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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海传奇Ⅱ读后感精选

2021-01-15 00:56:5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地海传奇Ⅱ读后感精选

  《地海传奇Ⅱ》是一本由(美)厄休拉·勒奎恩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9.00元,页数:319,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地海传奇Ⅱ》精选点评:

  ●是翻译的问题吗?总觉得语言艰深,表意晦涩,叙事拖沓……

  ●如涓涓溪流,不经意间一跃,突然跳入汹涌的大海。平静而不平淡,短小而充满力量,很难得的风格。

  ●第一本的故事就够简单了,怎么这第二本更简单。怎么我觉得第二本比第一本还要好,这是怎么做到的。

  ●让人沉静的文字

  ●这也是我曾经地铁上读着读着坐过站的一本……

  ●故事简单文笔优美,内涵很深。设定有趣。值得再看一遍。对ged这样经历的怪蜀黍来说,Tenar太好骗了,即便不想骗,利用起来也很容易,即便不利用,一不当心就伤害了她

  ●《彼岸》+《特哈努》【看过动画版】

  ●第一个故事翻译太烂了,都基本没读懂什么意思。第二个翻译的还行

  ●赶脚这个书很好看,不过有人建议台版翻译的比较好,准备再看一遍台版的。

  ●海的尽头在哪里?

  《地海传奇Ⅱ》读后感(一):地海系列每一本都值得一读再读

  明明都是魔法师们的故事,但却感觉就是普通的我们在荒野中跋涉,在大海中徘徊。

  天空中飞翔的龙,黑暗中潜伏的原始邪恶,内心的阴暗和光明,关于人生,关于选择,关于不可知,作者Ursula都没有给出评价,但是她对于危险和黑暗的冷静审视判断,对于自然和魔法的开阔思路,让每个故事都那么沁人心脾。

  这次买了全部的英文版本,希望能看出另外一番风情。

  《地海传奇Ⅱ》读后感(二):中年男人的魅力!

  因为吉卜力要翻拍了,所以就把地海系列费尽周折的买到了!很遗憾,这是一部翻拍失败的作品。原作实在是太好看了!

  也许因为作者是美版道德经的译者,所以对于道家的思想颇有研究,从头至尾我觉得关于魔法的诸多概念都是建立在到家的思想上的。有名无名什么的。

  第二部,雀鹰虽然一直是被关在了地牢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人好帅!第一次对于一个中年人有了这种想法,觉得绅士什么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不能接受最后雀鹰的回归平常。对于大师来说,这样的回归没有什么。但是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看完了的自己是多么的想不通,多么的带着点愤懑的郁闷了一个星期。这段有点不记得了,是又该翻出来看看的时候了~

  “人与龙本是一体,

  人选择了地与海;

  龙选择了火与风

  ”-------不论吉卜力那部拍的如何,海报上的这段文字实在是太美了~

  《地海传奇Ⅱ》读后感(三):Ursula老太太在地海系列中的性别逻辑

  难得下定决心给自己一天完整的读书时间——为自己读,不为稻粮谋,也不强迫症地安排自己学英语——于是选择了三本中译本地海。人民文学社面向青少年出的本子,花花的封皮,译者水平参差,但Ursula老太太的故事仍是有意思的,遂歪在沙发上一径读到傍晚,很快乐。

  有一段时间我的电脑桌面就是地海的地图,无数小岛呈现张牙舞爪的状态。中译本没有附上地图是一件缺憾,大约因为青少年书籍没做得那么精细。我但凡看书发现有地图,都会感谢编者的用心,如最近在读浦江清的《西行日记》,就有图可索,很方便。虽然网络发达,自己也随时可以查个大概,然而若要从电脑到沙发之间来回折腾,任谁都会失去耐心。这次读中文地海,因为手里有《A Wizard of earthsea》的精装本,前面附有地图和稚拙插画的,不时瞄一眼那张图查找各个海岛的位置,倒也方便。

  在国内,Ursula老太太的声名大约来自《黑暗的左手》。我曾经只知其书不知其人,后来读到地海的一小节,又读了《倾诉》、《变化的位面》,再读到《Orsinian Tales》,就满心欢喜。但地海略嫌说话方式絮叨,大抵因为试图塑造某种史诗风格。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仍是《Orsinian Tales》,其中有好几篇堪称短篇楷模。

