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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10篇

2022-04-07 03:04:17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10篇

  《陈寅恪的最后20年》是一本由陆键东著作,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2.00元,页数:51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一):时代价值与品性诉求

  时代价值与品性诉求

  ——论《陈寅恪的最后20年》再版意义

  文/马庆云

  陆键东为中山大学毕业,这为他收集、整理陈寅恪最后20年的资料做了地利上的准备。当然,在《陈寅恪的最后20年》一书问世之前,著名学者陈寅恪自1949年之后的生平与学术研究,在世人面前,一直是一个迷。虽然经过后世努力,在中山大学教授陈寅恪逝世十数年后,他的全集作品才正式出版,但这并未解开其最后人生的谜团。这位素有“清华四导师”之一称号的学者,在其晚年,又如何于众乱纷争中保持他的那份“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在错中复杂的政治与学术氛围面前,这位老人又有着怎样的思考与苦痛?

  第一版《陈寅恪的最后20年》便是试图通过对1949年之后的陈寅恪生平进行整理,而找寻这位老学者的思想脉络。陈先生治史为学,自成一家,要寻其踪迹,难免需先成其门生。该书作者陆键东却缺少这种“人和”上的准备。历史能呈现给陆键东的,只有跨了时代的诸家回忆,和已经付诸文字上的陈先生著作。

  因此,我们见到,《最后20年》一书,在探取陈寅恪老人内心世界的章节中,基本均是出于对其彼一时段诗歌的分析,用解读掌故的方式来试图还原心境。这种治学方式,或多或少地传承自陈先生本人。不过,作为历史哲人的传记存在,该书不能一味探寻“心境”,而自当摸清人物何以如此的时代背景。于这个时代背景上,我固执地认为,陆键东还没有“天时”的条件,因为“我们离那个时代还不够远,不足以没有阻碍地说出我们所能查询与阅读到的真相”。

  比如,95版的《陈寅恪的最后20年》便遭遇了前中山大学副校长、党委书记“龙潜”的名誉侵权案。大历史潮流过后,亲历者,少有敢于独自承担责任的。因此,修订版的《最后20年》对此章节做了隐姓埋名的处理。这从一方面说明,我们离那个时代还不够远,另一面,也告诉世人,修书的价值正在于警示后学,甚至于是震摄我们自身为非作歹的任何念头。

  要评述陈寅恪先生的最后20年,势必遭遇对中国改开之前大历史的正面交锋。大时代悲剧,造成小个体悲剧。中国学术界,对此一阶段中国史之研究,尚无准确把握,且分为严重对立之左右,唯有以党政纲领为指导的“学术意见”暂时“统治”全局。治学的陆键东,虽然力图秉承陈氏遗风,但也只能在指导纲领中写作。要见其镣铐跳舞中的价值,尚需数十年。

  束缚性研究与束缚性写作,是当代文人必然遭遇的坎坷。陈寅恪如此,陆键东也自然不会逃脱。用陆的话说,陈先生遭遇的束缚,为政治环境使然,而当下文人,则多自身。此话是否值得商榷,暂且不议,唯独可以看看,在束缚中,中国文人如何展现出自身战胜恶劣环境的精神品性。对这种精神品性的追寻与展示,也正是《陈寅恪的最后20年》一书最重要的时代价值。

  自95年第一次出版之后,修订版的《最后20年》又历经十数载。在这十几个年头中,陆键东对陈寅恪先生“品性诉求”的理解,有了更多的体悟,虽然这种体悟反应到修订版中的文字更动并不多,但却存在它应有的价值。该书,对陈先生晚年为何钟爱《再生缘》并做《柳如是别传》地记录性分析,也尤为闪眼。

  用俚俗之语言之,人为两事而纠结,一为历史之走向,二为自身之走向。49年后的陈寅恪,于历史走向上,发声基本为零,但以对《再生缘》与“钱柳因缘”的解读,则已把历史之走向融入人生之品性诉求当中。这也便是为何陈先生当年被批为“历史唯心主义”的最根本原因。无论是95版,还是修订版的《陈寅恪的最后20年》,都对“历史唯心主义”遭遇到的迫害直言不讳,这在当下看来,依旧具有批判性,属于“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范畴。

