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凤凰男配不上你这个孔雀女,咱们一拍两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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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那盆星美人长得圆乎乎的,很可爱。那是小朗买的,他说喜欢多肉肉乎乎的样子。
他喜欢所有柔软的东西。比如床上那只趴趴熊,小朗这么大了,每晚都要抱着它。
桌子上堆的都是文学书籍,村上春树、奈保尔、加西亚.马尔克斯、马伯庸、刘慈欣……还有很多葛霞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那是舒朗高三结束后给自己开的书单,他有那么多计划,他兴致勃勃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可怎么突然之间他就病了呢?
葛霞坐在儿子的床上,恍然间看到舒朗穿着一身运动衣拿着篮球进门喊饿,恍然间看到儿子揽着自己的腰说:“妈,人都会犯错,你就不能原谅我爸吗?”
葛霞的泪水夺眶而出。一定是儿子为他们夫妻的不和总是伤心难过才得的这病,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他什么都知道,他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
就是豆豆那样对他,他都没抱怨一句,他总是劝慰她说:“那是我姐,再怎么说咱们都对不起她。我在你和爸身边,你们爱了我二十年,我姐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吃没吃饱,穿没穿暖,挨没挨过打,我们都不知道……”
葛霞一样一样收拾舒朗的东西,她本想都烧掉的,她不敢看,看到会受不了。但拿起哪一件,她都不舍得扔进准备好的纸箱。
那件阿迪的帽衫是小朗过生日时,她给他买的。他高她一头还多,他抱着她说:“妈,你等着,等儿子挣钱了,咱就照着刘晓庆那范儿打扮!”
葛霞笑:“那时妈都多老了?”
葛霞大笑,这么多年,心里那个大泥潭没有把她吞没掉就是因为有健康阳光的小朗在。小朗在,希望就在。
可现在,小朗走了。希望没了,这个家,这个世界,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可是,小朗在弥留之际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妈妈,好好活下去。好好爱……”葛霞费了好大力才听到小朗说的是姐姐。她的整个人都被撕碎了一般。
舒可以走进来。难得的没喝酒,人是清醒的。只是,人又瘦了一圈,走路跟飘似的。
他说:“我做好饭了,出来吃吧!”
葛霞收起那件帽衫,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跟在舒可以后面出了舒朗的卧室。
桌上竟然摆着四菜一汤:青蒸多宝鱼,红烧千页豆腐,芹菜炒土豆丝,干锅鸡,紫花蛋花汤。
葛霞挑着眉看了舒可以一眼,犹豫着。
“坐下吧!”舒可以递过来一双筷子,葛霞接了。舒可以盛了一碗米饭,“本想跟你喝两杯的,但我醉得时间太长了,怕你烦,还是吃饭吧!”
“我都忘了你会做饭了!”葛霞说,挟了一筷子土豆丝,爽脆程度刚刚好。
“我也忘了。咱们俩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舒可以给葛霞挟了块鱼。
“这还不是你……”女人最烦的地方就是指责,不断地指责男人什么地方做错了。
那些错都明摆在那里,明晃晃的,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女人每次吵架都要拿出来说一次,仿佛这样,才解恨。只是她不知道,她每说一次,那个扣就系得更紧一些。
“小霞,我知道我错了。这些年,你以为我没有反省我自己吗?我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有后悔药可以吃,我都宁愿当饭吃。可是,小霞,我们何至于把那样的错延续了这许多年,让所有身涉其中,甚至是无辜的孩子都受了牵连呢?”
舒可以有多少年没叫她小霞了?他们夫妻俩有多少年没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吃个饭,说几句平和的话了?一个屋檐下生活,彼此的心比陌生人还凉,还恨,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呢?
葛霞看到舒可以皱巴巴的衣服,再看他满头花白的头发,这些年自己开着一家小吃店讨生活,照顾着舒朗,他一个人怎么样生活,她假装视而不见。
舒朗到后来甚至说过希望他们分开的话,但两个人都赌气一般,相互漠视,也不离婚。
“你想说什么?”葛霞的嗓子发干,她预感到舒可以和自己之间会发生点什么。
“小霞,小朗走了,我们都老了。我给你带来的痛苦,我很抱歉……小霞,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只是,不管是一天还是一百天还是十年二十年,我们都放开手吧……我们……离婚吧!”
那是葛霞可以想到的答案吗?
