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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坐牢后,我的婚姻完美了

2020-10-19 10:25:47 作者:不是我吧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老公坐牢后,我的婚姻完美了

  01

  丁佳在派出所门口等着。

  十一月的天,小镇人影萧条,四下空旷,路两边的商家早早闭了店门,窗口里映出明明灭灭的灯光。

  只有派出所门口,此刻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男女老少,十多个人在谈论着什么,很亢奋的样子。

  派出所的大门缓缓打开,丁佳看见姜成被一个民警送出来,临了还耳语了几句,姜成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碎米。

  姜成是第一个出来的,丁佳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人群呼啦一下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着。

  隔着攒动的人头,丁佳朝姜成看着,看他胡子拉碴,看他眼里疲惫的笑意,看他望向自己时眼中的光。

  记不清有多久,没看过这样的明亮了。

  陆陆续续又出来三个人,都是姜成那帮哥们,人群终于放开了姜成,朝着各自要接的人身边移过去。

  姜成挪动脚步走到丁佳边上,正要开口,被丁佳抢了先:“上车吧,先去洗澡。”

  姜成扭脸冲身后喊了一声:“走啦,有事电话联系。”

  没等回应,姜成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丁佳开车。

  从派出所出来,拐上正道,丁佳哭了,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无声地掉眼泪。

  姜成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不是出来了嘛。”

  丁佳不接话,哭了一路,二十分钟后,车在一个洗浴中心门口停下,从后座拎过一个袋子塞给姜成:“进去洗澡,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扔掉,这是新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姜成洗完澡出来,胡子刮干净了,人也清爽了,丁佳带他去吃饭,家常菜,再加一锅老鸡汤,暖而甜。

  回家的路上,丁佳没说话,只听着姜成喋喋不休。

  “这两天熬死了,里面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你让别人送的衣服我根本就拿不到。”

  “我在里面就想一件事,如果出不来,你和宝宝能不能等我两年。”

  “审问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背你的手机号码,我就想着一有机会第一个电话要打给你。”

  丁佳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着,离婚两个字就在嘴边,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02

  丁佳跟姜成认识快二十年了。

  十二岁那年,丁父工作调动,丁佳和妈妈跟着一起搬家到了新的家属院。

  大院里十来户人家,都是本地机关口上的工作人员,家家户户都有孩子,但都有自己固定的朋友圈,不乐意带丁佳玩,除了姜成。

  姜成爸爸是丁佳爸爸的上司,妈妈在街角开了家成衣定制店,一个从政,一个从商,家里条件在整个大院都是数一数二的。

  姜成父母都忙,没人管他,把他养成了个撒野的性子。

  丁佳搬过去那年,姜成十四岁,招猫逗狗,逃学打架,无所不干,家属大院里也没人愿意跟他玩。

  在那些根正苗红的孩子眼里,姜成这就是长歪了,完全奔着坏水儿那一挂去长了。

  两个都是被孤立的,正好凑一对。

  一开始丁佳也是看不上姜成的。

  丁佳家和姜成家隔着窗户遥遥相望,每天早上丁佳洗漱的时候都能听到姜成家里鸡飞狗跳的声音,要么是姜成妈妈尖声厉气地骂儿子不听话,要么是姜成爸爸沉着声音训斥姜成,说姜成完全没有继承他骨子里会读书的基因。

  洗漱之后的丁佳坐在桌前吃早饭,看到对面的姜成也坐在桌前,有时翘着二郎腿,有时瘫在椅子上,反正没个正形。

  丁佳吃完早饭下楼推自行车,对面的车棚里姜成也在开自行车的锁,一边开锁一边跟丁佳搭话,但丁佳从不回应。

  俩人一前一后地蹬着自行车,丁佳在前,姜成在后,姜成把铃铛按得响个不停。

  两个人各有心事。

  姜成想着逃课去哪儿玩才比较不容易被发现,丁佳想着后面这个人真讨厌。

  转折点在那年国庆节,举国同庆的大日子,丁佳爸爸的单位组织员工和家属旅游,姜成一家也去了。

  在景点拍照的时候,起风了,姜成爸爸说要去车上拿衣服,丁佳爸爸说他正好要给闺女拿水杯,代姜成爸爸拿衣服就行了。

  谁也没想到意外会在那时候发生。

  另外一辆旅游大巴司机疲劳驾驶,失控将丁佳他们那辆已经停好的车撞下了山崖,丁佳爸爸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办完丧事,丁佳妈妈打算带着丁佳回乡下,姜成妈妈找上门来,流着泪恳求丁佳母女不要走,给他们补偿的机会,说自己的成衣店以后就是姐妹店,还说要把丁佳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养着。

