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情,是快要离职时才知道要去做的。
晚上好。
最近身边有不少准备离职的朋友。普遍印象里,主动辞掉工作的人,离职之前的状态大概是放松的、开心的。
但他们的表现,似乎不全是如此。
今天的文章,也许能给曾经或者正在处于离职阶段的你,提供一些新的思考。
他的智齿明明不痛,却还是花了 980 块,去医院把智齿拔了出来。
这是他在离职前,给自己定的 to do list 里的,其中一个项目。
在这个 list 里,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项目。
要把买了却一直拖着没去的七节健身私教课,在两周内上完;然后,去自己充入了两千块的发廊多做几次头发,不能再剪发了,那就洗头、烫发。
还有,再去吃一次,那家在他心目中全广州最好吃的老字号牛腩粉。
这些都做完以后,这位同事还留着最后一件事情,他说这是他的清单里,最重要的一件事 —— 给自己即将转租的房间拍一套「写真」。
作为一个常年加班的摄影师,他的房间在租下的一年多以来,都没有过什么整洁的时候。原本在网上下单买来准备存放杂物的一个大柜子,因为找不到时间组装,所以一直没有开封,杵在卧室门后。
前两天,他特地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把房间里的摄影器材、生活杂物和周围挂放的衣服都搬到了房间外面,然后精心摆放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设计好了构图和拍摄角度,还不忘给房间打光。
“其实我也把这个房间当作是一个人来拍了。就好像这个人跟我生活了一年多,给他拍一套照片,当作告别礼,才不会有遗憾。”
这个生于湖北、在中山长大的同事,即将要离开生活了五年的广州,前往陌生的上海。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这座给了他未来前行方向的城市里,“不留遗憾”。
他很幸运,能把遗憾一点一点地剔除,然后再拍拍身子,扎进新的生活里。
阿广是某家创业公司的联合创办人之一。陪公司一起走过了五年之后,阿广开始停下来审视了自己当下的状态,发现自己已经想不出新的点子,也似乎没办法为公司贡献更多的价值了。
这几年来,阿广和其他合伙人也目睹过其他公司崛起后,又因为各种内部矛盾、斗争而走向没落。
于是他们很早就约定,无论是谁,到了该离开的时候,都要体面地离开。
阿广想要给自己的体面的离开方式,是和每一位同事都单独吃一顿饭。
“其实有很多同事,我都没有真正地和他们认识过,我觉得两个人吃一顿饭,敞开心扉地聊一聊天,那也算是好聚好散。
这样的一饭之缘,会让我们在五年十年后有机会再见到时,两个人的情感能立刻找到一个交点。
我们的感情,可以备份进这顿饭里。”
这是一顿饭,在阿广眼中的意义。
可惜,阿广并没有能真正地约上几个同事。
原因是,原本还有两周才离职的他,早早地进入了闲散的状态。老板看他无所事事,于是问他:“你要不要提前走?”
“我没有问题。”
于是,他就在预期之外地、提前了两周离开了公司,约饭计划也只好戛然而止。
和阿广所想象的在饭局上郑重地说再见不同。现实是,他草草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桌子,还留下了几本看完的书,然后匆忙地消失在办公室走廊的拐角,一共只有三四位同事看见他,和他挥手说再见。
“其实我在公司里也做了很久的 HR,人来人往,都是常态,我也没有很在意。
大概在走向离别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找到一件事情,或者一样东西,来存放自己的感情。
阿广把自己的感情存进每一顿和同事相约的散伙饭里,而阿广曾经的同事次次,她用来存放自己感情的东西,是办公桌上的玩偶。
入职一年以来,次次的工位上陆陆续续地,一共摆上了 9 个布玩偶。
前两天,次次把那只安静地悬挂在办公桌右上角的雷丘(皮卡丘的进化版)领了回家。至此,办公桌上的玩偶,只剩下两个。
这时候,距离她的离职日,还有 14 天。
次次告诉我,那天晚上她和这只雷丘一起回家时,雷丘的眼睛正好对向车窗,看起来像一个忧郁的小孩。
“也难怪,毕竟今天带它离开公司,它就不会再回去了。”
次次很喜欢这间公司,这种喜欢在将要离别的时刻,蜕变成了一种叫做「依恋」的感情。
这份「依恋」被次次寄托在玩偶们身上。每带走一个,她就告诉自己,要把这份「依恋」,收回来一点。
这样一点一点地抹掉自己的痕迹,就像提前把离别的情绪分流,以防在真的要走的那一天,面临情绪崩盘的局面。
这一次离职,对于次次而言的另一层意义是,她即将要离开媒体行业。
大学四年、读研两年、工作两年,在这个行业里,她已经待了八年。
在她十几岁的时候,那会儿的媒体大多只会报道一些杰出的人物、一些伟光正的故事,很少很少,会记录普通人的生活。
她爸笑她:“谁爱看普通人的故事啊,你这个想法以后怎么赚钱噢!”
