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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精选10篇

2018-06-26 05:25: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精选10篇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是一本由袁凌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9.8,页数:400,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一):【转·抄·论·评】女尸横陈,鬼魂乱飞

  猫有九条命,可以死九次。常人只有一条命,稍有不慎,一命呜呼。可是有个人,他至少有一百条命,死了九十九次之后,还不咽气,愣是坚持着写出了一本《我的九十九次死亡》。此人名叫袁凌。

  和所有文学家的“非虚构”(non-fiction)作品一样,这部纪实类文学作品(集)中的现实回忆充满了个人化色彩。文学家记录现实时,不会撒谎,然而也没办法不说谎话。当各种鬼故事都市传说被以不轻的分量收进书中,并和那些曾经有血有肉的死人们平起平坐时,真不知是拔高了鬼,还是侮辱了人。作为记者的袁凌,听来的故事,似乎太多了。

  同为陕南人的贾平凹就写过一本《听来的故事》,贾氏的故事更荒诞不经相比之下,袁凌这九十九次丧命倒还真像是“纪实”。比如第30篇《病人的魂》,写的是作者父亲见鬼的真实经历,通过“爸爸”的三次见鬼,勾画出一个唯物论者鬼神论者转变心路历程,还在结尾处言之凿凿地大讲了一番“见鬼论”:“人家说,有些人不信鬼,说从来没遇到鬼,有些人信鬼,光遇到鬼,那是因为火眼有高低,走运的人、火眼高的人,鬼就不敢来冲犯;不走运的人,火眼低的人,鬼就找上了。”“爸爸”上厕所见鬼,“我”上厕则所能看见粪池死婴(第25篇)和普法青年(第61篇),屎尿和死鬼还真是有缘。作者不仅讲鬼故事,还真信鬼故事,听说西安城里有吸血鬼,便“晚上都不敢到那一带走”(第53篇)。作者洞悉鬼怪的超能力,有家学渊源家族遗传,非我辈凡夫俗子所能习得。比如第9篇《姨爹床上的鬼》,写姨爹死前用法术力斗满床恶鬼,终于壮烈牺牲。“姨爹的死触动我写了一篇鬼的叙事诗,在诗里,群鬼戏弄够了捉鬼人再捉他死去……他本来仍然法术高强,其实是被罪恶孤独感杀死的。”有如此写实的关于鬼怪横行人间的记录,《我的九十九次死亡》直逼《聊斋志异》。

  除了鬼故事,《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还记录了一系列的重口谋杀案,比如《草地上解剖的姑娘》、涪陵《校花失踪》案、《野店被杀的父子》、建大《大学生》被杀事件、西大《教授遇害》案件……仅看这些篇章标题,就能看出它们的文学品位和读者定位大概处于哪个段位。对这些奇案的叙述经常以“听说”为开头,以另一段“听说”为结尾,自始至终的道听途说。这种新颖的“纪实”写法,充分体现我国记者的职业素养

  也许是为了凑足99这个数字,整本书并不具备风格上的一致性,各篇章的质量良莠不齐。有些文章根本就是标题党作品,比如《神秘的黄玫瑰》;有些则文艺范儿十足,如《不善于死的熊》;有异闻猎奇向的,如《狼狗追杀的村民》、《羊的哭声》;也有彻底堕落到小报档次的《自杀的嫖客》……有些简短的篇章,偶见惊艳,如《殉情》,在简述完一场爱情爆炸案后,结尾引入古今之争:“不准自由恋爱的人有了话说:‘这就是闹恋爱的下场!’”很有些“脑筋急转弯”的意思。而有关作者家事的那些部分篇幅不短,却读来乏味,不是他的亲朋好友,怕是没那么大兴致

  整本书,作者最得意的是关于棚户区幼女强奸案的部分。这个案件,作者在做客《锵锵三人行》时和窦文涛聊过一次;此书的《序》中,以近半篇幅叙述了一遍;在书中正文部分,又花6页篇幅,详述了一遍。似乎,这个故事里,垂死女孩的那句“我想活”就是这正本书的主旨。作者沉重地、沉痛地,一遍遍讲述着这个故事,告诉人们,他的崇高使命,就是替像这个可怜女孩一样的死者们,留下遗言。的确,这是项伟大事业,是项高尚的事业,从本质上说,它是极好的。可是,不知怎的,作者一动笔,呈现在读者眼前的,多是鬼魂和女尸。真是,不知怎的。

  “我经常想到死。我作为一个作家是没有前途的,没有任何希望。”作者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这话倒是说得很中肯。你说呢?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二):每次死亡,都值得一场认认真真的法事

  读袁凌《我的九十九次死亡》总会脑补出丰富画面,五感大开,湿润的山道、初春的泥土阳光下的婆婆、开膛破肚的熊,从他的字里行间走入万象大观。

  正如麦兹所说,摄影与死亡的第三重意义在于「照片仿佛提供了一个不在此刻,却让人借观看得以进入的空间。」照片是摄影师舍不得放手的回忆,袁凌的文字是他为死亡召唤的法事,是他给萧条人世离去者们留下的遗言。