  再说回《黑暗的左手》,这是本怪书,中文版我看了两遍才明白,英文版看了小半截,心不够静,看不下来。而一旦读过,其严寒荒凉的大背景,那场生死跋涉,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恋情”与性别模式的奇异设定,都久久地留在脑海里。再读到《倾诉》的时候就觉得厄老太有点“天下大同”的感觉了,倒也谈不上鼓吹homo,她似乎是对性别带来的处境更有兴趣。

  而地海和这些故事不同。

  初看地海并不容易觉察到有什么不妥。那是个充斥着海盗和法师的世界,也有女巫,女巫们似乎都是村里的蒙昧女人,法术也十分可疑,她们并不懂得真正的“力”。待看过两三个故事,就会发现这是个多么奇怪的设定。只有男性才能成为法师,女人则不行,虽然在魔法学校的创始过程中贡献了最多力量的是女人——乱世里,懂魔法的女人们编织了细密的关系网。当然,她们为了自身的安全举步不前,直到一个懂魔法、曾经当过奴隶并失去爱人的男人跋涉到罗科岛,开始劝说女人们建立学校。

  在《特哈努》这个故事里,对女人地位的描写被凸现了出来。曾经作为黑暗力量最高祭司的少女,在《地海古墓》中被大法师杰德带了出来,连同象征和平的符咒环。她可以在大岛上享受荣誉和浮华,但她没有;她也可以和大法师的老师一起住在山上,学习真正的智慧,但她只待了几年;她觉得这些都是别人给她安排的,就像过去成为祭司一样不受控制。所以少女选择当一个普通女人,她嫁了一个农夫,生了一儿一女。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成了寡妇,收养了一个曾被侮辱和烧伤的女孩儿。厄老太太一次次用这位女主角的眼睛来看这个只有男人掌握魔法的世界,她几乎是嘲笑男人的规则的,但她还是得依靠男人们,例如被邪恶追逐时,她获得了君王的庇护,在恶贼即将闯入房屋时,已经失去法力的杰德用干草叉救了她。虽然作者安排了一个“从此失去法力的法师和不再是祭司的半老妇人幸福美满地在一起”的结局,我们仍然能分明地看到女人们在这个故事里的孱弱。带着可怕烧伤的养女原来是龙族,这个故事在《龙芙莱》得到了延伸,在其中,唯一不受魔法学校规则束缚的女人,也是一条龙。似乎只有通过这些并非人类的女人们,男女的各安其位才得以被打破。

  因为没有读到地海相关的另一本书《The Other Wind》,我无从知道厄老太太是否还打算改变她所创立的这个世界的规则——男人们追逐梦想,扬帆远航,女人只是看家做事过日子的存在,并且弱小,与力量无缘。两者的欢喜和幸福的来源非常不同,大多数情况下,前者不怎么认真听后者说话。

  也许,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世界的折射。

  《地海传奇Ⅱ》读后感(四):厄休拉•勒古恩与地海世界

  厄休拉•勒古恩与地海世界

  一 从西方经典谈起

  西方经典充斥着死去的白种男人!

  激进的经典论者们如是说。

  人类历史进程是从母系氏族社会过渡到父系氏族社会,也就是说女人在原始社会时期曾经是占主导地位的。然而从父系氏族社会至近代,女人却再也没能翻身。古希腊的学者们认为女人天生有缺陷、不完整。中国古代一直尊崇三纲五常、女子无才便是德。无论东方西方,女人始终是隐晦的,永远站在舞台背面。而现代社会轰轰烈烈的女权主义运动又矫枉过正,并且作为一种思潮在本就动荡不安的思想荒芜时代冲刷着西方社会摇摇欲坠的思想体系。

  在西方文学经典中很难发现女性的踪影。男作家声称写作像“怀孕”,笔可以是阳具在某种意义上的延伸。女作家本应顺理成章的比喻被男作家们占用了几百年,再谈论写作时无论如何都要避开这个庸俗的比喻。其实,作家可以不分男女的,伍尔芙就曾经提到莎士比亚是雌雄同体的中性人,当然这并不是贬义,她的意思是指伟大的作家对于人性的了解以及看待世界的眼光决不会囿于性别。

