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女姓先生”杨绛

　　（李树身狼头长啸写于2016年5月2日）

　　毫不夸张地讲，钱钟书的长篇小说《围城》影响了我们40后前后几代人。尤其是书中那句“城外的人想进去，城内的人却渴望出去”这句话被读书人反复广泛引用不衰，使钱钟书先生虽逝犹在。如今他的夫人，著名作家、翻译家杨绛先生也于昨（25）日以105岁高龄谢世。

　　闻此噩耗，令吾辈顿生物伤其类的悲痛并赞叹：“杨绛先生是继宋庆龄先生之后唯一配称先生的中国伟大女性，今后恐无第三位女性先生横空出世矣！”

　　杨绛先生通晓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是著名的翻译家。特别是她的译书代表作，即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最重要的作家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一书，一直被文坛公认为最优秀的翻译佳作，此书到2014年已累计发行70多万册。我少年时期读她这本名著译本，而今虽年愈古稀，可书中主人公唐·吉诃德和桑丘这两个人物形象，却依然栩栩如生地活跃在脑海里。

　　小说中那可笑、可敬、可悲的唐·吉柯德，与既求实胆小又聪明公正的农民桑丘这两个人物形成鲜明对比，成为了文学界塑造经典模型的形象代表人物：一个瘦弱的没落贵族唐·吉柯德因迷恋上了古代的骑士小说，于是竟也模仿着古代骑士那样用破甲驽马装扮起来，同时还将丑陋的牧猪女当作美赛天仙的贵妇来崇拜；再以矮胖的农民桑丘·潘札作为自己的侍从，三次出发周游全国并且豪迈地去创建扶弱锄强的骑士业绩，可是却到处碰壁受辱，还被打成重伤或被当作疯子遣送回家……

　　《堂·吉诃德》此书，不仅反映出16至17世纪西班牙的残酷社会现实，涉及政权、经济、宗教、道德、风俗等方面，并无情地暴露了封建政权、天主教会的黑暗和广大人民备受剥削压迫的社会现实；同时一览无余地揭示了在西放牙王国表面强大的背后，实则已开趋于衰落的本质。如此形象地贯穿着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演译着美好的理想却无处不遭到嘲弄和践踏的悲剧。若今人结合现实忆及书中人物风情，其启迪何尝不深耶？

　　说到杨绛的这部译著代表作，不能不谈及她翻译此书的艰辛与坎坷。

　　1966年文革开始后，杨绛也如同其他知识分子一样受到迫害和打压。她和丈夫钱钟书一同被划定为“牛鬼蛇神”，并作为“反动学术权威”被“揪出来”残酷批斗。“文革”时对知识分子的迫害，可谓千奇百怪。

　　有一天钱钟书的头发被剃掉纵横两道，现出一个“十”字形，这就是当时称的“怪头”。幸好杨绛向来是他的理发师，赶紧把他头发上那个“十”改剃成“和尚头”。但他的一个“同伙”因为被剃了“怪头”居然饱受折磨。去理发店，剃头的造反派不但不为他理发还给他扣上字纸篓，命他戴着回家。

　　不久，杨绛也受到同样的遭遇。一九66年8月27日，这是杨绛不幸的一天！早上她翻译的“黑”稿子《堂·吉诃德》被没收了不说，还被强制剃成了一边有头发、一边没头发的“阴阳头”。后来她被安排去扫厕所。杨绛把厕所打扫得干干净净，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造反派红卫兵若要来整她，她就躲入女厕所避难。杨绛本身通晓英、法两国语言，为使《堂吉诃德》翻译得更准确，她又学习了西班牙语，并最终在文革中将书稿保

　　护下来……

　　有评论称，杨绛的散文像清茶，一道道地加水但还是芳香沁人。现将杨绛先生送给年轻人字字珠玑的12小段话照抄如下，供年轻网友们品尝，并用来纪念杨绛先生。

　　一、你的问题主要在于读书不多而想得太多。

　　二、如要锻炼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必定要叫他吃苦受累，百不称心，才能养成坚忍的性格。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

　　三、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四、有些人之所以不断成长，就绝对是有一种坚持下去的力量。好读书，肯下功夫，不仅读，还做笔记。人要成长，必有原因，背后的努力与积累一定数倍于普通人。所以，关键还在于自己。

　　五、少年贪玩，青年迷恋爱情，壮年汲汲于成名成家，暮年自安于自欺欺人。人寿几何，顽铁能炼成的精金，能有多少？但不同程度的锻炼，必有不同程度的成绩；不同程度的纵欲放肆，必积下不同程度的顽劣。

　　六、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生一世实在是够苦。你存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人吧，人家就利用你欺侮你。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家就嫉妒你排挤你。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损害你。你要不与人争，就得与世无求，同时还要维持实力准备斗争。你要和别人和平共处，就先得和他们周旋，还得准备随时吃亏。

　　七、惟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

　　八、上苍不会让所有幸福集中到某个人身上，得到爱情未必拥有金钱；拥有金钱未必得到快乐；得到快乐未必拥有健康；拥有健康未必一切都会如愿以偿。保持知足常乐的心态才是淬炼心智、净化心灵的最佳途径。一切快乐的享受都属于精神，这种快乐把忍受变为享受，是精神对于物质的胜利，这便是人生哲学。

　　九、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十、我是一位老人，净说些老话。对于时代，我是落伍者，没有什么良言贡献给现代婚姻。只是在物质至上的时代潮流下，想提醒年轻的朋友，男女结合最最重要的是感情，双方互相理解的程度。理解深才能互相欣赏、吸引、支持和鼓励，两情相悦。门当户对及其他，并不重要。

　　十一、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爱情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不要它溢出来。

　　十二、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简朴的生活高贵的灵魂是人生的至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