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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尘》影评精选10篇

2022-04-07 03:31:03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时光之尘》影评精选10篇

  《时光之尘》是一部由西奥·安哲罗普洛斯执导,威廉·达福 / 布鲁诺·甘茨 / 伊莲娜·雅各布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时光之尘》影评(一):【译】时光之尘

  这是一部无愧于观众的艺术电影,西奥·安哲罗普洛斯在他最具影响力和个人魅力的时候将它拍了出来。影片故事的时间跨度超过半个世纪,跨越三个大洲,这部影片作为不朽的系列“哭泣的草原”的续集,讲述了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爱情故事,一个因战争逃离家园,而只能在路上寻找故土的人物传奇。

  这部影片用威廉·达福和艾琳·雅各布作大力宣传,但是布鲁诺·甘茨卓越的表演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电影在柏林试点上映,而且据闻在二月的时候将会在那儿作为非竞赛单元影片进行国际首映。这将会毫无疑问地成为艺术电影院经销商和电影节的热门事件,但是《时光之尘》仍不能说跟安哲罗普洛斯的其他电影有太大的差别。他的追随者会深深地被《时光之尘》的情感氛围所感染并且会感激这部复杂电影的公开上映,但是他的批评者会再一次被安哲罗普洛斯对于现实和叙述的松散处理所激怒。

  电影的基本前提是足够现实的。电影导演A(达福饰)正在罗马拍摄一部关于他父母的电影,而他那还处在青春期的女儿跑去了柏林,很快现在、过去、寻找他的女儿和他父母的传说混合在一个充满事实、虚构、现实、梦境和诗歌意象的巨大的网中。

  A的母亲艾莱妮(Eleni 雅各布饰)是住在塔什干的希腊难民,在1940年代中期,她被驱逐到西伯利亚,在那儿她遇到了雅各布·利维(Jacob Levy 甘茨饰),一个犹太人,与她一起共度苦难。其间她的丈夫斯皮罗斯(Spiros 皮寇利饰)已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移民到了美国,多亏了她那坚贞不移的爱情,这对夫妇才能在差不多半个世纪后重聚。

  用一个导演作为这个故事的中心,暗示了安哲罗普洛斯在《时光之尘》里表达的个体观。近距离观察他的电影会发现他那著名的移动摄影在这儿更短了,并且他的摄影机放置在离人物更近的位置。这次剪辑不仅仅是将复杂的镜头动作缝合在一起,而是有一个角色,由一个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进入另一个时间和地点来感动观众。这并不是说安哲罗普洛斯标志性的段落镜头完全被放置在一边了,而是在一段里一个长的移动镜头会让观众穿越三个不同的时期,中间没有剪断。

  而这种惊人的视觉效果使得他的影像就像以前那样直接——例如,在一个塔什干广场,一大群人听到斯大林的死讯后静静地散开,或者古拉格集中营罪犯在白和灰的西伯利亚景色中艰难地爬着冻楼梯。

  讲同一个角色超过50年的故事,不可避免地面临着角色选择的问题。安哲罗普洛斯有时选择绕行,直接将摄影机放在人物的后面,但这不是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尽管他努力想往好处做,尽管他们负责任地真诚地去表演,但是艾琳·雅各布和威廉·达福怎么看都不像母亲和儿子。米歇尔·皮寇利已经提供了一个权威,但是布鲁诺·甘茨演过的最好角色中的一个都超越了他们。

  作为一部在柏林、罗马、希腊和哈萨克斯坦拍摄的作品,在技术上是天衣无缝的。在和安哲罗普洛斯合作了六次以后,安德里亚斯·西纳诺斯(Andreas Sinanos )已经完全明白安哲罗普洛斯所需要的影像类型,无论是从结构上还是色彩组成上抑或镜头的移动。艺术和制作设计卓越非凡,艾莱妮·卡兰德若(从柴可夫斯基、卡塔拉尼、巴赫、贝多芬的音乐中得到一些帮助)的音乐在建立情绪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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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之尘》影评(二):坠入指尖流淌下来的时间之河

  精品电影有一个特点,看过之后,片中的很多场景,都依然历历在目。第一次看这位“大师”的作品。本来在看的过程中,一直抱着一种涉猎的冷静心态,可看到最后,泪流满面···还能说什么呢?

  看那个从船头跌落水中的老人,一张痛苦不堪的脸,谁还能在对生之欢乐,产生任何期望?收音机里的欢乐颂充满了反讽。

  那面墙壁上满是符号,醒目的是朱迪、切、鲍勃马利、莫瑞森···墙下面是雪白的床、弥留的老人、绝望的孩子···窗外的天空却分外明亮了,还飘起了雪花,把房间照得通透,吹进来的阵阵凉风更是沁入肌骨。

  虽说片子的故事不发生在中国,背景自己并不熟悉,最多也就是对大体的历史略知一二,但片中场景总会让人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烟筒、浓雾、雪地、钢轨、电车等等,都充满了历史感。片中充斥着大段的音乐,但音源很少来自画外,这很符合我的理念。不同的声音伴随着各种精致的构图,能让人的矜持不知不觉就沦陷。

  人物关系和故事是如抽丝剥茧般逐渐展开的,如果一个悬疑片采用这种叙事结构,那肯定是找拍,但对于这种诗化的作品来说,则非常合适。所谓的人生,不过是把一张张照片平铺在桌子上面,然后反复把玩左手的青丝、及右手的白发。传奇的故事、跌宕的经历,不过是后人言谈中,一两句的感慨。自己真正能留下的唯有无法言说、飘渺虚无的“情感”,愈久愈深沉、愈久愈刻骨。就好像时间冲走了镜子上厚厚的浮尘,最终只留下一道划痕,于是这划痕,就显得更加清晰,更加刺痛。

