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

　　1

　　眼睛干涩，略有失眠。

　　烦躁。

　　不想吃饭。某人买了鸭翅膀，我们俩一起坐在阳台上啃。

　　缺点小酒。

　　屋里冷得要命，最近降温。

　　倒了一杯白开水，我啃一个鸭翅膀，他啃一个。

　　阳光晒在他脸上，我看到他发丝间的白头发。

　　我也有。

　　母亲在世时，我是不用染头发的，因为白头发实在太少。

　　她去世后，那短短的半年时间，白发三千丈。

　　不敢拨头发，用手一撩，仿佛层层白发，触目惊心。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忽然之间，被自己的苍老吓了一跳。

　　下意识里自己还是小年轻，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哑口无言。

　　好像努力了很久，仍然是一粒尘埃似的。

　　暖气不热，打电话，人家不来，除了干怄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家人病了，除了网上到处搜，脑子里想着怎么筹钱，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多琐碎的瞬间，对生活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人挫败感很严重。

　　我曾经觉得自己能改变一切的啊。

　　那时，我还年轻，皮肤紧致，青春满满。

　　未来可期。

　　我反思了一下，到底为什么烦躁？

　　可能是人到中年，有种大势已去的沧桑。

　　也是呢，大姨妈再过多少年都该离我而去了，伤感。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忽然烦躁，忽然失落。我问。

　　他说，有。男人也有的。

　　我笑了笑，他也一笑。

　　我们没再说话，有时，无声胜有声。

　　2

　　钱够花，温饱已经足够了。

　　身体虽然小毛病不断，也还算健康，没什么大病。

　　丈夫虽然有时讨人嫌，总体还算疼我爱我。

　　有房子住，有车，贷款还能还得起。

　　多想想自己拥有的，好像幸福了许多。

　　喝水吗？某人问。

　　我哦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窗外。

　　长期对着电脑，眼睛干涩，真怕长眼袋。

　　他递给我。

　　我喝了一口。

　　这就是平淡如水的生活啊。

　　不过，我很知足。

　　我们俩一起经历过在医院里心惊肉跳的时刻，一起偷偷哭过，面对生死，多了一份淡定。

　　我以前嫌弃银川太干燥，也没什么可逛的地方。

　　我喜欢甜食，但这地方流行辣椒和面食。

　　不过，忽然感到挺好的。

　　你看，天空如镜，一望无垠的蓝，澄澈明媚。

　　要是感到孤独的时候抬头望望天，辽源而开阔。

　　那点子柴米油盐里的烦恼又算什么？

　　算不得什么。

　　3

　　心情忽然好起来了，女人可能就是这么神经质。

　　买了一束花，39块钱。

　　插在瓶子里开得很旺。

　　某人想献殷勤去洗花瓶，却把瓶子给碰破了。

　　我下单买了一个，包邮才7块多。

　　花静静地开，真好。

　　听说银川下半年能开通高铁，去西安很方便了。

　　想到母亲，如果她还在，她能活到今天，那该多好。

　　虽然我和友人一起聊天，一起抱怨，这真是糟糕的一年。

　　疫情肆虐，天气很糟，似乎一切都令人沮丧。

　　而我们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我对着窗外发愣，对面单元楼上的邻居家窗台上有一只猫跳来跳去，老太太追着给它刷毛。

　　烦躁的时候看看天空，永远能够慰藉几近枯萎的中年。

　　由此想来，大西北挺好的。

　　有白杨树，有蓝天。

　　我喜欢白杨树，笔直、挺拔，夏天的时候坐在树下闭着眼睛听风，沙沙，沙沙。叶子油亮，高大豁朗，很舒服。

　　酸甜苦辣被淹没，很快就开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