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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是道场,妖孽横行

2018-01-07 08:15:03 作者:白菜 来源:子鱼ziyu 阅读:载入中…

小说:家是道场,妖孽横行

  

1

秋天来了,树叶一片片落,盛开花的头发一把把掉。

  她坐在梳妆台前,长发藤藤蔓蔓流泻脑后。她把檀木梳子上的断发一根根揪下来,头也不抬地说:你说我会不会成秃子?

  坐在床边看盛开花梳头发的刘可以,十分抒情地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盛开花把碎发窝成一团,对抒情诗人说:来,吃个黑窝头。

  刘可以把盛开花的玩笑话理解女人的性暗示,一把将女人从梳妆台边掳走,在盛开花吱哇乱叫中把她当成一袋子面扔在床上,准备揉成各种可以吃的面点。窝头是富贵病盛行年代忆苦思甜的佳品。

  他胡乱说着:来,我们蒸窝头吧。

  过去的一年里,在她家的床上,在他的车上,盛开花秀色可餐,被他吃到嘴皮子抹油。

  盛开花还在吱哇乱叫,两只弹琴的细手也胡乱抓他,女人的反抗他理解为欲拒还迎,于是动作愈加猛烈,盛开花胸前的纽扣被扯开好几颗,如同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大餐来了!

  他就要下口,突然嘴里被塞了一团,毛糙糙的,带着好几天没洗的油腻,瞬间挑逗到胃。他把头扭过去,果真吐出一个“窝头”。

  盛开花如一条从案板上滑下来的鱼,跐溜滑进水中,她用刚才的一团头发,阻击了刘可以的欲望之刀。她骂骂咧咧道:你姨妈来了,别惹她老人家。

  这厢地,刘可以把“窝头”吐在自己手上,似乎还有余渣在喉咙,快速冲进卫生间。

  盛开花听见刘可以在卫生间一顿吱哇乱吐,如同女人的孕吐,惊天动地

  他失去了一个诗人的优雅

  刘可以早上很正常地开车上班,按指纹打卡。这位国企机关的职员,去领导办公室请示汇报工作,然后以去总公司办事的名义,开车外出。

  车子掠过总公司巍峨的办公楼,拐进盛开花家的小区,躲进她家车库,他也躲进她家。

  他和盛开花经常见面的。在那些家庭聚餐中,盛开花有时候像是冒着热气的肘子,有时候像新出炉的蛋糕,有时候像刚万头攒动的包子。但是他吃不到,干着急。他在欲望的水里暗自沸腾了好久,终于游到了盛开花家里。

  除了强奸,上床的主动权大部分取决于女人。盛开花同意为他开门,意味着同意被他吃掉。

  为此还偷偷吃了小药丸,准备当个劳动模范。现在,他旺盛的情欲被盛开花的一个窝头打了半截。

  此时,盛开花身上长满了刺,抱怨她被扯掉的衬衣扣子,有一颗怎么也找不到。

  刘可以假装帮忙找扣子,甚至连床垫的褥子也掀开来,是为了掩饰被心爱女人拒绝的尴尬

  盛开花说:别找了,我又不是豌豆公主

  刘可以说:你是我的小公举。

  盛开花说:那你就给小公举买件新的吧,要不送个别的大礼,她很俗。

  刘可以答应着好好好。

  盛开花冷笑一声。

  这对饮食男女一起吃了午饭。盛开花怕胖,炒菜差不多用水煮,她将西兰花入水时,刘可以从背后轻轻搂着她的细腰,一瞬间,盛开花仿佛觉得爱情春天又来,如果不是中间隔着那么多破事。

  下午时分,盛开花弹了会儿钢琴。她是音乐老师,牢记“业精于勤荒于嬉。”

  刘可以像一位优雅的诗人目不转睛看着她。琴凳上坐着的女人就在诗人的目光里褪去衣衫,胸前的一对大奶随着音乐来回荡漾,像初秋午后围墙上高挂的俩葫芦。

  他所有的想象符合了一句名言男人在裤裆里看女人。

  但在盛开花手指优雅地合上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他缓缓念出一首诗来: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盛开花怼了一句:屁,现在是秋色。

  刘可以说:我心里装着一个春天,那里垂柳依依,繁花盛开,你我牵手戏蝶其中,流连而忘返。

  盛开花说:屁,你要接孩子我要晒太阳

  说着,她把一头披散的长发窝成一团,别了一只红发卡在上面。盛开花的身体最近好像不是她的,各种虚。老中医的药方里,晒太阳是每天的必修课。

  刘可以的车子去城外兜了一圈。在一片杨树林边停下。这个时间阳光倦怠,惹人慵懒。他的药丸浪费了,但爱情的温度还有,他要在下车前用嘴唇温暖她。

  然后,他把盛开花按在副驾驶位上,面团一样揉搓着。

  盛开花没有拒绝,在家的时候她就说: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这句话是盛开花嘴边常说的,他就当她放的一个屁,虽然他们的爱情肯定不是屁。

  盛开花当成了最后的告别仪式

  她脑后的发夹严重阻碍了这次亲热。盛开花在刘可以密集的揉搓中解开了障碍物,一头长发泼墨而来。她把红发卡拿在手里,听刘可以喘着粗气说:宝贝时光不散,我们不老。

  日头一寸寸西斜。意乱情迷中,盛开花就把发卡往后座一扔。

2

  盛开花家附近的小公园里,秋色迤逦。这位音乐老师一进入,似乎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最重要的事是寻找厕所。刚才她和刘可以亲热时,憋了惊天动地的一大泡,有尿裤子感觉

  她一步跨入解放区,迎面走来一个人

  盛开花有些惊讶,叫了声:姐,你怎么在这里?