  女权主义作家们大多不能跳出自己的圈子,也就很难真正地去创作文学。如果不站在一个冷静疏离的位置,如何去创造艺术品呢?维多利亚时代的两位女作家似乎不自觉地意识到了这点,他们就是简•奥斯汀和艾米丽•勃朗特。如果说奥斯汀还是在女性生活的细节上打转的话,那艾米丽•勃朗特在《呼啸山庄》中已经做到了“不囿于性别”。现代女作家们则有意无意地把自己跟女权主义撇干净。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一向讨厌自己被贴上女权主义的标签,但她早期的作品女权主义思想太过暴露,无论她承认与否,她一直都受制于性别的枷锁。多丽丝•莱辛并没有跟女权主义划清界限,但也不喜欢人们只是以“女权主义”轻描淡写地去评论她,而她的作品也一样被女权主义者们奉为圭臬(《金色笔记》)。还有那么几位作家,她们不会刻意地去跟女权主义保持距离,甚至承认自己在创作中受到了女权主义的影响和启发,有趣的是,她们却能在一定程度上跳出性别窠臼,厄休拉•勒古恩便是其中之一。

  二 综述:勒古恩的创作特点

  厄休拉•勒古恩一直被认为是幻想文学作家,她最富盛名的作品也都是科幻和奇幻。科幻文学曾经有过一个黄金年代,并且大师辈出,但那段时期的科幻作品几乎被文学界忽视。狭隘来看,黄金年代的科幻作品一般都对未来抱有乐观的看法,在科技和人类的发展上下足功夫,可是故事本身和人物塑造水平普遍差强人意。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科幻文学的黄金时代基本走向尽头。当时正是各种思想产生和幻灭的时期,一战二战、纳粹主义等等人类疯狂的行为使得劫后余生的人们找不到方向,对一切事物都产生了怀疑。在这样的思想成为主流之后,主流科幻就成了非主流。于是科幻文学也开始了一场变革,新浪潮运动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科幻文学的新浪潮运动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成是向主流文学的靠拢,科幻作家们渐渐意识到科幻文学也是文学,还是要以文学性为主。厄休拉•勒古恩的创作巅峰时期恰恰就是新浪潮运动如火如荼的年代,勒古恩可能并非典型的新浪潮作家,但她的作品明显受到了新浪潮运动的影响。

  勒古恩的作品在文学层面上无可辩驳。她的叙述语言典雅内敛,人物塑造丰富深刻,这些都是科幻作家们所缺少的,也让勒古恩得到了文学界的认可。她很少给自己定位,也不觉得写作就一定要归类。她的创作意图和普通科幻作家不同,于是她的作品也和一般的科幻小说不一样。

  就像西方经典是白种男人的天下一样,科幻文学也是男人们占主导地位。主流文学界起码还有女权主义运动,但科幻文学因为着眼点的原因,几乎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勒古恩创作早期的作品也是以男性为主,当时的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去塑造女性人物(具体可以参见《地海•巫师》)。当她对女性的塑造能力趋于成熟时,她的作品便展示出令人惊叹的深度和广度(《地海•孤儿》)。

  勒古恩对性别议题的开拓性发掘也是前所未有的,并且极为成功地跳出了女性性别的桎梏。《黑暗的左手》所取得的非凡成就令人惊叹,它对性别议题的探讨和实践几乎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不仅如此,这本书在叙事手法上的创新,还有对无性别人物的塑造都极其出色。

  抛却性别枷锁之后的勒古恩开始在文学世界不断开拓新的疆域,把她试图理解的事物放进她创造的世界。勒古恩认为这是一种思想实验,她不想得出结论,也不想预言未来,她的兴趣就是创造本身(这一类作品中最出色的是《一无所有》和《变化的位面》)。借用阿特伍德的话来形容:“对那些不理解隐喻是隐喻、小说是小说的人,她非常恼火。”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是勒古恩最多产的时期,她最出名的作品几乎都是这段时间写出来的。她创造了两个贯穿她整个创作生涯的世界,一个是以埃库盟联结起来的星际世界,另一个就是地海世界。

  三 地海世界

  《地海》系列在奇幻文学领域独树一帜。自从《魔戒》塑造了一个中世纪打打杀杀的世界之后,大批跟随者如法炮制出一大堆类似的小说,而且毫无例外质量低劣。这点很讽刺:奇幻文学所受的束缚最小,可是模仿者却最多。《地海》系列的出现不仅为奇幻开辟了新的疆域,也让奇幻文学提升到了更深的层次。