  袁凌是诗人新闻调查记者,他的语言独特结构,动词形容词都用得妙,常用郑重描写、记录,在意料之外断句。这本书里,袁凌记录了他身边经历的或听闻的死亡,有人,有动物认识的,不认识的,亲生的,陌生的,有横死的,有谋杀的……

  描述大于定义。人们自始至终都在和生死之事来来往往,愿意以轰轰烈烈想象,填补孤独黑暗恐惧,而当死亡真正降临时,是那么平和自然,如同玻璃上悄然蒸发的水珠。这也是我喜欢这本书的原因,袁凌很少怜悯,也正因为很少怜悯,才显得众生平等,显得死亡本是寻常事。

  袁凌小时候生活在乡下,对物质感觉强烈,他每一天都被玉米土豆供养着。这让袁凌发现,玉米和土豆的生命同样重要,和自己的生命一样,活了就是活了,死了就是死了。

  我非常喜欢他在《不善于死的熊》里的这一段——

它真是庞大,我不敢去摸,嘴里莫名的有一丝苦味。我没想到它的伤口在哪里。熊拉到了何家院子,何家兄弟取下了四只脚和熊胆,余下的肉全队分了。妈妈不许我群在那里,我就回来了,没有看见熊开肠破肚和猪一样。但是到了天黑,妈妈端回来了两碗肉汤,是肉,我觉得是一种很新奇厚重,感到一种人生意味。也许由于一个庞大者沉默的死亡,我看到的是它的沉默,不是它的反抗,主要是这个味道淡忘了。可能是见到熊时,嘴里的苦味还没消。后来看福克纳的小说,我回忆起了那时嘴里的苦味,是一种亵慢和敬畏混杂的气息,像人们亲眼看着雕像倒塌下来,却没有真的摔碎。

  在写自己母亲去世时,他获得了某种生存经验——

我想到一个人知道母亲死亡应该有的表现。我该哭泣,打破这种寂静。但我非常不习惯这样。我甚至轻轻地、伤感地笑了一下,这样以后我马上又自责,变得加倍严肃

  写因为饥饿,吃观音土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观音土,是太平河修大桥时候。我们天天工地上玩,工人说挖出了大方的观音土,是灰白色的,印象中非常细腻,胜过我们的皮肤。它类似超自然的细腻,加上深埋在地底,绝望的人们当然可能这样想象:它是老天深藏的救人的食品,面对土壁,感觉神秘,地底和记忆深处的东西被翻了出来。

  多数人习惯逃避未知,对死亡忌讳,不愿意回忆也不热衷谈论。袁凌在这片人们选择遗忘的滩涂上拾荒,捡起每一次死亡,用双手认真摆放。整本书也因为死亡的密集排列,构成了一部有时代性的非虚构文学。

  当我们直接接触物质,而非透过消费系统传达感知时,你可以在煤矿里、野山上、荒村中、车祸现场、城市角落里看到时代隐隐的残酷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三):但愿灵魂新生

  袁凌的这本书,我看了约过了一年了,它记叙了他的家人,乡邻在生活中的隐忍、挣扎与消失。

  书就如书中的主人公们一样,朴实,真实。

  全书创作成功处在于,我完全相信内容真实性,那书中的每个生命似乎就是我知或不知的乡邻。每个故事都不是简单的现实中各类矛盾元素写作堆砌,而是真实的记录。而这些对肉体生命消亡的记录的字里行间,让我似乎与一个同伴又一次交流了灵魂生灭的磷火。

  书中那些无可奈何地非自然被消灭的真实的生命的力量巨大的,一具肉体的死亡足以导致众多灵魂的死亡或新生。那些无可奈何还在世上挣扎的所有生命的肉体都是渺小的,尽管有些生命在另些生命眼中,也就如同菜市场,农牧厂,田野中那些或有用或挡碍的生命一样,可以分而食之,可以收割,可以人为消灭,但所有的生命都是一样的,在肉体的死亡之前,灵魂不是不断新生便是早已死亡。

  作者对这些死亡的记述一是安慰祭奠了那些肉体已死的冤屈灵魂;二是为灵魂已死但肉体仍在的生命提供忏悔的祭台。

  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生,肉体终将死亡,但灵魂最好永远新生。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四):近处的故乡遥远的死亡

  知道袁凌是因为14年春天杂志社实习。他此前在杂志的副刊发表了引起震动的一系列报道,我实习的时候他虽然已经离职,但组里的编辑和记者都是他的好友。有一次不知怎么聊起,说起我是安康人,有前辈提到他,我说没听过呀(其实有读过《守夜人高华》但没有记住作者)。后来有次买了这本书在案头放着,匆匆读了几篇就放在案头。去国两年多回来又翻开,竟一口气读完了。

