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

　　图/Loika

　　一

　　三月的小雨是温柔的，滴滴答答从房檐流下来，汇成一条小溪水，流过愁眉苦脸的小捕快的面前。

　　“嗳，一想到要成亲，就觉得天要塌下来。”

　　大清早，天还蒙蒙亮的这个功夫，能收留他的也只有街角卖豆腐的刘寡妇家。苦哈哈着一张脸，小捕快接过刘寡妇递过来的一碗豆浆，“咕嘟咕嘟”几口灌进肚子里。

　　刘寡妇的女儿虎妞从后院端着新做的豆腐来到了铺子，挥舞着大刀将一大块豆腐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等着待会儿来客人。

　　小捕快感慨的说道：“虎妞妹子这手艺，不比我的武功差。”

　　虎妞翻个白眼儿，走了。

　　二

　　因是公差，刘寡妇从来不管小捕快要豆腐钱，每每小捕快硬要塞几个钱过去，刘寡妇就笑着说：“你吃的是虎妞的豆腐，给她钱去。”

　　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别扭。小捕快见识过青楼姑娘们的“豆腐”，这时自然就会忍不住肖想虎妞的豆腐。一抬头，看到虎妞似怒似嗔的眼睛，赶紧低头匆匆跑了。

　　可是才回家，自己老娘就开始唠叨，类似于“隔壁的翠花正好十八，花朵似的好模样”“镇子东边刘家的秀儿，做的一手好绣活儿”，无非是让他去相亲，赶紧成亲生孩子。

　　小捕快躺在床上开始想，可是思来想去，脑海里都是虎妞干净利索在切豆腐的模样。

　　豆腐啊……

　　三

　　再去豆腐坊，小捕快眼睛就开始到处飘，总想看看虎妞。可她虽是商户，到底是未出嫁的女儿，除了搬运豆腐，极少出现在铺子前头。

　　她出来的时候，就会高高的挽着袖子，露出好大一截白藕似的胳膊来，不、不是白藕，是白豆腐。

　　因天气渐渐热了，虎妞穿的也变单薄起来，脖颈那儿的花扣子有时散着，还能看到她隐秘的锁骨。

　　小捕快晚上睡不着觉，人说春天容易上火，他摸摸鼻子，果真流血了。

　　起来四处溜达溜达败败火，才一出门，看到一头巨大的兽影。

　　“我的妈呀！”

　　四

　　太平了多少年的小镇子，突然来了只大老虎，这真不是件小事。小捕快一清早急急忙忙去衙门报了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转身就去了刘寡妇的豆腐坊。

　　“镇子里来了大老虎，你们母女俩可一定小心。晚上切不可出来，门窗要关的紧紧地。”他絮絮叨叨没完，虎妞本来低着头切豆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抿嘴笑了。

　　就好像是家门口种的花儿那么娇美，小捕快看的眼睛都直了。

　　瞪了他一眼，虎妞抱着案板回院子里面。小捕快慌里慌张的四下看了看，发现虎妞忘了那刀。

　　“虎妞妹子，你的刀忘了拿。”

　　眼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后院，刘寡妇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她还需要刀？”

　　五

　　因镇子上来了大老虎，小捕快也忙碌起来，晚上通常都要值夜。惦记着虎妞，他每晚都要去豆腐坊好几趟，做的这么明显，终于被家里老娘发现了。

　　“你这傻孩子，喜欢虎妞为什么不早说？我现就去找媒人!”

　　一切一切都顺理成章，大老虎虽是没有逮住，不过夏天的时候，虎妞终于入了他的洞房。

　　夜里喜烛高照，小捕快心里揣了小兔子似的又激动又欢喜，乱跳不已。他抱住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儿，终于吃到了她的白豆腐。

　　香香嫩嫩。

　　“虎妞，”他伏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总去你家也是想看看你，你终究，落入我的手掌心了。”

　　抱着白豆腐，他心满意足地睡了。

　　六

　　虎妞手腕上，有一条细细长长的伤疤。数年前的一个冬天，山上没了食物，她和母亲不得已来到镇子上觅食。那是她第一次来到人间，又好奇又懵懂，中了猎人的圈套，伤了前爪。

　　值夜的小捕快踏着银色的月光走过来，看到了匍匐在地上她。母亲躲在角落里，打算一举捕杀眼前的人。

　　“好可爱的小猫儿，哎呀，怎的受伤了？跟我回家吧。”

　　母亲说有恩必报。

　　所以到底是谁，落入了谁的手掌心呢？

　　图片作者：Loi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