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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刑时刻读后感1000字

2021-03-06 01:27:05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缓刑时刻读后感1000字

  《缓刑时刻》是一本由[意]普里莫·莱维著作,中信出版集团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2,页数:14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缓刑时刻》精选点评:

  ●第一次读二战背景下的短篇文集,和预想的萧索,愁苦以及阴云密布的战地实录所不同的是莱维平铺于纸面上的顽强生命力。我看到了一个个普通人挣扎的生命力与热情,站在一个意大利籍的犹太人的角度上,沉静地描述如何作为一个人 活下去。

  ●没有看过莱维其他关于奥斯维辛的讲述,这一本就足够动人。那些极端年代的爱和善意,就像是暗夜里的一束微光,远不能照亮整个世界,但因珍贵让人愈发难忘。

  ●《缓刑时刻》在莱维所有面世的书籍里显得特别。十五个异常动人的故事:关于集中营里的伙伴和属于他们的奇异而边缘的“缓刑时刻”——在那些时刻,最坏的事尚未降临,被压抑者得到片刻喘息,短暂地重获尊严,人类精神在泥泞与卑屈中闪现。

  ●切下一片的苹果片,连续六个月偷偷溜进厨房帮忙打包剩下的食物……一点一滴像是洒落在黑暗夜里的星光,让普里莫在被压抑着的心得到了短暂活过来。猩红热在很大程度上助普里莫在集中营幸存下来。

  ●莱维作品中非常喜欢的一本。如同他曾经清晰地剖析了人类复杂的道德状况,他在这本书中让人清晰地看到极端环境下文明与真正的善意如何被保存下来。

  ●极致黑暗里的一丝微弱的光

  ●这是关于莱维集中营里的伙伴的故事,他们大多没有活着回来。集中营的暴虐,迫使人成为动物,击碎所有尊严,而莱维记录的是短暂恢复人形的时刻,是那些比死亡的铡刀更坚硬的人物。有高大粗鲁的波兰医学生,他一刻都不曾被击垮,他有资格咒骂希特勒,因为“他从未打败过我!”有原本如圣徒一般的匈牙利青年,在故事的最后,他给了莱维一个萝卜,说“我学会了。这是给你的。这是我偷来的第一件东西。”还有莱维的救命恩人,一个连续四个月凌晨3点起来收集残羹,冒生命危险为莱维送食物的意大利泥瓦匠,以及他令人泪下的结局:“他已经见识过这个世界了,他不喜欢,他觉得它要完蛋了。他对活着不再感兴趣”,他是集中营的“志愿”劳工,并不是囚犯,冒死帮过很多人,却也在多年后死于“奥斯维辛的疾病”。

  ●莱维的作品,让人们有机会探寻最极端环境下的道德和人性,让人们看到了绝对黑暗下摇曳的信念之火,依然微弱却坚定地散发着生命之光。那是生而为人的荣耀与骄傲,是指引人们走向未来的最大希望。

  ●悲伤又充满希望,静静地流泪不要发出声音。

  ●最好的道理果然是通过故事讲述出来。每篇独立,但最后一篇仿佛电影的powerful ending,我们每个人都在集中营里。

  《缓刑时刻》读后感(一):宽恕是幸存者之殇的苦口良药

  《缓刑时刻》作者普里莫莱维,一位二战德国奥斯维辛集中营幸存的化学家,以笔为祭,呼唤人性的回归。

  “他不是一个幸存者,却死于幸存者的疾病。”《洛伦佐的回归》中是何种疾病我们不言而喻,是战争、杀戮、人性的泯灭、是末世征兆赐予厌世者的归路。在开篇《幸存者》以诗的形式描述了这种病的症状,“噩梦”不足以表达,逝者在迷雾中招徕,而幸存者“要是我活着并呼吸,又吃又喝又睡和穿衣”。

  书中没有描述任何血腥的场面,对于饥饿、疾病甚至是毒气室以及屠杀都只是一带而过,我感知到笔者是豁达的,他并不想传递这种悲伤,他渴望的是希望。恰恰是希望能够让人们在绝境中撑下去。《拉帕波特的遗嘱》拉帕波特在绝望边缘给活着的人留下的正是希望;《一个徒弟》那封信亦是希望,是希望之光;《吉卜赛人》那未送出的礼物亦是希望,是希望之剑。