  说起来,我原来在西安时,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安康人,认识的安康人基本都是亲戚。后来离家到北京,大学里只有一个师妹是石泉人,问起来我一个远房婶娘还是她的数学老师。为有一次在西岸一个景点的公共厕所里,我听到几个中年游客用安康话热切的交谈,我觉得好亲切,但因自己不会说安康话,也并没有上前去攀谈。安康对我而言只是遥远的祖籍所在地。我爸爸的籍贯写的是他自己的出生地,而我的籍贯则写得是我祖父的出生地——安康。大多数时候,我是纯正的西安人,我所有的近亲属都生活在这里,我永远在西安过春节。极偶尔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我和安康的某种隐秘联系,而读袁凌这本书,从那些全然陌生的乡村故事中,我从那些微小细节中感受到很多似曾相识熟悉

  书中的故事大多数独立,每一篇故事短则一两页长则数千字就勾勒出人的生死,但一气囫囵读完,能发现很多故事都有相似影子,而很多前面故事一笔带过人物,后面可能又有一篇交代了他的结局。而人物的隐秘联系又被作者故意的张冠李戴模糊掉了。故事里的人物交织出作者自己的乡村关系网。而从生长乡镇孩童毕业分配回原籍的大学生产生身份的转变则是另一条叙事的暗线。 父亲是乡村医生,所以接触到乡村医院的种种,便池里溺死的婴孩、发了疯的张医生、收受贿赂的妇产医生。再往外是家里的亲戚和学校里的同学。患癌的女同学、跳楼的娃娃脸以及自己的姐夫

  表弟。再后来则是妻子小絮(Gossip:给了西安房子前妻?)的家庭,以开小卖部岳母中心展开。这一部分的人物尤其精彩。好比反复提到过一位带逃家去了外地(一说河南、一说四川)却被拐卖给好几个兄弟做老婆妇女的故事。她后来又讨回乡改嫁给了妻子的二叔。讲二叔的故事只一提她带着孩子又回来做了二叔续弦。但在勇儿的故事里却又详细写了这个孩子后来的命运。草蛇灰线,我觉得一定不全然来自作者虚构,而一定有现实的投射。

  因为那些似曾相识的地名,对孩子的称呼还有乡村的习俗,让我隐隐觉得这些在乡村生活中被侮辱被损害随时可能如蝼蚁一般失去生命的乡民,正是平行轨道中,我也可能遭逢的命运。我爷爷奶奶在60年代离开安康,他们的父母姊妹则都留在安康。我爷爷的一个姐姐在石泉,剩下的姐弟和父母则留在恒口。我奶奶的姐姐在岚皋,弟弟仍在大同。他们离开安康在秦岭山里一个更加闭塞县城安家。我奶奶也像袁凌的父亲一样在卫生所上班。所以我想,如果我爷爷还在读到这本书,一定会找到很多感触假设我爷爷没有离开安康,我爸爸没有考出陕西,那某种可能我也可能还是在安康。发大水失去家园,再开一家蒸面店维持生计。而在我爷爷离开安康四十多年后,直到死他再也没有办法叶落归根原本他想着死后归乡,可是子女都在西安,归乡谁能每年去祭扫呢?他自己选了一座朝南的墓碑。没有亲人死去的地方,无法称之为故乡。我爷爷的葬礼上,来了十几个安康的远亲,一同绑着白凌答客,我挨个鞠躬叫“爹”。想一想,那一桌和我同姓和我爸同辈的陌生人也正是袁凌笔下娃子们。而书中那些流传的乡间故事,多少也是我童年饭桌祖辈的谈资。

  书里零星提到的西安故事更让我有一种回到九十年代的感觉。有一则讲纺织厂女鬼的故事,我在童年时几乎听过各种版本,而另一则教授被小偷杀于家中的故事也曾让我心惊不已。问及我妈,她反而没有太多印象了。

  初读时,我觉得袁凌的笔触真是冷漠又自持。亲人熟人的死亡操作的如同社会新闻一般客观淡漠,不追究前因后果,死了就是死了。但渐渐读下去,也还是隐约感受到他对笔下人物的情感深情必是悲剧无能为力而必须克制。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五):一声叹息

  “人通常是这样一种动物,他明白有一些事情会发生,但是他总是自信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死,但是从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各种行为来看,没有一点有为死亡做准备的苗头。可是,我们最终都会死去。

  袁凌的身边有过许多人,他们都死去了,对我们来说,他们的死亡是一个可以叙述的故事,但他们的生活远比死亡这一个故事琐碎、复杂地多。想想我们自己吧,如果真的在某一天死去了,可以写出来的一个故事也就是寥寥上千字而已。我们如果静下心来思考这个问题,那可能生活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每个人都是普通的,有时候我想以我自己为原型能写出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时间每时每刻都在流走,但我做了一些什么值得记录下来的事情呢?人生就是这个样子,我们能亲自体会、经历的事情写下来就显得那么苍白。但世界上还有书籍,我们可以在短短的阅读时间中经历不同的人生,这就是书籍的魅力所在吧。

