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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

2017-01-22 作者:鹅黄的柳 来源:鹅黄的柳投稿 阅读:载入中…

 嫁衣

  嫁衣

  一

  幸福大街的KL饭店里热闹非凡,门前站了许多宾客,临近街道的位置上有两个红色的超大气球悬挂在半空,气球的下面耷拉着两个条幅,一面写着“百年恩爱双心结”,一面写着“千里姻缘一线牵”,最惹人注意的是横批,上面并没写某某新郎某某新娘百年好合之类的句子,而是写了四个只有在葬礼上才会出现的字。

  横批为:千古流芳。

  最扎眼的是,横批是白布黑字,与旁边的鲜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注意到了这个横批,大家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有甚者指着条幅跟旁边的人大声嚷嚷:“这也不知是哪家婚庆公司,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多扫兴。”

  这话新娘的家里人听见了,新郎的家里人也听见了,各个面无表情,既不抓紧把条幅扯下来,也不出面找婚庆公司理论。吉时定在了上午十一点整,差五分钟到点时,有两辆车从远方缓缓驶来,那两辆车看着也奇怪,车头挂着火红的大花,车门挂着几个红色的气球,车身上却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殡仪馆。

  怎么来了两辆灵车?一时间等亲的宾客炸开了锅,大家凭借想象纷纷猜测。两辆车先后停在了KL饭店的门前,有两个大个子青年,分别跳上两辆车,在里面又拉又扯的,最后扯出两个用纸糊的、身高一米左右的纸人,一男一女,男的穿西装扎领带喜气洋洋,女的穿着红色的婚纱,一脸含羞,满脸的幸福。

  两个大个子青年,一人抬着一个纸人,走上红地毯,缓缓朝饭店里走去,这时有人点燃了悬挂在两边的鞭炮,有人点燃了摆放在横幅下方的礼花,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与这景象相反的,是在场每个人的脸……宾客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反倒是两边的亲戚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跟在场的嘉宾又是拥抱又是握手。

  这是场婚礼?若是这样倒挺别致,婚礼的主题也正凸显了那句话——婚姻是坟墓,是爱情的坟墓,但若没有婚姻,爱情将死无葬身之地。

  在门外一直等候的宾客跟着那两个怪异的纸人入场了,酒店临进门的地方,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贴着个大喜字,另一张桌子上写着“哀”字,这下宾客更蒙了,不知该把礼钱随在哪里,这时有人干脆拿出礼钱,将其分为两份,一份给了喜,一份给了哀,身后的人也开始纷纷效仿。

  酒店的内部,也是两种格局,宾客所坐的大厅布置得喜气洋洋,挂着红花,桌子上摆着喜糖,与之鲜明对比的是舞台,舞台的墙面上挂着两张黑白照片,照片上面挂着白色的纸花和条幅,通向舞台的那段红地毯两旁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圈,上面还写着送花人的名字。

  婚礼的主持人一脸尴尬地站在台上,婚庆典礼开始时,主持人原本尴尬的脸上洋溢起了虚伪的笑容,手拿麦克风,高喊道:“有请新郎新娘入场。”

  那两个高个子青年,一人捧着一个纸人,缓缓走过红地毯,站到台前。主持人站在两个纸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尴尬地说:“今天这两位参加婚礼的新人有点特别,下面……我来问问新郎吧。”

  台下忍不住一阵哄笑,似乎都想看看接下来主持人要怎么采访这个纸糊的新郎。主持人将身子转向新郎,开始问话了:“今天是个激动的时刻,作为新郎,您能说说您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主持人说完,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麦克风递给了新郎。新郎依旧咧嘴笑着,喜气洋洋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了,过了大约半分钟,台下哄笑了起来,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场婚礼的诡异之处,纷纷在笑台上的主持人,甚至有人站起身,对台上吼:“新郎今天感冒了,不能说话。”

  主持人尴尬地笑了笑,刚要收回麦克风,站在一旁的纸人新郎突然发出了几声咳嗽声,那声音通过麦克风钻进音响,扩大了几十倍,在场的所有宾客刹那间全肃静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的纸人新郎。

  新郎还是那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喉咙没动,嘴唇没动,眼睛也没动,但新郎却真的说话了,声音极为深沉,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新郎说……

