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经典影评集
《沉默》是一部由筱田正浩执导,David Lampson / 岩松信 / Don Kenny主演的一部剧情 / 历史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沉默》影评(一):盲目的义举只会连累他人
摘一段自己翻译的对白
《沉默》影评(二):斯科塞斯与筱田正浩:不同的《沉默》
《沉默》的原著作者远藤周作曾在1950年代法国里昂学习神学。他在随笔里提到,当时里昂整个城市只有两个日本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个在银行工作的老人。有很长一段时间,远藤周作没有朋友,于是每天都到罗纳河公园喂一只没有人管的猴子。
远藤体弱多病,在法国几乎因为肺结核而死掉。异国他乡体会过的虚弱和孤独,都被他在《沉默》里放在了神父罗德里格身上。
在禁教的日本,神父是一种吊诡的存在。在信众中间,他传达上帝的话语,是绝对权力的象征;在当权者面前,他又成了被嫌弃的石女、必须被抹去的蝼蚁。孤身一人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罗德里格尴尬地夹在两种眼光中间,无法寻找一个确定性,来安置自我。
一开始,罗德里格顺着信众的眼光仰视自己,自认是这个国家最后的神父,把自己的经历想象成耶稣受难一样的故事。听到举报神父能得到300块银币,罗德里格自嘲说,“耶稣也才值30块啊。”1971年《沉默》的电影版本里,罗德里格回到满目疮痍的村子,翻出一件女人的红衣服穿上,似是在呼应马太福音里耶稣上十字架之前,“他们给他脱了衣服,穿上一件朱红色袍子。(太27:28)”在监牢里,罗德里格抚着墙上“赞美主”的字迹,自认命不久长,把信众受穴吊之刑的呻吟声听成睡觉的呼噜声,言下之意,自己就是客西马尼之夜那个在酣睡的门徒中间孤独地警醒、独自祈祷的耶稣了。“现在你们仍然睡觉安歇吧?时候到了,人子被卖罪人手里。(太 26:43)”
如今他却被迫在两种失败中间做出选择:是以受刑的日本信徒的死为代价,得到殉道者的声名;还是背弃教义,承认自己的卑微,把日本信徒抛在没有神父的世界里继续活下去。
罗德里格最终选择了后者,弃教。
契诃夫有个短篇《大学生》,讲一个大学生给村里的两个寡妇讲圣经里彼得三次不认主的故事,两个寡妇默默听完这个一千九百年前发生过的事,流下了伤心的泪。契诃夫写道:“他想,过去同现在,是由连绵不断、前呼后应的一长串事件联系在一起的。他觉得他刚才似乎看见这条链子的两头:只要碰碰这一头,那一头就会颤动。”
彼得的软弱探过重重时间的阻隔,触动了远藤周作。而远藤周作的小说同样触动了东西方两位大导演。1971年,筱田正浩与远藤周作合作,将《沉默》搬上了银幕。45年后,斯科塞斯经过二十余年的思索和打磨,也拍出了他所理解的《沉默》。
对比小说原作中对罗德里格心理轨迹的刻画,在至为关键的罗德里格“弃教”的高潮段落,两位导演对原著选取了不同的解读方式。可以说,两个人的处理南辕北辙。下面就针对两位导演迥异的解读视角,做一下分析。
斯科塞斯的“宗教三部曲”不约而同地把故事发生地放在了神不被认可的国度。耶稣时代的罗马,毛时代的西藏和江户时代的日本,这些地方,宗教不再是答案,反而成了问题。