  我是谁?这是一个哲学的问题,也许作者并没有思考哲理,但是人性是这部集子最重要的话题。《莉莉斯》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她与亚当共生,并不是如夏娃一般的肋骨一根,她抗拒着不公,最终她成了“魔女”。《杂技演员》埃迪是所谓的“绿色三角”正式纳粹所谓的“以恶治恶”者,我不禁想起著名的“监狱实验”,然而埃迪并没有成为残暴的狱警,即使最终挂上了“URNING”牌子他依旧是杂技演员埃迪。无论物外如何,做我们真正的自己是令人无比歆羡的。

  你是否有信仰,信仰又是否虔诚?《领唱人和营房长》中的埃兹拉是赎罪日拒绝进食虔诚的信徒,然而他又是一位集中营的受难者,他乞求营房长奥托帮他保留食物,人之所以为人是因有怜悯之心,无论何时何地,奥托自然是帮他保留了当日的汤。

  在自然族群中,人们都是你的同胞。敌人注定敌对,同胞注定关爱?《战争中的最后一个圣诞》犹太笔者在圣诞节收到了一份来自雅利安女人的礼物,人性让敌对的未必成为敌人。《平静的城市》中受迫的雅利安人莫滕斯;《厌倦欺骗》中并未去到向往迦南地,却最终生活在荷兰的约埃尔;以及最后一篇《一枚硬币的故事》,杀死你的未必是敌人,有可能是你的同胞,利益会蒙蔽良知,使之成为帮凶,这不分信仰。

  而终让我感到无奈的是笔者对命运的描摹,《小事》恰似塞翁班使笔者生还,却使他的兄弟阿尔贝托有了不同的命运;《切萨雷最后的冒险》亦是描摹命运的捉弄吧。

  而立之年的我还并不懂许多,然不足百五十页的文字却描摹出对希望,对人性的呼唤,对杀戮,对背叛的宽恕。“他不是一个幸存者,却死于幸存者的疾病。”也许宽恕才是治愈此病的良药罢。

  《缓刑时刻》读后感(二):山鲁佐德的证明

  实际上,关于缓刑我能想到最著名的故事是《一千零一夜》,亡命之徒从一开始就逃进虚构,利用讲故事的技巧将临刑前的每一个夜晚串联成自己的同谋。这是推迟死亡的必要手段。山鲁佐德梦想改变命运,她成功了。但更多人没有。因为活下去,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普里莫·莱维在《缓刑时刻》里提供的是关于奥斯维辛的十五个故事和一首诗。一种可供触摸的现实,技巧让位于情节,见证替代了体验,事实占领了感官。生命则是一种发光体,试图将这块被血染黑的土地改变成另一种颜色:譬如吼出“他没有打败过我!”的拉帕波特,譬如木匠在泥雨中对莉莉斯展开的幻想,譬如斋戒日或木板下的一份剩汤。

“我自发选择的情节几乎从不是悲剧性的。它们是奇异而边缘的缓刑时刻,在这些时刻,被压迫的生命能够短暂地重获它的面貌。”

  正如莱维在序言中所说,这些短篇故事几乎没有悲愤或激昂的颜色,它们的时间甚至是平缓的,如同昼夜本身,并没有太多的皱褶。不同于萨特在《墙》和《隔离审讯》中构筑的高密度空间,莱维的奥斯维辛尚有喘息的余地,有吃饭和睡觉,有争执和友谊,也有思念和情怀。地狱再拥挤也容得下回忆。这些故事是生命以及生活的一部分,坦然而真诚,就像莱维在《战争中的最后一个圣诞》里写道:“圣诞节那天,我们一如往常地工作。”

  身为奥斯维辛的幸存者,莱维渴望述说,但更渴望被“倾听”。这使得这些故事如《拉帕波特的遗嘱》成为叙述者的一项使命,逝者的愿望通过生者的传达得以完成。在这里,死亡发生在幕后,叙述用不同的方式将其放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仿佛一个段落里的一个标点符号。于是生命在被放大成信念、善良或者传奇的同时,便获得了超然的真实性。

  我不太愿意把这本书归为虚构类,正是因为这些故事中逸散出来的真实性。一些在地狱中显得不合常理的品质——埃迪与年龄不符的机警、果断和泰然自若,班迪的天真,埃兹拉的坚持——即便在正常社会中也极其罕见,却理所当然一般在此熠熠生辉。他们提醒读者一个事实,即那些美好的事物,是确实存在的。