  盛开花的大姑子姐李萍淡淡说:早下班了一会儿,公园里溜溜。

  这话没毛病,盛开花却惊得要尿裤子。

  她刚刚还在姐夫刘可以的车上缠绵,这会儿遇见大姑子姐了。

  公园的厕所都是蹲坑式的,中间加了一个个水泥隔断。盛开花刚蹲下去,奏出小河淌水哗啦啦的音乐,忽然李萍的脸探过来,对着她的屁股说:今晚我们也去咱妈家吃饭,不知道还需要买馒头吗?

  盛开花的音乐戛然停止,无比尴尬地说:不知道,你买几个吧。

  李萍继续看着盛开花的屁股说:是买黑馒头还是玉米面的,最近一阵都没去吃饭,咱妈吃哪种?

  盛开花又尴尬应付到:你随便吧。

  李萍继续说:不能随便啊,一随便就坏事了。

  盛开花心里无比愤怒,觉得李萍继续问下去,她就要钻到茅坑里当个老鼠逃跑了。她努力维持了表面的热度说:黑馒头。

  哪家馒头房的?顺顺家的还是翠花家的。

  翠花家的。

  李萍说:昨天我去翠花家,看见馒头房贴了封条,不知道今天开着吗?

  两个女人在臭气熏天的公共场所谈论馒头事件,盛开花还憋着半肚子尿,而后还要伺候她的大姨妈。盛开花忍无可忍声音也提高了分贝:你去看看不就得了!

  李萍终于走出公厕。盛开花的噩梦结束了。

  盛开花妄图继续弹奏自己的小河流水哗啦啦,但她的膀胱不是钢琴,不听指挥,等了半天,就是不出声。

  她怀着一腔怒火出了公厕,一想到晚饭又要遇见李萍两口子,忽然天就阴了。

  盛开花来公婆家时,李家的晚餐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

  有一小孩子的声乐课临时调整,她必须先上一小时的课再回公婆家吃饭。

  他公公李老头起先号召大家等她。等着等着,李萍说:翠花家的黑馒头本来可以热乎乎吃,这下凉飕飕了。

  饭桌上,盛开花和刘可以正坐对面,日光下几乎相处一天的两人,灯光下几乎不曾对视一眼。不用看,盛开花很明显感觉到李萍的眼光像把刀,一会儿杀她,一会儿宰刘可以。

  盛开花的儿子专宠爷爷做的炸藕合。盛开花说:爸,以后晚饭别炸藕合了,油那么大,孩子忍不住要吃。

  李老头说:小孩活动量大,一会儿跑跑跳跳就消化了,不比大人

  盛开花说:不是胖不胖的问题,是油炸的东西孩子吃了不好特别是晚上。

  李老头的一贯作风是:认真倾听,坚决不改。

  这时候,李萍忽然对刘可以撒娇说:可以,我要吃藕合,够不着,给我夹。

  藕合放在盛开花儿子跟前,计算手臂所及的距离,肯定是李萍比刘可以近。

  刘可以站起身来,像个长臂猿,从盘子里夹起藕合,再放到老婆的盘子里。

  李萍的眼光杀过来,盛开花忍着不看刘可以。

  趁老婆专心致志对付藕合,刘可以心里的鬼冒出来,他照搬电影剧情,做了个大胆的动作,暗自踢了盛开花一脚,以证明他在乎她。

  对面的盛开花儿子忽然嚷嚷起来:姑父,你踢我啦!

  刘可以心里那个囧啊,温和地说:不好意思亲爱的小伙,我刚刚翘了个二郎腿,是无意中的,姑父向你道歉,你多吃块藕合压压惊。

  小孩子马上要对藕合下手,只见盛开花把炸藕合的盘子一下子端起来,放到厨房去了。

  盛开花说:反正咱爸妈牙口不好吃不了这菜,谁爱吃谁去厨房吃个够。

  转过脸来又对着儿子说:宝贝,炸藕合吃多了当不成打怪兽的英雄了,你手上好多油,自己去洗洗,可以吗?

  在李家,大家问话心照不宣把“可以”换成“好不好”。盛开花明知故犯

  她儿子响亮回答:“可以!”