  读完之后来补书评,我已经记不得有些什么死法了。这也不重要,只是想想在我之前有过那么多死亡,我也总会死亡,总觉得内心多了一丝敬畏。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六):属于我的一次死亡------读《我的九十九次死亡》有感

  打小开始,我就和别的姑娘有些不同。小女孩们喜欢磨着父母给她们买泡泡袖的纱裙,摆弄着新款的芭比娃娃,而我早早架上了啤酒瓶底,一天到晚埋头在书本中消磨小孩子本不该如此消磨的时光。父母总说我如何如何天生聪颖,识字读书都似乎是宝玉口中衔着的玉般生来就有的。现在我想,估计是我天生孤僻,朋友寥寥无几,唯有书本沉默如厚重的终年不见光的树林,收敛了一个孩子的孤单与骄傲,帮她掩埋了成长路上的痛苦。虽然我赶上了好时光,信息的爆炸拯救了活在书里的我,但是我也被收回了天赐的聪明机敏。但一路至今,我走走停停,总归还是回到被书拯救的道路上来。

  我从未直面过死亡。唯有一次,我在书店里磨磨蹭蹭地看画书,之后的记忆几乎等同电视里的雪花,从未看真切。我只记得奶奶拉着我的手,推我挨近病床。病床上躺着的是谁?被阴影覆盖看不清楚,亦或是我害怕不敢抬头看。奶奶说,跟妈妈说早点好起来啊。我依言,之后的事情也在我的记忆中消失了。这件事是真的吗,亦或是沉迷于书海的我臆想出的另一个世界中的我呢。对阴影痴迷,大概就是那时开始,亦或是更早,来自母胎内寂寂无声的黑暗赋予的一个敏感的胚胎最原始的本能罢。与生俱来的,我对于结束、消弭、死亡,总抱有一丝孩童般的好奇心。与同龄人不同,我似乎也更容易注意到这些对于中国人来说可谓厌恶与忌讳的东西。我关注生命的结束方式,也好奇于一首乐曲如何摆脱激昂的主旋律走向终焉。可以说,对面的黑暗深潭反而给了我无声的鼓励,鼓励我沿着既定的、无数前人走过的轨迹走下去。所以说选择这本书来读,亦在情理之中。

  本书的作者的文笔相当了得。带着乡音的朴实文字,却组成了一首响彻在乡村泥土味道中的镇魂歌。据说人的死亡有两次,一次是肉体上的消亡,一次则是消失于仍然活着的人的回忆中。作者如同一个沉默冷静的入殓师,筛选出九十九次死亡,帮这些有名或无名的阴间徘徊者重新入土。而读者们,也是死亡的见证人,死者墓志铭的撰写者。我有幸见证了这些离我遥远的乡村人的离开的过程。他们离开的方式千奇百怪,且大多不被人知晓和惦念。他们如同乡村的青烟,在城市高耸的铁塔中不得见,在乡村却肆意飘散,味道经久不散。读完整本书,最吸引我的,估计还是粪池婴儿了。婴孩降临在这个世界,虽不是童话中烂俗的天使桥段,总也是一股新生的力量。可是这股力量有时候不得不被折断。我的小侄女去年降生,小小的姑娘已经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一身行头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就读于高等学府的姑姑。可是那些乡村的孩子,有多少已经化为泥土甚至与粪土搅和着变为大自然的一部分呢,它们生来不是喜悦,而是无奈与厌恶的象征。粪池中为蛆虫提供养分的婴儿们的逝去如此轻,呱呱的哭声是它们唱给自己的葬曲,还好作者为他们保留了短小却触目惊心的一篇,为它们短暂的存活提供了哪怕一瞬间的证明,而我也为这证明悚然,仿若躺在池底的是我,任凭蛆虫爬过身体,任凭黑暗和腐臭埋葬生的光亮。我哭不出来,只能绝望,为这些小小的生灵们。

  14年夏天一个炎热得令人发昏的清晨,我和母亲在公园散步后来到车站,碰到了一位似乎相识又陌生的老人。搬家前居住的院子是政府大院,伴随我成长的不是孩童,正是这些已经在我的脑海中融入茫茫人海的退休老干部。母亲与她短暂地进行了一番照例的寒暄,我暗暗地打了个哈欠,想着一会儿是吃烧饼还是油条这种琐事。车来了,我正庆幸于社交辞令的结束,老人却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说,“淼淼没了,你知道吗。”

  淼淼没了。

  淼淼是我的小学同学,她的外公住在我们大院的最北头,因此我们得以常常相伴下学。记忆中的她梳着同我一样紧紧的马尾辫,长得也与我有一点相似,都属于不甜不美,反倒是被沉静框住的样子。幼时家里的摆设乱糟糟,父母似乎并不乐意我邀请小伙伴到家里来。淼淼是否常来我不记得了,但是确实在一个雨夜,我曾留她在家里。我们在我父母的大床上相互瘙痒,嬉闹着滚来滚去。我搂着她,抬起头,看到床头窗子上映出的雨线,似乎还有轰隆隆的雷声炸开,我们笑着抱得更紧了。

