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差点和我私奔的初恋,流落街头卖肠粉了
玉霞不想嫁给张志鹏,一点也不。
张志鹏长得丑,还黑胖,一身土味不修边幅。上学的时候他们一个班,玉霞长得漂亮,成绩名列前茅,是班里面的红人,而张志鹏是另一个极端,被人鄙视的对象。
有些人吧,聪明猴精但脑子就不往学习上走,但张志鹏不是,他是真笨。成绩底线到老师竹板打折都扶不上去的主儿。顶着个高胖的身子,生的愚笨木讷,谁都能踩一脚,既卑微又猥琐。
玉霞最看不起的就是他。
周旭就是那么一个人,长得帅,讲哥们义气,大眼聚光透着精明,玉霞觉得他像极了陈浩南。俩人好了一阵儿,可惜爱情的树苗还没成长,就被掐死在幼苗阶段。
家里等着钱救命,她娘得了肝病需要手术,她不能看着她疼死。张家彩礼最高,为了八千块钱,她被爹“卖”进了张家。
张志鹏的爹妈经营村里唯一的一个小卖部,生意不错。他娘生产时大出血,切了子宫保了命,自此他成了家里的独苗苗,村里为数不多的独生子。
受尽宠爱的儿子,懦弱老实得过分,还是头一次这么魔怔地想讨一人做老婆。张志鹏的妈表示既惊喜又糟心,喜得是儿子有了自己的主意,糟心的是被他打主意的那家闺女偏生长了个狐狸精的样子。
他爹打听到那闺女高考差几分就考上了大学,觉得儿子这样的适合找个聪明的女人带他过日子,便随了儿子的心意,把人娶了过来。
玉霞嫁过来,死都不让张志鹏碰,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可她被张母扇了两个耳光,被力气比自己大的张志鹏生生拖进去洞了房。
完事后,张志鹏抱着她,喃喃的说着以后都会对她好。可玉霞眼神空洞,似乎丢了半截儿命。
玉霞妈得的是癌,玉霞知道那是耗多少钱都没法和阎王爷抢的命。她爹把她娘从医院里拉回来,家里需要钱给她弟弟娶媳妇,不能被她娘耗死。
玉霞妈终是没熬过那年冬天,临了都在说对不起闺女。玉霞哭成了泪人儿,手抚着肚子,她有了身孕,也要做娘了。
玉霞是在来年秋天,生了个大胖小子。因为生在秋天,取名为秋实,是张家的宝贝。玉霞也母凭子贵,公婆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她可以看店管账,手可以沾钱了。
她是在和张志鹏进货的时候,又碰到的周旭。那时候他骑着一辆摩托车在回村的道上,张志鹏和他寒暄了几句。玉霞偷瞄着他,几年不见,他更有男人味了。谁想周旭趁张志鹏不注意捏了下她的手,她像被马蜂蛰了,一瞬间心跳如鼓。
后来她了解到,周旭这两年在南方混的不错,做五金生意,赚了点小钱。这次回家,是因为老婆生孩子。
周旭的老婆她见过,人活络,皮相一般,没她好看。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在看店。公婆下地去了,张志鹏在卖菜,秋实在上幼儿园。看店是她每天的活计。
周旭买了一包烟,吞云吐雾间和她聊着天儿。她知道了南方女工的工资比这边面朝黄土北朝天干半年的都多,也知道了原来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精彩,那是她做梦都梦不到的样子。
见过世面的周旭在她眼里越来越有魅力,而周旭也表示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她。一来二去,俩人便旧情复燃,勾搭在一块儿。
自从和周旭在一起,玉霞越发看张志鹏不顺眼。看不上他的窝囊,看不上他的随地吐痰,连在他身边睡觉都是厌恶的。虽然凭心问,他对她不差。
所以她珍惜一切可以和周旭在一起的机会,在小树林儿,在小卖部后面的屋子里,抵死缠绵。只有在这时候,玉霞才觉得,自己真的活过。她迷恋周旭,迷恋这个人,也迷恋他给的梦。
不久,周旭要去深圳。她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舍了这里的一切和他一起走。临行的前一夜,婆婆找事儿,张志鹏也没护着她,还在夜里死命的折腾她。
推开睡的像死猪的老公,乘着夜色偷偷溜走。她知道这一去就回不来了,苦了孩子,心里发酸。
可在车站,她怎么都没等来周旭。被抛弃了,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玉霞咬牙自己乘了南下的车,她拿了小卖部的钱。她其实是可以回去当没发生过这一切的,但她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似乎从很早以前,她就想逃离。
在深圳,她进了工厂,成了厂妹。一天十几个小时的手工劳作,似乎耗光了她的激情。但当她拿到工资,和工友一起游览这座城市的时候,一切又都是值得的。
