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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曲

2022-03-19 15:13:32 作者:田间布衣 来源:田间布衣原创 阅读:载入中…

月光曲

  【草原月色】

   草原月夜,竟是这样苍寂寥廓,宁静安详。

   一枚圆月,在苍茫夜色中缓缓滑行,上升,终于高过了山峰。倏然间,漫无边际的草原,便被清清凉凉如水的月光铺满。各种生命,在光明莹洁的月下,呈现着各自充实的、内在的、自由的一面。

   风,穿过漫漫尘沙,越过亘古苍凉的岁月,从远方漫来,在草原上轻轻吟哦。草原上的月光,闪闪烁烁,点点滴滴珠圆玉润。

   巴音布鲁克,开始在波光粼粼的月光中弥望。

   其实,草原,就是另一种大海。而我,似一叶孤寂的小舟,飘荡在无边的海面上,无牵无挂,随波逐流。月光给我温湿的感觉,却无比真实。

   我知道:在我凡眼无法抵达的的深处,那些被清纯的水,芬芳的泥土滋养出来的青草、鲜花、树木、飞禽、猛兽和成群的牛羊,在这草原上绽放,或奔突。渺小者,若尘埃沙粒。伟岸者,如群山雄峰。一切的一切,都在草原这宁静肃穆的月光里,凝固成了风景。

   远处,有一团火光闪烁。我向着火光飘去。

   一堆篝火,燃的正旺。篝火前,一位老阿肯席地而坐,微眯着眼正在轻轻拨弄怀中的冬不拉。深沉而略带苍凉的音调,在月光下的草原上孤寂地跳动,回旋。

   也许,他已沉醉在草原上的往事里,激动不已。

   也许,这草原,就是他的家,是他一生激情燃烧的霞光。生死荣辱,悲欢离合,都被他留在这草原上,凝固成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也许,这草原上那青青牧草拔节的声音;皑皑白雪消融的声音;成群牛羊咀嚼的声音——已在他心中汇聚成了一曲扣人心弦的乐章,顺着冬不拉的弦,缓缓流淌。

   柔柔的月光,透过密密的枝叶,将斑驳的碎影,洒在他被火光映的红通通的脸膛上。一只威武雄壮的牧羊犬,警觉地蹲在他身旁。也许,它跟老阿肯已经多年。他俩,在这草原之上,如相濡以沫的兄弟。他们身后的毡房里,透着温暖的灯光。那是一盏如今已难得一见的古老马灯。灯光忽闪着,仿佛一只美丽的萤火虫,在这沉积的草原上闪动着。

   那只牧羊犬发现了我的到来,绿莹莹的眼睛里迸射出凶猛的寒光,冲我狂嚎。骤起的嚎叫,打破了草原的沉寂。老阿肯起身,喝止住犬,冲我微微而笑。我回以微笑,而后悄然走向远方。

   月光如水。花似焚香。微风徐来,草原,依旧沉静安详。踯躅于这辽阔的草原之上,莹洁的月光之下,我知道:我只是这草原上的一个匆匆过客,在有生的岁月里,在生活的间隙里,偶然闯进了这草原。而这草原,也许一直在岁月里缄默的等待着我的到来,细心将它的辽阔和静美呈现给我看。透过它,也许我可以认识整个西部。

   于是,在这沉寂的月夜,我与草原促膝攀谈,默默感受它海一样的广阔;老人一样的安详;少女一样的温柔 ——渐渐地,我也凝固成这苍茫草原之上一道孤寂苍凉的风景。

   身后,一条载着斑驳月光的清浅小河在静静流淌。几只天鹅,静默的浮在河面上。

   眼前,一蓬一蓬的青草,把最深的温柔留在月光里。它们似乎很惬意。没有谁,可以摧毁一株草勃发的心。无论多么苍凉,悲壮,平静而生,淡然而活,都是一种大智慧。只要心中有希望,再怎么艰辛,抑或四处流浪于遥远的异地他乡,都可将生命,逐放!

   夜莺的歌声,从远处的丛林里隐隐传来。我听不懂,它们的歌声里,都隐含些什么,就像我听不懂,红尘里那些温软缠绵的情歌一样。

   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让自己的心,在这遥远的西域飘荡。我看见,它那饱经沧桑的皱褶里,满是岁月的伤。但,它总以一种野草的方式和姿态活着,以一抹坦诚而微弱的绿意温暖自己。

   其实,我只是以一种风的形象,走过这草原,把一种情怀,一种思念,缓缓摇荡成一道苍寂的风景。

   为了故土家园,英武彪悍的渥巴锡,率领生活在伏尔加流域草原上的土尔扈特部落,迁徙回归故土的壮举,那艰苦卓绝,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已在这片草原上,远去。而今,只有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仍旧保持着自己的淳朴,安详和博大。

