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婚外情,我连她手都没碰过。
01
王一强没有想到,他会在电视报道的地震失踪名单里,意外看到了林晖的名字。
王一强盯着她的名字看了许久,确认籍贯是广东韶关时,他知道不会错了。他没想到再次有她的消息,会是这种情况。
那天下午,王一强的内心完全无法平静,曾经跟林晖的点点滴滴,全都从心底席卷而来。
02
当时王一强是化工机械专业,林晖学的是会计。那时他性格外向,外形俊朗,比较喜欢跳舞和踢足球,经常参加文体活动,在学校算是一个风云人物。
而林晖是一个性格文静、喜欢把书本抱在胸前低头走路的戴眼镜的女生。
王一强跟林晖表白是在大二那个初夏的傍晚,他把林晖约到操场上,跟她说,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你同意吗?
他以为以林晖内向的性格一定会先忸怩一下,或者装一下,结果林晖直接说,好啊,我同意。
原来林晖也经常在足球场外上看王一强踢球。上次看到他踢前锋时,不慎被对方队员绊到腿摔倒了,还捂嘴叫出了声,引得周围人侧目。可是这些事和细节王一强却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他喜欢的姑娘正好也喜欢他,这大概是世界最美好的事了。
接下来恋爱的日子,王一强经常帮林晖打开水,林晖也经常帮他洗那些被汗水浸渍过的衬衣、袜子。那会儿的日子真是如阳光般灿烂。
那个年月,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两人的周末时光不是在图书馆度过,就是去江边看风景,有时也去古镇逛逛。
王一强记得在大三春季的一个周末,为了给林晖买她喜欢吃的柿饼,俩人下了公交车后,走了很长一段路。
那天春光明媚,两人手牵手,阳光透过树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树影,让那个午后变得很温暖很浪漫,成为他的记忆点。
王一强停下来,看着林晖的眼睛说,“因为你漂亮、温柔、可爱。”
她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说以后再告诉他。
03
王一强跟林晖第一次闹矛盾,是因为一个姑娘。
那姑娘叫方敏,是他的高中同学,当时在高中时一直喜欢王一强,这是公开的秘密。
方敏当年在西安的另一所大学上学,大三那年到学校来找王一强时,因为没有住处,那会儿也不时兴住旅店,王一强就想让林晖帮忙安排一下,跟她说是自己的同学加老乡来学校看他。
然而,没想到方敏在林晖的宿舍住了两天后,主动跟宿舍其他的几个女生讲了她跟王一强在高中时经历的美好时光,那些生动的细节,听起来犹如是王一强的恋人一般。
不管后来王一强如何解释,说那都是方敏的一厢情愿,林晖还是气得一个月没有理他。
后来学校放暑假了,林晖回广东的车票要晚一天,而学校当时已经要关门了,王一强决定带她到自己家里先住一晚。
林晖也没拒绝。
只是,当她来到王一强家里时,都惊呆了。他们一家五口住在一个不到60平的小两居室里。王一强的母亲一见林晖就很喜欢,特地给她包了饺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因为第二天跟林晖约好的同学没有一起来,担心林晖拿不动行李,也担心她一人坐火车不安全,就决定送她回广东韶关。
那时候,还是绿皮火车,火车上很热没有空调,他们俩也没有带扇子,王一强就用手当扇子,一直给她扇风。
在火车上,林晖忽然想起他们家的大碗,笑着跟他说,“对了,我们家吃饭的碗比你家的小多了,到时候你可别吃不饱。”
当时王一强心想,再小的碗能有多小呢?