  李萍的脸变了色。

  饭后,洗碗大权一贯下放女婿,刘可以占领了厨房阵地。两个孩子去爷爷的书房玩游戏。李老太没有回卧室念佛,她身体像风中的纸片,仿佛稍大的风就能把她刮走。她雷打不动要看七点钟的新闻联播,以保留一个老派知识分子国家大局的关心。李萍陪她妈看电视,盛开花当了低头族。

  电视新闻里,朝鲜又试射导弹了,仿佛擦着李老太的心脏打过来,她合眼沉思一会儿,说:老李,你觉得金公子会不会给这边来一颗花生米?

  李老太的故乡在吉林,她站在忧国忧民的前列。

  李老头说:除非他不想活了,他家啥不是靠着中国老大哥。

  要是金公子真不想活了呢?

  他为什么不想活了呢?年纪轻轻地,连个儿子都没有。

  李老太还陷在导弹的忧郁里出不来:也许因为没儿子,金公子才有恃无恐

  李老头有些无可奈何,这些年她身体越发不好,思想也像死胡同头的猪,不知拐弯,非要上墙。

  闺女最懂妈的心,插嘴把话题岔开说:长白山这时候该下雪了吧?咱这边穿毛衣还有点早呢。

  一想到长白山的雪啊,哎呀呀......李老太说着要起身到卧室静养去,忽然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李老太变了脸,问道:谁的小白鞋?

  门口鞋柜边一双小巧的小白鞋。盛开花从手机里抬起头说:妈,我的。

  李老太铁着脸说:我还没死呢,不用急着给我穿白的。

  原来李老太的故乡,穿小白鞋是家里死了人才穿的。盛开花这个年代,是烂大街的时尚

  盛开花辩解说:妈,大街上十有九人穿小白鞋,怕不是这意思吧。

  李萍插嘴说:十有九人,比例也太高了,我就从来不穿,装洋相。

  盛开花本想怼回去:看你那丑脚吧,翟驴蹄子正好,穿小白鞋还不难看死。她知道此话一出口,两人的战争肯定比朝鲜战争早爆发,因此忍着气对婆婆说:妈,我下次不穿了。

  这时候,小书房里传来哭喊声,战争打起来了。李萍和盛开花搁置争议,火速增援。

  两个小战争贩子被大人押着到了客厅,进行清算。

  小的耳垂险些被大的撕下来当猪耳朵上桌,大的手腕差点被小的当成肘子一顿暴啃。

  婆婆见战争结束,李家后代都身负重伤,于是回屋念佛去了。

  这时候,刘可以收拾完厨房也一步夸跨出来。

  酒精杀的盛开花儿子耳朵生疼,孩子杀猪般嚎叫起来。

  刘可以对儿子说:弟弟比你小好几岁,你都少先队员了,还不知道让着弟弟点。

  他儿子争辩说:弟弟不讲理,老霸占着不让我玩。

  盛开花儿子在哭天抢地里不忘给自己辩解:哥哥打我。

  刘可以调解说:儿子,打人不对,你给弟弟道个歉。

  儿子倔强的拧着头。

  刘可以说:给弟弟道歉。

  儿子还是不听指挥。这时候,盛开花儿子的哭声跟吹喇叭一样。

  给弟弟道歉。

  不可以!

  你说什么?

  不可以!

  儿子居然喊着老子的名字违抗命令。刘可以一巴掌抡过去,本想把甩饼糊在脸上,半路改了道,打到屁股上了。且掌力控制得当。

  刘可以儿子也哭成一团。

  见哥哥哭了,弟弟的哭声渐渐没了底气。

  李萍忍无可忍:道什么歉,你看儿子手腕上的血印子,跟老虎咬得一样,还得打破伤风呢。

  盛开花来气了:我儿子要是耳朵聋了,你俩一人一只耳朵割下来,赔!

  以往李好值夜班,盛开花总是带着孩子吃住公婆家。一场战争爆发后,她给孩子穿好衣服,登上自己的小白鞋,出门而去。

3

  孩子入睡后,刘可以家的夜晚,着火了。

  盛开花扔在车后座的红发卡,如期咯了李萍的屁股。

  刘可以承认发卡是盛开花的,他下班之前去她的声乐教室给儿子拿歌谱,盛开花搭了姐夫的车回家。

  李萍问:几点?

  刘可以说:接孩子之前半小时吧。

  李萍说:接孩子前半小时,我在公园碰见盛开花了。

  刘可以心里一惊,表面上波澜不惊:我哪里记得时间那么清。她在公园干嘛?

  拉屎!

  李萍以粗俗俩字回击老公的狡辩。她要让刘可以知道,那个做着高雅工作的女人,在厕所里一样低俗不堪。

  刘可以说:咱俩都结婚十年了,你对我还不信任,你俩是不是把对方当成假想敌啊。

  李萍说:女人个个侦察兵,男盗女娼的眼神都不一样。刘可以,你敢不敢给我写起誓书?

  刘可以说:你俩窝里斗以来,我都写多少份起誓书了?别闹了。

  你心虚啊?

  好吧,我写,这次写什么?