  等我们再大一点,好像因为要挨着母亲的单位更近一点方便接送,淼淼转学了。我失去了一个小伙伴。只有在市少年宫的小红花作文辅导课上,才能从她转学后的同学那里探得一点近况。随后我们都长大了,各自上了不同的高中和大学。我远走他乡,过去苦痛的一切都被我毫不留情地留在了故乡,自然不会挂念一个童年就消失在我生命中的伙伴。

  直到这个夏日的早晨。

  老人是淼淼的后外婆,淼淼的外婆在我们小时候去世了,不久她的外公就娶了这个和蔼的后外婆。外公是个成日笑眯眯,说话虚虚没有底气的老人。大学放假时,我陪祖母看牙,在牙科遇到了他。他与记忆中的那个老人没有什么不同,连背都没有驮,只是走路需要拄拐。我礼貌性地问了他淼淼的近况,他有一丝尴尬,随后用眼瞟着旁边安静的女人,我才发现是淼淼的母亲。她倒是清瘦了不少,脸上有丝奇怪的、不属于中年人该有的微笑。我一惊,慌忙住嘴。趁着搀扶祖母出门的当口,淼淼的外祖父拉过我,偷偷跟我说,别在孩子妈面前提这个,淼淼她啊,跟着男人跑了。

  我脑筋转得再快,也没想到这儿,当即吃惊地看向老人。老人吃吃地说,淼淼和我一样离乡读书,却在大一时一时鬼迷心窍,跟着喜欢的男人跑了,偶尔会托父母传信给老人。我无言,回家跟父母提起此事,父母都觉荒唐,好好一个家境好的女孩子,怎么就昏了头。过了没多久,这事儿就被我们抛到脑后。

  淼淼外婆说,其实淼淼在大一下半学期,突然得了血癌。父母有再多的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刚绽放的女儿迅速而安静地枯萎下去,疼痛折磨得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没几个月,就没了。家里瞒着淼淼的祖父,怕这个疼爱外甥女的老人受不了打击,只得骗他说淼淼远走他乡,给他留了念想。可怜了父母,失去了独生女的他们立刻办理了内退,如同女儿一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送走老人,我和母亲静默无言地返回公园,坐在长凳上,两个人都沉默着。母亲又在怀念怎样的淼淼呢。倒是我,只能回想起那个雨夜,她的笑声消失在雷声中。这些回忆蛰伏在我的人生里,偶尔会闪过,大多数时间内还是滞留在黑暗中,等待我亲自剥离它们。

  这是属于我的一次死亡。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七):一场死亡要多长时间

  一、

  二个月前的春节,回了老家。

  大多数时候,似乎总是在热闹的人群中。欣喜地看到小孩已长大,路已变宽,楼也变高。一切都是新生的样子。

  趁着人群散去,独自去小时候常去的河边、田野。冬天的故乡,枯草一片又一片地随风摆动。小河在田埂上的野草中看起来越来越小,有些河段,仿佛一条沟一样。河里漂浮着不明物体,一块又一块的。走近看去,河水已经浑浊不堪。河水也不再流动,死死的呆在一片荒凉当中。

  小时候,它不是这个样子的。

  它曾是全村人的母亲河,早上来担水做饭,中午来洗衣淘菜,晚上就有一个个的小孩跳进了它宽大的怀抱。它一年四季都清澈甘甜。我是每天喝着这里的水长大的。

  村里的人都说,这条河已经死了。但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死的,它是怎么死的。

  我坐在这条死去的河的身边,一直到太阳落山,一直到满天的星星探出了头。我一直坐在它的身边,在意识到再也看不到它清透的如从前的样子的时候,眼泪如决堤而出,我想用泪水冲走这困死它的淤泥、冲走这缠住它的藤草。

  二、

  年初一的时候,去村里给乡亲们拜年。

  走到了村尾的人家,和其它家张灯结彩不同的时,他家显得冷清而沉重。贴着白色的对联,屋内有些暗,烧着纸钱的灰尘四处飘落着。一个黑白相片放在厅堂左侧最中央处,我认出相中人是这家的男主人,长着络腮胡,有些秃顶,面带着笑容。正在跪着烧纸的是他的老婆,穿着老旧的棉袄,绑着马尾的头发已滑落了一半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半边脸。

  我看不出她的表情,听到她啜啜的哭泣声。

  我有差不多3年没有见过这家的男主人,没想到,再次见到,已是阴阳相隔。我默默地在他的相前鞠躬叩拜,本想安慰妇人节哀,但还是没有。也许,在这个欢喜的大年初一,让她想到了曾经的一家团聚的画面。