  好片子其实并不需要多么宏大的叙事、多么激烈的矛盾冲突、多么诡异的人物性格。整个20世纪就已经够波澜壮阔的了,任何人都免不了会烙上时代的烙印。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同,但“人之常情”,人皆有之。只要把最平淡的生老病死、相爱离别、相聚回忆,平铺开来,就已经足够震撼。何况此片中的人物经历并不平淡。人不过是时空的玩物,谁都得经受一下时间和空间的洗礼。突然想起了那几句贾生的佳句,射雕中的黄药师曾经吟过:“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这部电影与李商隐的《夜雨寄北》有异曲同工之妙。要说不足,就是觉得酒吧里老人歇斯底里的喊叫稍微有些过。音量不需要那么高,只要把镜头对准各自沧桑的面孔就可以了,夸张的表演略显多余。

  《时光之尘》影评(三):关于时光

  记得四年前看塔尔科夫斯基的《乡愁》,电影镜头的空阔浩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淡化叙述,凸显意境,使得电影如梦如诗般幽深迷幻。

  今天看安哲罗普洛斯的《时光之尘》,也使我有这样相似的感觉。但不同的是,更史诗电影的恢弘气势,时间跨度半个多世纪,见证了风云变幻的20世纪的重大历史事件:比如斯大林逝世、水门事件、越南战争、柏林墙的倒塌;地域跨度也非常广阔,从莫斯科到西伯利亚,从罗马到柏林,从纽约到雅典。

  虽然如此,但影片并没有流于一般史诗电影的场面恢弘而忽略人物内心的把握及探索,而是以历史为背景,甚至有意淡化这一背景,将人物置于飘渺如云雾的灰蓝色镜头中,一如人物无法掌控自身的命运,只能随时代之河流走。

  伊莲被流放西伯利亚时的恋人,犹太人雅各布,在她落难时与她相依为命,十多年后,当他们重获自由,却因为要找寻各自的过往而不得不分离,又一个十多年过去,步履蹒跚的老人再度相遇,在街头跳起了那支他们分别时共舞的犹太民歌,老泪纵横。雅各布在见了伊莲最后一面后,痛苦地跳入了汹涌了江水中。是的,时光流淌,人总是想向前看,可是过往总把人狠狠拉扯,让人无力反抗。雅各布终于明白,他无法忘怀过去,无法忘怀伊莲,此生只能深陷对过往恋恋不舍的痛苦之中。

  伊莲的儿子,影片中的男主人公,A,眼神忧郁,童年被迫和母亲分离,寄人篱下。长大后成了一名导演,他想把母亲的故事拍成电影,并创作了电影的主题音乐,也就是整部影片穿插始末的钢琴曲,深情而伤感,一如整部电影的忧伤潜流。A的生活,也被过往所牵绊,痛苦始终相伴他左右,抑郁症的女儿屡屡濒临自杀边缘,深爱的前妻,也因为无法理解他而远离,他孤独地聆听着那首曲子,恍惚地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火车边,母亲的身影向他走来,他终于可以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

  影片的末尾,雪花漫舞在灰色柏林上空,地面又是一片雪白(每次生离死别,地面都是白雪皑皑),镜头里两个人物又开始奔跑(奔跑这一动作也出现过多次),似乎是种隐喻:时光从未停留,匆匆的脚步也拽不住时光的流走,漫天的大雪也掩盖不了那逝去的一切美好。

  一部意蕴深刻的欧洲文艺片,还有很多镜头都是值得细细品味的。比如A站在废弃的片场,满地的碎电视机,还有一个折翼的天使图案,等等。

  朋友们,有空也看看这部别致的电影吧。

  《时光之尘》影评(四):短评

  全篇一共83个镜头。时长120分钟。大多数场景就是一个镜头。这种长镜头烘托出来的气氛,淡雅。其中好多镜头可以用顺接,正反打,但是一直都是长镜头,也许在导演的思维里,这种限制调动了更多的想象力,可能性,所以自成体系,自成风格。这种思维方式需要去借鉴。

  观看的第二部安哲的影片,虽然第一部比第二部评分高,但是我还是较喜欢这一部。时光之尘,他的绝望,他的诗意,他的静谧,他的对称,他的人物关系,甚至他的刻意等等带来的美感,氛,气氛给我带来了享受。

  红色的地毯,被砸烂了的电视布满画面,镜头向上帝之眼,视野慢慢的在开阔,一只翅膀,美男子般的天使伸手触摸它。一老一小,升格镜头,雪地中奔跑。这两组镜头足可以诠释整部电影。

  《时光之尘》影评(五):时间的灰烬

  文/故城

  没有人能够抵挡来自时间的消磨。从青春到衰老的漫长岁月里,你的高傲与无动于衷,终会变得一文不值。相较于生命的漫长,青春变成昙花一现,而相较于历史的漫长,生命变成一缕尘埃。《时间之尘》中说,“时间灰烬,降落尘世,不论大小,湮灭一切。”

  我再次被安哲罗普洛斯的诗意击中,他让世界从一个窗口出现,拨转神秘的指针,生命在两个小时内落尽繁花,电影之于我们,就像我们之于历史,短暂却也永恒。

  一

  漆黑的电车里,我听到肌肤的抚蹭,是隔绝寒冷的火焰,喘息中吐纳着彼此的气味,那是两个生命的交合。这种交合,在此后的五十年里,成为他们彼此秘而不宣的精神契约。在生命最为绝望的岁月,在寒冷的西伯利亚草原和冰冷的安大略酒吧,这契约就像是两个人的圣经,被铭刻、被信仰、被寄望。