  二

  新郎姓周,单名一个之字,青宛市人。

  半年前,周之出了车祸,醒来后便失忆了,医生说是因为车祸时碰到了脑袋,能醒已经是万幸,至于记忆,就得慢慢恢复了。

  其实周之也并不是完全失忆,他记得高中之前的事,也记得大学以后的事,唯一忘记的,就是在大学里的几年时光。这段被遗失的记忆对于周之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出车祸之前,他一直想自己干点啥,跟朋友合计、找家人商量,最后他决定在青宛市安胜街这条路上盘下一个洗浴中心。

  安胜街在青宛市还算出名,它有个学名,叫“花枝醉一绝”,这名字听起来挺优雅,其实这一整条街都是风流场所,光是按摩院,大大小小就十几家,洗浴中心就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当地人给这条街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周之经过调查,最终选定了这条街一家名为“沐浴人生”的店面,这店不大,而且就要黄了。周之用很低的价钱将其收购,又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了一遍,最后他把店名也换了,改成“叶桦林”,这名字跟这条街很匹配,是周之偶然想到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之找了个算命的先生,测了个吉时,在当月的十三号开业,可就在开业当天,周之大早上开车去洗浴中心准备开业庆典时,路上遇了车祸,连人带车整个翻了。

  伤愈出院后,周之在家养了将近半个月,伤势好得差不多后,他便又开始张罗“叶桦林”开业的事了。这天,周之又找了个算命先生,又测了个吉时,又是本月的十三号,周之的心里开始打鼓了,他觉得自己与“十三”这个数字犯冲,经过思考后,最终他把开业的日期定在了本月的十四号,也就是一周后。

  开业前的这段时间,周之找了家当地的小报纸,在上面打了个广告,广告词是这样写的:招夜班服务员,月薪过万,要求长相出众,青春靓丽。落笔是“叶桦林”的地址,联系方式留的是他的手机号。

  其实懂行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夜班服务员其实就是“小姐”。

  广告发出的三天后,周之接了个电话,对方是个女孩,说要应聘这个夜班服务员。女孩上来的第一个问题是:“请问夜班服务员,主要做什么工作?”

  靠,当然是陪客人睡觉了。当然周之不能这么说,他是用一种不反感的方式诉说了一件让人反感的事:“主要工作就是陪客人喝酒、聊天,做些男女该做的事。”

  “能把地址告诉我吗?我想去……”女孩还在电话里说。

  电话里女孩的声音,有点甜,有点哑,有点弱弱的,周之幻想女孩的样貌肯定是那种小家碧玉、小鸟依人的,这样的小姐最吃香,也最受欢迎。

  周之把店的地址告诉了女孩,两人约定的时间为下午三点。电话挂断后,周之看了看时间,便打车先去了“叶桦林”,此时离开业时间仅剩下两天了,他得一一打电话告诉之前招上来的员工,让他们准时在十四号的早上来报到,开业当天人肯定会不少,到时候人不够,忙不过来,可真是悲剧。

  等周之一一打完电话后,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了,他想女孩可能不会来了,于是穿好衣服,打算回去,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女孩的。周之有些不满,语气显得有些愤怒:“你来不来了?不来我可要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正在路上,堵车。”女孩急忙解释,“您能再等会儿我吗?马上就要到了,估计也就十几分钟。”

  “那你快点。”周之不耐烦地说。

  电话挂断后,周之重新回到店里,随便找了间临近厅门的客房,躺在床上打算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睡着了。

  窗外,天渐渐地暗了。

  周之感觉耳边有些动静,他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猛然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女孩穿着一件红色的礼服,不对,确切地说是一件婚纱,身上的颜色艳红艳红的,甚至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女孩的脸上也化着浓浓的妆,头发高高盘起,十足像一个即将要出嫁的高贵新娘。周之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有些紧张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女孩幽幽地说。

  周之打了个激灵,他并没看见女孩开口说话,甚至喉咙都没动一下,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腹语?

  “那个……你……多大?”周之结巴地问完,眼睛死死盯着女孩的嘴唇。

  “十八。”女孩说。

  没错,女孩根本就没开口,那声音的确来自四面八方,前、后、左、右,声音如洪水般袭来……周之咽下口唾液,胆战心惊地问:“你……叫什么?”