远藤周作笔下,尽管罗德里格经历了巨大的挣扎,但他放弃的不是耶稣的宗教,而是天主教的教义,或者说崇拜圣像的教义。他另一部小说《深河》中的大津甚至放弃了称颂耶稣的名,却同时依然保有对耶稣的信仰。但斯科塞斯似乎困囿于形式与意义的辩证,认为形式即意义,因此罗德里格弃教这个段落,斯科塞斯的处理显得不太自信。因为不自信,所以表现出来有些矫枉过正了。2016年的版本中,费雷拉为劝说罗德里格,讲了不少煞有介事却经不起推敲的话,比如拿日本人称上帝为大日如来这一点大做文章。在远藤周作的原作中,费雷拉和罗德里格都很清楚,这个公案的缘由,是当年圣方济各·沙勿略翻译圣经时,误把“上帝”翻译成了“大日如来”,因此理解的偏差不该责怪日本人。而“日本泥淖”说,似乎是远藤周作从丸山真男六十年代初出版的《日本的思想》等书中借来的,他对这个理论深以为然,一生都在思考一神教如何在泛神的日本扎根的问题,遗作《深河》便是对这一思考的最后总结。费雷拉振振有词,大言炎炎,不像是坦承自己信心受挫后选择性地相信的一套说法,倒像是在狡辩,把自己弃教的责任全推到日本身上,俨然是西方中心论的调调。殊不知在圣托马斯的理论一统欧陆之前,异端的贝拉纠派仍是欧洲大部分地区的主流。那时距君士坦丁的尼西亚会议已有数百年了,能说欧陆也是片泥淖吗。费雷拉的说辞不足为凭。而在踏绘的关键时刻,上帝结束沉默,突然显现,也过于仓促了些。影片一直用罗德里格的画外音参与叙事,上帝的话语出现在画外音中,削弱了其本来应有的力量。
斯科塞斯改动这些细节,罗织论点,他试图努力说服的也许正是他自己。
回想斯科塞斯以前的作品,能理解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他内心的踌躇。
斯科塞斯的人物很难跟自己和解。《穷街陋巷》结尾,车祸之后,查理爬出车子,独自跪地祈祷,他的固执没给周围的人带来任何东西,却还是不肯让步。《愤怒的公牛》杰克·拉莫塔把自己扔在拳击场上,是为了让别人打自己的脑袋,自暴自弃,仿佛生活中所有的过错都可以用别人的拳头赎掉,于是自己就能咬着牙不松口:“你根本没把我打倒,雷。”
也许因为天性中的不肯让步,让斯科塞斯在弃教这个最关键的段落,处理得有失水准。原著小说把弃教的罗德里格给吉次郎做告解作为全书的结尾,一个执圣礼的背教者的形象,是打通全书脉络的奇点。罗德里格放下以往的骄傲,用软弱的坚持而非俯就的怜悯与吉次郎相通。他承认了自己所有的软弱,反而让此刻的他前所未有地坚定。“因我什么时候软弱,什么时候就刚强了。(哥后 12·10)”然而,斯科塞斯的罗德里格没有表现出原著中那种与教会完全决裂、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定,反倒迟疑地摇头,不情不愿地把手按在吉次郎头上。似乎这时候,他依然没有跟自己和解。
这就让影片最后那个貌似光明的结尾失去了说服力。像是匆匆给出的一个一厢情愿的答案。
相比起来,筱田正浩的处理则更为大胆,也更干静利落一些。
斯科塞斯在细节上尽量忠实于原著,而日本的1971年版本是筱田正浩和远藤周作本人亲自操刀编剧的,饰演罗德里格的演员高挑瘦削,形象上有些接近身高1.82m的病怏怏的远藤周作本人。囿于影片长度,1971年的版本做了不少省略,细节上远不如斯科塞斯考究。但也添加了不少别出心裁的段落,上面提到的罗德里格的红色衣服便是是一处有意思的改动。
而筱田正浩的电影则沉默得多。全片蔓延着一种未定的忐忑,武满彻的配乐诡异地欲言又止,疏离于影像之外,时常又宿命论似的无动于衷。宫川一夫的摄影机运动几乎难以察觉。影片在许多地方剥离了罗德里格的主体性,有不少罗德里格漫无目的地行路的镜头。没有罗德里格的画外音参与叙事,上帝的声音也一直没有出现。
