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

　　他露出诚恳的神色，有些畏葸的说:“真的，不可否认，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一颗美好的灵魂，并且拥有了它。这是开头我最想说的一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了，既甜蜜又难受。现在跟你们在一起，我感到很快乐，也感到很荣幸，你们是一群优秀的、可敬可爱的人，我很乐意把自己的故事分享出来。但我不知道能不能进行确当的表达，毕竟于我，说话是一门艰难的课程，我始终学得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笨拙和可笑的。如果出现言不达意、有悖现实原则的时候（我脑子里经常充斥着各种奇思怪想，它们是独立的，自由的，游过来又游过去，东一下西一下的，总是在不经意间蹦跳出来，真拿它们没办法，或许这是一种病，谵妄病，呓语症什么的，搞不清楚。这种病的症状就是在个别时候，自己说出的话，在里面根本找不到逻辑，前言不搭后语，与其说是语言，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东拼西凑过来的，我自己也诧异:这病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呢！它们对我不存在什么威胁，大多数时候，我习惯了沉默，习惯了一个人对着没有生命的物体说话，这真是不可思议），请你们相信，每当这时候，我没抱有恶意，相反，对于你们，对于一切，我始终怀着一颗诚挚的心来对待，人与人之间，不就是应该这样吗？我好像离所谈主旨远了，但是，它确实是一颗美好的灵魂，漂亮的灵魂，这一点毋庸置疑。遇到它后，我一直秉着虔诚的心，完全的爱着它。刚开始，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生怕自己怪异、多疑又近乎鄙陋的性格会惊扰到这颗过分美丽的灵魂，会破坏掉其周身和平安详的环境。这里容我插几句话，我想说点自己的感受，那绝对是个适合培养至善、至真灵魂的环境，相反的，在我们这个令人反感、不得不安身立命的世界里，充满着多少人人皆知又无可奈何的事啊！什么样的都有，好的坏的，残忍的慈悲的，可怜的幸福的，统统都有，就像一锅大杂烩，进去的人都要在里面搅一搅，翻几翻，最后又一锅的全被倒了出来，毫无保留，每个人都还原成最初的样，乖乖钻进地下安眠去了。我想，命运就是这样，我们唯有去爱人，去找寻一点生活的意义，才不至于让自己孤苦伶仃、了无生趣的走完生命的历程，不是吗？比较之下，那环境显得多么干净，多么纯粹，它净化着年青一辈的心灵。我们老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重复的日子里，看着他们聪明敏捷、灵活好动、浑身充满朝气和希望的样子，看着他们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都向往，还有那股对万事万物的积极劲儿，真的很羡慕，他们使我眼里集满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泪水。一方面，我看到了希望，各种各样的希望，纷纷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使人心情愉悦；另一方面，我却陷在悔恨的泥潭里，我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刻，有过那样的环境，但都荒废了，全都逝去了，没有抓住点值得回忆的东西，这是我的错，既已铸成，也只好如此了。活好当下，这就是我要着重强调的。咱们言归正传吧！再这么说下去，永远也说不完，你们会厌烦的，我很担心这一点，就在谈话之间，我时刻观察着你们的脸色，看到你们一脸专注倾听的样子，我感到欣慰与知足，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我想使你们快乐。我们继续吧！是的，我不愿看见这颗灵魂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经受人世不必要的苦难。如果那样，我说的是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地步，我就是一个罪人，罪恶滔天，谁都可以唾骂，我的良知会受到道德无尽的谴责。