  二十年后,依琳妮离开了相伴多年的雅各布回到美国,舒缓的钢琴声召唤她来到他的窗前,明窗几净,女人目睹了他的优雅、富足和高贵,潸然离去。十五年后,斯拜罗斯辗转数地,寻寻觅觅,终在空荡寂静的寒夜邂逅这场原本缥缈无期的重逢,自此两人相依相伴。

  我们也许要感叹,造化弄人,命运总以百转千回示人,三十五年的孤独漂泊,只换来十年的相知相守。但正是这漫长的守候,才让世人为之唏嘘,才让重逢弥足珍贵。

  我一直以为,人生的聚散,并不是上帝蓄意的精巧安排,而是他的即兴创作。成全了一方,必然会惩罚另一方。雅各布是善良的,却在与依琳妮离别后,承受岁月长达三十年的折磨。三十年后,他专程拜访已回到柏林的她,却只言途经此地顺道造访;他甚至只能在街道旁挽着她的手,延续那未曾跳完的舞。而后,在大雨滂沱之际,坠入生生不息的河流。

  是什么让雅各布可以忍受二十年西伯利亚的寒苦?是什么让雅各布可以忍受三十年他乡的漂泊?却在目睹爱人的衣香鬓影后,撒手人寰?

  人类的骨子里有种东西,叫虚妄,它有一张狡黠的面孔,不断在词典里更换着替身,目标、梦想或是希望。我不得不承认虚妄提供了雅各布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它抵消了贫苦与流浪的痛楚与虚无,当雅各布在地下通道伴随流浪艺人的音乐独自起舞时,他的绝望是痛彻心扉的,他像是马戏团的小丑,鼻头红亮,被油彩夸大的嘴,还有阴影浓重的眼睛下那两行永远悬挂的泪痕。

  这种绝望我在小依琳妮身上也看到了。她矗在高耸的旧楼里,摇摇欲坠。摄像机沿楼层的墙壁缓缓上移,铁锈红的砖铺满整个镜头,而后抵达女孩的身体。安哲从不会用一种直截了当的方式描绘世界,在获取孩子视野前,这长长的红砖墙,多么像诗的韵脚,组合出一种逆流而上的悲壮气势,它让顺流直下变得如此迫不及待,依琳妮的死亡就在眼前。

  一个孩童,生命的大门刚刚打开,不正是春意盎然之际?哪来的绝望?

  西伯利亚荒原,有人在警戒网后向天空播撒着传单,口中高呼,“天使在呼唤,希望之翼”。那是天使的第三展翅膀,是被折断的希望。

  小依琳妮的希望并不奢侈,她仅仅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但上帝的即兴表演里永远没有慈悲可言,为的只是不让人们忘记它的存在。我时常感叹,希望是要被期许的,还是陡然应验的,因为存在那个擅长表演和玩弄一切的上帝,期许变成一种乞怜、一种侥幸,越是拿希望去赌博希望,便越像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自杀。

  伏尔泰曾说,“野蛮人完全不懂自杀是因为厌恶生活,这是有思想的人的一种文雅。”

  二

  安哲的电影从来不会只讲人生悲喜,不涉历史。它会绑架你,让你眼睁睁看着生命的宫殿在影像中变成废墟,然后对我们丧失的人文做某种痛定思痛的反思。余秋雨说,废墟昭示着沧桑,让人偷窥到历史步伐的蹒跚。

  我一直以为挑衅是诗里最有力量的部分,也没有什么比把神圣与破碎联系起来更挑衅。影片中我又看到那一座座被遗弃的、破碎的雕像。斯大林曾像古希腊的众神,被敬仰被供奉,让动荡不居的灵魂有所皈依。但在破旧的文化宫里,密密麻麻摆放的,是即将被销毁的雕像。这个曾象征权力的雕像已成“残垣断壁”,此处权势与历史的隐喻不也是上帝的即兴表演么?

  边境的隐喻依然是安哲毫不留情的挑衅。我们看到边境旁不住上演的离别和重逢:依琳妮与雅各布像是相濡以沫的夫妻,却在边境旁分离,一别就是近三十年;依琳妮与儿子本是相依为命的母子,却在边境旁重逢,一别已是近四十年。边境,是政治权力界限的分隔符,是政治与历史分毫不差的齿轮咬合。它让个体要么选择被禁锢,要么选择逃离。

  依琳妮因为自己的政治情结来到苏联,政治身份让她与情人的私会变成“政治私通”,斯拜罗斯被判为间谍,而自己则被流放至遥远的西伯利亚。共产主义初期所构造的乌托邦曾让这个美国人着迷,来到苏联后,她发现理想与现实存在巨大差距,但此时已无法摆脱自己的政治立场,人物的悲剧自此开始,流亡、离别和重逢看似是命运的安排,其实隐藏了一种时代的变迁,一种政治权力的更替。

  安哲为什么将依琳妮与斯拜罗斯的重逢安排在柏林墙倒塌的日子,却将两人重逢的地点放置于美加交界的一处冷清的小酒吧里?他似乎要划清个体命运与政治事件的联系,却无形中言中了两者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1】。记得《雾中风景》中面对那只从大海中打捞出来的巨石手臂,主人公吟诵着里尔克的《杜伊诺哀歌》:“如果我呼喊,各级天使中有谁/听得见我?”权力的表面是各种伪善其辞的表演,背后则是个体孤独无助的处境。我不禁要问,在政治面前,个体的软弱是否是一种宿命?