  “叶桦林。”女孩的脖子像是断了似的,突然倾向一侧,然后面无表情,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女孩太奇怪了,周之想尽快打发她走,于是说道:“我……我想,我想你不适合这份工作,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谁说我是来找工作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女孩的声音在笑,但女孩却面无表情。周之这次彻底害怕了,他打算起身朝外跑,可身子却动不了了,周之只能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惊恐地看着女孩。

  女孩的双手拎起裙摆,脚下露出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然后她抬起左脚,落地,又抬起右脚,落地,动作如机械般僵硬。

  “不是来找工作,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周之盯着女孩子,身体颤抖地问道。

  “我是来……呵呵……呵呵。”笑声来自四面八方,女孩用机械的步伐走到了周之身旁,随后弯腰凑近周之。脸贴着脸,周之发现女孩的那双眼睛里竟没有眼仁,看起来空洞洞的。

  女孩说:“我是来……取你命的。”

  周之倒吸一口凉气,从梦中惊醒。

  四周,是雪白的墙壁,床单也是雪白雪白的,房间的门开着,却没见有任何人来过的迹象,周之这才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恐怕他是又被女孩耍了,想到这里周之有些来气,心想如果有机会见到这个女孩,非得出了这口气不可。

  周之起身,伸了个懒腰,穿好外套,打算再次离开“叶桦林”,就在走出房门时,周之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号码依旧是那个女孩的,这下周之可火了,他接起电话,大吼道:“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个准信儿?我可等你半晚上了,你是不是耍我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正在路上,堵车。”女孩急忙解释:“您能再等会儿我吗?马上就要到了,估计也就十几分钟。”

  “你刚才也这么说的,堵车能堵四五个小时?”周之狠狠地说,“你是不是堵在去阴间的路上了?”

  “刚才?刚才我没给你打电话啊,我这儿的确是堵车,前面好像出了车祸,马上就要过去了。”女孩说完沉思了几秒,又说:“况且我们不是约在十一点吗?我现在也才迟到几分钟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听到这儿,原本一肚子火儿的周之有些糊涂了。

  “才打电话?那刚才的电话是谁打的?再说我们不是约在下午三点吗?”周之的语气由怒气冲冲转变成了疑惑,“我怎么可能把时间约在晚上十一点,真是的。”

  “可你的确是说晚上十一点啊!算了,我马上就到地方了,见面聊好不?你再等等我,十分钟,就十分钟。”女孩说完急匆匆地把电话挂断了。周之看了看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门外,一脸的茫然。

  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约女孩下午三点见面,可为什么女孩偏说是晚上十一点,还有女孩明明打过电话,她又为什么说没打过呢?一连串的问题后,周之想起了那个梦,难道梦还没醒?还在继续?周之这样想着,伸手掐了掐胳膊,不疼,他又使劲掐了一下,这才疼得他差点就叫了出来。

  不是梦,绝不是,梦里怎么可能疼呢?周之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邪了门了。”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周之再次来到了之前睡觉的客房,躺在刚才躺的床上,看着天花板,边想着下午发生的事边等着女孩的到来。

  女孩,始终没来,十分又十分,最后周之等到将近凌晨一点,也没见女孩过来。这次周之坐不住了,他掏出电话,按照那个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拨了过去,然而电话里却传出一段让周之恐惧到极点的话语。

  这句话,我想每个人都听过,但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甚至足以瓦解掉周之的神经。电话里说:“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空号?这怎么可能,周之挂断,随后又拨了过去,电话里依旧说是空号,周之仍不死心,又拨了过去,还是空号,又拨,空号,再拨,空号,周之整整拨了将近一个小时,数百次,对方的话语都是一样。

  周身变得恐惧万分,周之感觉房间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恐怖的气息,电视、墙壁、房门、挂在床上的画以及吊在棚顶的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周之想他得赶紧离开这儿,于是他再次披上外衣,打开客房的门。

  电话,又响了。

  三

  主持人说:“新郎,此时此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新郎整理了一下礼服,语气低沉地说:“今天的这场婚礼,我要感谢很多人,首先我要感谢父母,要感谢亲戚朋友近几日来的奔波忙碌,要感谢各位来宾能在炎热的夏天来到这里参加我的婚礼,谢谢你们……”

  主持人说:“难道你对新娘没话说?”

  新郎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有这么美丽的新娘,我自然有千言万语要说,不过我想留到洞房时在新娘的耳边说。”

  主持人调侃:“恐怕到时你就没时间说了。”

  新郎扭头看了眼主持人,问:“这话什么意思?”

  主持人解释道:“恐怕到时你只想着洞房的事,忘了说……”

  新郎吐了吐舌头,回答道:“就算忘了说,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主持人刚想接茬儿,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伙,打断了主持人跟新郎的对词。看见小伙子过来,新郎急忙跑过去问:“什么事这么急?”