  勒古恩曾经花了四十多年去参加《道德经》的英译工作,她本人对东方文化尤其是道家思想极为推崇。地海世界就是勒古恩在道家思想的影响下创造出来的,时刻都能看到阴阳制衡的理论以不同形式出现在地海世界中:在地海世界里,语言被放在了至高无上的位置,世界就是由语言创造的(这当然不是勒古恩的原创,《圣经•创世纪》也写到上帝用语言创造了光);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的真名,真名也可以理解为事物的本质;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是均衡,巫师们所做的一切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任何行为都可能对地海世界的均衡造成影响,就像蝴蝶效应;人与龙本是同族,而龙选择了飞翔与火焰,人选择了陆地,龙在地海世界的设定中极为重要,它的存在揭示了整个地海世界的本质;地海由散碎的陆地和无垠的大海组成,龙却是火焰和风的造物••••••

  《地海•巫师》是整个系列的第一部,讲述了地海系列的主线人物雀鹰成长的故事。在这一部里,勒古恩似乎还是将创作中心放在了故事上。魔法学校的出现是一个亮点,后来罗琳在创造霍格沃茨时很明显是受到《地海》的影响。这个故事蕴含了很多道理(如果读者非要挖掘的话),我个人更偏向于说这是一篇独树一帜的奇幻小说:厚重、内涵丰富、情节有趣。

  《地海•古墓》的主人公叫做泰娜,是地海系列的女主角。泰娜的出现使得这个系列在人性上走向完整。《古墓》的主题也变得更加深刻,在这部作品里勒古恩开始尝试探讨身份的缺失和认同、宗教以及性别关系这些她以后的作品中不断重复的主题。

  《地海•彼岸》的故事和场景多变又华丽,书中开始直面人类最根本的主题——死亡。勒古恩对死亡世界的设定影响了一批作家。

  《地海•孤儿》是整个系列中最具文学性的长篇,显现出一种经典作家才有的塑造人物的天赋。

  《地海故事集》是地海各个时间段发生的一些故事,由短篇或短中篇组成,勒古恩在这部作品的附录中详细描写了地海各个地区不同的民族和文化。勒古恩的短篇小说功力在这部集子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以为这部作品就是地海系列的终结了,但是,一个世界被创造出来之后并不总是会被创造者左右,很多时候它会左右创造者。于是,勒古恩食言了。

  《地海•奇风》目前应该是地海系列的终结篇。地海系列中最重要的主题和设定在这部作品里得到了最终的解答,尤其是彼岸世界,颠覆了人们以前对于死亡的认知。《地海•奇风》让地海系列从结构上得到完整,也印证了“道法自然”的思想。

  地海系列在奇幻文学中是个异类,但却是文学性最出色的奇幻小说。这个系列对于死亡、对于我们人类一生的主题都进行了阐释,这让它并不单单是一部奇幻小说,而是一部具有永恒生命力的文学作品。勒古恩不说教,不解释,她把一切要表达的思想都融入到故事里,让读者在故事的流淌中去发现这些故事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她创造了地海世界,这本身就是个伟大的创举,而我们这些读者所要做的,就是让这个世界永远存在下去。

  《地海传奇Ⅱ》读后感(五):灵魂之牵绊——论《地海传奇》中的杰德与泰娜(下)

  首先说点题外话,毕竟那么多年过去要还稿债,加上年龄渐长,说话难免啰嗦(可以直接略过不看)。有人说这十多年来你干吗去了,(其实还不是像普通人一样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碌)。当时看《地海》是做毕业论文,所以也就随手写下一篇文(就是本文的上半部分)。论文写好,还有工作要找。在繁冗的岁月中,也就把一点个人 爱好及兴趣搁置了。到后来,《地海传奇》改版,用了台版缪斯蔡美玲、段宗忱的译本。我所看过的这个版本也逐渐在市面上绝迹。我的那篇小小的文字,那点酝酿的情绪,也早已不知去向了。

  当然这些年也在豆瓣绝迹了很长一段时间,及至再回来时,发现还有不少人读过,而且喜欢这篇文章。那时也就想着不如填完这十来年的坑,感觉却仍缺少契机。直到最近有同好提醒、敦促,才觉得不如就以此为触发点,整理一下这些年的思绪,写完这篇关于杰德与泰娜的文章。年轻时候蜻蜓点水,随兴落笔,因此多年来也一直走在还稿债的路上。时光匆匆飞逝,当初写下上半篇时的情景恍如仍在昨日,乍一回首,才见岁月如流。写这篇文章,仿佛不仅是与书本对话,而且是与多年前的自己对话。

  惟有一点是遗憾的,那就是写下这篇文章的我,已经找不回十几年前的心境了。写这篇文章下半部分的我,已经和当初写下这篇文章的上半部分的我不再一样了。隔了多年重读这篇文章,觉得有些地方文笔还比较稚嫩。无论如何,这是我青春的印记,也是我永远找不回的时光。隔了那么多年再写下半部分,视角自然会变得不一样,风格或许也会不同。想看那个十多年前的“我”写的文字的人们也许还得失望。也许有人会说,写得不如上半篇啊,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实。

