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各种手段饶有兴趣尽量生动地打发着童年的时光
收工回来的我母亲见我们屋前屋后嘻戏打闹,追赶得鸡飞狗跳之时,常常这样高声叫骂:“真是非天无法!”
我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但她时常能随口说出一些警句、俚语甚至成语。她风风火火,十分能干,无论在生产队劳动还是回到家里操持家务活,都是“说在人前,战在人前”的劳动能手。
她的尖声尖气的斥责,我们并没有听到心里去。但我们会飞跑着离开她的视线。
其实我们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坏,我们只是喜欢追追赶赶打打闹闹。闹着玩而已。
但不可否认,我们有时也追赶公鸡或母鸡,有时也追赶某家的公狗或母狗。
鸡们扑梭着翅膀十分夸张地飞上草垛,飞进猪圈,飞跃门前菜地边缘茂密的本槿条篱笆。
你们跑什么,我们又不是追逐你们。
可就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的上午,一只豌豆花公鸡在我们奔跑的带动下振翅长鸣,竞飞到我们家高大的瓦房顶上。
它神彩奕奕地在屋顶黑瓦上度步逡巡,斜眼睇睃屋前禾场上的我们。引得我们呼朋唤友叫来许多小孩观看。
看!公鸡上屋了!公鸡上屋了!
那一次我们在屋前禾场上又蹦又叫兴奋不已。
但那只豌豆花公鸡却瞬间安静下来。
它不愠不恼,不急不躁,在黑瓦上悠闲踱步,甚至旁若无人地啄食起瓦缝中的草爬虫来。
邻居,又新的三哥,绰号“丝麻雀”的爽新见了,用手指点着我们几个,说:你们说说,你们几个真是一天到晚瞎胡闹,鸡都让你们逼到屋顶上去了!
我们几个咯咯咯地大笑。
我们又扔了两次土块,怕扎破了瓦。又新说:拿长竹槁来,把它赶下来。
又新跑进屋拖出来长长的竹杆。
我们合力竖起碗口粗的竹杆,靠在瓦檐上。
举起竹杆顺着瓦檐一扫……
适才优闲于屋顶的公鸡咯叫一声,十分英雄地向屋后扑飞下去,钻到后院树丛某个角落里去了。
追赶鸡鸭的故事并不是很多,因为我们很快便被告之不可以追赶鸡鸭。
母亲说我们家的几只下蛋母鸡被追赶后下蛋不勤了。母鸡肚里的蛋跑散黄了。
知道了这么重要的关乎生计大事的道理之后,我们见到鸡便谨慎起来,奔跑打闹之时尽量避开鸡们,见到鸡们我们便放慢脚步,甚至慑手慑脚地小心通过。
追过几次狗。
狗从堂屋里穿堂而过。
或在小巷里被堵住嗷嗷叫着夺路而逃。
我们遭到了狗的主人的几次大声斥责。
是父亲的一句话让我们停止了追狗的游戏。父亲说:“打狗欺主,这是古训。”
偶尔见到牛或者马。
牛卧在水塘边的柳树荫下反嚼,马拖着一根长长的缰绳在大河堤边自由地吃草。
我们,王岭村五组的三、五个小屁孩,漫无目的地游玩于本村、邻村以及遥远的大河堤边。
遇到牛或者马,我们捡拾土疙瘩丢弄它们,拿细枝咯支它们,而后哂笑而去。
对于牛、马这般的庞然大物我们是谨慎的。
当卧牛跪膝而起当马朝我们袭来之时我们便落荒逃去。
父亲也曾告戒调皮的我们,牛前马后,不可久留。因为牛的角、马的蹄是它们攻击的武器。
鸡、鸭、牛、马、麻雀、斑鸠、青蛙、癞蛤蟆、知了、蛐蟮甚至蚂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土里钻的,都是我们倍感兴趣的对象。
我们用各种手段饶有兴趣尽量生动地打发着童年的时光。
但对我们这帮调皮的顽童而言,最有兴趣的事仍然是玩打仗、捉迷藏;仍然是你追我赶,跳跃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