  奥苏边境,栏杆缓缓落下,黑压压的人群里有幸灾乐祸的逃离,有翘首企盼的憧憬,还有依依不舍的乡愁。老人停下脚步,坐在行李箱上垂手痛哭,“这是我的故乡,我的祖先都长眠于此,我不能背叛他们而去。”孙女回过头来,拉着爷爷的手,唱着幼时爷爷哄自己入睡的安魂曲,“睡吧,我的爱。屋里的灯已经熄灭,花园的鸟儿也已入睡,湖里的鱼儿也安眠……”

  三

  我相信有个地方,没有什么前与后,因与果。在那里,时空不再被理性所劫持,逻辑这个生硬的标记和自缚的累赘一去不返,有的只是迷雾、镜像以及记忆的闪回。

  迷雾,它让视觉的质感隐退,幻觉便有机可乘。《时间之尘》中,有关记忆闪回的部分,大都弥漫着一股虚构的迷雾。那些雾,在影像与我之间制造了一种虚构的间隔,它迫使我摆脱对视觉图像的依赖,而渴望调动视觉之外的感官和本能来揣度物象和情绪。

  安哲从没让青年时期斯拜罗斯的面孔正对镜头,不论雪地里的追随、电车上的交谈或是内室里的弹琴,他总以背影示人。只有一次,在柏林开往莫斯科的火车上,他的模样映在车窗上,我看到了那坚毅的眼神和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但仅此而已。这就像我们努力回想幼年时期的自己,总是模糊的、缺乏质感的,镜像之于世界就像记忆之于我们一样,总有种隔世的恍惚。有人说,影像太过直接,再美的东西一旦水落石出便索然无味。安哲的镜像冲淡了影像本身的直白,延伸了视觉呈现的暧昧意味。于是,镜像带着某种蛊惑,某种掩护,我们只能凭模糊的明暗线条变化,来揣测人物的情感走向,神秘而妖娆。

  记得看《尤利西斯的凝视》时,我就曾对安哲将记忆的闪回与现实的场景完美缝合于一个长镜头而大为吃惊。时间与空间的流转变换如此从容和缜密,丝毫寻不出任何破绽。《时间之尘》中,边境旁镜头从俯视调为平视,酒吧里镜头缓缓的推进,伴随背景音乐的淡出淡入,安哲在单个镜头内部完成了从现实时空对非现实时空的突围。

  莱辛在《论拉奥孔》中说,“现在包孕着未来,也担负着过去。”我想,错位的、可逆转的时空,正体现了安哲作为一位诗人对时间本质的探索与追寻。

  人们都说记忆是我们体悟时间的唯一途径,倘若记忆与现实错位了,那时间岂不失去了被感知的可能,这种逆转到底为何?

  在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时间的维度中,我们常常以现在为中心,过去是逝去的现在,未来是未到来的现在,于是,普遍的现在性成为衡量一切的准绳。生活变成凝滞于当下的重复,人浑然不觉,沉沦其中。沉溺于现在,不正是对时间一劳永逸的背弃吗?

  时间的灰烬,恐怕是我永远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曾幻想自己站在原地永远不动,却无法阻止地球这个巨大车轮的旋转,它携带着我,像车轮上粘着的一粒灰尘,呼啸而过,留下一条长长的印迹。

  ……窗外留有一颗新近被砍伐的树桩,我看到树木的写意画——年轮,它囊括了四季的风霜雪雨、虫嘶鸟鸣,仿若荡漾开去的涟漪,扩散,旋转,形成一组美妙的同心圆。那,也许也是一种时间的灰烬吧。

  9月上 《看电影》

  【1】1956年赫鲁晓夫上台,1974年勃列日涅夫上台,1989年叶利钦上台,《时间之尘》中人物聚散的时间表与这些重要历史事件的时间表有着惊人的拟合,政治寓意众多,此处不宜展开。

  《时光之尘》影评(六):忧伤

  他们并不属于新的纪元,在新年钟声响起的那天,雅各布选择了跳河而逝,随之夜晚艾雷妮也去世了。

  雅各布,重逢艾雷妮之后,感觉雅各布变得有些歇斯里地,或者敏感,对于过去,时光荏苒,他说“时间的灰烬降落尘世,不论大小,湮没一切”他是完全埋没在过去的记忆了,他并不能忘记艾雷妮,不能忘记上个世纪曾经历的那些日子:集中营,战争,一切都是战争的记忆。而当新的纪元来临时,上个世纪过去了,雅各布在去世前说“该走了”“向前走”其实是告别新纪元,将自己的时间永远地停留在上个世纪。片中逝者说“活在过去里,却无法再回头。”但是片头一开头生者说“但是,过去永不会结束。”这大概是世纪末的最后的忧伤。

  《时光之尘》影评(七):这是爱、是光、是希望

  安哲的《时光之尘》(也译作时间的灰烬),依旧诗意晦涩。安哲依旧如此,借着电影带领我们去寻找着永恒。

  海报非常惊艳,时间让一切皆成虚无与灰烬,但天使追逐着第三翼的的图案在一堆废墟中却依然清晰,这似乎在暗示着在时间的灰烬中依然存在着某种永恒。

  在一片废墟中,天使依旧在追逐的是什么?电影里的那些人们,在时空交错中茫然地寻找,他们究竟不懈寻找的又是什么?