无数个夜里，我笔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睛像是被胶水固定住了，久久不能合上。我强压着自己的心，不去想，不去奢望，我警告自己:生，好多东西你是不配拥有的，你把以前凭自己努力获取的、上苍赐给的，所有的一切不是挥霍光了就是丢弃到了某个垃圾场，它们早已成过去，早已荡然无存了，瞧瞧现在的你，心是空的，样子萎靡，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你有资格吗？那时的我竟自卑到想要从此一个人孤孤单单、永远躲在角落里生活，想要拒绝一切的善意与肯定。现在想来，多么傻多么可怕呀！差一点就掉进无底深渊。这样得过且过、毫无生机的日子持续了好长时间，大概有一两年光景吧！直到有一天晚上，真的，那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平常得我甚至没有注意到天空有没有星星，有没有月亮，天气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总之，在我迷迷糊糊、快要被睡魔吞噬之际，一个电话打进来了，我听出了这颗灵魂的脆弱、恐惧、不安和满满的自责，我认真的倾听着，在这样的时刻，我更应该做一个沉默者，让这颗突然遭受打击的灵魂尽情吐露心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更深了，我依然倾听着，没有一丝厌烦，没有想钻进被窝的冲动，睡眠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在最后的时刻，两颗灵魂像幽深的水面上漂浮着的两只海鸟，相依为命，随着微风吹起的一圈圈涟漪，自由散漫的飘向理想的国度，一切显得那么静谧、神圣和忘我。电话挂断后，我的情绪反倒高涨起来，内心深处有东西不断的像沸水一样翻滚着。我意识到了某种新的东西，或者毋宁说是被我遗忘殆尽的东西回来了。我若有所思的躺回了床上，心情难以平复，夜不能眠，辗转反侧，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我的脑子里全被各种奇妙的感觉占据，心也填得满满的，我感到幸福温暖的同时，黑暗里又闪现出惊惧与恐慌的影子。我睁大了眼睛，但什么都看不见。渐渐的，一个思想占了上风:是的，至少我还是一个有点用处的人，对他人有点用处，萍水相逢的一个人。那天晚上我还想了点其他的，我拿出了许多实例来一一证明真情的存在，对父母、对兄弟、对朋友、对未知事物的证明，我怀着戒备的心，甚至有那么一时三刻，我傲慢的看着得出的结果，但是很快就软了下来，我被打败了，因为不知从何时起，我眼眶里浸满了泪水，喉咙哽咽，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微微啜泣起来。是啊！我把自己关得太久太久了，我的生活到处锈迹斑斑，在阴湿寒冷的黑屋里，又怎能知道外面美好的世界呢！从那以后，我走了出来，接受着阳光的洗礼，在碧海蓝天之下，感恩一切。先让我喘口气吧，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这有助于健康，也有助于缓解激动的情绪。朋友们，谢谢你们这么有耐心，我要再说一遍，你们真是一群可爱可敬的人，我爱你们。那颗灵魂到底以具体的形式走出了我幻想的渊谷，继而一步步踏进我的内心世界。当我敞开心扉，迎接这意外之喜时，有如隔世之感。我感慨人生如梦，变化太快，眨眼之间，岁月就悄然剪去了身上凸出的枝桠，把你圆滚滚的裹成一个球，一脚踢去了人间；我感慨世事难料，人生无常，苦的尽了，甜的就来，好的用完，留下坏的，谁也说不定那一天会碰到什么，是福是祸，也只好硬着头皮顶着。接下来的日子是可以想象到（我们无时无刻不是一个幻想家），它就是一副延绵不绝的画卷，从两颗交织在一起的灵魂面前徐徐展开，上面绘有蓝天白云、日月星辰，有高楼大厦、市井百姓，有芬香扑鼻的花朵，有甘甜可口的果实，有树木成荫的街道，有幽幽古朴的小巷，有晴朗明媚的白日，有灰暗寂静的夜晚，等等等等，根本数不过来，再借十双手掌也数不过来，一切的美好，都自然有序的排列着，等着我去一一品尝。那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日子虽然捉襟见肘，常常入不敷出，物质上的需求一日紧似一日，精神上却一日胜似一日。期间，不得不提的是，我犯了些错误，操之过急的错误（我总有一颗操之过急的心，永远这样），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记忆的版图上，擦不掉也忘不了，一辈子都跟随着你。