  从那以后,丁佳和姜成才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彼此都脱离不了对方的生活。

  03

  姜成真不是读书的料,但,也有明显的改变。

  姜成不逃课了,学校再没吸引力,他还是每天跟在丁佳身后,看着丁佳进门,自己再颠颠地往班里走去,放学更是准点站在校门口,等着丁佳一起回家。

  时间长了,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丁佳成了姜成的小媳妇儿。

  原本姜成没有这个念头,说的人多了,姜成的心理也暗戳戳生了变化。

  第一次为了丁佳打架,姜成十六岁,读初三。

  离中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初三的晚自习延迟了四十分钟,丁佳一个人回家,被小流氓堵在了巷子里。

  调戏了一阵子,丁佳虎着一张脸瞪着面前三个流里流气的黄毛,黄毛被瞪得冒了火,上手来撕丁佳的衣服。

  丁佳喊了两声救命,但天黑人少,巷子又偏,压根喊不出救星。

  认了命一样被黄毛扒去了外套,突然听到“哎呀哎呀”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三个黄毛抱头鼠窜。

  一群男生,大概有五六个,追着黄毛四下散去,丁佳被扒掉的校服,又回到了手上。

  姜成拎起她的书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为什么不喊?吓懵了?”

  “不是。”

  “那为什么?”

  “我怕喊了他们把我灭口,我爸已经没了,我再出事,我妈这辈子就活到头了。”

  姜成心里燃得正旺的怒火突然就熄了。

  他忽然很想抱住她。

  04

  丁佳铆足了劲儿读书,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家属大院里的人家都羡慕得不得了。

  大院里羡慕的还有姜成。

  这小子成绩不怎么样,福气倒是挺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丁佳成了姜成的女朋友,正大光明,父母都眉开眼笑乐见其成的那种。

  其实姜成爸爸是不愿意的,他觉得自己家的猪拱了别人家的好白菜,明里暗里跟姜成说过好几回,要是不上进,就别耽误了人家女孩子。

  可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愣是把他爸的话当了耳旁风。

  丁佳大学那年,俩人开始异地恋。

  那个距离老家三百多公里的城市让姜成怕了起来,后知后觉的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丁佳之间的差距。

  为了留住女朋友,姜成竟然开始发愤图强。

  先是自己找了个店学汽修,懂一些门路之后,拿着自己不多的积蓄和决心,向他爸申请了资助,开了一家汽车维修美容一体店。

  一个读书,一个开店,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里如鱼得水,蒸蒸日上。

  家属大院的长辈都说,自从姜成和丁佳在一起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变了。

  姜成把丁佳看得比什么都重。

  丁佳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整天为了毕业论文东奔西跑,做实验,搞市场调研,统计数据等等,累得和姜成打电话的时候都没有,姜成心疼女朋友,特地跑到丁佳的城市,硬生生承担起了家庭主夫的角色,所有家务都一手包圆了,就为了给丁佳腾出所有时间忙毕业的事。

  真正让丁佳起意要嫁给姜成,是有一回,姜成陪着丁佳在街头做调查问卷,丁佳被一辆酒驾的车刮了腿,那人要跑,姜成二话不说拽着后视镜不撒手,硬生生让那人拖行了几十米远。

  交警逼停那辆车后,司机一下车就被姜成胖揍一顿,一边揍一边撂狠话:“王八蛋,撞了我媳妇儿还想跑,往哪儿跑!”

  丁佳捂着流血的小腿,看姜成莽夫似地挥拳头,交警上蹿下跳地拉架,司机红着脸打酒嗝,还不忘双手护头。

  那一幕在丁佳心里留了很长时间,当时的想法就是,学历不配又怎么样,除了爸妈,还能有谁像他这么护着我?