  电影里借一个疯女人之口喊出 “希望之翼”。

  去网上查阅了有关天使的资料,图案里的正是西方传说中的三翼天使(由六翼天使剖半而得,保留一个光之翼,另一对是白羽翼)。

  天使所追寻的第三只翅膀叫“光之翼”!

  巧合的是祖母和孙女都用了艾蕾妮(Eleni)这个女名,Eleni正是希腊语光线、火把之意,这是否是希望的象征?

  功课再继续下去就无聊了,重新回到感受中。

  电影的最后一幕太美了,老人喊着艾蕾妮的名字,牵过她的小手,在灰蒙蒙一片的雪景中一起奔跑,那纷乱细密、无所不在、静静飘落的雪,正像是时间的灰烬,无边无际,消磨了一切。

  但这无尽的灰烬里,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可爱的女孩的手,尽情奔跑着。

  这是爱、是光、是希望。

  以下摘抄影片中那些诗意的话语:

  “没什么会结束,一切永不结束,我回到尘封了往事的地方,在时间的灰烬下失去了当初的纯净,却又突如其来地在某个时刻,浮上水面,犹如梦境,一切永不会结束。”

  “时间的灰烬降落尘世,不论大小,湮灭一切。”

  “艾蕾妮会说:最近我每天早上醒来时,水从我掌心滴落,有那条河的味道。”

  “妈妈,昨晚我梦见我们在柏林墙废墟中一起散步,但当我转身看着你时,发现那不是你,而是我女儿,小艾蕾妮,牵着我的手。”

  “外面在下雪,雪花静静落下,城市仍在沉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运河之水流淌,流过逝者与生者,旧日已逝,时光荏苒,天地默然。”

  《时光之尘》影评(八):无法抖落的时光灰烬

  岁月是一条来自未知、通向无限的道路。在这道路上,生命来来去去,遵循着前人的足迹,也为后人留下印记。杂沓纷呈的足迹与印记,如同散落的灰烬,在重复中不断向前开展,构筑出一条叫做历史的长河。谁能拥有一双天使的羽翼、自由的翅膀,挣脱这岁月、这历史、这斑斑的足迹与印记?

  《希腊三部曲》是希腊电影大师西奥-安哲罗普洛斯最具野心的作品。年事已高的安哲罗普洛斯在1998年完成《最长的一天》后,原本打算从此放下电影工作就此退休,然而在见到《希腊三部曲》的企划案后,却抑制不住创作的冲动,重新又投入到电影工作当中。《希腊三部曲》的企图心极其宏大,试图透过三部作品来呈现希腊百年的沧桑近代史以及人民颠沛流离的命运。其中首部曲《悲伤草原》完成于2004年,二部曲《时光之尘》则完成于2008年。

  《悲伤草原》是一部史诗巨作,片长将近三个小时,透过一个女性坎坷的生命历程,呈现出希腊移民从1919年俄国内战开始、经历两次世界大战、到1949年希腊内战为止,遭遇的种种颠沛流离、爱恨情仇与生死离别,以此投射出个人、家族、乃至整个民族的悲伤命运,在 “时间、生命、历史”所构筑而成的三维空间里不断挣扎并终至绝望。安哲罗普洛斯在《悲伤草原》里头所运用的镜头语言、神话象征、哲学诗意,估计要用一本小书的篇幅才能完整描绘。

  《时光之尘》是接续《悲伤草原》的续作,故事的时间跨度从1953年斯大林逝世开始,其间经历1974年的越战、1989年的柏林围墙倒塌、2000年的千禧之年,直到现在。《时光之尘》是一部充满意外的作品,尽管当中仍不时出现安哲罗普洛斯特有的镜头语言,但影片的叙事结构与情感氛围,相比于导演之前所有的作品,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颠覆了导演自己特有的风格,也颠覆了观众所习惯的电影架构。

  在《悲伤草原》中,透过大量的慢摇长镜头以及超远距离固定镜头,营造出一种默默悲伤与无奈承受的情感氛围。然而在《时光之尘》当中,长镜头的数量大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时空场景的频繁切换、往复跳跃,镜头不断推移与拉伸,构造出动态的观察视角。在这种后现代主义式的观察框架转换当中,影片人物又以意识流的意识形态来建构回忆与往事,其结果是时间、空间、生命、历史的持续跳动与交相重叠。

  ■《时光之尘》的片长约2个小时,故事本身并不复杂,情感氛围也不是全然的沉重与无奈,然而这种同时在时间、地点、观察视角、人物各个维度上进行交织的叙事手法,同时以现在与过去、这里与那里、里面与外面、以及“我”与“他”来渗透历史与情感的架构方式,却赋予这部影片极其高的复杂程度,需要观者重复审视与思考才能真正理解。

  艾莲娜在西伯利亚遇到了雅各布,他是一个德国裔犹太人,在二战前夕逃离德国而躲过大屠杀,但同样因为背叛共党的罪名遭到流放。雅各布对艾莲娜非常照顾,终其一生都深爱着艾莲娜,只是艾莲娜的心早已经托付给斯比罗斯。1956年,艾莲娜将已经三岁大的儿子送上火车,让他独自穿越西伯利亚去投靠雅各布的妹妹。同一年,斯比罗斯因为交换犯人的安排离开莫斯科。

  1974年这年,艾莲娜和雅各布终于离开苏联,他们与其他移民一同穿过边境来到奥地利。两台驶向不同目的的巴士在那里等候着,一台将要去到以色列,另一台则是要去其他西方国家。以色列是雅各布梦想的国度,但为了艾莲娜,他决定放弃回到以色列,陪她一同到美国去寻找斯比罗斯。于是两人在意大利的难民营中经历数月的等待,才终于等到了去美国的签证。

