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不睡，清晨不醒

　　夜夜不想睡，天天不想醒。

　　许多人骨子里对黑夜的迷恋，超过对白天的喜欢。

　　初高中的时候，我在被子里偷偷打手电看小说。如果遇到合适的作品，看到深夜一两点是常态。但我不敢拖更久，怕白天顶着黑眼圈，怕老师直视过来的眼神，心有畏惧，所以在深夜服软。熬到放假，如果父母又不在家，那快乐等同于过年。在那样的日子里，总有一种方式伴我们度过漫漫长夜，反正不是睡觉。

　　大学的时候突然获得自由，大家去网吧包夜都是成群结队的。特别是周五的晚上，网吧的生意好到爆棚，去晚了还得等座。在那混杂着烟味的污浊空间里，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我们玩休闲小游戏，看看共享空间里的电影或者电视剧，一夜就那么过去了。当天光大亮，我们打着呵欠走出门，阳光总是刺得睁不开眼。我们双眼微眯地在校门外的小吃铺上胡乱吃一点东西，然后蜷在寝室方正的小床上睡到黄昏来临。

　　如果第二天白天是自由的，那么我还有精力再战一宿。

　　只要有人提议。

　　我常常怀念年少的勇气和那份对恶劣环境的包容，如今晚睡了会打一天呵欠，通宵一夜会萎靡三天，遇到烟味太浓的环境总会捂着嘴退避三舍。

　　朋友总在抱怨，老了老了。

　　她怀念二十岁那年的行酒令，会仰着脖子喝趴一群人。然而现在她见酒就皱眉，遇汤就欢喜。

　　她觉得自己一定被新的灵魂附了体。

　　不是说大了几岁身体就弱成这样，而是心底少了一份与倦意对抗的勇气来支撑自己。或者是觉得，没必要那么拼。

　　所以我们聚会时喝茶，连咖啡都有人厌。

　　咖啡并没有太多提神的作用，至少于我而言是这样。但只要在睡前几个小时内喝了它，它永远是睡不着的背锅侠。其实吧，哪里是它让人亢奋，明明是自己还不想那么早睡。

　　让我们深夜不想睡的杀手级利器是连着Wi-Fi的智能手机；让我们整夜整夜不想睡的杀手级利器是床头有很方便的充电插座的连着Wi-Fi的智能手机。方寸手机，无限世界，程序员太智慧，给了我们无穷的选择。于是，总有一款手机应用能轻易对抗我们的睡眠。

　　手机真是太好玩了。

　　即便睡眠时间很短，即便精神不佳，我们仍时常会在清晨时醒来一两回。如果不是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我们便会睡到日上三竿。就算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我们仍想闭一闭眼。那时候，须臾就是全部。

　　你有没有一恍神就睡了一两个小时的时候？

　　我有过。

　　那种日子，简直想哭，想掐自己。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胡乱擦把脸，“噔噔噔”下楼，在路边三十秒打不到车就会急躁，然后在车上一一打电话道歉。如果耽误了正事，免不了要看一张张臭脸。

　　呼，只能这么说，我们承受的，都是我们应得的。

　　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怪。

　　归根结底，带来这一切的，是失控的自制力。

　　人始终需要生活在一个有约束力的环境里。

　　读书的时候有老师，在家有父母，在外有朋友，工作的时候有老板和上司……总有一点东西会让我们畏惧，足以提醒我们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

　　比如夜深了，该睡了。

　　比如清晨了，该起了。

　　如果真的有可以深夜不睡清晨不醒的时候，那是生活的赏赐，是乖巧过后得到的抱抱，是快意人生，以及难得的自由。

　　请珍惜这样的快意和自由。

　　——原文载于2018年爱格5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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