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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朔、汪建国: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背后是墙,前面是海

2022-06-24 22:14:52 作者:秦朔 汪建国 来源:正和岛 阅读:载入中…

秦朔、汪建国: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背后是墙,前面是海

  面对难关,他们怎么看?

  陈为:很多人说,人在大灾大难之后一般会有大彻大悟,秦朔老师最近因为上海新冠肺炎疫情居家两三个月,我想问两个问题:一是长期居家之下,您对人生和商业有没有新的思考?二是这场疫情让大家对上海的印象出现了一些变化,根据您的观察,您认为上海这座城市的精气神还会回来吗?

  秦朔:我最近一直在上海浦东,从3月19号到6月初,居家了70多天。我在衣食等方面比较简单,还通过小区团购物资接触了很多过去不知道的品牌,在生活方面其实没有很大压力。我的体会主要在两个方面。

  第一,挺住就是一切。

  我们终究会渡过奥密克戎的冲击,取得了一些阶段性抗疫成果,挺过去了。

  我是研究商业文明、企业家精神的。“国运即商运”,过去几十年,我们的环境相对稳定,但在疫情之下,加上国际上事件频发,很容易去思考这些大的范式会不会有一些变化,所处的商业环境未来还会不会像过去那样线性地一直往前走。

  关于这类问题,我花了很多时间思考,也开始写一些文章,总的结论是改革开放几十年已经锻炼出了非常强大的中国能力,比如供应链能力。中国企业家需要以中国能力为根本,放眼全球范围去思考未来应该怎样发展。

  第二,在餐饮、社交、消费、旅游等方面,上海恢复会比较快,但是城市形象、国际影响力、社会资本活跃度等意义上的恢复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上海受疫情的影响是比较大的。上海这个城市流动性非常强,是中国的超级码头,国际航班、国际货运、国际性冷链物流,上海在中国的占比有30%-40%,上海机场的的国际货运量超过了北京、广州、深圳的总和。上海的三甲医院,在全国所有三甲医院中,外地患者占比是最高的。

  上海作为一个金融中心,与证券、期货、债券等高度相关。上海以及江浙、安徽加在一起,占中国GDP的24%,在外贸领域占比大约38%,上海是长三角经济的龙头。所以,当上海的物流流动性被冻结以后,城市的经济生命力受到很大影响。今年有可能第一次出现一个情况——上海的经济总量被北京超越。

  另外,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化城市,出现了这么长时间“停摆”,加上国外很多媒体推波助澜的报道,让国际资本和大公司也对上海产生了很多疑惑、画了很多问号。过去国际资本要投资上海,总要来看一看,但因为疫情,最近就不能来看;它们在上海的经理人也不容易离开上海,例如一些国际集团的亚太总部是在新加坡,这些经理人也不能去新加坡开会,就算能去,回来还要隔离,于是只能在线参会。这些方面的影响,是需要花很长时间去修复的。

  陈为:汪建国总近40年来经历无数大大小小的坎,面临过很大的压力和困难,甚至在2009年卖掉了一手创立的五星电器。这些年来的几个大的难关,您到底是怎么闯过来的,能不能讲一讲?

  汪建国:我工作将近40年,从政府机关到国有企业,再到创办五星电器,2009年又把五星电器卖掉,二次创业做出来孩子王、汇通达、好享家等企业,确实每10年就有一次大的转折。

  我想,遇到了大的坎,首先要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逼到墙角,背后是墙,前面是海,没有办法,只有跳。我早期是从省级政府机关转去省属国有企业,原本是机关任命我到企业里担任一个职位,可是到了企业里,却没有被安排岗位,一直这么挂着,足足有大半年时间。这种情况下,我原本可以回头去机关,但还是选择留在企业坚持下去,靠着这种坚持,不找退路,就闯过来了。

  第二,从创办孩子王等企业的过程中,我有一个深刻体会:当别人不怎么看好你的时候,你一定要看好自己,最重要的是坚定自己的信心。我们做孩子王,商业模式比较独特,开始是想模仿国外的模式,但没有模仿到,后来把Costco的会员、沃尔玛的采购、家乐福的运营等经验等进行组合,开了一个大店。孩子王的第一家店面积有5000多平方米,外界都不怎么看好,营业一度也不理想,但我看好自己的选择,孩子王最终证明了自己,也算是闯了一个关。

  第三,面对大坎,在自身力量弱小的时候,要发现“他人的力量”,借助外力,不能自己一个人扛。我在孩子王开到6家门店的时候,引进了华平基金的投资,这就是借助别人的力量和资源来闯关。

  疫情之下,怎么保持增长?