  如果你和盛开花有染,出门让车撞死。

  刘可以迟疑了下,奋笔疾书

  李萍拿着起誓书看了下,刘可以老老实实写下她刚才交代的话:"如果你和盛开花有染,出门让车撞死。"

  李萍心里浇了一瓢凉水,随手拿起孩子做手工用的剪刀对着起誓书猛戳,仿佛把奸夫淫妇一起戳死,然后,剪刀又开始往自己手心里戳。

  刘可以赶紧夺了剪刀,连连说:我糊涂了,写错了,改改改!

  于是重新找了纸,工工整整写下:"如果我和盛开花有染,出门让车撞死。"

  李萍心满意足把这次的起誓书放到一个透明袋子里,那里面,放着五份起誓书。作者:刘可以。保管员:李萍。

  这第五次写的,是以生死来担保他们婚姻的忠诚度。

  检验婚姻忠诚度的不仅限于纸上谈兵,还有实践。李萍说:如果你和盛开花搞过,你肯定没力气搞老婆的。

  她挺尸一样躺在床上,真理是赤裸裸的,等着刘可以检验真理。

  刘可以故作轻松地说:在圆满完成政治任务前,我要净身。

  刘可以知道自己对老婆好久不起性了,革命任务泰山压顶,他怕今天在办公室吞下的药丸已经失效,尽管他今天在盛开花那里连放炮的资格也没有。为保险起见,他洗完澡又偷着吞了颗药丸。

  然后,他怀着抛头颅洒热血的一腔悲壮,直奔真理而来。

  把床上清汤寡水的李萍,幻想成可口点心或者熟肉铺子的盛开花,对大学中文系出身的男人来说简直成了难题。他忙活的满头大汗,挺着尸的刘萍发出一声冷笑,刘可以心里的鬼惊出来。抬眼,恰好看见桌子上扔着盛开花的红色发卡,像开在家里的一朵殷红色罂粟。今夜罂粟招摇,盛开花款步而来,一把搂着他的脖子,热烈缠绕。盛开花娇喘着:姐夫,我要,我要。

  刘可以就把盛开花当成一袋子面放到他和李萍的床上,他和她,啪啪啪,做成各种面点,一会儿胸前两个大馒头带着刚出锅的麦香气,一会儿是从油里捞起的黄金油条,当他进入,她就是馅料丰盛的包子,吃不够啊吃不够啊......我的开花,我的宝贝,不对不对,应该说:我的萍儿我的宝贝......

  刘可以在早晚两粒小药丸的作用下,靠着对盛开花的热烈想象,圆满完成了此次李萍交给他的革命任务。他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趴在李萍身上,接受身下女人承欢后满意的抚摸。

  儿子睡下后,盛开花觉得家里仿佛是一个人的夜晚。她不停地刷微信,等着刷出来点什么。

  夜里十二点,她支撑不住准备约会周公。看一眼微信,果然,一枚枚炸弹扔过来。

  你干嘛那么不小心,把发卡忘在车上了。我怀疑你是故意的,想成心报复你姐。

  盛开花几乎想象得出,刘可以是在马桶上发出的一长串质问。

  盛开花睡意全消:我就是故意的!明天李萍拿着红发卡来找我,我肯定承认坐你的车来!

  你还想说什么?

  隔着手机,盛开花都能闻出这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味道。

  李萍要问,我什么都告诉她。

  你告诉她什么?

  你勾引了我。

  你就不怕李萍告诉李好,你的婚姻也完蛋了。

  李萍不会的,她不会摧毁她弟的幸福。她也不会和你离婚,她会继续隐忍。

  你低估了她。她比你会折腾我...

  你和她上床了?很爽吧?

  你现在很变态,一点都不为我考虑。

  你为我考虑过吗?你们一家子合起来欺负我。

  你这几天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别太张狂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深夜里盛开花大汗淋漓,像野兽发出一长串低鸣,就再也收不到对方的讯息。

  刘可以大约又乖乖地服侍老婆去了。盛开花把自己狠狠躺成一个大字后,抬头看见床头婚纱照上,李好深情款款对她笑着。

4

  她的婚姻没毛病,她却跟姐夫刘可以好上了。

  盛开花觉得她是嫁给了爱情。

  她来到这个小城,在少年宫当音乐老师时,和李好恋爱。谈着谈着肚子就大起来,但李好家一直拒绝她进门,确切地说是李好母亲拒绝儿子娶一个飘着的外来妹,盛开花唱歌弹琴的那点本事如同古代戏子一样,李家看不上。

  李好一度想使出偷户口本等招数和盛开花领结婚证,李好母亲严防死守并以死抵抗。盛开花也不是好惹的,准备大闹李家。消息通过李好传给他姐,有一天,李萍携老公刘可以来找盛开花谈判。李萍阐述了家庭会议精神,盛开花若是嫁入李家,以李母的脾气,恐怕会气死。

  李萍希望盛开花打掉孩子,凭她的好条件,什么样的好小伙找不到,就不要来祸害她那一向老实的弟了。

  盛开花感觉自己站在孤岛上,往哪走都是茫茫冷水。这个知识分子家庭不要她这个幼师毕业的农村外来妹。

  李萍拿出两千块钱来让她先打掉孩子。强势的盛开花看见两千块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在汹涌澎湃的哭泣中,她感觉到一只雄性动物的手像拍小孩子一样拍拍她的肩,递给她纸巾。