  抵达美国纽约后,艾莲娜与雅各布一同住在旅馆里头,艾莲娜每天一大早便出门去寻找斯比罗斯,在这种时刻,雅各布总是假装尚在睡梦当中,但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不要走!艾莲娜的儿子也与雅各布的妹妹一同住在美国,但此刻他人在加拿大的多伦多,为的是躲避越战的征召。艾莲娜终于找到斯比罗斯,却发现他身边已经有其他女人。艾莲娜悲伤地从斯比罗斯眼前跑走,越过边境去加拿大与儿子团聚。

  斯比罗斯后来追到加拿大,在儿子的带领下,来到艾莲娜工作的酒吧,两人在狂暴的争吵过后投向彼此的怀抱,并在此地正式结为夫妻,一家随后回到美国纽约定居。

  1989年这年艾莲娜的儿子在德国柏林工作,就在这里,他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女人在十多年前从东德逃到西德,而两人便相逢在柏林围墙倒塌的这一年。在寄给父亲与母亲的信件当中,儿子叙述了自己的爱情,还提到自己在梦境中牵着母亲的手,但回首间,这牵着的人竟然变成自己的女儿,一个名字也叫艾莲娜的小女孩。

  2000年新年前夕,艾莲娜和斯比罗斯从纽约飞到德国柏林,不仅仅是为了短暂地与儿子一家团聚,更是为了就此归乡。艾莲娜和斯比罗斯待在旅馆里时,雅各布竟然来了。雅各布进到旅馆房间时,发现那个房间与1974年他与伊莲娜待在纽约时的旅馆房间非常相似,一切前尘往事不禁被勾起:雅各布呐喊着不要走,伊莲娜决然地离开去寻找斯比罗斯。

  艾莲娜、斯比罗斯和雅各布这三位昔日好友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一同去街上观光、还去酒吧喝酒。在地铁的楼道中,有人正演奏着乐曲,雅各布想起了他和艾莲娜1974年离开苏联边境的那时,两人在兴奋之余跳起了舞。雅各布当即拉起艾莲娜的手,伴着乐声回转起来。但艾莲娜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在稍微舞动后便体力不支坐倒一旁,过去和现在如此相似,但过去与现在却又不尽相同。

  艾莲娜接到一通紧急电话,是她的孙女小艾莲娜出事的消息。小艾莲娜情绪一直不稳定,曾经离家独自在高速公路上的徘徊。此刻她正在一栋废弃公寓楼里,站在窗台边上,随时会往下跳。艾莲娜、斯比罗斯与他们的儿子一同赶到现场,最后是艾莲娜上到公寓楼里将孙女带出来,孙女当时紧紧抱着祖母,呼喊着她想死。在救下孙女后,艾莲娜的身体状况恶化,已经难以独自站立。

  斯比罗斯将艾莲娜带回旅馆休息,儿子则是出门去找医生,就在车旁的路边上,儿子想起了自己与妻子相逢认识的景象,只是妻子与自己之间的感情日渐淡薄,这里不仅是妻子与自己相爱的地方,也是妻子转身离开自己的地方。

  没多久雅各布也来到旅馆房间,为庆祝千禧之年,收音机里正播放着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乐。在这欢庆的乐声中,雅各布告别了斯比罗斯,也静静地告别了沉睡当中的艾莲娜。过去这些年来,雅各布造访了波兰、造访了各地的犹太集中营,他始终活在过去,然而却又找不到通往过去的道路。在离开两人后,雅各布登上莱茵河上的游船,他在船尾展开双手、如同插上自由的翅膀,缓缓坠入冰冷的河水当中。

  艾莲娜在旅馆中苏醒后,精神有些许的恍惚。她看着餐桌,喃喃自语地安排着每个人的座位,当安排到雅各布时,她渐渐清醒,颓然坐下,将手垂挂在桌边上,几颗如同来自雅各布身上的河水般的水珠自她指尖滴落而下。此刻,收音机里的贝多芬第九号交响曲正播送到第四乐章,人声合唱的“欢乐颂”回荡而出。

  2008年艾莲娜的儿子在罗马,待在制片厂中拍摄一部电影,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母亲艾莲娜的人生故事。在拍片的同时,他自己的生活也陷入困境,妻子与自己正在办离婚,而女儿小艾莲娜再次失踪。艾莲娜在多伦多第一次见到儿子时,开口叫唤了他的名字,但才喊出第一个字母A便哽咽了,因此无法得知她儿子究竟叫什么名字,就姑且以A称呼他吧。在女儿失踪后,A的妻子也赶到罗马,当A到妻子下榻的饭店找她时,发现那个饭店被一帮人入侵,还电脑、电视都被砸烂,地面上还被留下一个奇怪的图腾:一个展开双翅的天使伸手迎向第三只翅膀。

  A告诉妻子,女儿有一段时间都没去学校,从她房间中找到母亲艾莲娜的照片,以及一封母亲在1956年寄给父亲的信,那是母亲在西伯利亚时寄给父亲最后的一封信,里头提到无尽的思念以及怀孕的消息(再次呼应,《悲伤草原》结束于主角收到丈夫生前寄来的最后一封信:梦见你弯下身,伸手触碰这片湿漉的草地。当你抬起手时,几颗露珠,竟如泪光般落下…。)

  A曾经接到几通沉默的电话,他以为是女儿小艾莲娜打来的,但其实是她的一个同学打过来的,这位同学手上有小艾莲娜的背包,但她也不知道小艾莲娜的行踪。她告诉A说,有个男孩可能知道小艾莲娜在哪里,于是她带着A去找这个男孩,却目睹男孩与人打斗并被刺伤的场景。