葛霞手里的筷子颤了颤,她挟起碗里的那块鱼,轻轻放进嘴里,尝不出一点味道来,味同嚼蜡,但她很仔细地嚼着,轻轻地拈出一根小细刺,屋子里很安静,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从小窗里打进来,照到小饭桌上,那是人间的一点点温暖。
“好!什么时候去,我提前关门!”葛霞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小饭桌,人进了卧室,门死死关上。
好半天,房间内爆发出隐忍的哭声,先是忍着,似是用什么东西捂着嘴,然后声音大了起来,嘶心裂肺的声音充斥着不大的整个家,如果这个地方还可以称之为家的话。
那些伤心像要把房子撑破。
有人写悲伤逆流成河,这个家的悲伤呢?老公出轨,女儿走失,儿子病逝……曾几何时,他们也是真心相爱过的……
舒可以起身站在小窗前,整个人像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他想,去见见女儿吧,他多想像小时候那样,牵着她的小手,她在自己膝下蹦蹦跳跳,他给她买一支冰棒,她扬起小花一样的脸,笑着露出小豁牙子,豆豆啊,一想起她,他的心就痛得揪在一起……
鹿笙在朋友圈里看姜子禾的时装发布会。
真是不了解现在的时尚,借了奶奶的花床单,农村的破口袋,就成了时尚吗?
鹿笙无聊地刷朋友圈,是在等原大鹏的消息。这是她跟他第多少次吵架了?她都不记得了。
还真是有种,在老娘面前脖梗子硬是吧?鹿笙拉黑原大鹏。
可只刚刚拉黑,就很懊悔,万一他这时想联系自己,反正手机号码还有嘛,男人低个头会死吗?
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嘛,不过是自己说了一句:“如果你是个高富帅多好,让我能在我爸面前挺直腰杆,他要是敢轻举妄动不要我妈,你就帮我把他的破公司给收购了,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无脑的偶像剧,男主带着女主到奢侈品店,一挥手说:“这些全包起来!”
鹿笙没发觉原大鹏的不高兴,还指着电视屏幕说:“拍得能不能走点心,就那家店,都包下来能用几个钱,就不能找个H牌拍拍?”
原大鹏站起来,说:“不好意思,席小姐,是我攀了高枝,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鹿笙鞋都没穿,光脚站在地板上,指着原大鹏问:“哎,原大鹏,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要跟老娘分手的意思吗?”
原大鹏头也不回往外走,鹿笙追上他,伸手拦住他:“你站住!”
原大鹏直视着鹿笙,紧定地说:“让开!”
“我不!”
原大鹏轻轻地推,鹿笙靠到了墙边,原大鹏开门的一瞬间,鹿笙从背后抱住了大鹏,她说:“我说错什么了?我没挑剔你啊,我说的也都是事实啊,我早就知道你家境不好,你在北京送外卖,可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愿意跟你在一起,可是,人家……人家不是有烦恼吗?我爸在外面有了年轻女人,这事落你头上,你不慌吗?”
原大鹏定定地站在那里,好半天,他说:“鹿笙,跟你在一起,我很感激,但我也受够了!”
What?感激是个什么鬼?
“我能告诉你,你一个月叫外卖花的钱比我挣的都多吗?我能说跟你一起出去玩时,处处都要你付钱时,我心里的愧疚吗?
我从没那讨厌自己生在那样的地方,从没那样讨厌自己那么没能力。
我不肯带你去我住的地方,那是因为我住的地方连我家乡都不如,八个人住着上下铺,我只有睡觉时才不得不回到那个地方,我从小村子里出来,不过是想攒几万块钱,然后回村子里,找个女的结婚……”
这些话原大鹏从来没说给鹿笙听。
最初鹿笙跟原大鹏相识,是因为一个汤洒了,原大鹏说回去给鹿笙再取一个。
鹿笙毫不在意,说不用了。她没想到,半小时后,门口站着落汤鸡一样的原大鹏,手里提着那份汤。
鹿笙对陌生人是有戒心的,但那次,她破例让他进了门,找了毛巾给他。
他很拘紧地站在门口的地板上不肯再往里走半步,她天真地问:“能加个微信吗?以后我叫外卖,私信给你得了!”
原大鹏嘿嘿地笑了。他长得很好看,像某个偶像明星。鹿笙说:“你这条件,送外卖太可惜了,不如改天我找个哥们,给你包装包装弄成个网红啥的……就像奶茶妹妹那样的!”
原大鹏仍旧嘿嘿地笑,他说:“你怎么天天吃外卖啊?”
鹿笙说:“我不会做饭呗!再说了,我不天天吃外卖,你们上哪挣钱去啊!”
就那样,一来二去熟悉了。鹿笙有很多网上搞起来的饭局,每次饭局时都给原大鹏发个消息:“白吃,吃不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