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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了死亡

2019-10-11 08:02:50 作者:5们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梦见了死亡

  坐在飞往海南的飞机上,我心情大好。几个月来 ,堆积心底的,让我几欲自绝的龌龊离婚纷争,犹如被屏蔽在洁白如雪的云絮之下。

  海南岛那处房产,怕是买到手有十年,或者十年多了?

  当时,荒滩似的一块地,去旅游的老公营销中心“忽悠”了:正宗的滨海别墅,现在买到赚到,将来升值潜力巨大。精装修,拎包居住,两千一平方,不要太便宜啦!

  老公当即拍板,电话里告诉我:“就用你的名字买一套吧,回农村房子也得20多万,将来这儿养老,环境好,空气好!”

  我用“告诉”一词,是十分准确的——他的意见是让我听的,不是探讨,我一般不会去违拗,更何况户主是我。

  我举双手赞成。

  包括,这个月他提出离婚,我也是——举双手赞成。

  人贵自知之明感情不在了,人家有更好的归宿,我何苦来着,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更何况,车子,房子,甚至海南的房子,都毫不犹豫地给了我。

  他只带走厂子。那是他的心血错综复杂三角债,让我一直搞不清盈利实况。即便交给我,我也不会经营,早晚得倒闭。

  如此甚好,胜过苦熬无趣的婚姻,一别两宽,各奔前程皆大欢喜!爱就爱了,散就散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把自己捯饬得漂漂亮亮,拉起昨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打个滴,直奔机场

  下了飞机,我入住了预先定好的酒店美美地睡了一觉,去当地的最有盛名海鲜楼,大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我精力充沛血气满满,感觉一拳能打死两只老虎,便拦了辆出租车,来到房产证上的楼盘

  站在海景别墅边,我感慨万千,这儿可真是美不胜收晚霞红透了半个天空一望无际蔚蓝色大海扑面而来海面上几艘海轮缓缓移动夕阳映照在乳白色甲板和船身上,明晃晃地刺目。海鸥张开洁白的翅膀,在天空和海面间盘旋底飞。近处洁净沙滩上,三三两两人群沿着沙滩散步,女人们鲜艳衣裙随着海风呼呼飘着,更有泼辣胆大的,穿着比基尼,毫无忌讳地走来走去,露出白花花的大腿,甚至上半个乳房

  把来自内地小城市的我,看到脸躁心跳

  世界这么大,应该早些来看看。我在那个城市,一住就是20年。瞧自己这身打扮,我之前的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情,全都被海风吹走得一干二净

  看着夕阳沉没到海里,我才回过神来。

  还是先去房子看看,打扫干净,过几天即可搬过来。明天去商场最新款的时装日用品

  趁着余晖路灯,我刷了一下门禁卡,按照入口的平面提示轻快地朝6栋102走去。

  还别说,这种金字塔似的,三层欧式花园洋房,刷成砖红色墙壁,很符合我的审美。二楼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露台。右边一排茂密青藤垂挂在一楼的外墙上,左边楼台上,搭了一个中式的四角飞檐的小凉亭。从围栏里垂下来盛开的小黄花密密麻麻,多得像天上的繁星

  物业贴心,装修得很细致,连绿化都是我极其喜欢样子

  据说,房价翻了十倍至多,那么500多万了?

  心潮澎湃地站在白色拱门口,我掏出钥匙,借着声控灯的光线,对着锁眼插进去。还没来得及旋转,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二

  我大吃一惊,攥着钥匙的手松开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目光越过开门的少年茫然无措地看着灯火辉煌的室内,恍若站在虚幻梦境里。

  长方型的餐桌旁,一个身穿蓝衣,戴着白色头巾60岁上下老妇,停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另一个手里拿着擀面杖的黄色衣裙的少妇扶着盆子眼睛瞪得溜溜圆,像突然遇到外星人似的地看着我。

  看她们手里的活计,大概正在包饺子,或者在制作馅饼

  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赤luo 着枯瘦如柴的身子,顺着木质楼梯手脚并用地朝二楼爬去。

  难道我走错了房子?

  我后退一步,再次看了看门牌确凿无疑,就是6栋102!

  “你们,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里?”我愣怔了几秒钟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们,在这里,暂住的,这里很多年没人来,还,还以为——”老妇脸色苍白神情慌乱,结结巴巴地说。

  “还以为没人要了?”我冷笑着说。“当年我们花光全部家当买的房子,不是废弃猪圈。会没人要?”