  当然,中国当下的唯心与唯物之争,已经不再简单粗暴,这是一种进步。但我依旧认为,中国进步之根基,必须而且必然建立在对曾经错误的记录与反省上。修订版的《最后20年》或多或少地承载了这一历史使命。并且,该书在陈寅恪先生文章之外,通过传记的方式,还原与展示了一种强有力的文人精神诉求,这种诉求,未尝不是对“世风日下”的读书人注入的一剂强心针。当然,不能否认的是,读书,早已经变得很奢侈。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二):高贵的人格 可以穿越时空

  因为听朋友说起过这位大师,一直想了解下他的生平。不过对于一个不搞史学研究,知识浅薄的孩子来说想要了解一下这位大师,真的太难了。后来有人推荐这本书,于是买了来。很厚的一本,但是读起来却不觉得。

  读完全书,有种莫名的愤怒。同时为“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所折服,虽然陈寅恪先生与我隔了好几十年,但是我感觉他就活现在我身边。当他说出那些掷地有声的话语时,我仿佛也看到了他高贵的人格穿越时空来到我的身边。

  书中很多次的提到了当时的清华园和一批各领风骚的大师们,让我不禁感叹那个时候的文学氛围。让人不禁将自己也置身其中,想象自己穿梭在各位大师身边,聆听他们的对话。不过随着“运动”的愈演愈烈,这种氛围早已消失殆尽。

  书中有两个场景我特别触动,一个是陈寅恪的学生们每每到陈家拜见这位老师的时候,都会很严肃的行叩拜礼,我跟朋友谈起这段的时候,她脱口而出的是“迂腐”。我想现在很多人也会觉得,见个老师还又跪又拜的,却是很迂腐。但我并不认为。现在的治学氛围,早就师不师,学不学。我感动的是,那时候的学生,他们敬畏知识,所以他们亦敬畏知识所托的这些老师们。他们虽然看似迂腐的,但是他们的心却是神圣的。这是一颗懂得敬畏的心。

  书中另一处让我颇有感触的是郭沫若前往陈家拜会的那段。很早以前郭沫若曾邀请过陈寅恪到北京就职,但被陈寅恪多次拒绝。可以说陈是狠狠的打了郭的脸,但是郭还是前去拜会了陈。这其中有很多因缘际会,我也不知怎么说清。我所感动的是,当时两人见面的气氛,吟诗论学,意气风发。在这一刻,我不禁要放开对两人的成见。只是想单纯的用两个大师见面论学来看待他们。虽说当时的郭沫若已经早已经从一个文化人沦落到为政治服务的地步,但是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他作为一个文人的回归。他那颗对知识的渴望和赤诚的心。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在那一刻的陈寅恪和郭沫若赤诚的像孩子,甚至觉得这时候的他们是相互坦诚的。也许在那一刻他们心里都在默默的称赞着对方吧。

  整本书带给我触动的地方还有很多,无法一一说出,像陈序经,像吴宓,像蒋天枢,从对他们的一 些只言片语上我也能感受到那时候治学的魅力,那时学者们对自己理想的坚持和追求。

  不辱身,不降志的呐喊犹在耳边,不断的鞭策这我。

  最后说说,书看到后面就有点看不下了。作者一直试图压抑自己的感情,避免写作的太过主观。但是到后面似乎有点力不从心,作者本人情感流露过多,这大大影响了读者。并且作者多次用主观的意象去猜测陈寅恪先生的想法,不禁觉得有点别扭。独立,自由的思想与人格,如何去揣测?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三):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

  将书扉页上这句流传已太广太广的话做这篇零碎笔记的题目。这是为王国维先生作的纪念碑铭,但私以为识其个中三昧者极少,作者或者是其中之一,还有寅恪先生曾经交往至深,互为投契的知交好友。作者说陈老终身为遗老遗少之名所累,我却觉得正是这样,陈老理所当然的远离政治,只谈学问,他将自我长期的封闭于社会大背景之外,却保持了自己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这或许正是一种变相的守节。