  就在丁佳毕业那年的春节,赶在家属大院拆迁之前,丁佳嫁给了姜成。

  第二年,丁佳生了个女儿,取名叫多多,软软糯糯的粉团子,简直要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但,命运从来都是最爱开玩笑的那个人。

  05

  多多两岁生日那天,姜成爸爸也突发意外,巧的是,居然也是车祸。

  姜成妈妈说,这大概是因果报应。

  就在姜成爸爸去世之后的第三个月,姜成妈妈才50多岁居然被确诊患上阿尔兹海默症,病情发展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短短时间内,姜成的世界天塌地陷。

  从那以后,姜成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车行的生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到半年,车行就彻底歇业了。

  丁佳想着,公婆接连出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作为夫妻,这辈子要相伴到老的人,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将他从泥沼里拉出来。

  打定了主意,丁佳把女儿送给了母亲看顾,自己从单位请了年假,想要好好陪陪姜成,可是姜成的混蛋让丁佳的一颗心冷了又冷。

  除了看护生病的婆婆,还要照顾迅速萎靡下去的姜成。

  先是酗酒,姜成成了个酒蒙子,每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出门,不到半夜两三点不回家,只要进了家门,必定是酒气熏天。

  多少个深夜,丁佳开着车在无人的大街上找他,又在深更半夜打理醉酒的他,挣扎着给他擦洗干净,弄到床上,丁佳又要搓洗被他吐脏的衣物。

  丁佳受着,忍着,熬着,她觉得只要她花了心思,姜成早晚都会把这一页翻过去的,但她没想到,堕落使姜成那么着迷。

  知道姜成染上赌博的那一刻,丁佳整个人都软塌塌地瘫在了椅子上。

  家变得不像家,人也变得不像人。

  姜成开始夜不归宿,只要回家,一定是问丁佳要钱。

  丁佳第一次觉得,不来点釜底抽薪的招儿,这个人她永远都拉不回来了。

  也是第一次,丁佳生了离婚的念头。

  06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就会有无数次。

  记不清第多少个姜成夜不归宿的日子里,丁佳做了决定,一定要离婚,一早就要跟他说。

  那天天气很好,丁佳突然觉得很轻松,将婆婆送到母亲那里,丁佳去了单位销假,整理完手头的急事之后,丁佳拿出手机给姜成发微信:我们离婚吧。

  五分钟过去了,没人回应,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人回应。

  丁佳坐不住了,直接拨了电话,忙音,再拨,还是忙音,整整一天,姜成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丁佳接到了姜成其中一个朋友妻子的电话,这才知道,姜成和另外几个人被抓进了派出所。

  原来姜成一直以来迷恋的都是网络赌博,场所设在居民楼里,租了一套房子,置办了几十台电脑,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昼夜不分。

  有居民借着扰民的由头报了警,一锅端,连人带机器账本,全都清理干净。

  丁佳去到那套房子的时候,防盗门敞开着,一室狼藉,里面还坐着另外几个被抓的男人的妻子。

  那几个女人说说笑笑,丝毫看不出焦虑,丁佳在担心之余,还觉得羞愤难当。

  那两天,丁佳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腿。

  以前家属大院里的长辈,她跑了好几家,希望能够上谁的关系,先把人弄出来再说,但以前的老关系现在基本都已经退休了,再加上姜成爸爸的事,谁都不愿蹚这趟浑水。

  只有一位以前受过姜成爸爸提携的叔叔,说天凉了,让丁佳回家准备两件外套,他给姜成送进去,顺便帮忙问问情况。

  对丁佳来说,这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那叔叔后来告诉丁佳,因为涉案流水比较大,所以姜成很难脱掉干系,需要证明姜成只是参与赌博,并不是经营者,这样说不定能够另案调查。

  丁佳在外面东奔西走的那两天,心里离婚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她怕再这样和姜成过下去,他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如果姜成这次留了案底,他的人生就更没有未来了,甚至还会连累女儿。

  她实在不敢赌。

  好在,经过调查,姜成和另外几个人都被定性为参与者。

  接到姜成用民警手机打来的电话,丁佳第一时间买了新衣服赶去接他。

  她想和姜成摊牌,但在看到姜成出来那一刻看她的眼神时,她又犹豫了。

  身侧姜成的鼾声微起,丁佳一夜无眠,直到早上,才稍稍阖了眼。

  07

  醒来已经是上午了。

  姜成已经不在床上,厨房隐约有响动,她循声而去,只见姜成居然在厨房里,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粥,姜成举着锅铲在煎蛋。

  丁佳愣在那,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姜成回头看见她,见她哭了,立刻奔过来抱住她,“怎么了?”

  丁佳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谁知姜成忽然抱住她,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大段心里话。

  他说,老婆,对不起,这两年让你受累了,经过这次的事,我想了很多,如果我出事了,你和女儿,和妈妈就都没有依靠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混蛋了。吃完早餐你直接去上班吧,我去给两位妈妈赔罪,然后顺便接多多去上幼儿园,车行的钥匙我带着了,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

  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还没有丢掉我。

  丁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眼泪又一次脸颊流下来,是咸的,也是甜的。

  她靠在姜成的怀里,这一刻所有的温暖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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