  黄衣少妇款款走过来,冲我鞠了个躬,低眉顺眼地说:“我们带孩子看病花光了积蓄,才不得已在这儿住下的。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一找到合适地方就搬走。求求你了!权当可怜一下孩子和老人吧!”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房子还算干净整洁,妇孺老幼的确实可怜。少妇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张着小鹿一般温和如玉的眼神看着为我。

  谁不是从穷日子熬过来的?我和老公当初也是从摆地摊,租贫民窟,住地下室,吃大馍咸菜,一点点积累,才摆脱那些悲苦的日子。

  况且,古人有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我一个人住这么大别墅,大晚上的铁着心,把一屋子人畜无害的老小朝外赶,是不是有点太冷血

  在怜悯之情激励之下,我心下一软,语气也如一截毛线软踏踏的了:“好吧,那就这样吧!”

  老妇人喜形于色双手合十,冲着我说:“看你就是个善良的人,太谢谢啦!”

  “没事儿,你们忙吧!”我走向方桌,盆里是韭菜豆腐鸡蛋馅,加了芝麻油,香喷喷的,她们果然在包饺子,而且是我最喜欢的馅,我悄悄咽一下沁出来的口水

  老妇人慈眉善目笑容可掬说道:“如果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正中下怀,我连忙说:“那我就不推辞,我洗洗手,和你们一起包饺子。”

  和她们围坐在桌子旁,我找到了春节回到老家,守在父母身边的幸福,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这所房子的主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聊着聊着,就聊到私密话题

  老妇人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这边?”

  “我离婚了,孩子跟了他爸爸。以后就住在这儿了,偶尔周游世界打发打发时间,哈哈。”

  生怕她们同情我,我故作轻松地说。

  “这么说,这房子就归你的啦?”少妇眼神发光,又盯着我的手指端详,“哎呀,这个戒指真漂亮,怕是不少钱吧?”

  “嗯,这个是我今年刚买的,和当初买这个别墅的价格差不多。贵是贵了点,但是将来升值空间大着呢,说不定十年八年后,能值100万呢。”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还是没改掉竹筒子倒豆子的直肠子脾性,在无家可归人面前,岂不是有炫富的嫌疑

  “啧啧!真这么值钱啊?”老妇人和少妇一起咋舌。

  三

  刚才给我开门的少年,此时正坐在沙发一角手机,他从打打杀杀的游戏里抬起头,看了过来。

  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眼神淡漠,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像戴着一张面具

  我问少妇:“这是你家儿子?没有上学吗?”

  “是我家儿子阿良,成绩不好,这边学费太贵,就不上学了,现在在一家洗车店上班。”少妇愁容满面,接着说,“最麻烦的是老二,出生时缺氧脑瘫,见天都要花钱理疗。唉——”

  我奇道:“那你们平时靠什么生活?”

  她把最后一叠饺子皮递过来,说道:“我老公在这个小区保安工资四千多一点。孩子爷爷上街乞讨。这边人大方,一天也能挣一百二百的,这样帮衬着,倒是够一家人糊口的。”

  好辛苦的一家人

  “怎么不见他们呢?”我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少妇看一眼窗外暗沉沉的夜空,答道:“我老公值夜班公公晚上10点后,街上没人了就回来。”

  “妈妈,我肚子好饿啊!”二楼楼梯口,那个小男孩坐在楼梯上,冲楼下叫。

  他一身黑衣灰裤,脖子上挂着一把劣质玩具枪,瘦长的手脚并用,顺台阶往下爬,像一只笨拙的大蜘蛛

  少妇回应:“阿龙,别急,马上就好!”

  饺子包好了,老妇人整理餐桌,我去楼梯旁的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刚好看见叫阿龙的男孩下了最后的台阶“走”过来。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跳”,他的双腿弯曲,状如x 外翻,每一步像是踩在炙热的火上,弹跳一下,快速换成另一只脚。因为重心不稳,双臂为了保持平衡配合脚步上下舞动。

  我不忍心用“滑稽”来形容他的步态,那样无疑是对孩子的亵渎

  他的眼神对上我的,立即躲闪开去,露出害羞和怯意。

  “小朋友,你几岁了?”我天性喜欢孩子,信步走过去,想拉近和他的距离

  “我不知道。”他慌忙“跳”开,向沙发上的哥哥而去。

  他的躲闪,让我尴尬无聊,我拾级而上。二楼四个房间卧室桌椅床铺收拾的很干净,那少妇果然是一个非常勤快能干的女人。

  三楼是两个房间和一个洗手间。左右两边的大露台上,高高矮矮的花木盎然有序,虽然花盆都是一些废弃的塑料制品,然而,并不影响她们生机勃勃

  这一切显然并非物业所为,而是一家人倾心爱护的家。我甚至想,不然明天不让他们搬走了,我住三楼就好。他们权当是房客,给一点房租就好。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太空荡了,有这么一家子,至少不会孤独寂寞