  “出事了,出大事了。”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说,“新娘子……新娘子……”

  “新娘子怎么了?”新郎赶紧追问。

  “新娘子……新娘子她……她跑了。”小伙子吃力地说道。

  “跑了?”新郎一听傻了眼,也没时间细问了,扔掉手里的麦克风就朝外跑。新郎一路跑,一直跑到新娘的家中,没人,又询问了新娘那边的亲戚朋友,没人见过她,新郎急坏了,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找着找着,新郎终于找到了新娘。

  新娘穿着一身鲜红的婚纱,蹲靠在一个小胡同里哭着,眼泪已经染花了脸上的浓妆。新郎走过去,站在新娘面前,语气生硬地问道:“为什么跑?”

  新娘摇了摇头,哭得更加厉害了。

  新郎蹲下,搂起新娘,安慰道:“今天是咱俩大喜的日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先举行完婚礼好不?宾客都在等着呢。”

  新娘抬头看着新郎那张帅气的脸,随后一把推开新郎,哽咽着说:“我不能嫁给你,我不想嫁了,我不要嫁了……我们……我们分手吧。”

  “你在胡说什么?”新郎有些急了,抓住新娘的手,激动地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的感情不是一直很稳定吗?”

  “总之,我不想嫁了。”新娘站起身,扭头朝胡同外跑。

  新郎盯着新娘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回想着与新娘之前的种种,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于是他追上新娘,抓着新娘的手腕,将其搂回怀里,语气坚决地说:“你不可能没有原因离开我的,昨天,昨天你还在期待着这场婚礼不是吗?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相信我。”

  新娘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被这句话彻底打破了,新娘看着新郎,脸上洋溢着幸福,她凑近新郎,在新郎的耳朵边说了句什么,最后推开新郎,哽咽地问:“你要娶我吗?”

  其实新娘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甚至停止了哭泣,满脸期待地看着新郎,希望新郎说出她心中所想的那句话,然而,新郎却突然变得面无表情,他摘下手中的手套,取下了订婚戒指,随后蹲下,将戒指放在水泥地上,转身离开了。

  身后新娘看着新郎的背影,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个新郎,不叫周之。

  下面,我们返回现在正在进行着的这场婚礼。

  主持人问:“作为新郎,你能说说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纸人新郎喉咙没动,嘴唇没动,眼睛也没动,却说话了,声音通过音响扩散到四面八方。新郎说:“我为能娶到身旁的美人儿而激动不已,当然,主持人可不算美人儿。”——台下一片笑声,纸人新郎继续:“我想各位宾客来到这儿,从看到婚礼这样的布局开始,就一定心中充满了疑惑,那么现在,由我来为大家一一解答。首先,我要说这场婚礼的策划者,他是我的父亲,周宏先生。”——台下响起掌声——“其次我要说一下为什么要举办这样一场特别的婚礼,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我跟新娘很相爱,她一直想办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所以才有了现在各位看到的这场婚礼。”——台下又是一片哗然——“这场婚礼也是新娘同意的,所以希望大家祝福我们,祝福我们可以白头偕老,可以永结同心。”——掌声,再次响起。时间停了将近一分钟,纸人新郎没再说一句话,这时主持人尴尬地收回话筒,咧嘴笑了笑,又将视线看向身旁的新娘,流利地问道:“那新娘呢,作为新娘此时又有什么话要说呢?”

  说完,主持人把话筒递给纸人新娘,新娘依旧一脸的含羞,身上穿着的那件红色婚纱有一块蹭破了,露出了一块白纸。台下的众人这次没有一个人起哄,大家纷纷将视线转向新娘。

  新娘,也说话了。

  四

  周之想尽快离开“叶桦林”,然而他刚打开客房的门,打算走时,兜里的手机又诡异地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周之浑身打了个冷战。

  犹豫了好久,周之才按下接听键,随后将电话放在耳边,声音颤抖地蹦出了一个字:“喂?”

  “那个,你还在叶桦林吗?我马上就到了。”电话里,女孩说。

  周之真的要崩溃了,他靠在墙壁上,盯着深蓝色的地面,狠狠地说:“我已经离开了,我想我们得再约个时间见面了。”

  “你骗人。”电话里女孩冷冰冰地说,“我看见你了。”

  看见我了?周之的眼仁瞬间放大数倍,与此同时将视线转向唯一从外面能看见他的那扇玻璃门。门前,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长得并不恐怖,上身穿着夹克,下身穿着牛仔短裤,再下面,丝袜、长靴,打扮得还蛮时尚。周之将电话挂断,揣进兜里,走到玻璃门前,伸手打开门,疑惑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来应聘的女孩?”

