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小丑（一）

　　云间透露出好几束阳光，可天边已没有了太阳。只见天边的云层犹如急红脸的浪花涌出天际，渐渐的黯然失色，直至消失在另一侧的天边。

　　我停下车行走在江边，望着两岸的山，看着江面的水，数着漂过的船只。偶尔弯腰捡起脚边一块石头，掂量掂量几下，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力抛向远方。那一刻，我把所有的不甘和沉重都用力抛向了远方。剩下的就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犹如行尸走般，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这落日之下。我无法理解别人在释放时的大声呐喊，也许是我还没有积压到那个地步，也许可能是更多。

　　江面吹来的风很凉爽，在这炎热的六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躺下，说实话那些被打烂的鹅卵石，躺起来真有一点硌的慌。但没有办法，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已经无法让我在这找到一块完整的石头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改变吧！

　　我躺着望着天空。这时候的天也没有那么刺眼。前方驶过的轮船发出轰轰轰的声音。可这时躺在这里的我却没有觉得他有一丝丝的喧闹。我听见激起的浪花前扑后拥的冲上岸，然后摔得粉身碎骨，悄悄地退了回去。然后又随波逐流的跟随下一波的浪花再次粉身碎骨，直到磨掉最后一丝激情。

　　我记得有人曾经对我说过，我们的一生就好比千山万水中的一滴水，刚落在水面能激起一点点的波纹，随之很快就销声匿迹。然后与所有的水一样漂泊，最后汇入江河，汇入大海。平静一生，再也激不起什么大浪。以前的我还不以为然，不过现在看来是那么的邪乎！

　　我隐约听见旁边有人叫着哥们哥们，可我没看见眼前有人，我没敢回答，因为我知道这里并没有人认识我。突然我仿佛看见了一颗耀眼的星星在我眼前来回摇晃，但仔细一看仿佛是一只会发光的虫子。我很好奇，伸出手就去抓它。就在我感觉抓住它的那一瞬间，我看见眼前围着好几人看着我。刚刚眼前的发光虫子，也不过是蹲下来叫我的小哥手中的手机电筒发出的亮光。

　　“哥们！你怎么睡在这啊！你这大晚上的多吓人啊！”

　　我缓缓的坐了起来，看了一下手机，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只是我沉浸在这远离喧闹的江岸没有察觉。围观的人见我醒来皆以散去，那小哥还是有些许担心，多次询问我有没有事，需不需要送我去医院。

　　我朝他摇了摇手。“不了！没事只是太困睡着了！不好意思，谢谢你了！”

　　“再困也不能睡在这啊！睡在这儿啊？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

　　我强笑着看着他。“没事！这比较安静！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他蹲下来拍拍我的肩，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叹气就起身离开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何时睡着的，我只记得我躺下后，望着天，看着云；听着船与浪的声音，慢慢的感觉自己很轻，轻到仿佛能随风漂泊。也许是真的困了吧。

　　我起身走到江边捧起江水浇打的脸，反复搓洗，仿佛在想洗尽着什么，又好像只是为了使自己能清醒过来。

　　几番折腾，我擦着擦脸抬头望向天边。刚刚仅存几束的阳光也消失殆尽，漏气红脸的云浪也平静了下来。此时远方的船点亮的灯，犹如天空中的星点，给予了无限的遐想。江边两岸的居民也点亮了灯火，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而江边行走的人们，也许也是刚刚不久才结束了手中的工作。来到江边，放松着这一天紧绷的神经，僵硬的肌肉。享受着脱离匆忙、喧闹城市的安静与轻松。

　　夜色深进，江面已经不见高耸的青山。只见远处繁荣的城市散出多彩的灯光映在江面上，这一刻城市是活得。

　　突然，我看见在一旁江水冲洗着的石堆里，有块光滑的石头。没错那只是一块完整的鹅卵石而已，但是在这被满是打碎的鹅卵石里能找到一颗完整的；就像你在茫茫人海的人群中，还能保留最初的那份自己，已经是少之又少了。所以我很高兴，也很幸运。我在那刨了很久，就像一个疯子。抱着那颗完整的石头，双手布满了倒欠（方言，手指甲盖下的皮翘起来了） ，在水里反复擦洗，就像洗我自己的脸一样。

　　我把它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回望江岸。心里想大喊几句，却始终无法开口。只是看着远方天边不知是星星还是船灯在闪烁。

　　我在车上坐了很久，山上的农家已经闭灯休息，远方的星星已经不见。我摸了摸副驾驶上的石头，心里五味杂陈。启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