  雄性动物就是刘可以。

  后来,刘可以悄悄给她打电话,建议她先打掉孩子。她牛脾气上来誓当单亲妈妈。刘可以说:大城市可以,但戳死人的小城容不下单亲妈妈。

  盛开花还记得刘可以的声音像一股温暖的清流:拿孩子来索要一纸婚书是愚蠢的。你单着,总是有机会的。这机会是和李好好,也可以和别人好。

  盛开花打掉了和李好的孩子。她在流产室经历地狱之灾时,李好正在单位组织的红色之旅中穿着八路军的军装,行走在韶山毛主席故居前闪亮的革命道路上。

  流产室如屠宰场,母猪一个接一个上来挨宰。她被护士赶出来,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等着“家属”李萍来。

  可等来的却是刘可以,李萍单位也有事,工作比一个外来妹流产事件更重要,因此放心交给老公来处理。

  从医院出来,由地狱回到人间,盛开花像个软体动物,靠在刘可以的怀里。

  也许从那时候起,盛开花心里就种下了两粒种子,一粒是对刘可以的好感,一粒对李萍的恨意。

  盛开花后来和李好结了婚,用非常不光彩的手段。孩子打掉后,两人貌似分了手,李好还听从母亲的安排相了亲,似乎有了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但盛开花有办法把念旧的李好抢回来,偷的感觉比以往更火热。再后来,盛开花动用本地一位同乡嫂子,找李好谈话,再不结婚,盛开花在乡下庞大的娘家团就要来砸断李好的狗腿顺便大闹李家了。

  李好吓坏了,恰好他母亲也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于是户口本轻而易举偷出来,和盛开花领了证。

  李母听闻此消息,没有死过去,但大病一场,放话两人结婚一个子不给。小两口连婚礼没办,在外面租了小房过日子。盛开花这时候从少年宫辞职,成立自己的音乐教室,拿钱比挣工资的李好还多。

  紧接着,盛开花的肚子很争气,生了个大胖儿子。母凭子贵,盛开花终于昂首挺胸走进这个知识分子家庭,实现阶层跨越。

  在李家,李萍的优越感飘荡在生活的鸡毛蒜皮里,盛开花伸出手来,不敢碰触那些鸡毛蒜皮,只有一个暗自苍凉的手势。

  盛开花后来落入刘可以的爱情网套中,两人兔子吃了窝边草,是不是带着对李萍的报复呢?

  不,盛开花思来想去,她是爱他的。从她流产后靠在他臂弯里,她就感觉到了爱的依赖。

  爱和依赖,谁又分得清。

5

  盛开花早上送孩子去幼儿园,回来的路上总是路过一家银行。银行大楼顶的银字刚被不久前的一场台风暗算了,左偏旁丢的丢斜的斜,看起来像:中国很行。

  这时间段正是运钞车来柜员机放钞票的时候,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端着冲锋枪警惕地扫视着行人。盛开花每次路过“中国很行”,心里总是生出莫名的恐惧,觉得警察的枪口正对着她,巴嘎一下把她毙了。

  她甚至想象自己暴尸街头的惨相,鲜血从后脑勺汩汩而出,像极了一条小野狗。

  这种恐怖联想是她和姐夫刘可以好上不久就有的,最近登峰造极。她曾经告诉刘可以,刘可以曾经写诗安慰她脆弱的小心脏。

  上帝给了人枪和玫瑰,

  枪在手,玫瑰在心,

  把枪收起来不容易,把玫瑰拿出来很难。

  去做爱,去思考,去想象。

  什么是玫瑰,什么是枪。

  为她写诗的刘可以在红发卡事件的第二天,像偷食的老鼠一样乖乖躲到洞里。进洞之前,他和盛开花在电话里擦枪走火。然后,任凭盛开花的电话如何声嘶力竭,刘可以坚决在洞穴中不出头。他去思考去想象了。

  盛开花捶胸顿足,我算什么!我算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后来皆是王八蛋!

  她照常教孩子上音乐课,嗓子夜莺婉转,纤纤玉手流出美妙音符。她照常和李好夜晚缠绵。但是,她的心如岩浆滚烫,随时要喷出来。

  爱情是成年人的玩具。丢了,心有不甘。或者自己是玩具,被丢了,更要发疯。

5

  很快到了中秋节,李老头建议一大家子去W城过节。W城靠近海边,李家在那里有套海景房。

  这是红发卡风波后,两家第一次重合。之前李萍减少了回娘家的次数,就算回去也错开日子,避免见面。

  盛开花对这次家庭聚会感到莫名兴奋。刘可以终于出洞了。

  刘可以一来海景房就躲进厨房给岳父帮厨。中间盛开花去厨房洗了草莓给孩子吃,刘可以正在收拾一条大鱼,说我手有腥味,你自己洗吧。

  然后刘可以拿着剪刀退到一边。盛开花洗草莓很仔细,先是在淘米水里多泡会儿,去农药残留。后来又一颗颗的对着水龙头冲洗。那些草莓鲜艳欲滴,让她神思恍惚。

  刘可以和她在床上时,曾称赞她的乳头像鲜艳欲滴的草莓,让她吃不够。

  正在一边烧菜的公公在轰鸣的油烟机声音里说:让开花洗个水果,得用一方水。

  盛开花好不容易洗完了草莓,控了控水放在果盘里,一转身,一惊一乍说:哎呀,姐夫,你拿着剪刀好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图谋不轨。