  当然也有值得庆幸的,那就是,今年终于下定决心,读完了台版《地海六部曲》(可见我还没有忘记《地海》哦),感觉对这个故事的理解又深了一层。蔡美玲的译笔一向为人称道,读完感觉她对原作的理解比其他译者都要深刻,翻译得更加到位,比较忠实地呈现了作者的原意。段宗忱的笔法比较古奥,有时读着会有点吃力。虽然台译好,我却也喜欢大陆的版本,同一个故事,风格不同,可以相互对照来看。

  ------------------------------分割线以下言归正传-----------------------------

  “那双手,那火星,还有迷人的灯光下他神情专注的黝黑的脸庞。房子里静悄悄的。”

  对《特哈努》最深刻的印象,来自于开篇泰娜在黑暗中的回忆:男人、黝黑、点灯的手、黑暗中专注的面庞……

  不知为什么,这段文字十二年前曾经给我一种莫可名状的感动。

  当时不明白为何感触那么深,后来看了一个读者写的文字,说是作者在暗示泰娜的丈夫跟杰德长得很像。想想忽然觉得,也许确实如此。初读时曾以为那段文字是泰娜在回忆杰德。黝黑的脸庞,黑暗中神情专注的目光,这能令人回想起多年前的古墓中,泰娜初遇杰德的情景。也许作者暗示泰娜这时候的回忆叠加了两个人,两个在她生命中产生过重大影响的男人?

  读《特哈努》时,起初不明白泰娜为什么要在多年已经习惯于高高在上的地位之后,却要“屈尊”嫁给边远山乡的一个普通农夫打火石,难道她不能够嫁给其他人吗?一个身份更加高贵,跟她曾经的地位相匹配的吗?——难道是因为打火石长得像杰德而移情于他吗?(十二年前我真没有这个想法,感觉这样写就俗套了。)

  这是厄休拉·勒奎恩给我们留下的猜测,也是地海第四部《特哈努》的谜题,虽然作者在书中给过有限的解释,却终不能令人满意。

  (十二年前初读时我自动脑补了各种情节:估计那个人对泰娜很好,也许长得还挺英俊,天天带着土产来看泰娜,后来这种淳朴的追求就令泰娜感动了,后来……又或者她从奥金那里逃离,刚好遇到打火石,后来……年龄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事情真的是这样发展的吗?多年以后,我反而觉得,打火石酷似杰德比较能够解释泰娜的“背叛”,也是比较能令读者接受的。否则想象一下泰娜是怎样出嫁的呢?心里怀着隐藏的对杰德的爱,却要与另一个陌生人同床共寝、生儿育女,她是欢乐的,还是痛苦的?她真的把对杰德的爱的一部分拿去爱了打火石吗?打火石是否知道她心里的隐秘,知道她的生命中还有另一个人,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足够编成一长串的剧情了,但作者一幕都没有写。

  就这样交还给时间,交还给读者。

  忽然想到,打火石的真名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从《特哈努》里看,泰娜日后想起他的次数也有限。他就如一个背景,一个注脚,存在于泰娜的第一段婚姻之中。这段婚姻长达25年。

  一切的缘由,在于杰德是巫师、男巫,若不是那场众所周知关于世界均衡的“大灾难”,他将成为世上最伟大的巫师之一,独身到底。巫师必然独身,没有转圜的余地。无论杰德的内心如何思想,无论他如何解读爱,他和泰娜都没有结合的可能性。

  而泰娜在答应打火石的一刻,内心未必没有为此流过泪水。

  她没有走当年为她铺好的那条光荣非凡的路,而是选择了众人都始料不及的另一种生活,成为一个普通人的妻子,过起了平凡人的生活。

  她让自己彻底离开了杰德的世界,关于罗科岛、哈弗诺尔的世界,但又从另一面更深入地融入了他的世界,成为他的家乡贡特岛的一名普通农妇。

  泰娜的选择,感觉上既是一种逃离,又是一种回归。回到河的上游,那发源地,杰德之所以成为杰德的命名之地。然后在那里生儿育女,但又不仅仅是结婚生子。我感到,她的余生,实际上都在那里等待杰德,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杰德是无法被等候的。然而她怀着读者不明白,也许连自己都不明究里的原因嫁了,冥冥中仿佛是在为什么做准备,而杰德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在许多年漫长的岁月里,泰娜都要依靠自己,继续孤独地成长。

