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本该是万紫千红时，却是处在料峭春寒中（三）
第十二章 本该是万紫千红时，却是处在料峭春寒中
出了家门，别忘记了回家的路！
（三）
这一天阳光暖暖的，春风微微的，溪水清清的，林然一个人信步的沿着弯弯曲曲忽宽忽窄的金川河岸，逆流而上去寻找着奔流涌出来河水的发源地，林然的脚下一边踩着大小不等的遍地溜圆的河卵石，眼睛一边看着流淌的河水中不时的溅起的浪花。在这单调的幽静的绿色的青山绿水间，林然徜徉的把自己沉重的心情，毫不犹豫的丢在了这里，他的心情清净了，他的思维活跃了，他要用更多的精力，该好好的想一想，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想着前几天一些事情的出现，让林然不得不改变自己曾经的打算，尤其，是认清楚了七哥的真正目的之后，林然不得不收敛了自己远大的雄心，不能再有无限的慈善怜悯的心态。想到这里时林然弯下腰来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后，随后他又毅然的使劲儿的抛向了河里，小石头落在河水里溅泛起了一圈的浪花，接着瞬间的功夫河水马上冲掉了那一圈的浪花，这些瞬间消失的浪花，醒悟了林然混沌的头脑，他狠狠的说着：
“做生意，干事业，钉是钉，卯是卯，不能大大咧咧马马虎虎的，常言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目的，否则就会被别人钻了空子的，何况，这次是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来到金川小镇的，什么事情都要多加考虑考虑的。”
想着走着林然差一点被一块石头绊倒了，他站在那块石头跟前，看了一阵子冷笑道：
“自己如果此刻摔倒了，空空的原野，谁会扶起自己呢？苦笑一阵子之后，咳！只有自己忍着痛苦再一次爬起来的。”
林然离开了金川河岸走进了杂草中隐蔽的小路上，在这一条坑洼不平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林然一边必须躲避着暗藏的石头和蛇，还一边的心里在批评着自己不是什么慈善家大老板的，兜里就那么几吊子钱，何必楞装着什么假洋鬼子呢！想到了自己来金川小镇办牧场就是一步错棋，那么下一步棋可不能再错了。
过去，林然太相信七哥了，也太心善了，最初原始的时候，林然的想法是，自己投资建成圈舍买了牛羊之后，就把牧场交给七哥来管理，自己当个甩手掌柜的。当时林然的想法依据是：
一，七哥本身也要发展养殖业。
二，七哥又是本地的老百姓。
三，七哥又是经验丰富的农活的老把式。
四，七哥老实巴交的不会招惹是非的。
基于这四点，林然才觉得七哥是最好的人选。
当时，林然提出的这个想法之后，竟然和七哥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林然以为自己是找对了人选，非常的高兴了，这才助长了自己要来金川小镇办牧场的打算与决心。谁知道，来到金川小镇后接触几天，尤其那一天和七哥在聊天，无意间七哥暴露出了他真正的意图，林然才突然的察觉到，七哥的真实意图是要骗林然的钱到自己的手里，或者将来要独占林然的牧场，当察觉了这些之后，林然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感觉未来好个可怕，多亏自己现在及时的察觉出来了，才没有被陷入黑洞里。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林然必须改变这个在一起合作运作的方式了。
几天来闭门不出，林然苦思冥想着，终于筛选出一个方案，并且用了四个晚上的时间，他动笔把方案写在了稿纸上，林然的字写得还是相当的有笔锋的，他逐字逐句的检查着，觉得没有啥问题了，才在方案书的最下方，甲方的位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钱林然’三个字。
现在，林然手中的这份方案，与他们当初口头协议的内容是完全的不相同了，七哥看到了这份方案书，他可能会摇着头不同意的，如果七哥不同意，那就算了自己二话不说转身离开这里。
晚上，吃过晚饭后，林然叫住了要去小卖店打牌的七哥，把他拉进了西屋，随后拿出来自己写好的协议书递给七哥说：
“你看一看，这个协议书，可以不可以的？”
手里掐着烟袋杆子的七哥，没有接过方案书，这些日子里，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太暴露了，办牧场的钱是林然一个人出的，人家林然有说话的权利，自己只能是跟着林然一块的去干，这些日子他也觉得对林然有些愧疚了，他不能再提出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林然走了，自己会弄个扑不着风，也望不到影了，上哪去捞钱呢？还是先把林然围拢得住以后再说吧，所以，他没有仔细的看着林然写的协议书，而是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随着口里吐出来的浓浓的一股烟雾说：
