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者
黑夜笼罩着这座城,偏僻的角落尤其黑暗,没有人会往那里多看一眼,内心的恐惧早已填满,唯独他例外,那是他栖息的家,一个不愿在白天活动的独行乞者,老猫。
老猫生于何年何月没人知道,不过听起口音,有点像东北那疙瘩的。说话粗狂,见有人投来目光,就立刻会以反击,“你瞅啥?信不信我嗯嗯你。”
说来也巧,老猫出现在我的生命中那是去年冬天。我正好有一些穿不下的旧羽绒服和鞋子,准备扔到附近的垃圾点,其实做捐赠这事我想过,不过还是打消了念头,孩子都想穿新衣服,如果发现是旧的,多少心里有点失落,穿着也膈应,诸如此类的怪想法还有许多,反正我是要扔掉的,太占地方。
“小伙子,你衣服是不是要扔掉啊?”一个蓬头垢面的大汉从后面走上前来。
“是,是,嗯,怎么了”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才看清他真正的样子。除了发型凌乱以外,其他还是勉强过关的。
“可以把它们送给我吗?谢谢”老猫似乎像熟人一样,伸手就要去接我怀里的衣服。我愣了一下,现在乞讨者都这么有礼貌和自觉了嘛!
老猫也不嫌弃,顺手就套在了身上,仔细打量一番,还是蛮佩服自己的眼光,果然很好看,很合身。不对呀!脑子里有开始打小差,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
随后的日子里,老猫经常徘徊在这一带,我猜想他肯定是盯上我家了,就从那次衣服的事,每次下班回家,老猫见面都会和我打招呼,没办法,我也只能应付一下,毕竟也没什么恶意。索性家里有了多余的东西,都会给老猫送过去。一来一回,也就熟络了。他就住在离我家一公里远的桥下涵洞里。甚至有一次还邀请我去参观,我硬生生说家里着火了推辞了。
也怪自己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妻子在家做饭,头一次。不知道搞什么黑暗料理,差点把家给点了,那黑烟滚滚从窗户里溢出来。听邻居说,当时有一个乞丐,一个箭步就冲进去了,当时还以为小偷呢,差点报警。等到消防队赶到的时候,浓烟消散了不少。乞丐满脸黑黢黢的,衣服更加配合他的气质,仔细看发现都是烧的破洞。消防员接手现场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乞丐趁乱消失不见了。
等我回来家,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妻子见我进来,一下子抱着我哭诉起来。我默默她的头,说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心里臭骂这个败家老娘们。心疼我的橱柜,心疼我的家,心疼我定制的那套餐具。
由于忙于“灾后重建”,对于老猫似乎没有那么在意,直到有一天妻子对我说起那天的事情。说她丢了一串项链和戒指。我想那一定是老猫。我凭借着过去的记忆去找老猫的“老巢”。到了才发现已经变成空巢了。看着四周散落的东西,老猫似乎走了好久,本想质问他的话,只能默默藏在心里,好感也锐减了许多,携款潜逃。
老猫火灾那天,健步如飞地冲进去,是为了报恩的。不过在灭完火之后,发现茶几上一串黄金项链,和一个钻戒。只要拿走,他的生活就可以改变一些。
面对现实的抉择,从来都是在需求与道德上进行较量,谁胜利都会带入一个不同的境遇。他犹豫了。
有一天我擦拭用来装照片的盒子,第一张就是我与老猫的合影。他穿着那件我最爱的羽绒服,四周飘着雪花,他笑的像个孩子,我反而有点拘谨,中间特意留出一点距离,就像人生的分界线,泾渭分明,谁也不跨越。
翻开背面,上面写着
“再见,朋友。
老猫”
然后我就发现了妻子的戒指和项链躺在其中。原来,原来老猫……
世间的故事很多,被写成传奇小说的只是聊聊几个,看尽世间悲欢离合,受尽现实生活打磨历练,我们依然不敢信誓旦旦说谁就是坏人,谁就天生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