没想到,长大后她真的成为了一个讲述普通人故事的人,成为了小时候想要成为的人。
只可惜,和同事一起运营的微博账号因为 KPI 迟迟未能达标而被老板喊停;在选题会上大家滔滔不绝时,次次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表达欲。
甚至,在和同事合作写稿时,被质疑过“你能做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八年的学习和工作后,媒体这个行业的气质已经注入我的血液里。
也许我不会再继续做小时候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了,但我知道,我不会和小时候的追求及想法背离。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很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的。”
这是 Acher 的妈妈杏姐常对 Acher 说的话。
杏姐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幼儿园老师,而她在 18 岁时也的确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杏姐工作的幼儿园倒闭。当时镇上的幼儿园只有两所,另一所幼儿园的岗位又已经饱和。
迫于无奈,杏姐唯有转行。她开始自学此前一窍不通的会计学,并顺利成为了一名会计。
可能当时年轻的杏姐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她难言喜欢的工作岗位上,自己一干就是 30年。
今年 51 岁的杏姐,因为三十多年来日复一日的工作,熬出了严重的职业病。最严重的时候,肩膀痛得连菜刀都抓不稳,要停下来涂药酒,休息十几分钟才能继续做饭。
在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月里,杏姐表现得和往常很不一样。
比如说,以前她是八点钟上班的,这个月七点钟就往公司跑。
又比如说,以前她基本没试过把工作带回家里做,这个月却扛着一叠账本回家,晚饭过后便伏在桌子上开始“给自己加班”。
这些都源于,公司最近新招了一名刚刚毕业的女会计,她即将接替杏姐的岗位。
我得现在就写下来。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害怕自己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下个月就走人了。但我还是希望能把经验留给她吧。毕竟是小女生,刚接手一份新的工作,肯定很慌,很怕犯错的。我当年也一样。”
杏姐这样说。
在最后这一个月里,杏姐和这个女生聊了很多。
聊到了即使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算账的人”,也需要很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工作。只有那样坚持做下去,每天上班才会找到意义。
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杏姐把自己的工牌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然后把自己在公司三十多年来的照片都整理好,夹在一本本泛黄的、写满字的老账本里。而用剩下的账本,杏姐全部送给了那位女生。
看着这些账本一本本地被写满,会很直观地看到自己付出的努力。这是电脑屏幕上几个简简单单的表格做不到的。”
尽管会计并不是杏姐的梦想职业,但她依然这样一丝不苟地干了 30 年,直至离开岗位的最后一天。
最后想分享,
我还没有经历过正式的离职。但说实话,毕业一年来,我已经经历了不少的“职业危机”,让我一度想要放弃这份工作。
比如熬夜熬到天亮时走出办公大楼,我却连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只能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家,澡也不洗,一头栽倒在床上。
又比如上个月妈妈因心脏病住院,家人却瞒着身在南方的我,不想让我担心。当我无意中知道以后,便开始在脑海里计算着,接下来的十年,我还能再回老家见爸妈多少次。
也因此,跟以前被动地、甚至有些冷漠地看职场上的人来人往不同,我开始主动留意身边朋友的离职状态,并记录下他们的感受。
拔牙、给房子拍写真的同事,正在提前清算、整理自己在一个地方留下的印记;
带玩偶离开公司的同事,正在小心翼翼地处置自己对一个地方的情感剥离;
做了 30 年会计的杏姐,正在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的匠心,传授给下一个上岗的人。
却因为它平凡,所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自己身上试炼一种成长的状态。
希望我们都可以熬过每一次试炼,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