“林然，你说咋干就咋干，七哥，俺跟着你干就是了，都听你的！”
其实，林然在拉着七哥走进西屋之前，自己的心里还是有点打怵的，在递给七哥协议书时，见到七哥又没有痛快的接过去，林然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的，以为七哥又要挑出什么幺蛾子呢！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七哥看了一眼竟然这么痛快的同意了，林然有些迷惑了，害怕七哥又藏着什么鬼主意了，只见七哥撂下手里的烟袋痛快的在协议书下面乙方的位子上，按下了自己的手押，林然悬在心里的这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第一个棘手的问题协议书就这么快的签订了，下面该进行第二个事项了，林然要和金川村委会商讨租赁八搭伙场地的问题了。其实，在林然没有来到金川小镇之前，曾经在电话里委托过七哥，前去村委会探讨一下关于租赁场地的事宜，当时的七哥是满口的答应了，然而，时间都过去了半年多了，七哥连村委会的大门槛都没有迈进过一次，让林然摇着头不知道说些啥好了，光生气有啥用呢？林然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实际想一想可也是的，觉得七哥这个人窝窝囊囊的不是一个能办事情的人，让他去办这样子的事情，是有一些为难他了，话话说不到点子上，事事又办不明白，而且，吝啬的还不舍得花钱买几盒香烟请人家抽一抽烟卷，这样子的人，他怎么敢去办这样子的事情呢？林然想来想去还得是自己亲自拜访金川小镇的各路衙门口喽。这几天，林然向七哥打听好了村委会的情况以及几个领导人的喜好秉性，林然决定冲破阻力地要攻克金川小镇的各个衙门口的。
吃过早饭后，林然穿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刮掉了满脸的胡茬子，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走到小卖部又买了几条香烟，然后，沿着砂石小路向村委会的大院子里走去。
大山里的金川小镇的春天总是姗姗的来迟，四月份都过了好几天，春耕大忙就要开始了，可是，气温还是很低的，遥望四周的群山看到是山坡峰岚亦绿亦黄的样子，有的大山的背坡的石砬子上，依然还能看到残留的积雪，冬天的痕迹显然还是没有完全走掉的，然而，大山里的冰雪融化的流水是报春的，山里的人们管这浑浊的流水叫作桃花水，桃花水浑浊了好多了天金川河了，现在，河水才逐渐的清晰了一点点了。冰封一个冬天的大龙湾湖面上冰冻处已经破碎，见到了浮出冰面湖水的一些波纹，也见到了一块块浮冰在游动，同时还会听到冰面爆裂的声音。
金川小镇的白天，阳光是充足的，气温也是暖洋洋的，只是没了太阳的早晚，气温还是很低的，大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怪僻的脾气！林然走在路上看到怕冷的人们，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还是裹着棉袄，抽着老旱烟袋蹲着靠在墙根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着闲磕呢！
一只大黄狗趴在篱笆院墙旁边，半睁着眼睛眯着过往的人们，也是闲听着墙根下人们的闲聊。一辆拉粪的牛车慢慢的走过来，老牛迈着四方的蹄步，在赶牛人懒懒洋洋的吆喝中往前走着。这个时候有一只黑色的大狸猫从篱笆墙上跳了出来，吓得老牛闷闷的叫了几声，召来赶车人的几下鞭子的抽打老牛不叫了的继续的，又是慢腾腾的挪动四方的蹄步向前边的大地里走去了。
金川小镇的村委会，座落在小镇的西部道北的第二条街上，一道木制的大门敞开着，周围都是木板子围起来的大院子，在大院子的中间有一趟大约六七间砖瓦的房子，房子中间开了一道门，右侧的门框上挂着一道牌匾，上面写着《辉南县金川镇金川村委员会》几个大字，满个大院子除了东南角处，堆放一些落叶松木头之外，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林然走进了大院子里的大门，向那一趟房子中间的一道敞开的房门走去，也没有遇到一个人影，走进走廊里，林然发现了在东侧走廊的最里头，一间的屋门是敞开着的，而且，还不时的传出来噼里啪啦打麻将的声音，林然向那道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处一个戴着眼镜的年岁较大的人站了起来，迎着林然走来问道：
“你找谁？”
林然用手扇忽着从门里冒出来烟雾说：
“我找村上的领导。”
那个人惊奇地问道：
“找村长吗？”
在乌烟瘴气屋里的麻将桌旁的一个女人回答着：
“村长不在，去县城里了。”
林然看到麻将桌子上正处在繁忙的打牌，没人再理会自己的事情，林然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不管事的闲人，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最后问了一句：
“村长啥时候能回来？”