  1、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愿意投身理工商学门下,而社会普遍将文史哲划归为将来找不到工作的徒有其表学科。真是与中国前几千年背道而驰了。这或许意味着中国再难出现在文化道路上走得深且久的人,也再难出什么国学大师,当然,这与时代,与社会,与太多东西相关联了。由寅恪先生再反推,或许战火纷飞年代反而是对文化学者一种懦弱的庇佑,现如今太平世道,倒是再不见潜心考据著述之人了,快餐作家遍地,一本书顶多一年便可作成。或许,寅恪先生这样的人,百年才能出一位。但是,如三四十年代那些高级知识分子,莫说其风骨傲气、赤子之心,我看就连其学问才识如今也难寻这么一批人物。

  2、陈序经等人从容风姿着实令人心折不已,欲亲眼见过。

  3、作者能把如此庞杂的人事物层层铺开,抽丝剥茧,且给人以上下贯通,读来畅快之感,说明其确是心血之作。

  4、作者在书中大多数时候都在铺陈事实,平和地叙说,很好地保持了一个历史陈述者的身份。难得的几句评论,或是太激愤,太悲痛,太伤怀,而不得不发之语,皆可令读者感同身受,可谓点睛。相比于当世一些动不动即要表达自我观点,只论夺人眼球者,显然大度通达许多。

  5、十分感怀与寅恪先生与冼玉清先生知交情深,不论政治,只谈学问,尤其是碧琅玕馆主人一句:不论哪个政府我也没关系,只要是能够继续让研究古物。足见其心意豁达,于我心有戚戚焉。

  8、文中有一细节,1950年《元白诗笺证稿》一书出版,据说陈寅恪在京华如此多旧友中只附一信给邓志诚,大意为京华的学人已捐弃旧学而追逐”新学“,该书也只有你感兴趣了。

  9、周连宽、蒋天枢等人,虽然并不具备寅恪先生、王国维先生的学术才能,却拥有同等的治学气度,让作者不禁赞:这种以漫长的一生证明一份历史之缘,似乎昭示了在现代中国文化史上有这么一些学人的特别人生——他们是为文化而生的。

  10、关于董每戡先生。书生自有嶙嶒骨,最重交情最厌官。

  关于梁方仲先生。学术的价值比较有永久性,政治只能解决一时问题。

  以上两位先生,都让人遥望见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气节,感佩于那些守节,拥有中华民族传统文人傲骨之人。从对他们二人的描述中,我们能够看到一些作者的激愤之语,隐于心中而不得不发,其效果力透纸背。

  11、关于陈寅恪先生与吴宓先生之交。这是一段令我读之落泪的往事。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如作者所言:有关当局十余年对陈寅恪的照顾犹抵不上一介书生的意气相投,相怜相勉,快慰生平,这已明白宣示,中国历代优秀的知识分子,他们所追求的是精神上的理解和尊重,他们要求现实的,也是对他们的精神世界的认同和珍视。

  12、中国四五十年代的学人,在政治革命中的命运,真是让人不忍卒读。刘节先生在批斗大会中被命令爬出会场,年过花甲的刘节如狗一般爬出了中山大学的礼堂。凡此种种,不忍再举例。可谓是中华民族文化界的一大耻辱。可同时令人感佩的是他们仍拥有的天真热血,赤子之心。一有”自由的天地“,这群学人总情不自禁地展现生命的本性;一到历史关头,总能看见他们高洁的灵魂。作者如是说。多么可敬的一群中国人!也是多么可爱的一群中国文化的脊梁!

  13、陈寅恪先生一生都与中国文化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作者在书的最后评述,用了三个与文化相关的词,他的一生弥漫着一种文化意绪,怀有一种文化情怀,拥有一个文化灵魂。我以为,这是陈老所追求的。虽然文化在时代中总被加以甚浓的政治色彩,这也是寅恪先生一生都排斥,都避免的,包括最后承认自己是”反动学术权威“,都在昭示着陈先生对于政治和文化相融的坚决否定。有趣的细节是,在为寅恪先生平反之时,会场中有一半人认为陈寅恪有朴素的唯物主义,朴素的辩证法,季羡林先生或许还是懂得寅恪先生的,他当即反驳说这可能高了。

  确实高了,而且说不出高在哪里。因为何苦要牵扯至这么多,只需将寅恪先生视为一个有”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的学人就可以了。