  “嗯嗯。”女孩使劲地点了点头,随后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半天,我还真担心你会离开。”(人生感悟的句子 www.wenzhangba.com)

  周之露出个尴尬的笑容,随后将女孩请进了屋,两人来到了刚才的那个客房,周之坐在床上,女孩坐在周之旁边,头低着。

  “你叫什么?”周之问。

  “叶希。”女孩答。

  “之前做过这行吗?”周之问。

  叶希摇了摇头。

  周之又问:“我想你应该知道夜班服务员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选择这行?”

  “为了一个人。”叶希低头,含羞地答。

  这倒是一个奇怪的理由,不过周之没打算继续深究下去了,做这一行,小姐的嘴里没一句实话,即使对老板也是如此,周之甚至怀疑“叶希”这个名字,也是女孩为了配合“叶桦林”临时取的艺名。

  “有过性经验吗?”周之直言道。

  叶希点了点头,脸颊绯红:“有过。”

  周之躺在刚才睡觉时躺的床上,扭头看着叶希,淡淡地说道:“过来,拿出你的本事让我看看……”

  其实老板跟小姐之间是不应该有关系的,但周之自从车祸以后便没近过女色,更何况这个叫叶希的女孩之前让他火冒三丈,他自然要找个机会报复一下了。

  叶希扭头看了眼周之,随后站起身,低着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解开,随后跨坐在周之的身上,开始亲吻。周之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叶希脱掉了周之的衣服,脱掉了周之的裤子,就在要进入正戏时,周之突然睁开眼睛,阻止了叶希接下来的动作,疑惑地问:“之前你说我是约你在晚上十一点见面?”

  “是啊!你对我说做这行的就得适应黑白颠倒,所以你才约我晚上来应聘的。”叶希微笑地盯着周之,这时周之才发现,叶希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双眼睛,跟他刚才在梦里梦见的很像。

  “可之前下午四点左右,你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你说路上堵车。”周之紧紧地盯着叶希的那双眼睛,试图找出一点线索,只要证明叶希在说谎就好,这样周之也有个心理安慰,可叶希的那双眼睛流露出了无辜,随后委屈地说:“怎么可能呢,下午四点时我还在家睡觉。”

  天啊,看来不拿出证据她是不会承认了。周之将叶希从自己身上推开,翻身从上衣兜里拿出手机,找到已接来电递给叶希:“你看看,这明明就是你的号码,否则我也不可能那么生气。”

  叶希看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样?没话说了?”周之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在耍我,像你们这样的女人,满嘴的谎话不说,还净干这种装神弄鬼的事,真是无聊。”

  叶希还是没说话,手里拿着周之的手机,视线则看向周之的背后。周之的背后,是客房的门,看见叶希这样的举动,周之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身后什么都没有,那扇门关得死死的。

  “你看什么呢?”周之不耐烦地问。

  “一个女孩。”叶希惊恐地回答。

  “女孩?”周之又回头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看见。这时叶希突然大声吼道:“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就在那儿,就在那儿,吊在门上,披头散发的,正幽怨地看着我们。”

  周之朝叶希指的方向又看过去,还是什么也没有,回过头后,周之想说什么,却被叶希抢先了,她幽幽地说:“那个女孩的眉毛上,有颗痣。”

  有颗痣……

  周之瞪大了双眼,叶希的话似乎打开了周之恐怖的回忆,他急忙又问道:“你……你还看见什么了?”

  叶希仰着头,盯着门的上方,身体颤抖着说:“她是瓜子脸,很瘦,穿着一件白纱裙,纱裙上沾满了血……”

  “行了,别再说下去了。”周之大声止住了叶希,从床上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最后慌张地说:“我要回去了,你要想在这儿干,十四号来上班吧。”

  “那我们……不继续了吗?”叶希问。

  “不了,你快点穿衣服。”周之催促道。

  叶希穿好衣服,两人走出了“叶桦林”,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走出街道后,周之打了一辆出租车。在回家的途中,周之满脑子都是叶希描述的那个女孩,虽然他不知道叶希是否真的看见她了,但从叶希的描述中,有几点完全符合周之曾经认识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叫叶桦。

  其实洗浴中心的牌匾不是周之随便起的,现实中,的确有个叫叶桦的女孩,并且跟周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回忆,跑到了高中。