  刘可以手持剪刀站在盛开花背后,像个偷袭的。他赶紧把剪刀低垂,心说盛开花这玩笑开得太随便了,图谋不轨,一切有轨的都是鬼。嘴上说:这么大个的草莓,不便宜吧。

  盛开花说了句:乡下棚里采摘的,新鲜呢。

  草莓招摇在茶几中间。孩子们对游戏的兴趣显然超过吃,俩孩子不计前嫌很快结成玩伴,客里的大人各怀心事。

  李萍起先不屑吃弟媳妇买的草莓,懒懒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盛开花觉得李萍一看到她就眼里藏刀。

  李好抓了两颗草莓给姐姐。

  没想到李萍吃了两颗草莓后,顿觉精神气爽,开胃生津,她最近总是蔫蔫的,草莓炸弹开了迟钝的味蕾。

  于是李萍起身,一颗,两颗,三颗......颗颗下肚。

  盛开花懒懒地躺在沙发一角,吩咐李好拿草莓给她,一颗,两颗,三颗......颗颗下肚。

  中秋晚宴开始,一家人举杯祝贺。西方人饭前感谢上帝,李家总是感谢毛主席。"是他打下了江山,他的光辉照耀着我们饭桌上的美食。"

  在毛主席思想的指引下,餐桌上的两家各怀心事,气氛沉闷。除了俩孩子偶尔闹几句。刘可以拿餐桌正中的一条鱼打破沉闷:这条鱼很胖胖,刺却很少,在海里肯定游不快。

  李好反驳他姐夫:不一定啊姐夫,你看大鲨鱼也胖,刺也少,那游泳的速度,一口吞下无数小鱼。

  刘可以说:问题是我们都没吃过鲨鱼。

  李好说:姐夫就把桌上这条鱼当成鲨鱼对待吧。

  由于平素里盛开花总是在李好枕边吹姐夫如何不好的风,李好对他暗生偏见。

  刘可以不愿意跟睡盛开花美妙肉体的傻蛋多说,于是转而对孩子们说:孩子们,这条鱼在鲨鱼的肚子经过了奇妙的旅行,现在到咱家餐桌上了。

  说着,分别夹了两筷子鱼肉各自放到俩孩子的盘子里。

  盛开花儿子说:姑父,鱼儿真的去鲨鱼肚子里旅行了?

  刘可以说:真是哇,这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鱼,经过姑父的腌制,爷爷的厨艺,堪称完美,不信你尝尝,吃了它你会变得勇猛无比。

  一切英雄在小家伙眼里值得崇拜,通往英雄的路原来很简单,就是吃鱼吃鱼!

  鱼成了盛开花儿子最钟爱的中秋大餐。

  这边的李萍,因为草莓的开胃,胃口大开,一桌子美食似乎没有不喜欢的,刘可以不住地给她夹菜,夹菜,夹菜!

  李好也不停给盛开花夹菜,夹菜,夹菜!

  李老头也不停给李老太夹菜,夹菜,夹菜!

  一家子其乐融融来过中秋团圆节。

  忽然,盛开花儿子剧烈咳嗽起来,指着嗓子变成哑巴啊啊啊,一看这情景就是不小心吞了鱼刺!

  美好的中秋晚宴因为一根鱼刺乱成一团,盛开花儿子在经历了拍打背部吃馒头喝醋等一系列民间土方后。鱼刺既没有下去也没有上来,小家伙开始凶狠的哭泣。

  鱼是刘可以夹给孩子的,他是罪魁祸首,盛开花对刘可以怒目而视:你安的什么心,要害我儿子!

  刘可以垂手而立,像犯错的小孩子。李萍也没了气焰。

  美好的中秋夜里,盛开花儿子的鱼刺终于经由医生的手拿出来。

  回来的时候,李萍一家子都躲进屋里睡去。盛开花想站在客厅里当泼妇跳着脚骂,怕引发婆婆的神经病,把气活活咽下去。她心里对刘可以残存的爱恋,因为一根鱼刺灰飞烟灭。

  凌晨三点,李家的海景房里又闹了一次动静。盛开花听见刘可以李萍的脚步声,后来还有公爹出来的声音,几个人好像急促地说着什么,然后是刘可以带着李萍出门而去的声音。

  李好醒来,想出去看看动静,被盛开花一把按住。盛开花的一只大奶堵住了李好的嘴巴,李好像个婴儿一样毫无抵抗力地吮吸着。

  天还不亮,盛开花房间有人敲门。李老头隔着门叫李好起床,开车去医院看看他姐。

  李好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身子站在门口问李萍怎么了。李老头说昨天夜里李萍上吐下泻,怀疑有什么吃不得劲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打点滴呢。李老头要李好带点粥过去,顺便问问真实病情,刘可以电话里就那几句,他不放心。