它们就像一颗颗不起眼的小齿轮，因为前期过分激烈的碰撞、摩擦，啮合度逐渐降低，从而减缓了这艘幸福航轮的速度。为此，我感到自责与惭愧，我深深陷入道德与自卑双重矛盾之中。您们知道吗？亲爱的朋友们，总有一个声音，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夜里，在我走着的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在我忙得不可开交、脑袋里容不下任何东西的时候，它就突然凑近我耳朵，低声说:‘你是一个罪人，你已经是一个罪人，你把它脱离了那个至真、至善的环境，你把它拖下了水，你让它经受着痛苦，你是一个罪人了’。我是一个罪人了，人人都可以唾骂，我也时常喃喃的对自己说，既是默认，也是悔恨。但是，内心的自责并没有使心智更成熟些，我依然持着孩子般的心性，缺少担当，缺少责任感，言语上、行动上依然不见长进，脑子里的奇思怪想依然猖獗着。有多少次，我下定了决心，给自己下了最后的通牒，唉！我真是一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我欠它的太多了，如果可以，我愿匍匐在它脚下，为了赎罪，为了报答。朋友们，除了这些身在人世、作为一个普通人应有的情感外，我那颗爱它的灵魂是神圣的，是真真实实的，是可以触摸和感受到的。我完全爱上了它，多于其他的一切。我内心翻涌着多么难以抑制的火焰呀！熊熊燃烧着，我简直高兴到发疯。时间就是这样，是一味特别有效果的药，既能治愈心中的伤痛，又能把我们卑鄙可恨的行径隐藏起来，表面上是一个体面的、再正常不过的人，实则是一个实打实的罪人，居然会高兴到发疯，莫名其妙，比脑子里的东西还奇怪上百倍千倍。不管怎样，我想说，那是生命里一段近乎完美的小插曲，我庆幸自己参与了其中，我感怀所经历的一切，并以知足、感激、热恋、呵护，同时又夹杂着自责、自卑、悔恨的矛盾心理把它们奉为精神食粮，固定在了过去，也固定在了未来，我猜想，黑暗来临之时，它们会发出耀眼的光芒，会驱散前路中埋伏的迷雾，会一直像天空上的星星一样，指引着，伴随着我，使我走向生命最后的礼赞。说了好多东西，我知道那些奇思怪想又跑出来作怪了，请谅解，尊敬的朋友们！你们不妨喝几口茶，暖暖身，这茶刚喝下时有点苦涩，那么一小点的苦涩，停留在舌尖上，来回滚动，过一会儿就回甜了，会感受到一小股的温暖和幸福徐徐的流进身体。我特别喜欢这味道，但是为了健康，医生还是不得不提醒我少喝茶，没办法。是一位知心朋友送的，在大年夜，他过来坐在我身边，满脸沧桑，上面堆着朴实的笑容，跟我倾心交谈。我很想安慰这颗流浪已久的灵魂，但竟然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心地善良，只是把生活捏得太紧，甚至捏得快变形了。喜欢这茶的味道吗？慢慢品尝，你们就会发现，这味道似曾相识，跟人生扯上了那么点关系。回到正题上来吧！事态的变化出乎意料，当我殚精竭虑的规划出一长段人生路线，准备拼命的去拥抱生活、去珍惜老天爷再次眷顾的时候，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个敌人。不得不承认，事物总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就必有坏的一面，两者是相对的，谁也离不开谁，这有点类似于古时候的阴阳学说，八卦图的结构，两仪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是有道理的。人生的事，也是一样，上面就说过‘人生无常’，有福就有祸，有祸就有福，福祸相依，没人能预测即将到来的究竟是哪一种。当我如痴如醉、近乎露出贪婪神色享受着这个意外之喜、天大之喜，完完全全卷入幸福猛烈的洪流中时，隐藏在意识深处、完全被忽略掉的那个敌人，它来了。怎么要言语来形容它呢！大概是这等模样:没有眼睛，没有眉毛，没有鼻子，只留着一张血盆大口，拉进距离一看，能发现支撑着这幅轮廓的是一些零碎的、剧烈运动着，且不断循环往复的黑色烟雾，它们聚拢成一团，遥遥望去，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幽魂。它张着的大口，里面空空的，红红的，像个深渊，看不到底，嘴型随时变化着，一会儿正圆形，一会儿椭圆形，一会儿方形，一会儿不规则多边形，什么样式的都有，急促而恐怖的变来变去。谁能料到，在春天，那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那个明媚温暖的日子里，这个敌人，猛的一下就推到了一个我至亲至爱的人。