  詹姆斯·伍德在《最接近生活的事物》里写道:“人生受到死亡的限制,人生就是在等待死亡。”这个镜头下,人的一生无论多么漫长,似乎都只是终点前的一番冲刺,一段划上刻度的缓刑时刻。小说的意义变成两种,或是终点,或是对终点的延伸。而在普里莫·莱维这里,恰恰在由历史丈量过的终点的延长线上我看到另一种可能性。已经活过的那些生命,通过被“倾听”,它们继续活着。

“他不是奥斯维辛的幸存者,却死于幸存者的疾病。”

  《缓刑时刻》读后感(三):莱维笔下奥斯维辛“那些匿名的、面目模糊的、无声的大众”

  普里莫·莱维是意大利犹太人、化学家、意大利国宝级作家,曾经是奥斯维辛174517号囚犯,他因得了猩红热侥幸成为集中营的幸存者。幸存的莱维为自己,也为那些无辜消失在集中营的遇难者们发声,执着地向世人讲述集中营里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一次读莱维,就是这本薄薄的《缓刑时刻》,它讲述集中营里十五个人的故事。他们仅仅是“遇难者中那些匿名的、面目模糊的、无声的大众”中的一小部分。一直害怕读集中营题材的书,就像读《邻人》的时候,时常因那种残暴的内容导致心情沉重、无法呼吸。《缓刑时刻》里的故事,简单、奇特,却又充满一种令人尊敬的活力,让我们看到他们身上无声的反抗和朴素的美德,看到他们在极端环境下还勉力保持的善良和尊严。

  莱维是个化学家。他用量取化学物品般的精准眼光来打量集中营里的一切细节,用跟踪化学反应般的敏锐直觉来观察人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他用细腻的感知,体会每一个鲜活个体身上独特的个性和情绪。

莱维

  在《缓刑时刻》这本书的末尾,莱维写道:“犹太隔离区被栅栏围起来,而栅栏的另一边站着死神,就在不远处,火车已经在等候了”。进入集中营的人知道自己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然而,面对奔向死神的火车,他们始终以一种自然本能挣扎求生。

  他们的求生,从每天天没亮起床号响起时抢先穿上自己已经磨损严重的鞋子开始。如果鞋子被偷了,后果会很悲惨。

  永远严重匮乏的饭食(如果那也叫饭食)和永远做不完的重活,形成强烈反差。面包成了稀有物品,甚至成为集中营里的硬通货。他们私底下发生的许多事,都围绕着面包展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使尽各种手段想要抢夺、换取面包,有人用面包去换取额外的、特殊的交换物。

  干重活时,莱维学会了偷懒。他庆幸自己凭借一丝“聪明”找到了糊弄看管人员的窍门。后来他才知道,几乎每个人都学会了跟他一样的“聪明”。莱维甚至曾经故意传染病毒给一个纳粹人员,而其他人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即使微小如蝼蚁,他们也时刻寻找可以发挥自己力量的时机。

  为他们这种微小反抗而喝彩。在集中营,他们是弱势群体,但他们绝不是完全听天由命、逆来顺受、坐等死亡的来临。通过这种小小的、无声的反抗,他们勇敢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抗议。就像提前立遗嘱的拉帕波特高声吼出的那句话,“因为他们没有打败过我!”

  关在集中营里的队友们可能会为了半块面包大打出手,但他们也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上温和的、人性的一面。比如每天早晨,他们会简单地互相问候,这是他们之间形成的一种不成文的传统。这种粗略的友谊能让他们保持一丝微弱的友善和倔强的尊严。其实他们之间互相关怀、帮助的温情瞬间还有很多。

  当发现莱维偷偷写信时,埃迪狠狠地打了莱维一巴掌。莱维明白,这一巴掌,是保护,是默契,是包庇,是共谋,是队友间的心照不宣。

  当迈尔女士对莱维表示出礼貌的感谢和友好时,获得尊重的莱维,毫不犹豫地同意帮她的忙。在集中营里,能获得平等对待和尊重,无疑是一种备受鼓舞、倍感尊严的珍贵体验。

  躲雨的莉莉斯,慵懒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还向别人投去微笑。她的动作那么自然温柔,仿佛偷得片刻的从容,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而忘记了身在集中营的恐惧和绝望。