  书读了三天,比较快,还有很多细节来不及一一推敲细思。虽然只凭此书窥得寅恪先生一二,却也令我受益匪浅。

  因为很久以来都没有这样怀着强烈的情绪读一本书,所以随读书的进程零碎记上这些,并没有记在专用的笔记上,现存稿于此。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四):P220 陈伯达的报告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五):思路比较混乱,糟蹋了那些好材料

  此书名气比较大,估计有陈寅恪名字的加成。正如前面书友点评的一样,煽情太多。另外我还觉得此书思路混乱,看了前面几章,各种人物和事件穿插,不明白作者到底想要讲什么,有点拼凑材料的意思。

  此书名气比较大,估计有陈寅恪名字的加成。正如前面书友点评的一样,煽情太多。另外我还觉得此书思路混乱,看了前面几章,各种人物和事件穿插,不明白作者到底想要讲什么,有点拼凑材料的意思。

  此书名气比较大,估计有陈寅恪名字的加成。正如前面书友点评的一样,煽情太多。另外我还觉得此书思路混乱,看了前面几章,各种人物和事件穿插,不明白作者到底想要讲什么,有点拼凑材料的意思。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六):后世相知或有缘

  对于中国文化的传承,陈先生是有所期待的。在他的诗中,写到“今生所剩真无几,后世相知或有缘”。我凝望陈先生的照片,默念着这句诗。这种敬仰也算是“后世相知”吧。

  悲剧的基调是背景。但本书对于陈先生悲剧色彩的渲染过于刻意和直露。是我认为唯一不足之处。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七):“圈养”的文人

  《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随感

  其实自古以来,文人走的都是学而优则仕的道路,所谓学术研究,享用的是国家的资源,自然受到体制的限定,这便是陈寅恪虽然是学术大家却最终逃不过时代束缚的根本点。

  所谓自由学术的思想,必然是建立在一定的意识形态上的。被称为“遗老遗少”的陈寅恪虽然拒绝了当时的东飞,从旧时代走到了新时代,但是其顺承的依旧是晚清民国的那般严谨朴实的研究作风,这也使得陈寅恪在那个革旧取新年代显得格格不入,正如他在为王国维做挽词时记述的那样:“凡一种文化值衰弱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痛苦,其表现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则其所受之苦译愈甚。”陈寅恪未尝不是一个旧文化所化之人,又未尝不对当时文化之颠覆而感到痛苦和悲哀,他虽然热衷于看到新事物,但是他也不希望旧的治学传统和理念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然而从事学术研究本身就存在公益性,而这种公益性便不得不沾染上整个政治文化的印象,文人从古时候学而优则仕,到如今学而优则教授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有相似性的,学术研究终归是躲不开政治风气影响的。

  不过成为名人的陈寅恪却有强大的影响力,这也契合了上层建筑影响经济基础的历史唯物主义论断,但是那些依旧依托国家的学术研究者和研究机构确实一点都逃不脱政治的极大控制力。

  不过撇开这些,要像做到独立,学者们确实得做出大学问,在学习的方法和态度上,陈寅恪倒是给了许多建议,陈寅恪是清末民初典型的天才型学者学习十余门外语并兼通各类学科,而且还在国外名校留学并且获得极高评价,他留给学生的也只有两点,一是学好语言,无论是外语还是古文,无论是阅读还是写作。二是锻炼身体,只有身体强健,学术工作才能持续下去。

  而且陈寅恪在交往的时候还很注重对方家庭背景和身世,或许真的是做到了往来无白丁,可见也是一种旧时文人的傲气,其实在倡导人人平等的世界,理应大家相处融洽没有高低之分,但是当处在一个迷惘的阶段,陈寅恪他不得不凭着本能去与所谓的那些“文人雅士”结交,因为他明白,旧式的这些“文士”自然是有古时候君子的气质,他们在品德上自然有一定的保证。但是他确确实实也不是一个先定论这,在中山大学对那些年轻的学生讲课的时候,他有表示,无论是在北大还是在中大,重要的不是哪个大学,而且你自己的。