  我一边下了楼,一边思索。回到一楼客厅,饺子已经端上桌来,他们都在等着我,神情拘谨小心翼翼。

  也是,我这个主人,现在又是客人身份有点特别,这半天的遭遇也相当离奇。而且,聊了半天,相互都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简直像火车包厢偶遇陌生人

  将来一个屋檐下住着,我觉得应该主动打破僵局,于是笑着说道:“我刚才忘了介绍自己的姓名,我叫赵悦。”

  少妇急忙说:“那我叫你赵姐吧!我叫吴云。叫我名字就好。又转头对孩子们所在位置说道,“阿良,阿龙,记住了,以后要喊赵阿姨。”

  阿良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阿龙则害羞地藏哥哥的背后,却拿眼睛偷偷瞄我。

  “赵姐,我们吃饭了!你先!”她端了一碗,放在我面前,递过来一双筷子

  老妇人也解开围裙,朝这边走来。我急忙招呼她过来一起吃。

  她却端了一个不锈钢饭盒,一边朝着门口走,一边说道:“你不要客气,我去给儿子送了饭,然后就回来吃。”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谈及的男主人在保安室值班。

  “不如让阿良去,他腿脚快一些。”少妇说着,看向阿良。

  阿良低头玩着手机,置若罔闻。老妇人在门口等了几秒钟,只好无奈地关上门走掉了。

  “阿良!”少妇压抑怒火,又提高嗓门叫,“阿良!吃饭了,别老是玩手机!”

  阿良这次慢腾腾站起来,先去洗手,然后端了碗去了卧室。

  少妇递给阿龙一碗饺子,然后在我对面坐下,对我诉苦:“现在的孩子,太难管教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啥。今天还好些,往日下了班到外面胡混,很晚才进家门。”

  我深有同感,叹息一声道:“是啊,我家的孩子也这样,没尝过生活的苦,游手好闲。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爹!现在好了,跟他爹混社会,我也管不了他。”

  边吃边聊了好大一会儿,老妇人才回来。而此时我已经吃饱了,哈欠连连眼睛迷离,于是道别上楼去,折腾了一天,又累又困。简单整理一下箱子,床铺,洗了澡便睡下了。

  我是心宽体胖的人,头一挨着床铺,很快沉入梦乡。至于阿良的爷爷何时回来,我不得而知

  四

  第二天见到他,已经是早上7点多了。我洗漱完了下到一楼时,一个70岁上下的老人正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抽烟。他中等个子衣服宽大,皱巴巴的套在瘦削的身上,像一截干枯腐朽的黑褐色树干。他佝偻着腰,戴一顶掉了色的墨蓝色帽子,帽檐软踏踏的搭在很深皱纹眉毛上。

  我哒哒的高跟鞋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响起,终于引起他的回头。他眼皮下垂,眼睛成了两个形状模糊的小三角形,此时,他灰色暗淡的眼神看过来,嘴角扯起一丝微笑,满脸像是抓了一把的纸褶皱着。他手忙脚乱地把烟掐灭,手藏在身后,堆起讨好的笑容:“你就是房东?”

  “是的,大叔。”我走过来,站在他旁边,若无其事地说,“今天天气不错,不热不冷的。”

  “我们住在这里惊扰了您,这两天我儿子一找到合适的的落脚点,就尽快搬走。”他终于触及到那个话题。

  我说:“我想好了,你们不搬也行,房间够大的,一个月给点房租,三百,五百的,我都不嫌少。”

  老人略一沉吟,说道:“也好,我们商量一下再说。不过,搬走也方便,这个小区,大多数外地人买的,好多都空着呢!”

  看着小区里寂静的林荫道,偶尔一两个人走过,想必,他说的也是实情。

  远处的海岸线,浪花翻腾着,撞击着,像是要冲出岸的束缚。

  “那行,我出去走走,你们忙吧。”我说着,便出去了。

  一路东去三百米左右,下了海堤,坐在高高的海岩上,迎面的海风徐徐吹过。

  按照我少得可怜的知识,这里应该是南太平洋的一个小海湾。世界那么大,七大洲,五大洋,真该去看看。

  上个月,定居在瑞典的表姐还打电话,让我去住些日子。就这样决定了,等签证办下来就走。至于这边的房子,总是空置着也不好,二楼给他们住着,不仅能聚聚人气,也能照看一下,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何乐而不为呢?我后悔了刚才提及房租,会不会把他们吓走了?