  事后,听人说,男主人是半年前死去白血病,没有钱换骨髓,很快就走了。留下了妻子和没有成年的一双儿女。

  整个春节,总会想起那妇人的压抑的、悲痛的抽泣声。

  三、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里,讲了九十九次有关死的故事。有人、有动物、有植物。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本没法一口读完的书,这样说并不是写的不好。而是这些故事就像是我们自己的故事一样真实。每一篇都有死去味道,袁凌老师却写的极为克制。

  尽管在这样的笔调下,我每读一篇总会有种心口发酸的感觉,在年初这段时间读来,就会想起家乡的小河、白血病逝去村里人。也许以为是人死去更有故事,更有留念感。而想起那条河,我是以为她有生命的。

  我不知道在我们的一生中到底要经历过多少次死亡,也无法断定每一场死亡需要多长时间。在随着年纪的增长的时候,也意识到每一天的新生也意味着向消亡更近了一步。于是读完这九十九次死亡,无论它多好,我都有些不忍心推荐给其它人来读。也不敢讲出其中的故事来给外人听。这种不忍看起来像一种自私一样让人难过。

  而我还是希望,你来读读这本书。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八):99次死亡,99种遗言

  此书的序言一开头就提到了“杀人游戏”——对,就是年轻人聚在一起时常玩的游戏。作为70后的作者袁凌,在初次玩这游戏时便对其中一条规则有了兴趣。即在天黑闭眼有人被杀后,只有最初两个“死者”可以留遗言,其他人则陷入一轮又一轮辨别遗言真假的游戏中。而之后再有人“死”,就不会有遗言,只能做沉默的羔羊了。

  当我还深陷对“杀人游戏”的回忆和想象时,只见作者突然来了一句“这时我想起一个女孩”,一下将你从所谓虚拟游戏中拽回到残酷的现实里来。这个来自重庆的小女孩,从小是个孤儿。养父是环卫工人,养母是擦鞋匠,都生活在最底层。白天养父母工作,小女孩被托付给一个老头看管。一日,小女孩被这个老头和另一个“重庆棒棒”强奸。因子宫已糜烂,且没钱治病,几天后小女孩死在自家棚屋。作者因没能及时帮到这个女孩而自责,他深深记得女孩的那句遗言:我想活。

  现实其实和游戏真是相差无几,大多数人死前都没有遗言。所以,这本书也许还可以用“我的九十九种遗言”作书名。作者讲述了99种死亡背后的故事,其实是想打破游戏规则,认真倾听他们的遗言,哪怕这遗言只是一段沉默,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一股气味。

  再看这书名“我的九十九次死亡”,又会想起玄学派诗人约翰·多恩的著名诗句:“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在心知他者之死即我的损失后,再往前踏出一步,去感受九十九次死亡的各自不同,正是这本书的意义所在。

  这九十九次死亡中,从人类到动物、植物,甚至早晨的空气,无所不包。但并没有严格的章节区分,大致以作者的成长历程为线索,伴随着故乡的巨大变迁,逐一讲述其中故事。但读完全书,隐约又可略为分类。

  “一个乡下孩子活下来和长大的过程,也就是他身边的人不断死去的过程。”在乡村,有一系列挑选小孩活下来的手段,譬如出天花、汤火关、落树、蛇咬、掉魂等,一个人的生必然伴随着其他人的死。而在乡村,这些神秘的甚至迷信的死亡考验,更加大了这种自我与他者的联系。

  当然,长大过程中,亲人的故去所带来的影响再深不过了。给外婆守夜的晚上,作者细心观察着身边的一切。哭丧的人像在表演一场戏剧,而妈妈呢,则陷入深不见底的沉默中。最后妈妈终于“发作”,趴在棺材上哭天抢地,久久不愿离开。作者感到母亲像是被那装有外婆遗体的棺材所攫住了,被棺材里的死亡感攫住了,甚至母亲想同样进入棺材,跨入那未知的地域。那是一个难忘且动人的画面,在已经去世的外婆和尚未涉世的作者之间,妈妈既是一个屏障,又充当了一个过渡的角色。年少的作者第一次产生了妈妈会死的预感。

  妈妈后来在作者刚上大学时去世了。成长中不断有亲人和长辈死亡。其中故事,多半令人哀婉叹息。但仅论死亡,它们构成了作者生命的底色,有了这底色,才会真正学会如何面对人生。

  这时,作者再将妈妈、外婆和她们所属的故土联系起来,则产生了更大的感怀。死去的不仅是至亲,也是至亲们所归属的故土。“家婆和那一辈的先人一样,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小山村里,这似乎是她成功的一点。母亲去世后,只能落在小镇的山坡上,遥望几十里外她出生的地方,有时候我像是有些明白,妈妈那天晚上为何急于进入家婆的棺材,就像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私娃子”这个词,在作者的家乡与一个地名紧密相关。在山里两个大石头间的缝隙,生了私娃子的人,把孩子扔到了里面。这个故事被不断讲述,其中包含了深深的禁忌和死亡的意味,远远超出了这个词的字面意义本身。后来作者长大后也遇到了这样的经历。他带着女朋友到医院打胎,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感觉习以为常,不过一个普通的手术而已。术后,医生拿着一个装有小小的肉的塑料杯子给他,他看了两眼便扔到了垃圾桶。一个本将活下来的生命,就这样成了垃圾。但是,那个早死的婴儿真的死去或成为垃圾了吗?没有,他永远都活在作者身上,作者成了一个活着的移动的棺材,漂泊在这个世界上。