  当时处在青春期的周之是学校里的小霸王,什么坏事都干,也就是在那段时光,周之开始追求被认为是最美的校花叶桦。叶桦看上去纯纯的,很乖巧,而且很保守,周之追了她整整一年,就在高二开学时,叶桦莫明其妙地答应了周之。

  其实周之追叶桦,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有一点是因为叶桦是校花,追到手了有面子,第二点是因为叶桦很乖巧,很单纯,肯定是个处女。怀着这两个原因,周之把叶桦追到手了,然而高中接下来的两年,两人似乎并没有大的进展,约会时叶桦只允许周之牵手,两年内周之甚至都没抱过自己的女友

  叶桦越是这样,周之就越有奋劲,他在那帮哥们儿面前发誓,在高中结束后,一定要上了叶桦。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就在高三快毕业时,周之的愿望终于得逞了。还记得那天是叶桦的生日,周之借着这个理由把叶桦请到了他租住的房子,两人喝着红酒,聊着天,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床上。

  开始时,叶桦还推推托托的,后来便将就地同意了。完事后,周之起身,心里暗骂了句“婊子”,随后起床出去了。

  坐在楼道里吸着烟,周之感觉自己高中的三年白费了,时间全都浪费在了叶桦身上,最后得到的却是个二手货。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值,最后周之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重新回到屋里,在饮料里放了几粒摇头丸,然后拿给叶桦喝。

  叶桦毫无防备,喝了。

  随后周之躺在床上装作睡觉,直到叶桦的药劲上来后,周之打电话叫来了几个哥们儿,弓虽。女干了叶桦,整个过程还被周之录了下来。

  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时候恶人未必会有恶报,周之把那晚拍下来的视频传上了网,几周的时间就有好几十万的下载量,最后他干脆通过迪厅里的哥们儿联系到了一个制造盗版碟的地方,将视频弄成了碟片,最后卖给了一个专门倒卖黄碟的厂商,赚了一大笔钱。

  “叶桦林”就是用这笔钱开起来的。

  当时还在上高中的周之看见了这条路的前途,于是***合作,又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哥们儿,开始按照之前的套路拍摄视频,制作光盘,卖给分销商。

  之后,周之风生水起,然而叶桦的命运却刚好相反,当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叶桦的视频后,她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最后终于受不了流言蜚语,选择了轻生,从校园十八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她死时,身上正好穿着白色的纱裙。

  时间已过零点,离开业还有四十八个小时。

  今日,吉时,十三号。

  周之所住的地方在幸福大街,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周之慌忙地往家跑。他现在只想尽快地回到家,尽快地洗个澡睡觉,等明天早上一醒来,他希望自己会猛然发现,今天所经历的事情都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周之跑到了楼下,打开防盗门,刚想上去,这时一个人影挡住了他。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了周之一大跳,他急忙退出楼道,大喝道:“谁?”

  “老板,是我。”叶希从漆黑的楼道里走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周之,颤巍巍地说道,“我不敢一个人在家,所以来你这儿了。”

  “你吓死我了。”周之拍了拍胸口,随即掠过叶希,边上楼边说,“跟我来。”

  周之的家在三楼,两人进屋后,周之去洗澡了,叶希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周之出来后,周之翻出了家里的红酒,两人喝了点,随后回房了。

  床上,两人继续之前的缠绵。

  灯关着,周之看不清叶希的脸,同样,叶希也看不清周之的脸。耳边回荡着两人的呼吸声,又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周之突然说:“等等……”

  “怎么了?”叶希问。

  周之停顿了一会儿,最后惊颤地问:“你……你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我……之前没告诉过你吧?”

  “是的,你没告诉过。”叶希突然冷笑了两声。

  “你……”黑暗中,周之推开身上的叶希,翻身下床打算离开,可刚走了几步,周之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是喝醉了,身体也软绵绵的,双脚就快要无法支撑住身子了。

  “你跑不掉了。”叶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之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门边,伸手打开了房间的电灯。眼前瞬间亮了,周之瞪大了双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希已经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婚纱,化上了浓浓的妆。

  “你……你……”周之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依靠着墙,身体一点一点地下沉,最后整个人坐在了地板上。他就快要连睁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希走到周之身边,咧嘴笑了笑,随后从身后拿出一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周之的胸口。感觉不到疼,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感觉,周之只是感觉自己困了,要睡了,眼睛缓缓地闭上……

  临睡时,周之终于记起了那件红色的婚纱。

  五

  主持人问:“那新娘呢,作为新娘此时又有什么话要说呢?”