  或许这就是这么一个看似脾气怪异,实际上却可爱真实的陈寅恪,但是他后半生的二十年已经足以揭示学术研究领域的一些情况,因此不管是现在上了大学还是没上大学的人,在面对学业的时候都需要确认清楚,自己日后是否是要做学术,勿做盲目上大学的人。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八):士人已逝

  这部传记不同于一般传记的地方,首先在于其仅聚焦于陈寅恪的人生最后二十年。若转作公元纪年,便是1949至1969年。此种人生断代显然与改朝换代的政治风云联系紧密,是对陈先生暮年命运深受时代裹挟影响的隐晦概括。

  该书以个人述时代,建国后二十年高级知识分子的遭遇映照了整风、反右和文革等政治运动的矛头所指,文化断层之痛跃然纸上。在五四运动近百年后的今天,学者在社会中逐渐重获尊重,但读书人对知识与智慧的敬仰往往难免伴随着对职称与名号的追逐,因而少了一份士人的从容与傻气,却与商人同处泥潭,不得不为突出重围而将自己历练成昂扬奋进的战士。所以,这本书在写史的同时,也在呼唤士人精神的归来。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一部传奇传记的重生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一部传奇传记的重生

  凤凰网读书频道《读药》周刊独家专稿,如无授权,请勿转载。

  文/严杰夫(独立书评人)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用来形容新版《陈寅恪的最后20年》的“出世”可谓是再恰当不过。还记得1996年《陈寅恪的最后20年》一书刚出版时的盛况,人们对这位清华四大国学导师之一在解放后经历的好奇,令这本书甫一问世即一售而空。殊不知,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本书此后就一直未能再版,从而令此后众多想要了解陈寅恪晚年生活的读者陷入“一书难求”的困境。今天,《陈寅恪的最后20年》经过重新修订“重回人间”,这不仅是对这些年来“陈寅恪热”持续不断的一种回响,而且更是因为如作者所言,此书所书写的那段历史“已有了自己独特的生命”吧。

  然而,新旧两版《陈寅恪的最后20年》之间相隔了十几年的时光,在这十几年中,社会时代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新的《陈寅恪的最后20年》就提出了新的挑战。个人认为,这种挑战起码体现在两个方面。

  首先是在研究资料上,这10多年来,“陈寅恪热”几乎让陈寅恪研究成为学界的一种显学,无论是专业的学者,还是非专业的陈寅恪的亲友,纷纷著述立说,一时间充沛的资料固然令陈寅恪的形象,远较1996年我们“初识”他时要丰富了许多,但却也令他慢慢陷入一种被“神话”的境地,以至于有些评论家喊出“劝君免谈陈寅恪”的话来。这种批评固然是针对文化界“一拥而上”的跟风习气而言,却也从一个方面反映出有关陈寅恪的资料和著述这些年呈现出井喷的状态。在这样的背景下,《陈寅恪的最后20年》中大多发掘于16年前的资料,能否经受其它学者的研究而不被推翻,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事实上,陆键东的研究确实是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从资料来源来说,《陈寅恪的最后20年》是在数千卷档案的积累上写就的,这些档案成为陆键东还原晚年陈寅恪生活最坚实的基础。有趣的是,尽管20年以后的今天,运用档案资料进行历史研究早已成为一种常识,但是想要重新拥有陆键东获得的那种“先后在多个档案馆查档案,受到馆中人们的欢迎”的便利条件,恐怕就是一种奢求了。从这个角度来看,陆键东在20年前就率先开始进行陈寅恪研究,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同时,陆键东的个人经历也让他在陈寅恪研究中占尽先机,他曾经就学的中山大学正是陈寅恪晚年生活的地方,而他毕业后曾供职广州粤剧团也与陈寅恪渊源颇深,这就使得他一开始就能接触到端木正、李稚甫这些陈寅恪晚年最亲近的“友朋”。这些“友朋”提供的口述资料,不仅成为书中极重要的史实内容,而且为作者进行更深入的研究提供了诸多关键线索。如今,这些老一辈的学人大多都已仙逝,后来者想要如陆键东那样从这些“老人们”的口中再度拼接出晚年陈寅恪的遭遇,可能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难能可贵的是,尽管《陈寅恪的最后20年》在16年前已经占有了众多鲜活的第一手资料,但陆键东在修订新版的时候,还是加入了其它学者近年来的研究成果,以及陈寅恪亲人提供的最新资料。前者如陈寅恪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与中华书局之间在《金明馆丛稿》出版事务上发生的龃龉,就引证了金性尧、高克勤等学者2008年以来发表的文章。而后者则如,作者在新版中多处新引用了2010年以来对陈寅恪女儿陈美延的采访,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三姊妹在2010年出版的回忆录--《也同欢乐也同愁》亦出现在作者的注释当中。这么来看,这些新资料、新研究的出现,不仅为新版的《陈寅恪的最后20年》增添了许多新的内容,也是强化了作者对陈寅恪晚年生活细节的考证和还原。