  在寻找女儿的同时,A拍片的工作还在进行当中,他的配乐音乐家为影片专门谱写了一首曲子“与河共舞”,设想用在伊莲娜与雅各布共舞的场景,但A听过音乐后,将曲子降了调,乐性当即转为婉转而悲伤,他决定将这曲子用在影片后面,伊莲娜伸出手、河水自手中滴落的场景上。

  在制片厂的布景房间中,伊莲娜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小伊莲娜悲伤地趴在床边,A则在门口伤心难过,一旁是医生无奈的神情,伊莲娜过世了。斯比罗斯伫立在床尾,他伸出手来,呼喊伊莲娜起身,要她牵住自己的手。终于,伊莲娜起身了,但起身的是小伊莲娜,当她握住斯比罗斯的手时,几颗水珠从她手中滴落,一旁缓缓响起“与河共舞”。

  ■《时光之尘》的故事本身并不复杂,人物数量也不多,尽管当中有一些呼应首部曲《悲伤草原》、贯通象征的事物,但并不会妨碍观者对这部影片的理解。然而,《时光之尘》并非按照顺时序、单一故事线的方式来开展,而是同时以两条故事线、正叙与倒叙穿插并相互衍生的方式来开展,混淆事件发生的时间与背景。

  在影片的一开始是2008年的现在,A到制片厂拍一部关于母亲艾琳娜的电影,接着故事线便分为两条,一条是A在2008年寻找失踪女儿,这是现实部分;一条是母亲艾琳娜在1953年从莫斯科被流放到西伯利亚,这是过去的历史、是A的回忆,也是他所拍的电影内容,在这个部分,影片以艾莲娜读着写给斯比罗斯的信作为旁白。复杂性在时间进入1974年和2000年时发生,两条线在这两个时间点相互融合和混杂,而叙事也以意识流的方式在纽约与柏林这两个地方互相渗透和穿越,这部分的故事情节既是A所拍摄的电影内容,也是故事中人物的回忆。

  在2008年时,A的妻子到罗马的片场找他,两人发生争执后,A走出片场的房间,画面转变为2000年的柏林,进入A所拍摄的电影内容。在柏林,雅各布来到旅馆见伊莲娜和斯比罗斯,当他看到房间那些相似与1974年纽约旅馆的陈设后,他对伊莲娜喊出了不要走--这是雅各布在2000年的现实,是他在2000年时在心里的呐喊回放,但也是当时的他对1974年的回忆,是他在1974年所作出的真实举动。观众在荧幕中便看到一幕非常怪异的场景,斯比罗斯躺在旅馆房间的床上睡觉,业已白发苍苍、来造访两人的雅各布呐喊着不要走,而同样是垂垂老矣的伊莲娜却如被爱情冲昏头的女人般,夺门而出并喊着要去找斯比罗斯--2000年的人物上演着1974年的事件。

  在伊莲娜夺门而出后,画面转变为1974年的纽约,伊莲娜找到斯比罗斯却又伤心离去,跨过边境与A团聚,在这当中,A自始至终都是以现在、也就是2008年时的面貌年纪出现。在伊莲娜与A重逢之后,画面再次转回2000年,雅各布、伊莲娜与斯比罗斯出游,当三个人一同进入酒吧时,斯比罗斯的回忆骤然出现,2000年的酒吧瞬间就转变成1974那年他去多伦多寻找伊莲娜的场景,然而此刻出现在1974年的斯比罗斯却是2000年时满头白发的外貌。他独自走进业已打样的酒吧,找到看起来比自己年轻许多、1974年的伊莲娜,两人发生争执、拥抱并最终圆满结婚。

  类似的安排也发生在A寻找女儿的2008年。当他见到那个数次给自己打电话的女儿同学时,见到的是一个年约12、13岁的小女孩,但女儿在2008年已经将近二十岁。当这个女孩带着他去找那个可能知道自己女儿下落的男孩时,见到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这段发生在2008年的现实景况与发生在2000年、小艾莲娜离家出走、企图自杀的场景相互混合和穿越。而在电影的最后,艾莲娜躺在2008年罗马制片厂的床上撒手人世,只有12、13岁的小艾莲娜趴在床边哭泣,这画面既是2000年时发生在柏林的真实事情,也是2008年发生在罗马片厂的拍摄场景。

  回忆与现实交织,过去与现在重叠,这种繁复的叙事手法,是让观者感到混淆的原因,却也是《时光之尘》这部电影想要表达的观点:过去从来不曾真正的结束,回忆总在某个时候翩然降临,将过去带进现在。而历史也在这当中不断重复自己,伴随着时间的灰烬覆盖一切。过去,既不曾结束、也永远不会结束。在《悲伤草原》里,影片记录了希腊移民在二十世纪上半所经历的苦难,而在《时光之尘》中,随着时代的推移,历史不再是让人痛不欲生,然而在看进里头的一切后才发现,种种过往深深嵌在记忆当中无法抹除,伴随着我们一路向前,但在蓦然回首时,过去竟与现在密密叠合。

  除了叙事上的重叠与穿透外,《时光之尘》在影像画面上也有许多的意象重叠,例如对苏联场景的描绘,一再呈现拥挤杂沓的事物,以此传递集体意识凌驾于个人的意涵,其中1953年民众聚集在斯大林雕像前的广场上的景象,与1956年斯大林的雕像被大量堆在废弃的博物馆里的景象,构造出一种历史在重复中反转的讽刺感。斯比罗斯除了以老年面貌出现的时候外,在其他更早时间点出现时,都是以背影或模糊的侧影面对观众,这点与对A的安排类似,都暗示着斯比罗斯和A都是活在现在的人,其他人则是回忆中人。