  新娘,也说话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有些生硬。

  新娘说:“几年前,曾有人为我举办过一次婚礼,可却因为意外错过。大家想知道是什么意外吗?”

  台下纷纷起哄。

  新娘的话语依旧在继续,可这时,有个中年男子突然冲上了台,抢走了主持人手里的麦克风,语气慌张地说:“时间差不多了,下面我们进行婚礼的下一个环节吧。”说完,中年男子又将麦克风交给主持人。

  主持人愣了几秒,新娘依旧在旁边说着什么,但因为没有音响的扩音,宾客根本无法听清。主持人说:“下面,新郎新娘入洞房……”

  说完,两个高个子的青年抬着两个纸人走向旁边。旁边有一块空地,上面摆着一个长方形的大东西,上面蒙着红布。主持人掀开红布,一口巨大的红木棺材呈现在眼前,两个高个子的青年将两个纸人放进棺材,随后将盖子盖上。

  此时主持人下台了,台上变得有些冷清,几秒后,主持人又从台下走了上来,拿着麦克风说:“为了祝贺两位新人,有位自称‘知情人’的朋友为其点了首歌,接下来若有想点歌的,可以直接联系我。”

  主持人说完,音响里传出了歌曲。

  这首歌,有些诡异,有些哀怨,有些无奈

  它的名字叫作《嫁衣》。

  六

  新娘姓叶,名希,虚县人士。

  虚县位于青宛市的郊区,不大,规模跟村差不多。叶希从小就跟着父母住在这个小县城里,她的父母都是文化人,父亲是教师,母亲是教授。

  叶希有个邻居,邻居家有个小男孩,叫方伟,年龄比叶希大一岁,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成年后便确立了恋爱关系。十八岁那年,两人携手走出了小县城,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在肉欲横行的都市里,两人一直保持着年少时的那份单纯,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叶希一直认为女人的第一次,只有在新婚之夜才可以献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虽然方伟对这样的态度不是很理解,但也未曾强求过。

  这样的日子,既平淡又幸福。

  后来两人毕业了,走出了校园,方伟也找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这天,方伟求婚了,叶希答应了,之后两人便开始筹备婚礼,然而就在婚礼的前一晚,叶希穿着那件红色的婚纱,在家里的客厅走来走去,幻想着明天婚礼时的情景,就在这时,叶希的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受了伤,被人送去了医院。

  叶希吓坏了,放下电话后便跑下了楼。

  母亲就在离家不远的森工医院,路程不到十分钟,但中间要路过许多胡同,这些胡同都黑漆漆的,没有路灯。叶希穿着那件红婚纱在胡同间穿梭,就在还差一个胡同就到医院时,叶希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叶希脚步没停,边跑着边回头对自己撞到的那个人道歉,然而她的话音刚落,手腕就被那个刚才她撞到的人抓住了,紧接着那人使劲一拉,叶希便钻进了那人的怀里。

  叶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那人用一双强有力的双手将叶希按倒在地,疯狂地撕扯着叶希身上的红色婚纱。对方的力气太大了,叶希根本无法反抗,她只能喊着,叫着,绝望着让那人夺走了她认为最宝贵的东西。

  事后,那人满足地起身,整理好衣服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胡同,就在那人刚走上街道时,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城市,也照亮了刚刚弓虽。女干叶希的那个人……

  那晚,叶希去医院时跟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劝叶希不要将此事告诉方伟,回到家后,叶希想了整整一晚,最后她还是没有勇气走上婚姻的殿堂。她逃婚了,后来被方伟找到了,在方伟动情的言语下,叶希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这件事。

  方伟听见这件事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叶希悲痛欲绝

  当天晚上,叶希想到了自杀,她买来许多安眠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相册里与方伟的点点滴滴,最后拿起了安眠药。此时天已经亮了,就在手里的安眠药被叶希含进嘴里打算吞下去时,前方的电视里突然报道了一条消息,正是这条消息,让叶希活了下来。

  电视里报道了一场车祸,车祸的男主人姓周,名之,上面还放了一张他的相片,通过这张相片,叶希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周之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叶希主动接近周之周遭的朋友,了解了周之的过去,甚至对周之的性格都摸透了。

  周之是个强而有力的男人,正值壮年。

  叶希是个弱女子,刚走出校园不久,社会经验不足。

  两人的实力相比悬殊,要想成功报仇,叶希首先要做的是要搞乱周之的心理防线,让他对叶希完全没有防备才可以,如果做不到这点,叶希就攻打周之的软肋,让他自乱阵脚,无暇去想更多的事。

