你这厮要是个女的,肯定是个美女,和黑胖子倒是天生一对,一个黑,一个白,走在一块就是黑白双煞,张斌大言不惭的说,哥们在男的里那也是百里挑一,黑胖子应声道,那我是千里挑一,张斌轻蔑的看了黑胖子一眼,你说的是在非洲吧?黑胖子胡乱喷道,白有什么用,最多也就做鸡,张斌气急了,过来抓挠黑胖子,两个人身无片缕,根本无处下手,只能互相挠痒痒。

  打闹够了,我们向浴池走去,推开厚厚的帷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里面湿气氤氲,雾气弥漫,仿佛进入了王母娘娘的“瑶池”,只是“瑶池”里沐浴的不是身材婀娜,飘飘欲仙的仙女,而是一群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糙哥,大厅大约一二百平方米,中间几根立柱,东边一个大池子,十几米长、七八米宽,呈不规则的弧形,北面一溜淋浴,南边是几间木板隔开的桑拿房,在淋浴和浴池中间,横着两三张床,几位老兄裸着白花花的肚皮,像褪了毛的猪,正在享受着搓背服务,周围墙上以及立柱上贴着西方古典油画,油画的内容一律是袒胸露腹,体态丰腴的美女,这样的画如果挂在中国美术馆或者其他艺术展厅,那是一种艺术享受,但挂在这里,却只能让人意淫。

  我们先来到浴池,浴池的水不深,清可见底,但水温挺高,我和张斌都不敢贸然下去,轻轻往身上撩水,然后,慢慢的,一点点让身体沉入水中,尽管如此,也烫的龇牙咧嘴,那情形和后来赵本山小品里描绘的一模一样,黑胖子皮糙肉厚,痛感神经麻木,根本不在乎,就像在游泳池游泳一样,一下就跳了进去,扑通一声,把旁边几位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只漏出脑袋、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哥吓了一跳,睁眼一看,一位胖胖的黑脸大汉兀自站在水中,正嬉皮笑脸向他们点头哈腰,本想发怒,可看看这厮那混不吝的表情,又硬生生给摁了回去。

  在池子里泡了一会,感觉有些无聊,我们仨便去旁边的桑拿房蒸桑拿,一间原木砌就的房间里,正中间是几块被烤得滚烫的石头,两边是一溜木炕,旁边有水桶,需要不断往石头上浇水,每浇一次,热气就蒸腾起来,屋内温度极高,湿度极大,呆一分钟便大汗淋漓,感觉身体四肢百骸,所有的毛孔都张开,汗如雨下,呆两分钟便觉得浑身如虚脱一般,口干得厉害,用湿毛巾堵住嘴,只留下鼻孔呼吸,像死鱼样,大口的喘着气,呆三分钟便感觉憋闷得厉害,再下去就有晕厥的危险,赶紧出去,一走到大厅里,虽然这里依然热气腾腾,云遮雾绕,但感觉像在旷野中一般,空气清新极了,所谓桑拿,要的大概就是这种浴火重生,悲喜两重天的感觉吧。

  接下来的项目是搓背,这是最令我难堪的,搓背的师傅四十来岁,五短身材,孔武有力,尤其一双胳膊,青筋暴起,肌肉虬结,皮肤因为终日在水汽中泡着,光滑细腻,但脸色因为作息晨昏颠倒显得有些苍白,他往简易的床上泼了一盆水,将上一个主顾留下的污垢浇去,又铺上一层塑料布,便让我躺上去。除了婴儿期,我的身体从来没有对外人这样展示过,我闭上眼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和慌乱、羞涩和不安,感受着身体的各个部位被对方搓衣一样一一擦过。最难堪的是在搓大腿内侧时,对方的手不时碰触到那物件,拨弄过来,拨弄过去,被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关注,并且还用手触碰,真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每拨弄一次,我的羞愧就增加一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看看旁边另一个床上的黑胖子,这厮倒是坦然,舒服得像猪一样直哼哼,我好生佩服和羡慕这厮的脸皮,好在时间不长,终于结束了,我如蒙大赦,惶惶逃了出去,这是我第一次接受这种搓背服务,也必将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了。

  搓完了背,该去二楼接受足疗和按摩了,服务生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件短衣短裤,轻薄透明,穿上去咣里咣当,总感觉像皇帝的新装,和没穿一样。