  陈为:疫情期间,秦老师通过各种渠道密切地观察、调研企业,多数企业可能遭遇了种种困难,但其中有没有逆势发展甚至实现高增长的案例呢?

  秦朔:2020年我曾调研上海、苏州、宁波、湖州等几个长三角城市,感觉大家的紧迫感、压力感特别强,因为从2018年中美贸易摩擦升级、美国对中国加征关税之后,大家一度对中国制造、中国供应链到底行不行充满了担忧,所以一方面全力抗疫,一方面各地政府努力保障订单落实,担心订单真的不行了、供应链不行了。

  当时让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案例是在宁波,宁波方面要用大巴到湖北将一些春节返乡的农民工接回去返工,湖北方面就要求宁波市长签字画押、发函过去——如果出现问题,宁波方面要负责任。

  最后,宁波市长就签了字,出问题肯负责,市长还亲自去调动大巴,当时不能让农民工在市区集中,就让他们到高速公路口集中。在这种精气神下,2020年那次疫情不但没有打击中国供应链,反而让中国供应链展示出了极其强大的韧性。2020年、2021年,中国出口在全球范围内可以说一枝独秀。

  2022年这一波疫情,我感觉存在一种倾向——我们的供应链很强,我们不怕;我们稍微停一停,问题不大;精气神普遍不够,各地基本是以防为主,而且彼此分隔起来,尤其是和上海分隔起来。所以这一波疫情对经济的冲击相对是比较大的。

  这一次什么样的企业经受住了考验?据我了解,基本上还是要数骨干龙头、重要企业。

  比如,我有一个朋友是全球消费品包装巨头安姆科大中华区总裁,他们生产的包装膜提供给生产连花清瘟、扎那米韦吸入粉雾剂、新冠检测试剂的厂家。他们就没有停工,政府一早就帮助他们,让生产循环起来,员工就住在厂内或者工厂边上点对点的酒店里。

  比如,上汽乘用车大概停工了20多天,也是政府千方百计帮忙启动,上汽是上海本地的财政支柱之一。它的很多零部件供应商都在江浙,最后上海和江浙交界的地方建了6个转接站,零部件先集中运到那里,消杀转接,再运到工厂里。

  再比如说凯泉泵业,所有方仓医院都要用水,离不开水泵,凯泉泵业这样的企业就要24小时到现场安装。

  所以在我看来,2020年那时候,政府对企业是能帮就帮、能保就保;这一次是关键的、要害的、必须要保的、不得不保的企业,政府会帮会保。绝对不能断的供应链算是保住了,但代价相对大一些,例如很多中小微企业,包括一些专精特新企业的生产都停掉了。

  不少专精特新企业不一定有自己专属的封闭园区,无法进行封闭管理,他们很多产品都是委托加工的,属于代工模式,别人不愿意代为承担防疫责任,所以生产就停了。

  此外,上海周边一些地方物流受阻,也波及了生产。例如经营纺织的申洲国际位于宁波,但它有一些面料染色的东西在上海,就受到影响,相对来说,它在越南、柬埔寨的生产很正常。

  这一点是我比较担心的:上一波疫情,我们没有停工,别人停了;这一波疫情,别人没有怎么停,我们自己反而停下来了。所以我反复写了好几篇文章,呼吁经济不能停,我们也不能对中国供应链产生自满心态。

  陈为:秦老师真的是苦口婆心。汪总经营企业也难免受到疫情冲击,但听说一季度的业绩增长态势还不错,您是怎么做到的?