坚持了三个月之后,玉霞有了一点积蓄,便离开了工厂。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起了老师。她高中毕业,可以在这座刚刚焕发生机的城市,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玉霞学会了化妆,会挑衣服了,也学会了喝咖啡,她在慢慢地学会做一个城里人。似乎本该是这样,她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可她还是会惦记家里,宽裕的时候偶尔会给家里寄钱。但她从来没收到回信,因为不敢留自己的地址,她怕张志鹏或者她爹找来,再把她塞回以前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自私,代价是想念自己的孩子和亲人,可她想为自己活着。
玉霞当年和张大鹏没扯证,村里摆了酒,就算结了婚。所以她觉得自己再找男人,不犯法。只是她这方面的命不太好,找了几个都不合适,有一次还遇到了骗子,财色两失。
玉霞没想到她还能遇到周旭。他头发推的短短的,身上挂着个破围裙,支着一个小摊,沿街卖肠粉。
周旭也没想到还能遇到玉霞,他请她吃了一份肠粉。周旭说,他当年是打算带她来深圳的,可临走的时候被他老婆带着孩子拦回去了。他老婆知道他有了三儿,要是他敢走,她就带着孩子卧轨。
后来他老婆带着孩子和他一起来了深圳,怎么着一家人要整整齐齐。五金店黄了,他也干过别的营生,都不赚钱,之后就开始卖肠粉,小本买卖,养活一家,生意还行。
“玉霞,看你过得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我对不起你。”
玉霞看着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认识的时候那种神采飞扬,早已不是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了。生活把他们都磨砺成了另一种样子。
又过了几年,玉霞在下楼梯时摔倒,被人送进了医院。进医院就要花钱,这让平时节俭惯了的玉霞很糟心,尤其是被骗之后,用一点钱都肉疼,钱是她的底气。
腿断了,打上了石膏。这时候玉霞发现了一件让她刻意忽略的更糟心的事。
她孤身一人。
别说出院了,下床都费劲。没办法,她只能尝试联系家人。她原以为自己的兄弟会来,谁想到,来的竟然是张志鹏和秋实。
张志鹏变化不大,还是那样憨样儿,头上的白发出卖了岁月的痕迹。秋实长成了大小伙子,眉眼间有她当年的样子,只是看向她的时候眼光里有寒了经年的霜。
她本以为,张志鹏会给她一耳光,或者骂她。结果都没有,人家事无巨细的地伺候她,还是那低眉顺眼的孬样儿,这次她看他稍微顺眼了一些。离开十五六年了,没人再对她这么好过。
秋实抽烟,被她把烟掐了,教育他抽烟对身体不好。这孩子反应激烈,他大吼道,“这么多年都没妈管我,现在充什么大尾巴狼!”
她呆了半晌,还是哭了,她确实对不起秋实。秋实复读了一年,考上了大学,没妈的孩子,爹又是个一饱仨倒儿,要付出多少辛苦才能挣出一条出路。
玉霞拿出积蓄给秋实做了学费和生活费。她和张志鹏一起目送儿子搭上了去广州的车。
张志鹏留在了深圳,住进了玉霞租的屋子。他父母已经没了,小卖部在时代的洪流中早已关了,平时也就做卖菜的营生。他愿意留在深圳和玉霞一起过日子。
玉霞呢,她不想再过那种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的日子了。她图张志鹏对她的好,况且俩人之间还有个秋实,俩人搭伙老来做个伴儿。
张志鹏一直和儿子说的是,他妈没有抛弃他,只是挣钱去了,偶尔能收到玉霞寄的钱就是证据。玉霞感激他这个,虽然她知道这话也就能骗骗小时候的秋实。同时也庆幸没人知道她当年是要跟男人私奔的。
其实张志鹏是知道的,他还知道那个男人是周旭。作为一个男人被人带绿帽子是奇耻大辱,有血性的甚至会拿刀劈了这对狗男女。可他是张志鹏,他窝囊怕事,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怕摊开爹妈受不了,更怕失去玉霞。
是的,他是真爱玉霞呀,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而且以他的条件,也再找不到比玉霞还好的女人了。
所以他给周旭家的通风报信,周旭被拦住了的同时也会诛了玉霞的心,这样玉霞就回来了。可他没想到玉霞能这么绝,头也不回就走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找过别人,别人嫌弃他,他也嫌弃别人。兜兜转转,还是玉霞。
这也许就是命吧。他在床上看着玉霞,满足地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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