结果王一强到了他们家才发现,他们家吃饭的碗比茶盅还要小,当晚王一强吃了五碗,还吃了不少菜,依然感觉没吃饱,但他却不好意思再吃了
那时林晖的父亲是单位的一把手,母亲也是部门领导,都是知识分子,家里住的是三室一厅。林晖的母亲说话轻言细语,却透着不容置疑。
他们一家人晚上都是各自读书看报,跟王一强全家围在一起看电视剧的工人家庭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一强走时,林晖的母亲非常直接地跟他说,“我们家林晖毕业后是要回广东的,不会去西安,也不会去其它城市,非常感谢你这次送林晖回来,也谢谢你对林晖的照顾。”
回到西安,王一强想起林晖母亲柔中带刺的话,想想自己的家庭和林晖家庭的差异,想想未知的前途,内心很怅然很失落。
04
大四毕业前几个月,王一强开始有意冷落林晖,因为他已经决定要留在西安的,尽管他喜欢她,但还是觉得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好。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他是家里长子,不仅要照顾父母,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一转眼就毕业了,王一强开始实习,跟林晖渐渐失去了联络。但没想到,不久后却在街上遇见了林晖,以及她身边的杜鸿升。
杜鸿升是林晖的班长,跟林晖还是同乡,他曾有过几面之缘。两人并肩走着,有说有笑,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王一强的心里滑过丝丝缕缕的难过,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后来,王一强听说林晖回了深圳。
他们再次相见,是林晖来西安出差,她用公用电话联系到了王一强的单位,两人在一个小吃店见面了。
林晖说,她目前在深圳的一家公司做会计,父母已经给自己联系好了日本留学的学校,很快就要走了。
王一强知道,林晖大概是特地来找他,跟他告别,但他却没有勇气说出一句挽留的话。他也没勇气去问她跟杜鸿升的情况。
林晖一直看他,但他只敢低着头,最后两人在天黑之前散了场。
林晖走之前说:“祝你,前程似锦。”
王一强忽然觉得心酸,但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目送她一点点走远。
第二年国庆节,王一强经人介绍,跟单位里比自己大一岁的李莉结婚了。
他知道,林晖已经是不可能了。
05
得知林晖出事之后,王一强一直精神恍惚。
他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林晖已经不在人世了。后悔,唏嘘,心酸,所有的情绪都在心里风起云涌,他终于受不了了。
他想要逃离。
第二天,王一强跟单位请假,又跟老婆说要去广东出差,然后他按照当年林晖说的深圳公司的地址去找她。
然而,那家公司的人说,林晖在在两年前就离职去日本了,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王一强犹豫了一天,第三天又去了林晖广东韶关的家里,然而他们也早已经搬去了深圳,下落不明。
整整一个星期,王一强在陌生的城市来往奔波,结果却一无所获、无功而返。
他很沮丧,也很无助,因为他的担心无以言说,无人能说。他这时才知道林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原来他的爱,一直被他深深地埋在心底。
从广东回家后,妻子李莉见王一强精神不好,问他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还是受了老板的委屈,他只能语言搪塞敷衍过去。
李莉狐疑地看着他,问:“你该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我告诉你,可别学人家搞什么婚外情……”
王一强愣住,脑海里冒出林晖的脸来,然后下意识摇头:“胡说八道。”
他在心里想,这要是婚外情,真是侮辱了他们曾经的爱情,又想,这要是婚外情倒好了,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可是,他却连她的人都没见到,只是这一切他都不能告诉妻子。女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他对林晖更多的是遗憾,是愧疚,以及曾经的缅怀。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悄然而逝。
第二年,李莉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看着白白胖胖的儿子,每天忙碌于琐碎的生活之中,王一强不再那么频繁地想起林晖。
只有夜深人静时,他会想起她,想起他们的过往,然后在眼泪落下来之前擦掉。
转眼,到了2001年春季,王一强在北京出差时,听人说杜鸿升在北京,思来想去,他决定去见他一面。
毕竟,他也是这世上少有的知道他跟林晖往事的人。问问林晖后来的事,或者两人回顾一下过往也好。
王一强很艰难地提到了那场地震,杜鸿升却说,他根本不知道林晖去了日本。
王一强愣住,“我以为你们……你怎么会不知道?”