  在赎罪日,虔诚的埃兹拉坚持遵守斋戒规定。看起来几乎是自找苦吃的过度执着和虔诚,居然说服了营房长奥托。这种虔诚的力量,即使在集中营里也无法被忽视,最终赢得了尊严的胜利。

  集中营里每一个小人物,都在奔向死神的火车上,以各自的方式努力挣扎求生,努力保留自己最后的一点善良、信仰和尊严。在他们的“缓刑时刻”,莱维看到了他们身上还存有的抵抗黑暗的力量。这份力量让他们的名字变得更有意义,让他们的面孔变得更清晰,而莱维让他们不再被埋没,留在世界的记忆中,被永远铭记。

  2019.03.11雾凇

  图片来自网络

  《缓刑时刻》读后感(四):灰色地带的死与生

  在一个因为加莱亚诺而奔赴图书馆的下午,我在拉美作家隔壁的意大利作家书架上意外地邂逅了普利莫莱维。

  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因为我奇怪地觉得它太不“意大利”了:Primo Levi,加起来才九个字母。要知道有些意大利人,光一个名或一个姓就不止九个字母……

  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企鹅出版社2002年重版的《缓刑时刻》(Moments of Reprieve),因为它最薄。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莱维是意大利犹太化学家,曾被抓去奥斯维辛集中营两年,因一场奇迹般的猩红热而躲过了毒气室;也不知道幸存下来的他一边重操旧业,一边撰写了一本又一本集中营回忆录,直至全职投入写作而成为意大利的国宝级作家。因此,我当然无法预知,眼前这本小书有多么沉重、又多么珍贵。

  因为很薄,所以很快就读完了。这本书对我来说,首先是一种知识上的补充与更正:我起初把黄色的“犹太人”标识理解成袖标,实在是中国特色的想当然。事实上,它正确的佩戴方式是贴在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要么就是挂在房屋的门口。除了这个歧视性的标识外,对犹太人的限制还包括:不准拥有自行车或电话,不准使用公用电话,不准订阅报纸。他们还必须上缴毛衣皮衣,而他们的食物配给采用的则几乎是饥荒的标准(p.130)。

  二百页不到的小书里,一共有15个故事,主角都是些在奥斯维辛不太引人注目的小人物:化学实验室里的德国女孩、管理犹太人的原是杂技师的德国男孩、志愿到工资更高又提供住处的集中营地区工作的沉默寡言的意大利石匠……若用宏大的镜头一一扫过这些人,很容易把他们看成纳粹这一巨大的罪恶机器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帮凶的话。或者,用莱维自己在序言中的说法,便是“在(人性之)船快沉没时不知姓名、面目模糊且悄无声息的一群人。”

  但在这似乎已成共识的定论之外,莱维却拿起了化学家的显微镜照出了他们的面目、捕捉并铭记了他们哪怕转瞬即逝的“做出反应的意志与能力”(p.10)。他的显微镜,使每则故事无需延展修饰便自成一部二战的微观史诗。

  最意外的,却是在书中读到了“犹伪”鲁姆科斯基的故事。在参观Yad Vashem之前,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纪念馆简单地讲述了他追逐权力却终究难逃毒气室一死的人生悲剧(或者,在任何有关大屠杀的叙述中,“悲剧”这个词得省着点用,才不至于显得过于廉价?)感谢莱维这本厚重小书的最后一篇,把纪念馆三言两语的平面文字,还原成了一个丰满立体的人。

  鲁姆科斯基一生的大部分时间似乎都受到了神的眷顾。他早年是当地一座天鹅绒工厂的共同所有者。破产后去了俄国又重新发家。财富被十月革命摧毁得所剩无几之后,他又重返罗兹。到隔离区设立前后,年届六旬的他已是当地数个犹太慈善机构的董事(director)。

  罗兹隔离区设立之后,鲁姆科斯基在隔离区主席的宝座上坐了四年。他知道隔离区里的艺术家整日食不果腹,便用四分之一块面包诱使这些人设计印发画有他头像的邮票;那些“非法学校”(1940至1941年间,罗兹共有36所小学及9所其他各类学校。但1941年10月后便停止运营。此后的“学校”便为“非法学校”)的孩童们不时受到饥饿与纳粹的死亡威胁,却被布置文章“赞美歌颂敬爱的、具有远见卓识的主席先生”;直至被送往奥斯维辛的毒气室,鲁姆科斯基坐的都是符合其“尊贵地位”的专属车厢……