   温润的月光,无声地抚慰着草原上所有的生命。我默默饮完瓶中最后一滴“巴州老窖”,恍惚间,往事于心头沉浮,荣辱毁誉,奔波劳苦,一切尽在不言中,不由想起陶渊明的《饮酒》“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可,在这沉寂的草原上,除了树、花、草、风、山之外,我一个人,纵使不忘言,又能与谁辩?只有这一地的月光了。

   一种“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情怀,在心头悄然而生,唤醒了我内心深处隐藏的那抹乡情。

   【心月】

   在这沉寂的草原上,在这澄明的月色里,我的心仿若一只孤寂的青鸟,循着光明的音符,向着故乡,飞翔。有人说:“这世上只有两种土,是值得用血脉愤张的手掌去抓紧的:一是故国家园的乡土,一是心灵的净土。”这两种土,我时时刻刻都想紧紧攥在手中。可为了生计,我始终走在一条比岁月更远久;比星辰更幽邈;比磐石更坚固的漂泊的路上,只有将心灵的净土留住,把乡土抛下。

   一路吟着“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的诗句,我的心穿过拥堵的、热闹的、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冷漠的城市,让月光顺着我的脊梁,透析到灵魂深处。

   我的心,终于回到了给我以温暖,想念与思考的故乡。

   故乡的月亮,似乎有着格外辉煌的光明,使得每一条路都清清楚楚的在我面前延展出来。乡下的月亮,似乎是从树木、花草、巷子、乃至屋檐下,墙垣内微微渗出的。到处都弥漫着一种清凉的气息。每一种事物在月光下,都有了光明,真好!更好的是,在这月光之下,我觉得自己心里也有着月亮,有着光明。那光明虽不如阳光温暖,却也清清凉凉的,让我从头到脚都能感受到。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枚明月,一片光明。它是独一无二的,光明湛然的,只是有些人不知道罢了。

   明月,挂在青玉色的中天里,衬着那些闪闪烁烁的星星,仿若爱人眨动的眼。

   我想,此刻你也正倚在窗前,仰望着夜空,眼眸闪烁不定。

   月光,这样鲜亮,清澈,一如我想你的感觉,是如此的温馨幸福。翻开那么多有关我们的往事,宛若打开尘封的老酒,绵延的醇香,已经深及骨髓。我被这种激情澎湃的思绪浸洗着,淹没着。我不知,会不会有人,倾听我这如水的情怀?这情怀,有比这清莹透明的月光还晶莹的泪,悄然滑落。

   一个人,风尘仆仆的活在异乡,成行的相思树,长得郁郁葱葱。这树上,开满了细细密密相思的花。花开的声音,忽隐忽现。这花,无关风月,无关世俗,一如我生命深处那朵温暖的故乡的云,轻轻托着我在异乡的岁月。

   红尘万丈,千人擦肩而过,只有你那风轻云淡的叮咛,在心头被我反复修炼,丰盈着我在异乡日渐干涸苍白的心田。我的目光,才能穿过夜的黑暗,穿过异乡的尘沙,凝落在你为我守候的故土上那片绿茵遍地,鸟语花香,简约而又静谧的幸福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你默默执我手,消我在异乡的孤寂;深情凝我眸,遮我在异乡的颠沛流离;无声抚我肩,慰我在异乡的哀伤忧愁。有你,经历再多的风雨,我都无悔。

   我知道:你总是停留在那个地方,将远游的我静静等待,默默期盼。你说有等待和期盼,也是一种愉悦的幸福。这幸福,就像站在一棵开花的树下,抬头,能看到满树的繁花,低眉,能嗅到一地的芬芳。我忽然明白:相思,其实是一种恬淡的甘露。就像这皎洁的月光,总是在相思中花影憧憧。

   仿佛是一种宿命,在这静谧的夜晚,月色袅娜,水波氤氲,风总会把所有的心事都轻轻翻动。我喜欢这寂静的月夜,聆听来自旷野的风声。或许,没有人知道,那轻轻拂来的、温馨的、焚香般的风里,有着我多情的相思。这相思,清纯透彻,充满鲜亮的情感,沿着一个方向飞行,宛若这一地的月光,宁静,祥和,澄澈又弥漫着淡淡的芬芳。

   曾以为,我已经把所有的相思都已藏好了,藏在心底,那样深;曾以为,在异乡,只要我绝口不提,这些相思,就会变成一个秘密,不会泄露。可是,没有谁知道,在异乡,我比一株戈壁上的草,活的更难。或者在春天,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只有想你,才能够心静,心暖。

   月亮,已挂中天。大地上,银辉一片。

   我正徘徊在相思的路上,缤纷思绪,在月光下,跌落一地——

   田间布衣扣扣1643052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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