  李好遵命开车去医院。

  盛开花心里五味杂陈。

  后来,李好回来说,姐姐李萍还在打吊瓶,医生分析她昨晚吃肚子的东西,说是草莓问题。

  盛开花辩解说:昨晚我也吃的挺多,怎么还好好的在这里。

  李老头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的肠胃也有不适应的东西。

  快到午饭时候,刘可以两口子回家来。盛开花暗自乍开羽毛,准备同李萍打一仗。你有草莓炸弹,我有鱼刺账清算。

  一回家,李萍焦黄的脸上藏不住喜气洋洋,对全家骄傲宣布:借草莓吃坏肚子的机会,最后查出自己有喜了!

  盛开花心里咯噔一下子,算算日期,刘可以在自己身上放的哑炮到老婆那里响了。瞬间醋意弥漫。

  一炮打中的英雄刘可以,对二胎的到来似乎有颗平常心,哈欠连连,恨不能躲进小楼睡个天昏地暗。

6

  从W城海景房回来后,盛开花就把刘可以从电话和微信里拉黑了。她的癫狂在看到一个大活人后渐渐落幕。李萍的怀孕让她有了压力。

  她也要生二胎。她儿子还小,一个羊也是养,一群羊也是养。

  有了一群羊,满足了爆棚的母爱,未来还在李家两处房产的分配上增加筹码。这是盛开花私下里打的小算盘。

  她和李好抓紧造人。

  李好在无数个良宵勤劳播种,盛开花的土地连根草没长出来,大姨妈月月准时造访。

  就在这一日日琐碎里,李萍的肚子骄傲地挺起来了。李萍挺着骄傲的肚子,回娘家蹭饭的次数也多起来,偶尔他们两家遇见,刘可以都是一副二十四孝好丈夫的形象。李萍看盛开花,眼里的尖刀好像生锈了。

  盛开花倒是减少了去公婆家蹭饭的次数。

  盛开花以为,她和刘可以这样落幕了,没有体面告别。影视剧里的爱情即使分手都来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现实生活中往往不了了之。

  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不可以结束,何况一段不见天日的男欢女爱。告别自己的演员时代,她生出几分轻松来。

  李好值班的某个夜晚,她接了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她对一切电话都来者不拒,即使是诈骗电话。我不上钩,有本事你来勾我。大约李好和刘可以这样偏阴柔的男人都喜欢她身上这股彪悍性子吧。

  盛开花说了无数个“喂”字,对方只回了一个“喂”字。盛开花便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刘可以在那边不说什么,盛开花心里投了一块小石子,心里等着刘可以给她点小浪花。等了很久,电话那端还是沉默,她急了,恨恨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说不放,老娘不爽。

  说着,挂了电话。

  一会儿,她的微信里像好蛇冒了头,有人加她好友,她知道那是谁,刘可以或许换了专属手机号,为了只联络她一人。他上杆子,她反倒有了脾气,甚至觉得刘可以轻贱,都俩孩子爹了,还想过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生活。

  她抬眼看见婚纱照上深情款款的李好,心想:会不会模范丈夫李好也是这德行!

  元旦,李家不可免俗又要组织一场家庭宴会。

  盛开花为迎接家庭宴会做了些准备工作,她在淘宝上给自己选了五条裙子,给李好选了三件外套。两人在家里一件件试衣,盛开花分别扮演了古装美人、女文青、贵妇、五四青年和妖艳货,每一款都让李好拍图,选择。李好每款都说好,盛开花不满意单纯一个好字,说好等于跟放了个响屁一样,她要长长的评价,哪怕带着挑剔。

  她求助几个闺蜜,最后终于相中一件。李好也扮演了五四青年,武林高手以及雪山飞狐的大侠,他觉得三款都好。盛开花从三个“响屁”里挑出一款,这位马云背后的女人又把其余的退给马云了。

  元旦这晚,五四青年李好携古装美人盛开花出席了李家家宴。李老太一看李好的扮相,就一顿暴风雨,说李好活像死去的老姥爷还魂。

  老姥爷五四时代的一张遗像至今保留在娘家某个兄弟那里,李好面相隔辈传,这扮相严重惊扰了她的心。李好只好乖乖地换了装,从家里找了件十八岁的毛衣勉强穿上,一瞬间回到愣头青的岁月。

  盛开花的古装造型被婆婆批了句:跟农村小媳妇一样。

  李老太无比厌恶地回屋念佛了。盛开花想了想,家里或许有李萍十八岁的衣服,她才不要变成那个清汤寡水的她呢。

  出怀四个月,李萍的孕肚像鼓起的小坟包。她玉体横斜,占据了沙发的半壁江山,足以傲视群雄。

  在李萍的视线里,刘可以一头扎进厨房,成了岳父的好帮手。

  在李萍的视线里,盛开花闪着她的杨柳小腰,一会儿和孩子们玩耍,一会儿又到客厅来。中式改良碎花小旗袍包裹的腰身好细,吃粒花生米都好像怀孕。还有胸,好似一对跃跃欲试的母兔子,这让李萍暗自怒火焚烧。准备勾引谁?!