筱田正浩的上帝仿佛不是简简单单的沉默不语,而是抛弃了罗德里格。他让罗德里格彻底地失败了。“这世上没有上帝,也没有佛祖。什么都没有了。”不仅放弃了教义,也放弃了自我。这是对原作的巨大改动。筱田觉得,这样处理才能够剖视得更深,“败者才能看到整个世界。胜者只能看到赢得的光彩部分。因为败者身居暗处,只要有光线,就能看到两个方面。”
结合1970年代的时代背景和筱田正浩的艺术特点,他对原作做这样的改编倒也并不意外。
筱田正浩却很少对失败者投以同情。失败不是痛苦的受挫,而是一种可堪观赏的体验。他关注的与其说是失败的人,不如说是失败这个过程本身。《濑户内月光小夜曲》的少年们望着轰炸东京的大火,却赞叹说“好美啊”。他改编近松的殉情戏剧,一再用间离手法阻止观众移情,是为展现殉情这种美的形式的完成,而非生命凋零的哀伤。《暗杀》冷漠地观看一个追求政治理想的倒幕志士,人格在革命中变形,玩弄政治阴谋,最终死于自己的野心。《干花》的主人公踏着柏塞尔优雅的宣叙调步入毁灭的谋杀。这些人的失败与其说缘于强者的迫害,不如说是因为他们自己对于生的过剩的欲望。“在日本这个国度,死亡是一种极端的物哀,日本的文化一直强调从中体会美感。因为生存是十分丑恶的。”
败者的诗人筱田正浩把弃教的绝望之美表现得淋漓尽致。
罗德里格弃教的那段蒙太奇,无论是节奏的拿捏,还是情绪的把握,筱田正浩的处理都比斯科塞斯显得老练。罗德里格面无表情地提起脚,犹疑地抬头,望向虚空,最后一次企盼上帝放下沉默。没有任何回应。突然,武满彻的音乐仿佛即将绷断的弦,刺破死寂,又蓦地绷住了。又是一片死寂。终于,罗德里格的脚踏了下去,受难被整个压在脚下。费雷拉侧头不看,念念有词。片刻的寂静后,几声低沉的日本琵琶响起,绷紧的弦松下来了。接着是监牢走廊空落落的空镜头。鸡鸣声从远处响起。一切崩塌。一切结束了。但似乎又有什么终于在心头落了下来,长抒了一口气。就像筱田的《少年时代》里说的,“虽然输了,但总算是结束了。”
弃教后,罗德里格疯狂交欢的镜头可以算得上最绝望的电影场景。罗德里格弯腰走进囚室,沉默地面对死去武士的妻子。突然他发疯似的扒去女人的衣服。接着,影像发生了变化,画面中的元素渐次被剥离。一切生机开始流失,移动的影像被剥去了声音,继而被剥去了动作,只剩下几个无声的定格图像。影像就像放弃信仰的罗德里格,丢了灵魂。女人望向观众,罗德里格张嘴大叫,我们听到的却只有沉默。
罗德里格被压扁,抽离。影片恶狠狠地就此戛然而止。筱田正浩这里,他的人生不再有任何机会。
也许有人会记得,远藤周作在小说里提到过,《沉默》里那个懦弱的吉次郎就住在这个五岛上。
本文已刊《虹膜》第91期。转载请注明出处。
《沉默》影评(三):重新认识他们的教主耶稣
之前看过大导演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1942- )新近翻拍的同名电影(http://william-ho.lofter.com/post/6c3aa_ebc0cac),也是同这原作一样的剧情和意味,都不错,更惊讶于现在的西人有此觉悟,反而在华语电影中还难见这样的作品。
《沉默》影评(四):“存在主义”的范本
六七十年代正是“存在主义”风行理论与创作界的时期。它成为西方主流的文艺批评方法,直接影响到了日本的知识界。可能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远滕周作创作了多部存在主义的小说,成为了日本“存在主义”的代表作家。
筱田正浩作为日本电影导演,一直被认为是继住开来的人物,从《沉默》来看,以日本历史为材料向我们展现了一部优秀的作品。
Dvd是英国尤丽卡公司的电影大师系列,作为日本的电影杰出代表而名列其中。片头有字幕是参加某个电影节的作品。