  很多人的死亡带有强烈的时代印记,即使是在那遥远不知名的小村庄里。由于有时代插手,这些死亡不免掺入了无奈、悲壮甚至荒谬。

  签名和手印的诞生,背后是私章的死亡;五金铺的兴起,带来的是修手表行业的衰落;采石生意发展的同时,越来越多的石匠反倒被石头劈开;煤矿生意蓬勃的结果,是换来一次次惊天动地的人体爆炸:“那天我在煤矿洞口,看到一堆人躺在地上,像青黑色的、破烂的包裹。”

  刘家小伙子想加入国民党,被人撺掇说到了国民党要喊“共产党万岁”。国民党打他骂他,继续喊,那是在考验他。反复几次,国民党知道他并不是共产党,但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共产党员,终于吃了枪子。

  村里的反革命分子李宁,被捉到县里枪毙,子弹却要李宁母亲出钱买,这和林昭的故事如出一辙。

  镇上的少女篮子,初中毕业来到广州,先进的工厂,后来当上了“小姐”。打拼几年后,正打算回老家成家,却不知为何出了国,去了南非。没过多久,家里就得知篮子已在异国他乡病逝。“篮子可能是镇子上第一个渠道那么远的地方,并且死在地球那一边的人。”

  死亡不是人类的专属,世界万物皆如此。譬如一棵树的死亡,一只狗的死亡。这些死亡就不如人类的死亡更令人扼腕叹息吗?不,甚至更悲壮。

  树是大自然的产物,自然带有不少民间传说或宗教意味。传说马桑树一直长到天上的,凡人顺着马桑树爬上天,爬累了还可以吃马桑莓。天帝看到天上的人越来越多,只好把马桑树砍了,还罚它长不高,永远只得三尺高。马桑莓也从此变成了有毒的果子。漆树则更残酷了,传说目连下地狱救出母亲,又在灵山取得经书,挑着担子穿山越岭,大小树木纷纷让路,只有五种树不让路。漆树就是其中之一,因而受到惩罚:漆树长大后,只有被割死一条路,每到春天,都会被漆匠千刀万剐。

  作者冷峻地写道:“树皮慢慢变干了,成了一根立着的柴,或者说原野上一根根立着的骨头。”为什么树的死亡会让我们如此为之动容?对周围的世界,树是敏感的,一块石头的松脱,一个路人的瞌睡,一处蚂蚁窝的覆灭,树都见证且感受着。如今,树彻底失去了这种敏感,周围的土地都沦陷了,它再也无法送给牛顿一颗苹果,无法给路人提供一片让人顿悟的荫凉。

  动物就更不必说了。包产到户那一年,村里只剩一头牛,平分不均,有人提出杀牛吃肉。年幼的作者目睹那头牛被残暴地拴上炸药包,轰然间四分五裂。山里有熊出没,村里人以捕到熊为光荣。当杀掉熊,妈妈端来肉汤时,作者“感到一种很新奇的厚重,感到一种人生的意味,也许由于一个庞大者沉默的死亡,我看到是它的沉默,不是它的反抗。”

  书里还有很多死亡被写成了断章,如同报刊上一则则的讣告。童年一起爬核桃树的伙伴,从树上坠落致死,像《天注定》里年轻人的跳楼,好像过于自然,如一颗苹果的掉落。灾荒时代,一个老光棍吃观音土而胀死。一对情侣分手,小伙子不愿意,急了找来炸药包两人同归于尽。还有自杀的嫖客,被痰噎死的老头,被小偷杀死的教授。像一片片随风飘落的树叶,轻极了,但一落到地上,对于那棵树而言,却是天塌般的打击。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九):这残酷的人生

  虽然比作者年纪小不少,但作者写的那么多的死亡我都在现实生活中见识过。比如喝农药,小时候在农村可以说是屡见不鲜,有因为两口子吵架,一口气喝药死的小媳妇,有因为父母训斥几句,就喝农药死的青壮年。光我们那个村,我能说上名字喝药死亡的就有两三个。

  作者写的计划生育打下的胎儿,我虽然没有像作者说得那样在厕所里见过,但在农村也经常听说,有一次,我就听说一家的媳妇被抓到计划生育站上,怀了七个月的孩子,被生生剪烂在肚子里。那时候年纪小,只听来稀奇,没有觉出什么来,读了这本书,现在想起来,对于那位母亲那该是怎样的惨痛,不光肉体上,还有心灵上的。