  新版《陈寅恪的最后20年》遇到的第二个,也是更为严峻的挑战是,17年后,这本书中所反映的文化价值,是否还能与时代的现实与需求所契合。我们心知肚明,当下的时代与陆键东开始研究陈寅恪的那个年代相比,已经很少有人会再去关注知识分子的品质和精神,在大学学者都难逃功利泥淖的今天,陈寅恪留给后人的那句“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也已变成一句挂在嘴上的口号了。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说,当下的时代其实并没有变得比“陈寅恪最后的20年”那个时代更好。其中的不同只是,当年陈寅恪等知识分子面对的是来自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压制,而当下的知识分子们面对的则是现实功利的诱惑和陷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陆键东的这次“旧作新出”对现实的意义就是,唤起我们对前辈的记忆,并就此重新思考知识分子具有的价值以及应承担的责任。

  要知道,正是在这本《陈寅恪的最后20年》中,陆键东揭露了那个令人惊骇的史实:在那个特殊年代,陈寅恪在面对中央邀请其出任中古史研究所所长时,竟会提出“不宗奉马列主义,且要求毛公或刘公给证明书”这个大胆请求。或者有人会据此认为陈寅恪过于傲慢和清高,却不知这实在是传统士人在面对权贵时本能流露出的自尊。这种“自尊”可追溯至晚清的清流那里,再自梁启超、王国维等人传于陈寅恪,最终成为我们这个多难的民族在乱世中能沐浴到的少有的几道亮光。这种“自尊”也是陈寅恪在一生的学术研究中一直尊崇的,正如俞大维在《怀念陈寅恪先生》中写道,“他(陈寅恪)研究的重点是历史,目的是在历史中寻求历史的教训。”陆键东也说,尽管陈寅恪是一个历史学家,但他不仅有“史心”,而且有“人心”。也正是借助陈寅恪的这种气质和品格,陆键东将其作为对不同知识分子评判标准。借着这样的标准,我们读到了令人赞叹的陈序经、刘节,也读到了令人惋惜的汪篯、金应熙,当然还有卑微猥琐的康生等历史人物。在这种立场鲜明的臧否背后,暗通的实则是自太史公起就一脉相承的治史传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本书里,作者诚然是在试图还原一位大师在特殊年代里的悲剧结局,但他却有意无意地展现了一幅知识分子在解放初期的众生相。在陆键东笔下,在陈寅恪晚年生活中“登场”的固然有陈序经、吴宓、梁方仲这些赫赫有名的学者,但也有黄萱、冼玉清、高守真这些几被淹没的名字。正是通过作者的记录,我们才得以知道陈寅恪作为一位“教授中的教授”所具有的强烈文化磁场,正是他的学识和品格,令他在晚年那段孤寂的岁月中依然吸引着众多优秀的知识分子。陆键东曾在媒体访谈中谈到,在90年代初,他已对中山大学超过10位结局非常悲惨的教授留下印象,有心思慢慢去追寻他们的历史。当时立下决心要写出这些人的经历、以及他们所处的逃无可逃的时代。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最终不得不放弃计划。这样来看,《陈寅恪的最后20年》或许可以被看作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满足了他的愿望。

  写到这里,恐怕我们已经毋须再多谈去重翻新版《陈寅恪的最后20年》的理由了。因为,它不仅还原了陈寅恪这位大师晚年的生活境况,而且还率先揭露了那个非常年代在文化层面上造成的伤害,更为重要的是,它包含了作者和被作者记录的诸多知识分子的回忆和情感,这一切都最终凝缩在一起铸成了这部传奇的作品。正如陆键东自己曾说过的那样,“这本书早已凝聚了康乐园几代人文学者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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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寅恪的最后20年》读后感(十):陈寅恪小传