  小说里描绘泰娜过去总是在丈夫和孩子们都睡下之后,独自坐着独处,想着心事,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当她被高置于众人之上的时候,她想回到女人中去。她放弃了男性世界给她的荣光和地位,成为了一个自食其力的山乡妇人,获取了作为一名普通女性的尊严和敬意。

  感觉作者的女性主义在这里显露出来了,她让泰娜自己选择了人生。泰娜这种举动到底值不值得,如果不这样做,按照她原有的身份会怎样呢?留在哈弗诺尔,终生作为“带戒环的泰娜”,受到人们的尊崇,就像她在自己本国那样?或者嫁给王宫贵胄中的一人,获得尊贵的地位,相夫教子(杰德怎么办呢)?又或者,成为奥金的女徒弟,在法术和研究中不断精进,扣开魔法堂奥之门,获得超越所有女巫的地位?

  多年后我觉得,如果明知不能结合,还要继续留在杰德的世界中,远远地瞻仰他的光荣,而不明白自己在他生命中的位置在哪里,这也是一种痛苦和孤独。

  无论如何,泰娜感到这些前程都不适合她,所以她选择逃离,过起了那个时代最普通的一名妇人的生活(纺线织布、操持家务、老公孩子热炕头)。

  对于这种有点任性的选择,起初,那些爱她的人们都不理解她。

  杰德对泰娜自作主张嫁人的态度是什么呢?起初泰娜的记忆里竟然完全没有提到这个,这有点令人震惊。想象一下杰德,也许会难过、会沉默,而最终又会谅解吧。当然,也只有这样。无论怎么想,杰德也无法伸手挽留。(书里泰娜和杰德后来曾经讨论过这件事,杰德说他很失望,泰娜说你是生气,杰德承认是生气。囧……)

  在泰娜的世界里,打火石也不过只是个凡俗的男子,有着凡俗男人的生活,也有凡俗男人对女人的成见。当泰娜将他和杰德、奥金这些独身的巫师相比时,就告诉读者打火石从来都不洗盘子,认为是女人的活儿(是不是很熟悉?)但是,杰德和奥金不同,他们身上有一种可贵的特质,不是来源于没有女人,而是来源于对万物的一种责任,一种同理心,他们尽管有可能用法术就能把盘子瞬间弄干净,却依然坚持亲力亲为地洗。

  离开了那个世界,泰娜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适应她凡俗的生活呢?

  自己选择的生活,就这样年复一年地过了。偶有杰德的消息,感觉也很遥远。直到那一天奥金临死前说“鹰嘴里叼着花楸树枝消失在雾里”,但泰娜却一无所知。

  杰德如何去又如何回,是《彼岸》里的故事,属于男性世界的英雄传奇。而杰德回来之后的故事,属于《特哈努》。这里没有传奇和魔法、历险与光荣,有的只是几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世界。

  泰娜是在一种怎样的情形下与杰德重逢呢?打火石中风去世,儿女们各自离巢,家里又只剩她一人,坐着,发现竟然如二十多年前一样,留在黑暗里,守着坟墓。人生仿佛一个环形,最后归于原点。

  不仅如此,泰娜还发觉自己是被“利用”完的容器:少女时代是“无名神”崇拜的容器、成年之后又是女性力量的容器,而在丈夫去世、女儿出嫁之后,她为人妻、为人母的任务已经完成,身上的力量已经失去了,或者再也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了。

  但她依旧遵循己心而活,并且不顾人们异样的眼光,收养了因火烧变残疾的孤女赛璐。

  直到那天奥金去世了,她陷入了悲痛和迷茫。但后来龙来了,凯尔森从遥远之地飞来,降落在高崖之上。它带来了杰德,已经失去法力、变得虚弱的杰德。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泰娜还是很高兴,她甚至吻了吻杰德昏迷的脸,随后又惊觉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隔了漫长的岁月,杰德又回到她的身边来,但起初泰娜并没意识到他身上的变化。

  当杰德醒来,泰娜仿佛回到了当年初次认识他的时候。这里有一段文字呼应了《古墓》里的情节。他们回忆那些短暂而可贵的共有记忆,回忆起当杰德带泰娜与戒环回哈弗诺尔时看见的景象,细节、声音、色彩,一切都历历在目。杰德告诉泰娜自己的那场冒险,告诉她地海又有君王的消息,这是他最大的光荣,这也是他与泰娜共同铸就的光荣。

  然而,荣光转瞬即逝,岁月沧桑而真实。回顾往昔,只能以热泪浇奠。

  泰娜扭转头不愿见到杰德哭,她一时还无法理解杰德的多愁善感。

  作者二十多年过后,描绘泰娜眼里杰德的样貌:“……这张脸和他充满光辉力量的时期是同一张脸,那张健康的脸上长着像鹰一样的鼻子和漂亮的嘴巴,一个英俊的男人。杰德一直是一个骄傲、英俊的男人。”(那,他的疤痕呢?)