  二楼的大厅面积很大,像是舞台一样,舞台的正中央是一块幕布,正在播放电影,下面是一排排的座椅,座椅宽大舒适,可以摇动平躺,灯光幽暗,人影绰绰,除了电影的声音外,很少有其他喧哗。暧昧的灯光下,有些人正在舒服的接受足疗或者按摩服务,有些人正在昏睡,打鼾声不时响起。给我们服务的是清一色的江西妹子,不知道老板从哪里招来的,水磨石的淡蓝色小褂,上面有一朵朵的暗花,宽松的灯芯绒裤子,走起路来风摆杨柳一般,聘聘婷婷,说话莺莺燕燕,透着一股南方山野的清新之气,容貌说不上多俊,但黑暗中自有一种婉约之美。

  我和黑胖子、张斌三人并排躺着,抽着烟,惬意的享受着姑娘芊芊玉手那温柔的抚摸,黑胖子这厮一双脚又肥又厚,又宽又长,如果是猪蹄,一只可以炖一锅,姑娘用手抓着费劲,便抬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用手揉搓,搓到脚心处,黑胖子突然贱笑起来,一身肥肉乱颤,笑声惊动了正在睡觉的梦中人,打鼾声骤然停止,笑声惊动了正在默默看电影的浴客,一起回头观望,我狠狠用手敲了一下这厮,就你这一双胖脚,能有什么痒痒肉,黑胖子想反击,脚却被江西妹子摁着,起不了身,拿起沙发上的火柴向我扔过来,我对给他洗脚的姑娘说,一会结账时,你得和他多要一倍的钱,你看这厮的脚,快跟上我们两个大了。 (感人的故事 www.wenzhangba.com)

  做全身按摩时将座椅平躺,就自然而然成了一张床,按照从头到脚的部位依次进行,这些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其实手劲不小,做头部按摩时,她们的一双玉手仿佛化身“九阴白骨爪”,五指张开,用手使劲抓挠头皮,有醍醐灌顶,周身通泰之感。做腰部按摩时,她们会将五指并拢,化掌为拳,用拳头使劲顶在腰部,来回揉搓,我的腰因为常年打篮球,早已不堪重负,酸疼麻涨,被她这一番?意粒?芯跆乇鹎崴伞S械戕限蔚氖前茨Υ笸仁保?媚锏氖只岵痪?獾呐龅侥俏锛???岵挥勺灾鞯闹Ю馄鹄矗?蛭?┑亩炭闱岜⊥该鳎?路鸪嗌砺闾逡话悖?曳浅=粽牛?锤锤娼胱约海???ǎ???ǎ?竽宰?颇勘辏?嘞氲闾盅岬氖拢?热缦胂牒谂肿幽浅蠖竦淖炝场9媚镎庵质戮??嗔耍?闯隼次业霓限危?汾实挠檬止室馀牧怂?幌拢?髌さ亩运?担?鸾粽牛?乙桓黾ち椋??核布渖嫌浚?錾舷偎丶ど??成夏盐?榈模?咕⒓烦鲆坏阈θ荩?胶妥潘担?唤粽牛?唤粽牛?笛劭纯凑疟蠛秃谂肿诱庳耍?饬┮脖任仪坎坏侥抢铮?堑胤蕉荚缫殉牌鹄匆话焉 

  后来看冯小刚的电影《甲方乙方》,里面有这么个镜头,葛优和刘蓓饰演地主、地主婆,端坐八仙桌两边,抽着旱烟袋,刘蓓头发挽成簪子,带瓜皮帽,穿对襟大褂,描眉画眼,颧骨处两抹明显的胭脂红,傅彪饰演的厨师跪在下面给她捶腿,捶着捶着,困意涌来,手上停止了动作,地主婆眼神狠毒,目露凶光,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向傅彪扎去,傅彪一声惊叫,随即醒来,继续捶腿,这个电影拍得诙谐幽默,趣味横生,尤其葛优和刘蓓这一对活宝,将地主、地主婆笑里藏刀,阴险毒辣的形象塑造的栩栩如生,令人过目难忘,再做按摩的时候,我总是想到这一幕,感觉自己所享受的服务就是过去地主、地主婆才能拥有的,内心立刻满足起来。

  当所有的项目全部做完,姑娘们端着泡脚盆说说笑笑的离开后,我的身心才彻底放松下来,点上一颗烟,让自己蜷缩在沙发里,隐在黑暗中,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幕布,听着周围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以及很有规律的鼾声,无边的倦意像海水一般涌来,真想就这么睡过去,睡它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今夕何夕,星河灿烂,今夕何夕,我心飞翔,人生若是每天都这么惬意,该有多好。