  汪建国:今年经营企业遇到的困难和挑战是前所未有的,所有企业家特别是企业创始人,都面临了一场关于意志、思维方式、心理承受能力的严峻大考。

  为了解决我们企业内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的思想问题、态度问题,我在企业里讲过三句话:一是眼中有光,二是心中有火,三是脚下有力。

  眼中有光。越是困难的时候,企业家特别是创始人越要看到希望,要在黑暗里看到一束光。我们可以把困难想得难一点,但更要看得远一点,一定要有信心。

  心中有火。困难的时候,躺平了肯定非常危险,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踩油门就会溜车。越是困难,我们越是要充满热情和激情去工作。

  脚下有力。邓小平曾说,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的基础很差,我们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爬。企业遇到困难的时候,也是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上,一步一个脚印,要苦练内功。

  除了思想层面,我们企业内部在经营层面上也有具体的措施和动作。

  一是保住保命钱,现金流很重要。我们提出了“三个正”的概念:正向现金流、正的利润增长、正的效益增长。保命钱、现金流在困难时期比什么都重要。

  二是先干保饭碗的活。什么样的活能够保饭碗,能够提供员工的基本工资、企业的运行成本,这样的活就要先干。保饭碗的活保住了,基本面就保住了。

  三是先做“看家菜”,就是先做团队擅长的事。不擅长的事情不是不能做,创新、变化也要做,但是要先做擅长的事情,因为时机不同了。过去几十年中国经济一直处于上行时期,企业家一直是比较顺的,犯点小错误也不怕,但是现在经济可能进入了下行通道,策略就不一样了,要多做擅长的事情。

  四是要做足“用户价值”的文章。这个阶段,想法要回到基本面上,采取聚焦策略,围绕顾客把功夫做足,满足在新环境下顾客的新需求。前段时间,孩子王在上海遇到的经营挑战也很大,但是孩子王的奶粉对很多婴儿来说就是口粮,于是我们的员工承担了很多风险,想尽一切办法,总之是千方百计把奶粉送到顾客手上。

  总的来说,在思想层面上,越是困难时候,企业家、创始人对未来越要有希望,不能躺平。在策略层面上,保住保命钱,先干保饭碗的活,先做“看家菜”,做足“用户价值”的文章。所以,五星控股今年1到5月份的经营情况还是呈现正向增长,克服了遇到的一些困难和挑战。

  市场元气在哪里?未来机遇在哪里?

  汪建国:距离秦老师上次到五星控股考察已经快两年了。这两年您一直穿梭在企业之间,奔跑在市场第一线,写的文章对市场洞察非常深刻,很多企业家对您都非常敬重,我也是您的粉丝,每天都看您的公众号。

  您在前面提到,中国经济要找到元气、找回精气神,我很认可这个观点。随着疫情防控逐渐向好,近期的经济复工复产动作比较快,复市好像比较难,我个人感觉是市场伤了元气。如何提升市场的元气,您对此有什么想法或建议?

  秦朔:汪总提到的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今年1-4月份,中国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情况与去年同期相比几乎是不增长的,甚至是微降,原来网购发展情况不错,但今年1到4月份网购数据只增长了5.2%,增速也很慢。关于激发市场消费活力,商务部今年有四大行动,各地也想了一些动作,我认为有几个问题也应该同步解决,才可能真正把消费活力提上去。

  第一,是不是从补贴企业更进一步,补贴消费者。我们现在采取了很多措施,但基本上是补贴商家、企业,这样实际操作起来比较容易。对比来看国外,例如美国消费很活跃,是因为直接补贴个人。我们为什么不愿意直接补贴个人?我们往往会考虑如果补贴个人的话,资金会不会被拿去储蓄而非消费;而且,具体补贴哪些人,会不会造成社会不公平,顾虑是比较多的。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我认为确实应该给个人、给消费者一些直接的补贴,多补一点,一定可以产生比较明显的消费效应。例如北大国发院提出了一个方案:对于个人,一半补贴现金,一半补贴数字人民币,加快数字人民币的应用场景建设。总之,直接补贴消费者,在眼下可能是比较好的选择。

  第二,更深层次的问题是为什么消费活力不足。疫情等客观因素当然都有影响,但我认为更大的问题在于大家的可支配收入不理想、不达预期。这几年,很多行业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很多人连饭碗都端不稳,过去拿着中高收入,现在找不到类似的工作。普通人的饭碗含金量下降,就会影响到市场消费。

  我认为现在应该在保饭碗方面多一些努力。国有企业、机关单位一时提供不了太多饭碗,那么能不能提供一些公共服务岗位,至少让一些人能够得到现金流。现在很多人往往几个月没有收入,这种情况真的是不少了,所以我们应该考虑怎么提供一些饭碗,让那些端不稳饭碗的人安下心来。