我的脑子也猛的一下被命运的铁锤狠狠击打了一下，接着就是长时间的眩晕、迷糊，抓不到一点阳光。那段日子是黑暗的，完完全全的黑暗，虽然我们总是跟一个个善良的白衣天使（姑且就这么叫吧，她们确也尽职尽责，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愿她们安好）擦肩而过，总是跟一座座灯火辉煌的城市插肩而过。啊！可怕的日子，颠簸，无尽的颠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试图把身上压着的、心里积着的全都抖落下来，让大风吹走，让雨水冲走，让海浪卷走，总之，就是丢弃，在时间冲击之下忘却痛苦，把幸福也一并忘却，留个空壳子就好，痴痴呆呆，浑浑噩噩，走着，仅仅只是走着，精神散落一地，再也不想理会。但是有多少次，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你走近窗玻璃，你看到了另一个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着上天，他在无声无息的哭诉，两行清澈的泪缓缓流着，为什么？你衡量善恶的秤丢失了吗？你难道没有看见那个可怜人在挣扎，在命运的陷阱里狠狠摔了一跤吗？他第一次想到了死，眼睛一闭，不知身在何处，一大群人围着，有人用布满锈迹的锤敲击着钉子，黑红黑红的棺材闪闪发光，又有一大群人围着，有人拿着铁锨，舞着手臂，满头大汗，把黄土铲进坑里，之后的日日夜夜里，就只有杂草和风声相伴，星星、月亮、太阳都遥远的天上痴痴笑着。多少年后，一副森森的白骨在地底无知无觉的躺着，终究在尘世吹散，了无痕迹了。朋友们，人生就是个圈套，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诱导我们走进去，有些人幸运的出来了，有些人却不幸的永远留在了里面。我在想，当这个世界的善意在背后狠狠捅了你一刀，让你违背人类进化原则、没了自由的终日躺在床上，或是坐在轮椅上的时候，你会不会恨？对未来，你是否还留有憧憬，存有希望？你仍然保留着满满的激情和不顾一切的拼劲吗？如今，那个可怜人，说话含糊，行动迟缓，失去了自由，被命运无情的钉在了床上和轮椅上。他的世界里，欢声笑语、来去自如是两个奢侈且不敢去想的词，那片四五十见方的小天地，牢牢的、嘲弄般的包围着他，周围没有门，只有一扇高高的铁窗，他抬起头，外面晴空万里，阳光像暴雨般击打下来。你们相信宿命吗？相信命运吗？真的，现在我的怀疑多于肯定，我心中甚至滋生出了一点恨意。这是不对的，我提醒自己，但理智往往被狂乱的精神抛进了后院，遭到无视的对待。当然，狂乱的精神一方面源于自身的修养，心的不静造就了精神的不安，一个人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不仅对精神影响巨大，对生理健康无疑也存在潜在的风险。我就是一个佐证，可笑又可悲，刚开始时提到的脑子里的奇思怪想或许就是精神紊乱而引起的，不仅如此，事情糟糕的程度远远超乎想象。在那段艰难困苦的日子里，病魔也找上了我，我不敢相信，自己会圆睁着双眼僵直的躺在病床上，但由不得不信，头上一瓶接着一瓶的药水，经过细长又透明的塑料管流下来，输入体内，冷冰冰的，与血液融合。当我想到，自己需要借助外力——那是药三分毒的东西来恢复机体本能的时候，就不禁感到一阵哀伤，浑身不舒服起来。咳！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总是说岔掉，我干嘛要提到这无关痛痒的事情呢？真作孽！让我们略过这一段吧！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朋友们，造成精神狂乱的另一个方面（大概是最主要的方面，是客观现实的，毕竟大部分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劳动者）在上面我多多少少隐晦的说了些，直白点讲，无非就是周围环境的影响。人在突遭变故的时候，脆弱的心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在周围建造起一堵保护墙，隔绝外界的伤害。可是这堵所谓的墙并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构成它的因素是两种自欺欺人的假想。第一种:我就躲在这个角落里，虽说孤单难熬，但安全又能自由呼吸，足够了，它们找不到我，伤害不到我，等一切都过去了，我就出去，重拾起正常的生活；第二种:我不是还好好的吗？