  尝到了洗浴的妙处,我们仨便隔三差五来泡一回,那时业务好做,随便接一个单,将这些费用就顺手报了,所以经济上不存在问题,黑胖子正处于毛片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时候,每天大把的银子进账,也不吝花点小钱来享受一下。

  那时常去的地方除了花园路这家,还有一家在解放路上,那家规模更大,不但可以洗浴,还可以打乒乓球,台球,他们在浴池出口处,旁边的过厅里,见缝插针,摆了一张乒乓球台,一张台球桌,有时我们仨洗完出来,路过时顺手就来一把。以前和张斌经常切磋台球技术,有一年因为做项目,在莱芜呆了一个冬天,我们俩几乎天天泡在台球厅里,但像这样光着腚打球还是第一次,我和张斌赌球,十块钱一局,攒多了明天喝酒,黑胖子不会,但听说有酒喝,乐呵呵的在旁边给我们摆球。那天我发挥特别好,虽然以前也经常赢张斌,但都是磕磕绊绊,但那回基本不给他机会,时时上演一杆清台的好戏,看得黑胖子在旁边指向我伸大拇指头。

  看我们打得嗨,陆续有洗浴出来的人围观,其中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手痒,非要和我赌一局,那人个子不高,但物件奇大,和他偏瘦偏小的身材极不般配,看到他我忍不住想到《金瓶梅》中评说西门庆时,那驴一样的东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奇人异象,必有出处,家伙不如他的大,若再输给他,面子往哪里搁,想到这里,我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那时的洗浴中心总起来说还是比较正规的,没有那么多污七糟八的东西,最多有些小暧昧,后来就变了味了,尤其下面县市,更是挂羊头卖狗肉,开放的让人咋舌。

  有次和张斌去滕州出差,住在火车站北面不远的邮电宾馆,晚上应酬完客户回到宾馆,看到宾馆有洗浴服务,就在地下一层,价格不贵,连洗浴带按摩只有五十元,想到一天长途奔波,鞍马劳顿,去洗个澡放松一下也挺好,便和张斌去了。

  在浴池里泡了一会后,我俩被人分开,领到一个个小隔断里,里面空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床边一个床头橱,一个挂衣架,外面的门半开半掩,给我服务的按摩女约二十六七岁,中等身材,脸比较阔,容貌一般,捏了一会,我觉得她很不专业,有些三心二意,敷衍了事,就对她说,怎么和没吃饭似的,用点劲,女人突然附身对我说,她其实不是做这个的,不会正规按摩,问我要不要那种服务,她今天还没开张,可以便宜些,说完,女人自顾自把上衣脱了,露出一对坚挺的的乳房来,乳房不大,盈盈一握,但看上去很结实,没有一点下坠,乳头红得发紫,紫的发黑,像葡萄,像桑椹,我盯着恶狠狠地看了几眼,然后一本正经的对她说,你吓着我了,赶紧穿上,门还开着哪,让人看了多不好,女人误解了我的意思,赶紧去关门,脸上开始有了笑意,对我说,不关门也没事,我们这里有约定,进来时只要把毛巾搭在门把手上,就不会有人打扰,我坚决的拒绝了她,说是打工的,没钱,女人听着我像是济南口音,开始和我攀交情,说她家是长清的,家庭困难,干这个也不容易等等,这个基本是没谱的事,我要说家是淄博的,她弄不好会说是周村的,最后,看我很坚决,不搭理她的样子,她也恼了,草草按了几下就结束了。

  回到大厅里,等了一会儿,张斌也出来了,我看着他一脸的贱笑,张斌被我笑毛了,以为忘了穿衣服哪,低下头看看,没啥异常啊,我向旁边一路过的按摩女努了努嘴,指了指他裤裆,说,这回过瘾了吧,张斌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你自个吧,我问他,真没干,张斌大言不惭的说,哥们要把第一次献给我最爱的人,我做呕吐状,说,那肯定是黑胖子了,张斌一脚踢了过来,我说,估计是那女的长得寒碜,要是漂亮点你小子早饿虎扑食了,说笑归说笑,对张斌这点,我还是比较信服,这厮人虽然有点痞气,但基本算是洁身自好的好青年,要是换了黑胖子,那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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