  或许是残酷已经让人习以为常,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对生命本身就已经麻木,作者写的那个粪池里的普法青年,我也听过类似的故事。至于作者写的那些不孝敬老人,让老人痛苦而死的事情在农村更是比比皆是。我们村有个人拒交公粮(农业税)的人,被村支书带人打跑,不敢回村,他的老父亲活活饿死在家里。

  我的经历,让我深信作者不是在编故事,他是在写着这个残酷的现实,这个命如草芥的世界。

  《沉默的羔羊》里女主角史达林因为在农场经常目睹生病的小羊羔被杀死,羊羔临死前的叫声成了她心中痛,这些惨痛的死亡,也正是我们心中的那声声羊叫。史达林最终正面这些东西,战胜恐惧。作者将死亡一次次描述,让我想起那些经历,也许正是正视内心的痛苦的过程……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读后感(十):死亡,及与之相关---评《我的九十九次死亡》

  “生命只有一次,要珍惜啊!”这几乎已在每个人耳朵里磨出茧子的话频繁见诸于各类影视、文学著作中,呈星火燎原之势。但凡有被救起的自杀者,但凡有人活不下去,甚至只要谁冒出了厌世的苗头,此话便应声落地,不带任何迟疑。可仔细一想,却不免奇怪,死亡明明也和活着一样,对每个人只有一次,却不见有人珍惜,否则,我们怎么会从未听说过“你只能死一次,一定要珍惜,要选好死的时机,否则万一天堂没想象的美好,可没有另一次死亡的机会让你逃离”?

  比起经年累月、经风过雨、充满回忆的漫漫一生,顷刻间完成的死亡总是被人们回避忽略。然而,人生的每一步,又何尝不都是在死亡迈进?在英语中作为瞬间动词而存在的“死”,又何尝没有向其生的一端蔓延的延续性?在《我的九十九次死亡》中,作者袁凌以旁人的死亡落笔,感同身受,刻画人、事、物的消逝,以及与此相关的一个时代的落幕。

  开石的工人被砸死,满身血红;矿工死于透水事故,一脸黑色的煤,还有隐藏在他们身体中的,黑色的肺;打核桃的小伙子摔死在树下,染着青皮核桃的气息……这些死者对《我的九十九次死亡》的作者袁凌而言,既相识,却也陌生,作者并不了解他们的生前和过往,甚至从未与他们说上过一句话,可是从作者的记录中我们却能嗅到他们生前的一丝气息,死亡极其色彩总是与生前的活动及生活状况息息相关。如果不是生计所迫,没人会去做那些死亡高悬头顶的工作。艰辛的工作总留给社会的最底层,由此带来的死亡亦然。对人生终点死亡的书写,即是对一生的精准概括。这些生前默默无闻的人,因为意外身亡而被少数几个人记住了他们的死,也许,死才是他们一生中最隆重与严肃的日子,就像作者在《敌敌畏和肺》一篇中提到的才娃的父亲,“生前善弱无比,没有一个孩子怕他的才娃伢,因为死亡忽然获得了令人敬畏的力量”。

  有那么多的死亡无声无息,如那些早年农村中无名无姓的婆婆,死了,就仅仅是生物意义上的死亡。她们生如春天的新芽默默绽开,死如秋日的落叶静默无闻。伴随她们的,唯有院旁的大树和门前的石阶。如果不是袁凌,她们一生可能都留不下任何痕迹,包括她们子女的相册里中都未必找得到一张她们的相片,她们给人间留下的记忆也将随着儿孙的离世而彻底消失。这些作古的婆婆,和那些早已在历史长河中作古的婆婆一样被淹没,不曾在沉沙中留下丝缕折戟的碎屑。

  代表一个时代的,永远是伟人,他们的名字被史书所镌刻,流传千古;而带走一个时代,或者说是伴随着一个时代的离去而最后一个逝去的,却注定是散落于时光碎片中的普通人,他们连时代的送葬者都称不上,却见证了一个时代,并陪伴至终。就像安爷爷,他注定作为一个传统守旧的读书人留在他的年代,而无法走进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只在笔墨丹青中享受着方寸天地的神韵。当曾经弱小的肩膀一次次扛起与超出承受的重量,当政治运动的风云打碎了成绩优异的他继续读书的梦想,当一场疾病带走了他相濡以沫的妻子,几乎生命中所有珍爱的东西都已无端地离他而去,仿佛,他注定孑然一身,如他绝世而独立地站在时代的末尾。安爷爷就像阵地上飘摇的红旗,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是英雄。尽管如果不是袁凌的记录,他甚至不会被世人的视线所捕捉。而他这唯一的被关注却被他的老伙伴,那个在世人眼中比他成功太多的墓碑雕刻者所艳羡。也许,当人老了,当他们渐渐与鬼的世界相邻,他们眼中衡量价值的标准也会发生不同,死亡及死后的价值才会凸显。

  我无法得知作为一个健康中年人的袁凌是缘何开始思考死亡的,却深知他记录的终点是自己的死亡----死亡,作为一种严肃的话题,一经开始思考便无法停止,正如生命,一经开启便无法暂停,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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