  就算没有作者后来补上的一段,读者如我也觉得杰德长得不会太难看,那么严重的疤痕都没有造成毁容的后果,可见原本底子也不会太差。

  最后结合前几部脑补一下地海大法师杰德的样貌:清澈明亮的黑眼睛,鹰钩鼻,身材中等,精瘦有力。

  作者描绘杰德的面貌,很可能是因为他终于成为了一个普通人,过去的他笼罩在魔法的光晕里,甚至可以随心所欲改变相貌身形。而当魔法从他身体里消失后,他才现出生命的本相。

  然而,这一过程满怀痛苦。作者描绘杰德和泰娜见面后的第一场争吵,泰娜说你当我是傻瓜吗,你还不知道吗?,杰德说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已经不是那个有法术的我了。

  事情真的如此发生了,对于这样的不幸,泰娜脑海中第一个反应是为杰德感到难过。

  文中有一个片段,说的是杰德来到之后,曾经呼唤过一只鹰,风带走了他的声音,但与《巫师》里描绘的不同,鹰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在空中转了个身,朝另一个方向飞走。这一幕,泰娜看到了,赛璐看到了,读者也看到了。

  杰德这个动作,尝试确认自己法力的失去,最终则要面对无可置疑的事实。而身为读者读到这里,也和书中的旁观者一般,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杰德走了。泰娜无法阻止他,女巫苔藓说他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要躲避地海君王勒班嫩(阿仁)派来寻找他参加加冕典礼的人。(我觉得他应该去,他没去导致勒班嫩自己戴上王冠,他的王位合法性遭到质疑,在《地海奇风》中有写。我觉得这里一段是杰德最不负责任的时候,就算是因为失去法力感到耻辱,他也应该为了地海的和平未来去给勒班嫩戴王冠,走那么一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毕竟人家是他忽悠走的 ,人家又凭自己的努力把他从干涸之地带出来)。

  杰德刚回来不久,就离去了。再无法成为法师,身体又虚弱得无法干普通男人的活。他已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选择逃避一切人。泰娜又开始独自尝试面对一切。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杰德。一个巫师失去自己魔法的痛苦她能够知晓吗?她也曾经和杰德一样,失去了自己的力量的标志。但她还不是积极地发挥余热、面对生活吗?杰德的耻辱究竟在哪里?他痛苦的根源又在何方?

  她希望为赛璐寻找一个好的前途,可是身边人的建议没有一个令人满意,泰娜这时又想起杰德,恼恨他抛下她们不顾就跑了,整天考虑的就是魔法,沉浸在自己的失去里,“从来没有关心或者想到她”。尽管内心告诉她这样对杰德不公平。

  然而一个冬夜,杰德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归来。当时几个不速之客试图入侵泰娜的房屋,泰娜拼命抵抗,就在关键时刻,回来的杰德出其不意地袭击了其中的一个人,留下一把传奇的干草叉。因为这次事件,杰德开始获得村里一些人的另眼相看,而他本人也颇为自得,渐渐恢复了失落已久的信心。

  这是他后来讲述的自己的心路历程:“……只有死亡中,才有生命……我和羊群一起待在山顶的时候,我悟到了这些……我学到了山羊的智能。于是我想,我这些忧愤都是因为什么呢?我在哀悼什么人呢?是超级大男巫杰德吗?羊倌雀鹰凭什么为他感到难过、忧伤和耻辱呢?我做了什么值得感到耻辱的事情?”

  泰娜后来则告诉他:“一个男人不是女人或者武器能够造就的,魔法不能,权力也不能,除了他自身,什么也不能。”

  在寒冷的冬夜里,又是二人相守。杰德告诉泰娜他在高山上牧羊时的情景。

  “ ‘寂寞’,泰娜说。

  杰德点点头,微带笑意。

  ‘你总是一个人。’

  ‘是的,我总是。’”

  这段对话让我感触颇深,这段话使我回想起许多年前《古墓》那个故事中,他同样回答泰娜时的样子,问到他自己,耐心而坦率。杰德承认他总是一个人,而泰娜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究竟是一次意外的偶遇,还是冥冥中的注定?是否在遇见她之后,他的生命就不再一样了呢?