  可那又怎样呢?在终究无法逃脱的死亡面前,坐专属车厢去死,还是像犹太平民那样如沙丁鱼一般挤着货运车厢去死,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鲁姆科斯基的故事被安排在书的最后,或许不仅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也不仅是因为他直到生命尽头才与这本书所致力回忆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有短暂的交集。因为这个故事就连主题也与之前的所有故事有所不同。后者是在巨大的泥淖里有意无意迸发出的善良、温暖、慷慨与宽容。鲁姆科斯基的结局,却是被这块权力与罪恶的泥淖所吞噬。

  即便如此,莱维却并没有把他描述成纳粹一般的恶魔。尽管他也认为假使鲁姆科斯基活了下来接受审判,也不会有任何法庭会赦免他;但莱维还是看清了这位不可饶恕之人之所以得此下场的更深层的悲剧:

  “权力就像毒品,没有尝试过的人无法理解这位或那位上瘾者的需要。但一旦开始尝试,可能只是不经意间,毒瘾便产生了…… 如纳粹这般来自地狱的命令,使出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致命的诱惑力……必须具备真正坚强的道德盔甲,才能抗拒(纳粹)的腐蚀性。而罗兹商人鲁姆科斯基,以及当时整整一代人,他们的道德盔甲都是脆弱的……鲁姆科斯基的故事是一个令人叹息和不安的故事。那些会说‘就算我不去做,比我更坏的人也会去做’的人们的故事。”

  若我拥有某种道德上的洁癖,一定不会认同对罪恶哪怕一星半点的开脱。甚至某种程度上,这本书本身不也是对这种托辞的有力反驳吗?阅读时我不断回想起《辛德勒的名单》——我对“犹太人大屠杀”、“集中营”这几个词最初的记忆。毫无疑问,这本书(乃至莱维的所有作品)的大部分篇章是灰暗压抑的。但书中记录的沧海一粟般微渺的善,却像是灰暗篇章里星星点点的亮色,照亮人类在最深渊处仍未完全泯灭的希望;

  然而当我面对的是来自苦难风暴正中心的第一手记录,我内心怀有的,只有静静聆听的谦卑。和平年代的道德高地任谁都可以凭口舌轻易地攀爬、占领。只有真正见识过地狱之黑暗的人,才能深刻体会恶魔般的敌人摧枯拉朽的强大,体会到人性在这种残酷的考验时难以避免的脆弱。

  由此,当莱维提及那一代人“脆弱的道德盔甲”,我虽不一定认同,却深深地表示理解。我甚至怀疑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人性很有可能一如既往地脆弱着。对这终极拷问只能想象的当代人,真正经受这种考验时,“金刚”之身还有几分能“不变形”,不见得就有比前人更高的把握。

  在悲天悯人地哀叹完人性的脆弱之后,莱维接着写道:

  “(鲁姆科斯基的悲剧)在一个所有权力只从高处降落、来自底层的批评无法传上去的政权再典型不过。它意在削弱、模糊人们做出判断的能力,在恶魔代言人与纯粹的受害者之间创造出一个‘灰色良知’的广阔地带。”

  在为鲁姆科斯基、乃至这本书里的所有故事流下太多无力的眼泪之后,我们终于可以在合上书页的那一刻重振精神、稍微乐观一点了。因为读懂了这段话,过往悲剧该如何永久避免的钥匙也就浮出了水面;而那仅存在于想象中的严酷拷问,恰恰是和平年代里最值得珍惜的幸运。

  (删节版发表于《文汇学人》)

  《缓刑时刻》读后感(五):唯有孤独恒常如新

  哪里有人喜欢孤独,只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村上春树

  我是个靠孤独过活的人,孤独之于我就像食物跟水。一天不独处,我就会变的虚弱。我不以孤独为荣。但以此维生。-布考斯基

  生命从来不曾离开过孤独而独立存在。无论是我们出生、我们成长、我们相爱还是我们成功失败,直到最后的最后,孤独犹如影子一样存在于生命一隅。-马尔克斯

  村上春树够谨慎,布考斯基够混蛋,但马尔克斯够诚实。

  推荐三本书。《九栋》、《这些人,那些事》、《缓刑时刻》。

  都很薄,写平凡人的真实故事。平实、真诚却震撼。这些故事都发生在一些特别的时代。《九栋》是文革时期的北京和北大荒,《这些人,那些事》是戒严时期的台湾,《缓刑时刻》是二战时期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故事里的人在各自的时代各自发光,也各自孤独。