  盛开花飘过客厅,居然飘到厨房里去,刘可以肯定一转身脑袋就撞晕在两只兔子上。这对狗男女!

  李萍想到此,身子抬高了些。

  盛开花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菜来。紧接着,又端出一盘菜来。她成了花蝴蝶一样的女招待。

  盛开花端出的第三个菜是一盆汤,大约汤盆太烫,她迫不及待地放在餐桌上,一倾斜,汤汁洒出一些来,顺着桌子腿流到地上。

  李萍心里无限鄙夷,关键时候,农村来的猪插跟葱也装不成城市大象了。

  李萍看见盛开花找了抹布,缓缓弯着腰,从桌子到桌子腿,一直擦到地板。盛开花的身体像是瓷器,弧度优美,她的长头发就在瓷器塑造过程中,自然的兵分两路,流泻到肩膀上。李萍看见盛开花的道姑头,发髻上别着一只红发卡。

  不是。

  李萍抬起身子,仔细看着专心擦地的盛开花的道姑头。那红色的装饰品不是发卡,是一只胸针!

  殷红色的,血一样的颜色!李萍一阵眩晕......

  元旦前夕,盛开花在自己和李好的N件衣服快递中,多收了一个小件。

  豆沙色小盒子里,躺着一枚殷红的美人鱼胸针。看盒子里的说明书,胸针是来自法国的一个品牌。盛开花把胸针别在毛衣上,毛衣生出光彩,又把胸针别在头发上,又是另一番味道。自从她跟刘可以断了后,头发终于止住了风摇叶落,貌似有新的绒发长出来。

  收件人明明白白是她,地址电话都不错,但就是找不到送礼者。李好跟她开玩笑:是不是你相好的送的?

  盛开花把皮球踢回去:相好的是李好那个傻蛋,傻蛋你送我什么。

  李好的玩笑令盛开花嗖的想起刘可以。两人交往史上,刘可以是用诗歌和情话攻下她的城堡的。

  李萍开始怀疑俩人有染后,刘可以的财政大权就被彻底收缴,每月那点零花钱,不够填自己窟窿的。盛开花也会感到失落,刘可以简直可以改名为刘抠门。

  顺藤摸瓜,法国美人鱼胸针还不算便宜,虽然是个悬案,盛开花还是很开心地享用,别人打的鱼跳到了她的网里,不怪网,怪鱼太鲜美。

  这次家宴,红色胸针被盛开花戴到盘发上当发卡用,既像出水的美人鱼又像狐狸露出的红耳朵,不显山露水又比放在胸前更有看头。

  李萍的眼界里,从此忽略了盛开花不盈一握的腰身和随时跳出来的大胸,忽略了餐桌上越来越多的美食,忽略了李家感谢毛主席的开场白和老老小小推杯换盏盛世和谐的画面。

  美人鱼胸针从盛开花的头顶上一跃而下,一整晚都扎在她胸口上。

  之前,李萍无意中打开了刘可以的淘宝购物车。购物车很干净,只有一件商品,是一枚法国美人鱼胸针。刘可以点的是殷红色,这款式颜色都令她好喜欢。她想刘可以也没什么额外的钱,这大半年里她像个野蛮的农妇一样控制了家里的财政大权。不过,马上要有一笔年终奖,她暗想不让他上缴国库。她等着刘可以付款美人胸针,送给她做新年礼物。她即将为他二次下蛋,绝对大功臣!

  李萍等啊等,等到元旦来临,美人鱼胸针到了盛开花的头顶上...

  半夜里,李好翻了个身,抓住了盛开花的一只大兔子。结婚后他重享了小孩子的福利,摸着奶才能睡得安心。

  手机铃声把黑夜炸开一道口子。李好迷糊着起来接。

  盛开花听到了手机漏出来的声音,是她公爹的。李老头的声音在黑夜里着了火:快起来,一块儿送你姐上医院,李萍见红了,流了很多血....

  子鱼说:这篇小说是我朋友白菜写的。故事里没有一个人物形象高大上,都是俗人。高阶层的蠢货遇到低阶层的"人精",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一家人都被自己的欲望和习性牵着鼻子走,悲剧几乎无法避免。要想避免这种悲剧,除非个个去学佛,贪心的不贪心,傲慢的不傲慢,自私的不自私,虚伪的不虚伪。

  但很明显,这不可能。若世人皆能戒除贪嗔痴爱恨,这世界就不是娑婆世界了。

  我知道你们看了这个小说一定憋闷,到底想说什么?这些人该怎么办?

  这稿子不“精明”,作者长于描摹,但拙于世故,没有给出方法论。我说了,唯一的出路是克服人性。

  这描写功力也不是一般人能为了。

      读子鱼故事

  懂世情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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