没有任何人来搭腔了，林然很尴尬的走出了村委会的大院子里，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林然没有心事的回到七哥家里吃中午饭，就在街边找了一个小饭店，吃了一碗面条，付了钱后擦了擦嘴巴子，漫无目的林然他向金川小镇的西头走去，林然拎着两条香烟沿着进出金川小镇的砂石道路，毫无目的的走出了小镇子的西边。金川小镇的道路在镇内是东西方向的，然而，道路出了镇子的西头以后就折向了西北的方向伸去，而且，还是上坡的道路一直的奔向了西北的山垭口那里去的，此时，林然真的想一直的走下去，走上西山垭口再下去盘山路，就能走回自己小城的家里去的！
路的西边是一片稻田地，这里是金川小镇最大的一片稻田地，金川河水流到了这里，河水丰沛了，河床也低矮了，一座小水坝堵截的很轻松的就抬高了河水，人为的自然的控制了河水的流量，不用抽水机就能让金川河水乖乖的流进了这一大片的稻田地，甘甜的金川河水滋润着这一大片的稻田的生命。走过这一片的稻田地向西，就是金川小镇的西山了，林然爷爷奶奶的坟茔地就在西山的南坡上，去年给爷爷奶奶立碑的场景依然的还在林然的眼前，林然真的想着，此时，爷爷奶奶能够站起来多好哇，他老人家肯定会告诉自己该怎么办的，然而，林然又摇一摇头的说道：
“爷爷奶奶不会站起来了，作古的灵魂已经上天了，远远地去了！”
心神不定的林然，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才好，便顺着出镇子的道路，他继续的往西北边走去，这个时候他来到了从镇子里川流而过的金川河的水泥小桥边，林然踏上水泥小桥上，看见清澈的河水没有跟随道路向西北流去，而是钻过了这座水泥小桥后，还是一直的向西边流去，河水哗哗的响着，仿佛招呼着林然别瞎走了，林然索性的坐在水泥桥边的台阶上，看着小鱼自由自在的在游动着中，几条小鱼还在不停的追逐着，河水被太阳光暖暖的照着，河水中影印着天上几丝的白云，不停流动的河水，影响着有点旋晕着林然的头，他觉得迷迷糊糊真的好混沌，坐在这里的林然有点困了。
一阵汽车的鸣叫声，清醒了林然的困意，他看到县城里来的客车又回折返回县城去了，林然眼巴巴的看着客车的尾巴卷起来的那股灰尘，眼神一个劲儿的追逐着远去的客车，感慨到自己啥时候再能坐着这一趟回返的客车回家呢？林然苦笑一下，不敢去想了。
今天本想找村长办事，然而，村长不在自己的心情不高兴了，就磨磨蹭蹭起来时间了，不知不觉天色傍晚了，该是烧火做晚饭的时候了，只见镇子里一座座农家小院屋顶上的烟筒冒出一条条青暗色的炊烟，渺渺的漂向蓝蓝的天空，恰恰让这鲜红的夕阳晚霞抹上了一点点的色彩，看着蔚蓝的天空泼撩上几条难看的乌色的小青龙。
林然无奈的又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镇子里的道路上。走着，走着，林然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房门敞开着，一股白色的雾气冒了出来，这白色的雾气中裹着炒菜喷喷的香气，不觉中飘入了林然的鼻子中，他长长的吸了一口真的馋人哪，羡慕人家的生活真的是好！林然站在小镇的西头的路口上，向着镇子里的东边笔直的道路望去，放牧的，下山的，人与牛，车与马，此时，都涌上了这一条道路上，耳边也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声笑语，连带着鸡鸭鹅狗的叫喊声音，喧闹起来了篱笆的小院。
林然拎着没有送出去的香烟，悠闲的走在了回茅草老房子道路上，不时的与认识的人们或者不认识的人们不停的打着招呼。金川小镇的人们就是爱说话，爱打招呼的，难怪嘛！金川小镇小，人口少，算起来都是七大姑八大姨亲戚里道的，门对门，院对院的都住了几辈子人啦，一条胡同窄了又窄，出门相遇不是胳膊碰胳膊，就是肩膀挨着肩膀，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能不说句话呢！金川小镇的人们就是这样的直率开朗好说话的。不大的工夫，林然就走进了茅草老房子的院子里，林然和做饭的七嫂打个招呼，七嫂笑着地问道：
“林然，这一天你去哪了？”
林然双手一张苦笑道：
“七嫂，我是送礼没有找到庙门子呀。”
七嫂拍了一下林然的肩膀头说：
“洗一洗脸，一会吃饭了。”
林然答应着走进了西屋里，坐在炕沿上，自己累得腰酸腿疼啥事也没有做成，又白白地损失了一天的功夫。现在，对于林然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的时候了，林然想着必须抓紧时间再一次的去找村委会的村长，尽快的签订八搭伙土地的租赁合同，吃完晚饭，林然合计一阵子，还是让能说会道的七嫂，带着自己去老村长的家里去说和说和，七嫂听到林然这个要求，乐不得的吩咐着七哥：
“老七，一会你刷碗洗筷子，俺跟林然去一趟老村长家了！”
没曾想到，发誓再也不进厨房的七哥，今天晚上竟然是这样爽快的答应了，而且还督促着说：
“嗯吶！嗯吶，到了老村长家多说点好话，帮着林然把八搭伙那块地租下来！”
梳洗完事的七嫂马上地说：
“咳！还用得着你操心！林然，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