  太阳升起来了,有些刺目。想到三楼的房间,还得置办些生活用品,我便顺着原路折返,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吃了美味的早餐,便又回到家里。

  一脚踏进门里,看到少妇和老妇人收拾狼藉一片的早餐桌,老人怀里抱着阿龙,背着一个包裹往外走。

  我随口而出:“大叔,这是带阿龙去哪里玩吗?”

  他愣了楞,嘴角动一下,欲言又止。老妇人抢着替他答道:“去针灸。”

  “阿龙再见吧!”我冲孩子挥挥手。孩子一身破旧的衣衫,打着哈欠,被抱出门外。

  目送着他们离开,我问少妇:“附近有没有大的商城?我想出门去买些东西。”

  少妇边擦桌子,边回复道:“向西十几里路,有一个非常大的超市。但是这边出去没有合适的公交。”

  “我带赵阿姨去吧,刚好顺路。”循着声音 ,我和少妇起看过去,只见阿良从房间出来,穿着一身暗蓝色工作服,显得比昨天稳重成熟。

  这个大男孩,昨天沉默寡言,今日倒是很热情,让我十分意外。我欣喜地问道:“你怎么带?你有车?”

  他从门后挂钩上,取下一顶黑色鸭舌帽,戴上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罩在阴影里。然后解释道:“是这样,我的一个同事每天开车从门口过,顺带着捎上我。我说一声,把你带过去,肯定没问题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门口等着,我上楼拿挎包和手机去。”

  说完我快速跑上楼,拿了东西,又急匆匆咚咚地跑下了楼时,阿良正在打电话,大概联系车的事情。果然,见我出来,便挂了,说道:“车马上到了,走吧。”

  跟着他来到门口的大路边,等了两分钟左右,一辆白色破旧的七座面包车靠近我们停下来。这车不仅破,也真够脏的,守着洗车行工作,就不能把自己的车洗洗吗?现在年轻人真够懒的。

  阿良冲司机打个手势,坐进副驾驶。我弯腰钻进灰蒙蒙的后座,用纸巾擦擦,勉强坐下来。

  司机是一个与阿良年龄相当的小伙子,板寸头,戴着遮阳镜,黑体恤,皮肤也黝黑,中等身高。一看就是当地人,海南的太阳饶过谁。

  一股异香,混合着薄荷和口香糖的清爽和香甜味,若有若无的在密闭的车厢里扩散。我吸了吸气,仔细查看,司机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正袅袅升起细细的轻烟。

  我原本挺讨厌人抽烟,但是这种烟味却是让人感到愉悦,舒服,放松,身体懒懒的,想美美地睡一觉。不多一会儿,眼睛惺忪,浑身瘫软,索性躺在长长的后座上眯一会儿,全然忘记了座椅的肮脏。

  五

  冰凉如浇的一道水幕从我头上淋漓而下。

  是下雨了吗?我想抬起来头,脖子僵硬如木。眼睫毛被水打湿,腌渍般的发涩,眼球骨碌碌转动几圈,才撑开厚重眼皮的束缚。模糊中,我看到一个黑衣少年拿着一个空水瓶子,蹲在我面前,一个白衣的少年,坐在靠墙的长木椅上,抱着双臂盯着我。

  “醒了,这蠢娘们儿!”黑衣少年踢了踢我的脚。

  这不是司机和阿良吗?

  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我的半张脸贴在肮脏的水泥地上。动了动手,用不上劲儿,原来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

  我像一只搁浅的鲸鱼,被巨浪抛在干涸的海滩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喘息着,意识渐渐回归到身体里,喉咙干涩,声音像不是我的。

  黑衣司机把我拖起来,靠住墙壁,然后在我面前蹲下来,恶狠狠地说:“不干什么,把你的银行卡密码,还有支付宝密码告诉我们,否则,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心里一惊:完了,我被绑架了!我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长方形的房子,除了斑驳的天花板和四壁,就是地上的垃圾,死虫子的尸体和一层厚厚的灰尘。墙角的地上,扔着我的白色挎包。

  “救命,救命啊!”我惊慌失措地大声叫喊。

  阿良走过来,扬了扬手中的银行卡和我的苹果手机。他一步步走近,在我身边站定,又恢复了昨晚苍白的僵尸脸,一字一顿地冷冷地说:“别费力气啦,叫了也没有用,方圆十里都没人烟。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大哥银行密码,说不定,他一开心,就会给你留条命!”