  艾琳娜与雅各布在1974年离开苏联时在边境上的舞蹈,与两人2000年在柏林地铁站的舞蹈重叠,表达的是历史本身在不同时空下的重复本质。艾琳娜流放西伯利亚时,犯人双手伸向天空索要天使的翅膀,与雅各布跳河时的姿态重叠,象征无论是对身体或心灵自由的渴望,都难以在世间真正实现的真谛。而艾琳娜在西伯利亚送走儿子时为挥别而伸出的手,与影片最后,小艾琳娜紧握祖父的手重叠,表达历史与过去虽然如灰烬般覆盖着人们、无从摆脱,但生命与记忆却也因此获得传承与延续。

  除了影像画面外,电影的配乐也呼应着同样的信念,影片中每个相应的时代背景里,都配上了与时间和地点向呼应的古典乐曲。但由卡兰德萝(Eleni Karaindrou)所专门谱写的“与河共舞”则承继整部影片的开头与结尾,宣誓着过去不曾结束,在浮沉翻飞、滚滚跌落后,终将与现在衔接,一同延续到未来。

  ■安哲罗普洛斯以后现代主义的手法演绎《时光之尘》,以全然不同于《悲伤草原》的视角来诠释历史,是一种突破与进步。虽然《时光之尘》因为过高的复杂度而没能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同,但相较于不断重复自己的创作家来说,安哲罗普洛斯的精神和勇气让人感动。目前来说,后现代主义的创作手法,无论是在文学上还是电影上,都被排于主流之外,被评论家视为一种对结构与手法的过度追求和卖弄,是忽略艺术创作的精神本质、追求表现形式的偏门路线。但我却认为,求新求变本身是艺术创作的至高指导,大众的理解尽管需要时间的推动,但那些对创新的努力,应该始终抱持开放与支持的态度。

  当我们推开窗,望向过去的世界时,正有人在未来望着我们此刻的世界。在过去的世界里,我们看到许多熟悉且传递至今的事物。在此刻的世界里,未来的人同样会从我们身上看到许多熟悉且传递下去的事物。事实上,这不仅是历史的本质,也是电影的本质,记录过往、传递记忆。而这些时光的灰烬将不断掉落到我们身上,终至一切都被掩埋覆盖。

  《时光之尘》影评(九):观影日记

  又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人,但这次是过去与现在影像交替着演绎。一个老人在越过苏联边境时停步不前,坐在皮箱上,说出了《哭泣的草原》开篇斯皮罗带领流亡者所说的话,祖先生在草原,我们不能背叛,分崩离析的人类还是希望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不要再有漂泊,不要再被放逐了。列维在30年后才喊出不想让艾莲尼离开自己的心声,1974年时只能默默的注视着她的离开。斯皮罗与艾莲尼在酒吧门口,这多年后的一次拥抱,将时间与空间重合。三个人通过回忆,解开了他们各自的心结,列维和着欢快的音乐疯狂的起舞,他是孤单的无牵无挂的,整部片子是要讲述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启程即是终点,受尽苦难、得不到爱的人。虽然艾莲尼最后也逝去,但小孙女和爷爷奔跑在雪中,预示着未来的希望,这并不是一个悲观的故事。人类在时间的长河中只是灰尘,只是在讲很普通的故事,很微不足道的故事,是在物换星移的时空里不足为奇的小事,但也是最真实的。

  《时光之尘》影评(十):那个少年的我包容了而今我的一切愚蠢

  我时常以为,与你有关的每天。都该是确凿而实在的今天,是当下。就是今天晚霞那样,将原野染成红铜的锈色。连余晖都在燃烧,又浓烈又像心思的小火苗一般多变,瞟来瞟去。在每天那个致命的时刻,心脏总是被实实在在地撞击,震颤。那种浓烈火热就着夜的恐怖,在整个寰宇蔓延燃烧。

  白天只是思维的简单运作,夜才是心灵的梦境。我没有根基,没有目的,连形体都虚幻轻飘。七点半我失魂落魄地走在京汉大道的工地废墟边,时常盼望有位神情笃定的空空道人从断墙里向我走来,带我离开。但愿他怜悯这一具无心的走肉,心早已不在,却又无处可归。

  我不能对一个顽固的老人抱有很大希望,他不过是通过费时费力的练习,熟练地掌握了某些技巧,是的,也许偶尔有一点小变化,而更多更多的则是老调重弹。每次我沉沉地亲吻你的脸,想着把剩下的眷恋都给你的时候。你看到的只是不舍,最低等动物的占有欲。你望着我的时候,关注的只是一个女人,和所有女人一样,也许有那么一点不同。我深知这种境况难以为继,它毁灭了周遭一切事物的意义。你也会半夜睡不着起来看电影打发,这样的时刻你不会想到寻求任何人,它让我寒心。房间正中的单人沙发对着新买的偌大电视,午夜时分的你,是什么心情。

  整个生活的每一天都是你的镜子,从清晨开始。听你唱歌,心里的千言万语安静地堆积起来,到它倒塌垮掉的夜里,我亲手把它们从记忆中涤除荡净。一切又从头开始。每天都是我爱你的今天,今天都是我爱你的最后一天。我该将自己的心藏于何处,我是和周身的汪洋相安无事的落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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