杜鸿升笑了笑,“我跟她只是普通同学,虽然都是广东人,但是离开西安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王一强愣住,原来当时不过是自己的嫉妒心让自己浮想联翩了。
杜鸿升叹了口气,“虽然名字和籍贯一样,也未必就是她吧。我也帮你一起找找看。”
两人分别前,杜鸿升说,他要组织一个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也许会有其他朋友知道林晖的消息。
06
因为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同学之间联系少,许多同学都不知道林晖去了日本。
大家都说起王一强当初跟林晖的恋爱故事,都说当初很羡慕他们两个人,很登对,就是不知道他们后来为何分手了。
王一强没说地震名单的事,只觉得整个人被往事浸泡,他反问自己为什么分手?不过是因为自己太懦弱罢了。
那天晚上,王一强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儿,他忽然哭了,杜鸿升来安慰他,说着说着也很是伤感。
原来,杜鸿升比王一强更早地喜欢过林晖,但看的出来她对王一强的心思,所以从未表白过。
王一强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跟林晖在一起那两年多美好的恋爱时光,都从心底冒了出来,一点点吞噬了他的心。
同学会结束后,王一强依然心不在焉,工作提不起兴趣,满脑子都是当初林晖拉着他的手说,为什么喜欢我呢?说三个好听的词语吧。
他还是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07
2004年秋天,王一强忽然接到杜鸿升的电话,他很激动地告诉他,他联络到了林晖的弟弟林青玄。王一强立即打了电话过去,林青玄说,林晖没事,在日本定居了,前几天还打电话通知家里,她怀孕了。
原来那个名单上的姑娘,不过是跟林晖同名同姓,又恰巧籍贯也一样。
王一强在电话这边愣了好久,差点喜极而泣。
林青玄问他要不要林晖的联系方式,王一强犹豫了一下,拒绝了,现在彼此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不想打扰她。
日子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悄然而逝,蓦然回首,此去经年。
2009年8月的一个夜晚,王一强正在外面出差时,接到了林晖的电话,问他要不要见面。
38岁的林晖还是那么温柔、漂亮,只是多了成熟女人的知性美,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聊天。
林晖说话还是那么温柔细语。原来她去日本留学后,在日本认识了一个中国男人,巧的是对方也是西安人,两人相处的不错就结婚了。
王一强心里有些酸,却笑着问她,孩子多大了?
林晖停住了脚步,眼神哀伤地说,她没有孩子,当时怀孕后,因为加班太辛苦,身体吃不消,孩子也流产了。
王一强没想到会是这样,心里有些悲凄,林晖却笑了,问他怎么样。
两人继续聊着,看着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城市,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几年前,可是时间却不能真的带他们回到十几年前。
一切会开始,就一定会结束。
08
两人在路口分别。
林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王一强,眼里似有泪光,脸上却是笑着的。
“今晚能够跟你见面,真好。”
王一强也被这句话感染了,有些鼻酸。
林晖忽然说:“对了,你知道我当初喜欢你什么吗?我就喜欢你的阳光、俊朗和执着!还有,在火车上为了让我凉快儿用手给我扇扇子,扇了整整一路,还有,你大口吃饭、大口喝汤……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分手,你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也因为你的不自私,所以我们才会分开。不过事已至此,希望以后你幸福快乐。”
王一强听了林晖的话,顿时百感交集。
原来,她什么都懂,年轻时的那些情感是赤诚,又是那么脆弱。尽管后来分开了,那些曾经相爱的画面,会是他们心里永恒的美好。
两人分别时,林晖主动跟王一强拥抱了一下。
他们都懂得,这只是属于朋友之间的拥抱。
09
2010年10月,林晖回国定居了。
2012年5月,她跟老公收养了一名在2011年日本大地震中的一个孤儿,一家三口在深圳生活。
王一强和林晖偶尔会在微信上彼此问候,分享美好的文章,但是都已无关风月。
王一强想起一句话,有的东西,不需要时刻想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
他跟林晖就是这般淡淡如流水,却始终在生命的某个角落里静静流淌。
也许未来没有你的参与,但感谢你曾路过我的人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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