  第三,企业家也应该有创新的意识和创新的精神。传统提供服务的路数可能不一定能够再刺激消费了,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者要创造更好的产品和服务,激发大家消费的冲动。需要一个系统工程才能解决这种情况。

  最后,我认为我们还是要靠未来的希望、靠未来的机会活着,企业界如果看不到机会,只能忍忍忍、熬熬熬,这不是应有的常态。我最近在思考,中国还有哪些行业会有黄金10年、黄金20年,比如有种说法是医疗器械行业将进入黄金10年。汪总从做实业的经验来看,未来哪些行业和机会可能有黄金10年乃至20年,能够给大家带来向往?

  汪建国:谢谢秦老师,我觉得可以从几个维度来看。

  第一,从用户划分来看,“一大一小”还有很大的商机。

  “大”就是老龄化问题,中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但为老年人提供的商品、服务,目前还没有得到充分满足,我认为未来5年、10年、20年都是老龄市场的黄金时期,其中也包括大健康产业、医疗器械产业等。

  “小”就是指孩子的市场,尽管目前我们的出生率在下降,但是孩子消费的客单价在上升,大家还是愿意为孩子付出,无论是从商品品质的要求来看,还是从教育、娱乐的需求来看,这个市场的总量很大,未来空间也很大,孩子王面向的市场可以说是上万亿的市场。

  第二,从服务对象来看,我认为2C市场随着电商企业发展已经非常成熟,竞争也比较激烈,但2B的市场才刚刚起步。

  我们的汇通达在农村市场服务了1.9万个镇、17万家小店,但是这种类型的小店在中国有400万家。单个小店想要进行信息化、数字化转型,其实是比较难的,农村用户已经在拥抱数字化,但小店跟农村用户之间往往都还没有数字连接,或者有了数字连接却没有后台供应链支撑,于是小店的生存空间就越来越小。进一步向上游来看,还有很多上游厂家需要进行信息化、数字化转型,所以我认为2B市场还是一个大市场。

  第三,从城乡市场来看,以我个人的理解,目前城市很多商品市场已经饱和了,但是农村市场还是蓝海,大有可为。

  汇通达深耕农村市场10年,真切感受到农村市场太分散了,我们从家电做起,然后做农机,然后做电动车、酒水,现在面向农村经营新能源汽车,农村用户也觉得新能源汽车非常方便,充电方便,成本也低,所以我觉得农村的商机也是很大的。

  第四,从互联网市场来看,产业互联网刚刚开始。

  消费互联网已经到了一个高峰,竞争格局基本形成,产业互联网是互联网的下半场,才刚刚开始,里面机会更多,这不仅是指2B市场,城市化与产业的融合、产业与产业之间的融合,里面的机会都很大。随着科技进步,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新能源、新材料、新制造、双碳等领域里产生的新产业,我认为都充满商机。市场总量很大,机会仍然存在。

  第五,从企业分类来看,中小企业机会相对少。值得关注的是中小企业特别是小企业,面临的挑战很大,线下小店、个体工商户在疫情中倒下的尤其多,即便现在复工复产了,它们要么已经死了,要么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我认为还是要呼吁政府、社会各界关注这些小企业,它们覆盖面广,吸收的就业人口比较多。想让它们自己救自己的话,还需要它们苦练内功,自己抓紧增强免疫力。另一方面,它们倒下之后就像人生了病一样,不输血就可能活不下来。

  总的来说,机会是有的,挑战也无处不在。这是我从经营企业的微观角度的看法。

  掌握决策之道,应对企业生命周期

  陈为:前几年,有的企业一味求大,现在很多企业想做长,要活得更长久。想要做长,就要有周期意识,汪总怎么理解企业周期?对于把企业做长,有什么心得?

  汪建国:很多年以前,我经营五星电器时候,到新加坡国立大学读EMBA,有位老师说,任何产业都是有生命周期的,当你做得最好的时候或者还很红火的时候,要去寻找下一个周期。我决定卖掉五星电器的时候,这个老师的思想,对我是有潜移默化的影响的。

  后来我经营新公司五星控股,如今已经有12年,我还是记得这些思想。产业是有周期的,那么,该怎样穿越这个周期?