没有一丝一毫的受伤，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可强大了，足够战胜世间的妖魔鬼怪，我要好好的做好战斗的准备，生活已经吹响了号角，来吧！我一点也不怕，你们会纷纷死在我脚下，要是磕头求饶，兴许我会放你们一码。可悲的是，假想的终究是假想的，因此建造的保护墙也是假的，抵挡不了狂风暴雨。奇怪的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渐渐的在倾塌，过程漫长，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不像房屋的倒塌，只一瞬间就什么都没有了，更像是人体肝脏发生的病变，丝毫没有多少值得应该注意的地方，但肉眼看不见、感官觉察不到的深处，正弄得沸沸扬扬、热火朝天呢！当你还沉浸在自己假想里的种种时，精神就被逐渐被侵蚀掉了，直到某一天，你正在忙里忙外的做着某件事，或者正在舒适的自然环境下，摊开身子，试图使疲惫的身心得到短暂的休憩时，你突然觉得不对劲，什么都别扭，事物底下似乎藏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对你存在威胁的东西（可以解释成一种活物，类似于空气，飘飘忽忽的，无影无形，黏附在一切表皮里面）。你会发现，精神已然像头猛兽，潜藏在体内，伺机反噬，但你做不了什么，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等待和折磨，此时此刻，你心里像装了个摄像头，随时随地直播着那头猛兽的一举一动。你进入了所谓的精神狂乱，患得患失，异常敏感，甚至会认为一只路过的蚂蚁心怀不轨。如今社会上到处是这样的人，他们散落在各个阶层，咬住文明的尾巴不放。不过反过来思考一下，他们实质上算是受害者，本身对社会的发展不够成威胁。有时候，对于不了解的事物，我们太过于苛刻，总是想要以‘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来规范一些看似“精神异常”的人，过分的强加上自己的感情色彩，这是不对的，是错误的，完全可理解又完全不可理解。人类的环境中，充斥着许多阻碍，但归根结底，基本可归纳为自然的和人为的。我们又能阻挡得了什么呢？病魔，它的可怕之处就是慢慢蚕食掉一个人的意志，经年累月的，那种痛苦，暴露得太过明显。之所以讨论这些问题，是因为我曾亲历过，也曾一度陷入绝望的境地，不能自拔。就如你们所料想的，确实是那颗美好的灵魂抚慰了我，救了我。当我在黑暗的世界里踽踽独行时，心里充满了惶恐、不安，充满了对人生无限的疑问和责备，为什么？生活如此艰难，如此不堪，每走一步都是陷阱，再难前行。我完全迷失了自己，找不到方向，直到忽然有一天，一盏泛着微光的小灯像十个炙热的太阳，从暗无天日的天空升起（其实它一直都在，一直伴我左右，只是我过于沉浸在自己的苦痛里，忽略了一些美好，得不偿失），随即耀眼的光芒、舒心的暖流猛烈的、源源不断的扑打过来，我感到幸福，因为我还有值得珍惜的东西，最最值得珍惜的，可以为之付出灵魂与生命的，用一生的时间。我说得太简短了，太不够了，什么都想要表达出来，淋漓尽致的表达，但什么都哽在心里，满满的，鼓鼓的，幸福而甜蜜，它们真是一群可爱的小精灵，令人陶醉。亲爱的朋友们，我很愿意去跳舞，去歌唱，和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拉着他们的手，忘却烦恼、痛苦，尽情的去歌舞，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如此，要把音调调到最高，最好在黄昏时分，永远的黄昏时分，太阳永远不落，也永远不会东升。亲爱的朋友们，一生已经足够了，几十年的光景，功成名就和碌碌无为是一样的，对生活只求个平平安安，无灾无病，这并不过分，这是唯一的请求，我甚至说是要求——一种强制的举措。朋友们，你们拥有一颗善良可敬的心，对我表现出最大的诚意，我除了感激还能做什么呢！谢谢你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岁月也是不饶人啊！这不，已到黄昏，我们是多么快乐又疲呀！你们很美，跟天空一样美，云彩披上了一件金黄色的衣服，像位仙子，可望不可即，云彩云彩，你做我的衣裳，可好！”

　　夕阳西下，他有些累了，远处的高山隐匿在一片祥和中。他微微抬起头，环顾四周，田野里长满了嫩绿的麦苗，他想到自己像根杂草一样，独自矗立在这凛冽的寒冬，来年春天，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