  值得一提的是,在杰德到来之前,作者为我们展示了奥金之死。身为一个伟大巫师,奥金死得平凡而悲伤,带着些许孤独。我想,如果没有失去法力,杰德也会如此死去,无论生前有多少殊荣,死时同样孤独而令人伤感。

  后来,杰德说了一句“我愿意在这里干活”,不知隐藏着多少含义,这是他主动要求走出孤独,走出他作为法师的孤独的话吗?反正泰娜听懂了。

  然后她问了那句令人大跌眼镜的话,杰德的回答也让人大跌眼镜。然后就出现了:

  “他们拥抱了,抱得越来越紧。他们拥抱得这样热烈、这样亲密无间,除了感受到双方的存在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我把《特哈努》读过几遍,每次都神奇地略过了这段话,导致我对它一点印象都没有。直到多年后看另一个译本《地海孤儿》,发现里面有段如同言情小说般的描写是我没见过的,本来想借此为话题再写几段说人文版里好像删掉了,翻开《特哈努》,原来有。

  曾经充满耻辱与绝望的杰德,终于在泰娜的爱里被治愈。他也在一如既往的自省中,寻觅到了重新生活的那条道路。

  故事是否就这样结束了呢?杰德与泰娜是否就像这样在黄昏的暮年,静静地开始享受一种崭新的生活,是他们之前所没有尝试过的。他们是否后来因为缺陷而变得完整?

  杰德的一生是否完满,这是个有争议的话题。但在很多人眼里,他的一生丰富多彩,既体验过身为巫师呼风唤雨,又品尝过平凡男人的生活。这都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即的。

  失去法力的杰德,几乎失去了拥有的一切,幸好他还有泰娜。这仿佛是一个探索外在世界的人,受了伤,失去了寄身之所,终于返回原初之地,发现女人就在那里等他。她已经先他一步来到了那个世界,成为他的导引,他的帮助,他的伴侣。她像当年补完过他的和平戒环一样,补完了他的人生。

  “‘我们究竟是谁把谁从迷宫一样的困境中解救了出来,杰德?’隔了两本书一堆纸页之后,泰娜终于这样自言自语。”

  至此,从《古墓》 里埋下的羁绊,到《特哈努》里终于柳暗花明。隔了二十多年后,杰德与泰娜的关系终于被描绘出来,并且成就了一段佳话。

  故事告诉我们,在杰德与泰娜的世界里,人们不会一劳永逸地活在惬意之中,世界动荡、充满了危机。衰老、失去力量,拥抱新的生活的同时也带来新的麻烦。生活处在各种变动之中,不变的只有爱。

  在小说中,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它能够跨越种族、跨越时间,能够弥合伤害、带来新生。它能改变一个人的生命,给生活带来奇迹。在地海的世界里,杰德与泰娜的爱战胜了黑暗和死亡,使得“和平之戒环”重新归于完整;战胜了时间和地域,使得分隔了多年之后仍旧彼此牵挂;战胜了困难与挑战,使得二人终于相守。小说中还描写了泰娜对赛璐的爱,使得赛璐最终拯救了她和杰德。这一切环环相扣,都仿佛指向小说世界观的核心。

  小说最后,泰娜对杰德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开始爱你了。”这句话彻底补完了《古墓》里众人的遐想。尽管很多篇情节都无关风月,但隔了二十多年后,作者勒奎恩终于让《地海》当中的一段“爱”变成了爱情。不知她的那些第一批读者是怎样等待的,等待的时间肯定要比我这篇文字前后相隔的时间还要长。但是,中间隔着的这段岁月并不是无关紧要的浪费,因为我们一直在读勒奎恩,我们还将要读下去。

  :《特哈努》里有一次描写泰娜看着熟睡的赛璐,把手覆在她脸上,就看到了她未烧伤时候的样子,这里让我想到宫崎骏《哈尔的移动城堡》里,哈尔看见熟睡的苏菲,看到她还是少女的样子;还有关于符咒的描写又让我想起《哈尔的移动城堡》,各位有兴趣地可以去对比看看。(还有那段狗上楼梯也是……《哈尔的移动城堡》真是个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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