  黑衣司机掏出一把匕首,“嘭”地一声,弹出明晃晃的利刃,面目狰狞地冷哼一声,道:“要不要先在你的脸开朵红花?”

  说罢,他把匕首拍在我脸色,来回拉动几下。我感觉都脸上的汗毛在利刃下倒伏又折弯,在尖利哀泣。

  我脖子僵直如冰柱,头一动也不敢动,浑身禁不住颤栗,眼泪和冷汗唰唰地一起流下来。

  两个月前,因为离婚,我多次想过轻生。想跳楼,可是看看跳楼的人眼球蹦出,我退缩了;想去上吊,可是那些伸出长舌的死状,太凄惨了——。终究还是对生的留恋,我选择了勇敢面对现实,终于打消了死的念头。

  我从来没想过会被人绑架杀死。

  突然,阿良猛地抓过我的手,对黑衣司机说:“大哥别急,这蠢货还有一个值钱的钻戒!”

  我手脚被捆绑,任由他们轻轻松松地把钻戒撸走,像争夺猎物似的,抢着看来看去。

  黑色司机说:“成色不错,是个好东西,卖了你六我四,亏不了你的功劳!”

  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自救,没有人能救我。

  我决定用攻心术试一试,于是,我吸了口气,压抑着恐惧说:“阿良,你这是犯罪!要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欠债还钱,杀人抵命,出来混的,总有一天会偿还的!况且,你还这么年轻,凭自己力气也能致富。别忘了,你可是一家人的希望,为了你爸妈,爷爷奶奶,还有那个可怜的弟弟,你不能走这条不归路!”

  “哈哈!哈哈!”两人一起狂笑着。

  黑色司机甚至还抹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

  “我们干那么多票,还第一次遇到敢教育我们的人,真是幼稚的可以!凭自己的力气致富?我现在正凭自己的力气!你还是别绕弯子了,要命,还是要钱?快点选!”

  阿良轻蔑地瞥了我一眼:“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残废弟弟?他只不过是我爷爷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弄残的工具,有了他,就能讨到更多钱,仅此而已!”

  我的眼泪瞬间滚滚而下,声音颤抖不已:“你,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样残忍?!”

  “阿良,别跟她废话,让她把密码写下来,不,说出来,我们把钱转走。”黑衣司机拍了拍阿良的肩膀。

  理智告诉我,不能说。

  临来海南之前,我把所有的钱,差不多近百万,都放在这张银行卡里。可是,如果不说,或者说一个错误的秘密,他们恼羞成怒,真的会杀掉我。

  要钱,不要命?

  那我命都不在了,钱给谁花?

  给前夫和他老婆?当然不甘心!

  给儿子?几年后还记得我是谁?虽然我从小一手带大,在离婚时选择了爸爸,说是跟我没有“钱途”。

  人在天堂,钱在银行,这样的结果太悲催了!

  那么,要命,不要钱? 也行吧,好死不如赖活着,钱慢慢挣。只要不懒,总不至于饿死。再说,穷日子又不是没经历过,大不了从头再来一次。

  保命要紧!于是,我把支付宝密码和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了阿良,为了怕我自己忘了,我设置了相同的秘密。

  他们对视了一眼,赶紧拿了我的手机,打开支付宝,登录网上银行。不过三五分钟,他们就脸色松弛下来,黑衣司机还从墨镜下露出笑容。

  “对吧?快放了我!”我如释重负。

  他们又对视一眼,阿良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放了你?你再去报警抓我们?”

  我大急,辩解道:“我保证不会报警!”

  阿良蹲下来,满眼讥笑:“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还是让这把匕首来保证!”

  “我——”

  话还没说完,他手里的匕首已经深深插入我的心脏。我双眼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麻木冷漠的面孔,心跳和呼吸骤停,身体软软倒下,意识模糊,我在人间的一切记忆,化成一坨腥臭的令人作呕的烂泥。

  我在世间的最后一眼,留给窗外湛蓝的天空,那儿像极浩瀚无垠的大海,只是那大洋彼岸的精彩,我再也无法抵达。

  但愿,往生河畔的彼岸花一路娇艳盛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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