对于存在主义的介绍,一直以法国哲学家、文学家萨特为范例。萨特作品以冷静表现一系列事件的来龙去脉,同时用全方位的过程描叙对事件的最终结果提出信服的解释。将历史的本来面目作为一“存在”标本来体现。这样的创作思想和实践方法在本片中能体现出完整性和说服力,要归功于作家的文本的清晰思维和两位艺术家的团结合作。
本片围绕葡萄牙传教士同日本幕府当权者的斗争。通过罗德里格斯从神父变成“弃教者保罗”,表现一系列人间的情态。
存在主义在这里可以大展身手了。在历史题材中一系列的变化无论是缓是急,是隐蔽还是急风骤雨在存在主义下都能坦然处之,无需声嘶力号。本片的“存在主义”处理十分成功,是实足的范例。采用等时性叙述,表达量变的压力和人性的质变,最能将爆发性的结局解释得圆满信服。给予观众的事实依据充足可信。萨特将自己称为共产主义者,从客观性的表达上,确有相同的倾向。
命运被选择,结果无限糟。在本片中一样给角色们不同的选项,不同痛苦的各色结局。无论是教士还是信徒等待他们不是死亡就是背叛。而当权者有的是确信的笑,含着对正义与信仰的蔑视,因为结局注定是他们的胜利。“存在主义”的选择又一次在文艺作品中成功,条件就是你将无可逃避。选择命运吧,然后就是无尽的泪水。
本片相对存在主义的诠释实在突出,在没有读过原文的情况下,看完全剧后就联到“存在主义”,可见本片有十足的味道。本文不是一本正经的论文,只是观后的小感想。
《沉默》影评(五):活在什么年代,才是信仰的年代?
我们能看到这部片子,应该感谢筱田正浩导演。宗教迫害毕竟是冷门题材,能从中看出深意也是少数,再加上惨淡的结局,人们难免会说:“不错,然而缺乏现实意义。”这对于导演来说,应是很不舒服的评价,仿佛是殚精竭虑做了一只五仁月饼,大家都夸赞你,工匠精神云云,到头却无人愿意品尝。不过这也只是笔者对导演的猜度,或许他并不在乎这些。
但本片也有一些不妥之处,简单来谈一下。当罗德里戈神父被押去见他的精神导师——已经叛教的费雷拉神父时,影片已经到了后半段中间,在这样一场重量级的对手戏中,费雷拉神父竟然说了一番不是道理的道理,大意是:我待了几十年,得出的结论是,日本是个沼泽,任何种子都会腐朽。至于为什么,这位神父解释道:你知道日本人会拿圣母玛利亚当成菩萨拜吗?你知道日本人会把上帝当作太阳神吗?他们从来都只信仰自己的神。呜呼!先前那么多日本人毫不犹豫的殉教,开口闭口都是我们要上天堂,天使会来接我们。您老在日本待了几十年,就得出这么个结论?这不是信口开河吗?按理说,影片到了这个时候,费雷拉神父肯定是要道出一些黑暗的真相才对(试比较马龙白兰度在《现代启示录》里的作用),例如我们的信仰真否的存在,是否可以牺牲他人云云……台词非常重要,万不可流于荒谬,一定要能服人才行,如果听上去只是一个叛教者的狡辩,那影片的力量在哪里呢?如果原著是如此,导演也应该协同编剧来改进,电影毕竟和小说不同。
当然,费雷拉神父到底还是说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那是在影片最后,他问罗德里戈道:
如果耶稣活在现在,会怎么样?
罗德里戈不答。
费雷拉神父:
我确信耶稣为了他们(指受苦的信徒),是通不过考验的。
(注:原台词有部分听不清,此为大意,不一定准确,请大家有听清的指点下)
于是罗德里戈抓狂,屈服。
诸位,如果你不想放弃什么,那么可以借本片对自己做以激励,毕竟你所受的苦,怕是连他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呢!
《沉默》影评(六):简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