  寅恪者,史学名家也。其引一时之潮流,开史学新境界。

  其生也逢时,中国处千年未有之变局。中西文化交汇,古旧知识传承。其家学深厚,家底殷实,少年负笈东洋,后转西洋。只为求学,不为文凭,求学笔记六十四本,其治学之广,用功之勤,唯叹之,时人誉之真“吾国读书种子也”。

  求学归来,栖身清华国学院。此乃中国最高之学府,整理国故,功勋尤甚。国学院四导师,陈资历最浅,然其渊博让人叹之。传闻,为寅恪进国学院,梁任公曾舌战彼时清华之校长,言学位、资历、著作皆外显,陈足够资格进国学院。思之钱默存数学零分进清华,钱穆小学教员成北大教授,念当时不拘一格取人才。思之今日,学术考评,学位,名校,真本末倒置,体制僵化,大作难有生发之空间,此为一叹。

  陈授课,必以布包书,黄布佛经,蓝布它书。言“前人讲过的,不讲;近人讲过的,不讲;外国人讲过的,不讲;自己过去讲过的,不讲”。因其授课,难度太大,登堂入室者,寥寥。然每逢其授课,其他教授无课辄便来听,时任系主任吴宓,课课必到。时人因称之“教授之教授”

  后忘年知己,王国维自沉颐和园,陈甚心痛,为之挽联,云“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际,为该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 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王国维一人之死,系死于文化,追怀之,当遵循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此一言,发出时代最强音。此成其一辈子之遵守之原则,观其后半生为此所付之代价,不禁感慨系之。观今日,自由之飘零,独立之悲情,当叹之。

  一九三七,国难来临,其父陈三立,叹国土沦丧,绝食而亡,撼动陈之心,陈久久不能平静,言此时一只眼因落泪过多,而失明。陈带家老小,转战内地,流亡。其时,其生平最见功力的隋唐史研究《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出炉,再次震撼史学界。陈渐双眼目盲,本转战英国牛津去授课兼医目。然世界大战,交通瘫痪,难成行,终为荷马左公。

  其人博闻强识,过目不忘,几页几行,丝毫不差,曾与京剧名伶,玩此游戏,唯叹之也。

  终,日寇溃散,国土重归,国共之战,家园再度飘零。一时国之名士,皆前途茫茫,或随蒋氏避居台湾,或南迁香港,游刃有余,或远走异国,成飘零者。陈流寓广州,存身著述。

  南岭温土,使其重燃学术生命,论再生缘起,后半生学术重开张。其时运动四起,马氏之说成国之纲领,学马成新时代人人过关之必要。陈言,宣统三年,已阅资本论原稿,弃之。其更言“以后,从我学习者,服膺吾说即吾弟子,不从我说非我门徒”。五十年代,学院改制,史学研究所成立,京华预使之为中古研究之执牛,陈言,诺,然需“一不从马氏之说,不言政治;二请刘、毛二公给一纸证明,作挡箭牌”。此言一出,轩然大波,陈终未能成行。

  此后运动不断,陈一直受到批斗,然其史学巨擘之地位,学问之深厚,深的开明党柱陶工、陈公、杜公之赏识与保护。其学被批斗,其人被保护,物质条件改善,然其心灵之苦闷,学不为时之所用、所重,胸中块垒难以化解。其兴亡之叹终借《论再生缘》、《柳如是别传》生发,沉言“不为无聊之事,何以遣有生之涯”。

  某一运动,有人高批,陈享最高待遇,却不劳动,吸食人民血汗。陈对身边人自辩:寅恪脑中时时运转思索。

  最后之大运动,陈终难逃。陈目不能视,足不能行,运动中,高架高音喇叭于陈床头,时时不休。念之此事,仍深觉人性之恶,划分等级之劣,雷锋曾言:对待自己同志如春风般温暖,对待敌人如冬天之寒。雷如被划对立面,不知对己之言作何感想。

  一九六九,陈终在病、乱中身亡。

  201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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