  首先,在快速变化的时期,我们每年都要重新审视、升级企业战略。我们常常说“终身使命”,使命是终身的,创办孩子王是为了儿童的美好生活;而愿景则是描绘十年阶段里我们能做到什么大的方向性目标;更细分的就是五年战略、三年规划、一年预算。

  每一年的下半年,一般从6、7月份开始,我们都会花几个月时间,围绕愿景、战略、规划、预算,重新审视、升级。在变化的市场当中,战略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做微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重新审视、升级企业战略,就是延长企业生命线。

  其次,要不断寻找新的增长曲线和增长点;吃一块,夹一块,看一块;吃着碗里面,看着盆里面,想着锅里面;保持想五年、看三年、做一年的不断循环的方法。我现在发现产业周期、企业生命周期正在缩短。

  比如早先得益于房地产市场火热,新房子多了,家电产业也爆发性增长,红火了十年,现在家电要更新换代,彩电流行的是等离子的,冰箱流行的是双开门的,企业生命周期就变短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保持“吃一块,夹一块,看一块”。

  最后,因为企业生命周期变短了,所以我采取分布式的做法,同时做多个不同的企业。我觉得时代不一样了,市场变了,经济周期也变了,中国发展这么多年也到了一个调整期,如果还是靠一个中心化组织或者老板一人来指挥企业的话,想要做大是很难的,想做强就更难,进一步地说,就是企业生命周期取决于企业家的生命周期。

  那么怎样延长生命周期呢?要去寻找新的组织、新的团队。在分布式做法下,每个企业都有新的团队,他们更年轻,更有活力和有创造力,这样就能实现“去中心化”,让组织更加柔性化、自驱动,企业穿越周期的可能性就存在了。

  陈为:再请教汪总一个问题,企业最大的成本可以说是决策成本。记得您提出过一个“炒米饭理论”,炒米饭一定要用隔夜的米,做重大决策也是要隔夜,除了这个理论,您有没有其他方法来提高决策的有效性、准确性?

  汪建国:我的体会是,企业家最大的价值和成本都在决策。决策正确了,方向对了,企业就好了,一旦错了,那就麻烦了。所以,在战略决策层面,我有几句话分享。

  第一句话,纵向升维。在做决策之前,要把自己的思维升高到一定层面上,思维升维以后才能看到事件全貌,才能发现一些问题,如果思维层面很低的话,就发现不了问题,解决问题要站在比形成问题更高的层面。

  第二句话,横向比较。一定要通过比较才能决策,比如我选高管基本都是靠比较出来的,要选一个CFO,会找7、8个CFO候选人,让他们在一个房间里面讨论4、5个小时,找一些专家看他们的表现,从中可以发现谁是积极的,谁是主动的,谁有领导力。这样的比较法是很重要的。

  第三句话,瞻前顾后。决策时必须看看过去怎么样,想想未来怎么样,如果局限在一个时点上进行决策,不拉长一定的维度看问题,不思考未来的规划,那么决策是很难执行的。

  第四句话,过程民主。决策过程必须民主,尽可能听取各方面、各维度、各层次不同人的意见。

  第五句话,敢于决策。过程民主化之后,最后要敢于决断,不能搞少数服从多数,不能说大家的意见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大家承担不了责任,责任是你自己的,你要自己有担当。

  在具体操作层面当中,我也有几点分享。

  第一点,要平静决策。特别是不能在生气、不愉快的时候决策,在这些情绪中判断一些事情是非常危险的。一般来说,我觉得自己的心情是平静的,我才敢去决策一些事情,否则我不敢说yes or no。

  第二点,要冷静决策。所谓冷静,就是听过大家的意见后,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反反复复想它一两个小时。当初卖掉五星电器,在第二天签字之前,我曾经一个人在黄浦江边上站了几个小时去思考。

  第三点,就是“炒米饭理论”。对于重要的文件,我基本不会当天签,更不会当着下属的面签,除非是很小的事情。最好的方法是第二天早晨签,我收到重要的文件之后,除了让秘书把关,我也会看一看,等到第二天早晨清醒时候,思考过后再签字。

  正和岛出了一套很好的书,叫做《决策之道》,对于企业家来说是非常好的经营指南。企业家犯的最大错误都是在决策上,这几年我在决策上的教训很多,体会也很多。

  热爱事业,激发自我潜力

  陈为:汪总的决策之道很系统、干货满满,从中能看出来企业家的确是“少数人”,是与众不同的动物,想法和干法都非常独特。近期您也提到过一个理念——心流,做企业可以说是创业维艰,很多时候痛苦是大于快乐的,您所说的心流是从何而来的,它出现的频率和原因是什么?