  其实这三本书,并没有一本以孤独为主题。我也曾经以为,在某些扭曲、荒诞的时代,人的许多欲望被强制削减,孤独更应是奢侈品。可我越是翻阅,孤独就越被真实地陈列出来。这不是我阅读的偏差,孤独本就是一种脱离时代,与生俱来并如影随形的东西。

  马尔克斯无比诚实地写尽了爱情,也写透了孤独:“生命从来不曾离开过孤独而独立存在。无论是我们出生、我们成长、我们相爱还是我们成功失败,直到最后的最后,孤独犹如影子一样存在于生命一隅。”

  回头再来看那些故事和我们,你会发现,很多习惯及反应,都是下意识对孤独的缝缝补补。人群之中,微信声音响起,我们都会掏出手机,虽然未必跟自己有关。我们犹如等待猎物的狮子,捱过了整个旱季,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飞扑出来。这与其说是一种被时代训练的习惯,不如说是一种根植在内心里的期待。期待一个小小的声响,一条简短的话语,可以填充孤独的空洞。不管它是“在吗”,还是“约吗”。不管是心里的还是身体的。

  还有一些是我们刻意地选择,如找一个人,如养一条狗,如去一场饭局,如来一场独处。仔细想下,我们应对孤独的方式,没准会决定我们人生的样子。而每个人的方式都不相同,村上春树用跑步与小确幸,布考斯基用诗和酒,马尔克斯用魔幻的现实与霍乱的爱情。而我用阅读和旅行,只是恰好文艺,恰好装逼。但不常管用,且有时限。一本书大概只可以处置一周的孤独。这么看来,很多事与物都可以变成孤独的计量单位,一本书的孤独,大约一周。一场王者的孤独,大约15到20分钟。一次性爱的孤独,这个因人而异。一只狗的孤独,这个因狗而异。

  孤独很具象,有时像一条狗,有时就是一只狗。

  我养了一盆铜钱草,近日生出无数花枝,窗前乱颤。朋友养了一只猫,初春发情,窗外乱叫。我剪掉了铜钱草的无数条生殖器,它变得精致又有序。朋友剪掉了猫的唯一的小鸡鸡,它变的乖巧又温顺。但我还是觉得,植物就该使劲茂盛着,为春而来,猫就应该使劲呻吟着,为叫春而生。它们本就不多的宣泄孤独的方式,实在不应该被阉割掉。孤独需要表达,像早上的公鸡,像下蛋的母鸡,像鸡,面对一场新的天亮,一颗未知的蛋,总要叫出来。这并不可耻。进食与排泄都可以抑制孤独。表达、倾诉、码字都是排泄。需要的不是被理解,而是把孤独短暂的掏空。

  我想,我们身体里的孤独,大概都是从可以审视父母时开始滋长的吧。你变成一个独立的个人,开始跟最亲密的亲情保持了一种类如常人的距离。这是第二次的分娩。一次从一个身体里面,一次从一种情感里面。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你不能被重新塞回去。孤独的显现是成长带来的副作用。从这个时刻,再也没有一种情感可以保护我们不受孤独的侵扰。婚姻也不行。

  婚姻没准真是一个坟墓,即便你留下皮囊,但总要有些东西拿来陪葬。可能是自由,可能是自在,可能是对另一个人的心动,也可能是对生活的好奇和想象。它能提供给你一种短暂的安全感,但绝对不是应对孤独的最好方式。到现在我都不喜欢看傍晚亮起灯的窗户,总觉得里面的人被幽闭在光亮中,幽闭在一种看似发光的生活里。

  孤独没有终极的解药,你终其一生都要与它厮杀直至死亡。而死亡本身就是件很孤独的事。

  前几天看有人在节目里说:“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一堵墙”,其实这句话是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说的(我真的很爱他)。原话如下:

  “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你和死亡好象隔着什么在看,没有什么感受,你的父母挡在你们中间,等到你的父母过世了,你才会直面这些东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你不知道。亲戚,朋友,邻居,隔代,他们去世对你的压力不是那么直接,父母是隔在你和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把你挡了一下,你最亲密的人会影响你的生死观。”

  这是我们的第三次分娩。从一种现实里面。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乱且坚韧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有人教给我如何更多地减少孤独: 对生活,多一点温情与敬意;对生活里遇到的人,多一点温暖与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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