  叶希得知“叶桦林”正准备开业,她要怎么接近周之呢?叶希绞尽脑汁,却偶然在报纸上发现“叶桦林”正在招聘夜班服务员。这是个突破口,这样想着,叶希给周之打了电话,说要应聘,在电话里约了时间。

  规定时间里,叶希并没有去,而是在不远处盯着周之的一举一动。打第一个电话,周之有些生气了,于是叶希又打了第二个电话,这次周之由愤怒演变成了茫然,没过多久,周之便将电话打过来了,叶希心里暗喜,这就说明计划成功一半了。

  叶希接起电话,没说别的,只是用反复练习几次的声调学着移动客服的口气说了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周之打了数百遍,叶希就说了数百遍,她想,周之肯定由迷茫转变得有些恐惧了。

  找对时机,就在周之想再次离开“叶桦林”时,叶希又把电话打了过去,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以上那个方法再继续下去,周之可能就会察觉什么了,于是叶希第三次打电话时,干脆走到“叶桦林”的门前。

  周之已经慌了,接下来叶希要打破周之最后的防线,于是在客房里,叶希装作看见鬼的样子说出了叶桦的模样。其实关于叶桦这个人,叶希也是从周之朋友口中打探到的,为此,她还特意花高价买了一张当初周之录下的光碟。

  叶希看着周之的表情,她知道,周之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所以离开“叶桦林”后,叶希直接打车去了周之所住的楼下,按照计划,果然周之已经无暇去思考叶希是怎样知道他的住处的。

  周之领着叶希上了楼。

  趁着周之洗澡时,叶希在红酒里放了安眠药。周之出来后,叶希主动要求喝酒,周之便亲自拿出了那瓶放有大量安眠药的红酒……

  现在,画面回到第四章的结尾。

  叶希走到周之身边,咧嘴笑了笑,随后从身后拿出一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周之的胸口。周之没有挣扎,叶希为了防止周之只是因为安眠药的缘故睡着了,又连续在他的身体上捅了数刀。

  周之死了。叶希的仇报了。

  她在周之的家里翻出笔纸,写下了一封遗书,在遗书中写了周之弓虽.女干她的经过,也写了她谋杀周之的经过。她将这封信揣在怀里,走出房门,爬上楼顶,借着轻浮的晚风,轻轻地哼唱着: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啊……啊……啊……

  深夜,你飘落的发。

  深夜,你闭上了眼,

  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

  属于我,属于你。

  嫁衣是红色;

  毒药是白色;

  嫁衣是红色;

  毒药是白色。

  ……

  一曲终了,叶希从楼上一跃而下。

  那封遗书,从叶希的怀里跑了出来,在风中飞舞。

  七

  那封遗书在风中飞舞,如同长了翅膀,飘啊飘。

  最后,遗书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进了一户人家,落在了一具尸体上。

  这天周之的父亲来找儿子商量事,进屋后便看见客厅里被刀捅得稀烂的儿子,周父傻了眼,拿出手机刚想报警,却发现儿子身上盖着一张纸,整张纸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上面好像有字。

  周父拿起那张纸,看了看,顿时脸色一变。

  这晚,周父跪在儿子面前放声啼哭,但他却没报警。周父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能想到,如果报了警,这件事也会就这样不了了之,因为凶手也死了。所以周父想了整整一夜,最后想到了一个法子,他要让这个叫叶希的女孩,即使到了阴间,也无法摆脱自己的儿子。

  第二日,周父联系到了叶希的父母,他是上门提亲的,想要为两个同一晚、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死去的孩子举办一场阴亲,正好两个孩子生前都未曾结婚。叶希的父母商量了一晚,最后同意了,于是就有了之前那场诡异的婚礼。

  婚礼的策划者是周父,他找了一家婚庆公司,将自己的策划说了出来,为免出错,每一个细小的环节都是由周父监督的。

  至于那个纸人新郎的声音,是周父录的,他在纸人的身上放了个录音机,只要身后的青年按下键,声音便会出来。当然,在这场诡异的婚礼上,周父并没有策划让新娘子说话,所以当主持人询问新娘时,周宏觉得有些不对,以为主持人临时改了计划,想逗乐宾客,可他万万没想到,新娘却说话了。周父吓坏了,急忙跑上台,夺过主持人手中的麦克风,阻止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在这场婚礼上,还有一件事不在周父的策划之内。

  就是婚礼结束后的那首歌。

  那首歌,是谁点的?

  这是我留给你们的问题,我亲爱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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