  汪建国:我认为心流首先来自于专注。专心做一件事,就把很多烦恼和杂念忘掉了,专注到一定程度,还会感觉非常舒服。我对心流的感受频率很高,每天会集中在一定时候专注思考几个问题、解决几件事,就能感觉到很轻松、很舒服;有时静下心看书,或者跟同事们一起交流、分享,都能感觉到非常愉悦的心情。

  其次,心流来自于谦卑。对于同事也好,下属也好,我凡是在跟别人交流时候,如果自己稍微有点自大和自傲,心里就会发慌,一旦谦卑下来,心里就很踏实、很舒服。

  我感受很深刻的一点是,面对工作跟生活,要想拥有持续的活力跟热情,还是要保持一种学习心态。比如秦老师的书和文章,一定要多看看,多在其中学习。

  要向用户学习,在数字时代,用户的变化太快了,尤其是90后、00后,他们跟我们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我们这代企业家也要和年轻企业家多多融合,面对信息科技,我们多少有些跟不上他们,他们在勤奋、刻苦、拼搏这些方面,和我们这代人的想法也不太一样。

  最后还要多向世界学习,发现了好的创意就去试一试,在尝试过程中一旦成功了,开心感、幸福感、成就感马上就出来了;有了一些新方法,也可以跟团队试一试——五星控股下面很多小企业就是这么起来的——看到小团队起来了,小企业成功了,很多小企业的领导者成长了,自己也能收获一种成就感、自豪感、幸福感。

  工作和生活是很难分开的,企业家、创业者都要创造条件去做事,如果有了一份好的事业,生活上也会收获一份好心情,它们是相互融合的。同样的,在职场上如果只抱着打工的心态,下班以后就不学习了,把工作忘得一干二净,这样是干不好工作的,生活同样也很难好起来,它们也是互相作用的。

  陈为:是的,聚精才能会神。我的一些媒体朋友也很佩服秦老师能够保持固定的写作频率,这一点很难赶得上。秦老师的写作状态和动力是从何而来的?

  秦朔:我认为,作为一个媒体工作者,天职就是写字。大家为什么信任你,因为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帮那些没有时间看的人去看,然后提炼、写作。

  但实际上,在媒体从事写作的人,与每天要开多少台手术的医生、每天要卖多少东西的售货员、每天要剪多少头发的理发师比起来,专业化程度事实上是不够的。比如很多报纸、杂志受周期、版面限制,从业者其实写不了多少,即使在日报里工作,一个月也就是写两三万字,有些部门的工作量还不到1万字。

  我在《第一财经日报》担任过总编辑,有几年里,《第一财经日报》头版有个栏目叫《一财日日谈》,是我一个人在写,每周的周一到周五,几乎没有间断过。我觉得坚持写作并不需要多大的驱动力,这就是我的职业工作,天职如此。

  现在流行自媒体,很多自媒体从业者每天都要写作或者直播,这种内容产出强度跟过去的媒体是不一样的。提出“我写得挺多的”这类问题的朋友,往往是出自传统媒体。的确,在早期当过媒体总编辑的那一批人里面,我可能算是写作最多的人之一,但跟现在从事自媒体的年轻人的创作状态相比,我觉得我写的并不多。

  陈为:对工作有一份牵挂和热爱,就会放不下。企业家更需要不断地创新,踏踏实实地做好产品。

  前几天宋志平会长提到一件事。他在公司里讲,做好产品和服务永远是企业家的本份,有的年轻员工不太认可,说“我们要仰望星空”,宋会长对此的看法是:企业家还是应该认认真真地做好望远镜的镜片,这样,其他人仰望星空的时候就能看得更清楚。

  我们衷心希望:汪总这样的企业家,今后继续认认真真地帮大家做好望远镜的镜片;秦老师这样仰望星空的人,就能帮大家把商界的天气看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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