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戏的男孩
1:第一次全副武装地唱,头一次。
头被师傅勒的有点紧,眼睛眨一下,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扑闪一下。
今天是三省的票友大聚会,人很多。有很多人围着我看,说:这姑娘扮上真俊。
我就冲他们笑,大姨,我是男生。
她们夸张地张大嘴巴。
今天我唱的是《坐监》,禁婆已经快叫窦娥了。
我歉意地向她们点一下头,在上场门闷帘念到:苦呀!
有人大声叫起好来,掌声也跟着起来了。
日常教我的路老师裂了咧嘴,笑了一下。
我往外走时,想起老师教我的,裙子要踢开,像盛开的白莲花一样,一亮相时,又得了一个碰头彩。
胡琴起了,我唱:
忽听得唤窦娥,想起了冤枉事好不惨伤。她那里发了怒有话难讲,禁妈妈呼唤我所谓哪桩?
禁婆的饰演者是一位专业的,京剧演员,本行当出演,保得我很舒服。
接下来的《未开言》,我唱的自己都感动了,眼泪婆娑的样子更是加了分。
最后我们婆媳二人谢幕时,有人说:搀好了你婆婆呀!我扶着婆婆往下走,说:婆婆,小心了!
下面的人有鼓起掌来。
2:会餐时,总有人过来要我喝酒。
我不会,人家一个劲的让。我们团长就替我说,他还真不会。来来,咱们喝。 敬酒的人下去后,团长说:就要多少喝一点呀,要不,显着不太好。
回去的路上,唱梅派的大姐说,小韩呀!今天我们这是给你一个人捧场来了。你看看那大姐我在台上多卖力,也没落一个好来。你就喊了一嗓子,就有那么多好!
我被她说红了脸。只好陪着笑说,那时她们不识货。
听我这样说,大姐才满意地笑了。
3:人家说,唱戏的是疯子,听戏的是傻子。还真没错。
票友尤其是。只要一听见胡琴响,嗓子就痒,不唱就会疯。
所以每到周天小聚时,为了多唱那么一段,很多票友会绞尽脑汁,有人选大段子,选反二黄。
也有人唱完了一段还想再来一段,干脆对琴师来一句:您接着拉。
当然会有没挨上的人不满,但大多也就是不满,不会宣之于口。
因为他们都认为,唱戏是一件文明的事,文明的人才唱戏,这些道理该明白才是。
然而结果其实有那么多的人,至始至终,不明白。
4:师傅忙着给我梳大头,说,票友里面水深着呢! 以后记着,少说话,唱好戏,急着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