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节 | 我的姥姥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这 里 是 林 木 木 的 个 人 剧 场

　　上 演 着 一 个 少 女 的 内 心 戏

　　听姥姥讲过一个故事。

　　大约是四十年前，姥姥这代人是一群年轻的小伙儿姑娘。乡人常去山间放羊，较近的山间不去，来来往往的人将草踩得七零八落，是不好给羊吃的。人迹罕至的山野里才有茂盛丰美的草。且对于生活枯燥的乡人来说，放羊其实是一件美事，山高平野阔，处处是风光。

　　我儿时最爱跟着小姐姐们放羊，走到从未走过的山沟里去，走到我姥姥从来不许我去的野地里去，见过许多小动物嗖嗖嗖地从草丛中窜过去，姥姥说那是黄鼠狼、松鼠甚至蛇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她吓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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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想松鼠总是真的，因为我曾见过树洞里许多松果和杏仁儿，那自然是松鼠屯着过冬的，蛇也总是真的，我曾见过它蜕下来的那一层皮，已经干瘪但仍旧十分吓人。

　　那天，有一羊倌儿照常去放羊，行至深山，赶着群羊各自吃草，自己挥着羊鞭漫无目的地走，远远看到两条小蛇在吐着蛇信子向对方频频探身。

　　羊倌儿连忙走近了瞧，是两条正在打斗的小蛇，鳞片被对方嘶咬出斑斑血迹仍不罢休，不断凶狠地向对方探出身子去，两条小蛇纠缠在一起，羊倌儿吓得呆了，站在原地战战兢兢挪不动步，两条小蛇缠斗了半天终于泄了气，鳞片被嘶咬得脱落了不少，游走不得，只好卧在草丛里奄奄一息。

　　羊倌儿这才醒悟过来，忙把自己的头巾解下来，铺在草丛里，念念叨叨地说：“好好的，你们俩是好朋友，打架不好的呀”反复几次说罢，还把自己的汗衫脱下来，轻轻地盖在了两条小蛇的身上，随后见天色已晚，便去赶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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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羊倌儿又赶着羊来了昨天的地方，群羊各自去吃草后，他还是挥舞着羊鞭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又到了昨天看到那两条小蛇的地方，他寻觅几步，看到自己的汗衫和头巾还在原地放着，走进了几步，确定两条小蛇已经不在的时候，才提起了自己的汗衫。

　　一本医术赫然躺在自己的头巾上。

　　羊倌儿自然很快不再是羊倌儿了，他成了家乡有名的医生，医术精湛靠着乡亲们口耳相传越来越声名远扬，据说有几个医院请羊倌儿去做住院医生，羊倌儿一一拒绝，私下里对人说，自己行医的路数和正儿八经的医生不一样，自己这一套到了医院里必然不灵。

　　羊倌儿所在的村子贫困，因为十里八乡的老乡常携家带口来求医问药，许多村人开了招待所小宾馆，贴补家用也有了经济来源，一时也成了家乡人传颂的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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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倌儿后来英年早逝，听到此我讶异出声，姥姥一边做针线一边自在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他既然有这样的奇遇，自然……”姥姥咬断了一根彩线，没有继续说，继续一丝不苟地做针线了。

　　这个故事是姥姥给我讲的诸多民间传奇故事中的一个，我十分喜欢。

　　既喜欢羊倌儿的善良，喜欢这样一个小人物对每一种生命的疼惜爱怜，也喜欢羊倌儿的心眼俱明，也喜欢姥姥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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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的肚子里有很多可爱的故事，这些故事直到今天仍旧滋养着我。我有一颗柔软哀伤的心，我始终在尝试能像故事里的羊倌儿一样，对自己有一个明晰的认识，确定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

　　姥姥就是这样照顾了妈妈和姨妈们长大，又照顾我和弟弟妹妹们长大，我们都没能成为世俗意义上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儿女，但好在我们都是善良的人。

　　今天是妇女节，我自作主张作为家族代表，祝她节日快乐。

　　她是家族里，伟大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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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读高中的时候，我也不是很喜欢“妇女”这个词，觉得它沉甸甸地拖着人向下堕，人家还是个小女生呢！但现在我接受了“妇女”这个称呼，它抛开了年龄，抛开了婚否，用一种最本质的属性定义我，这是公平的。

　　我是女人，我和男人一样在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摸爬滚打，很多时候姿态不够优美，有的时候凶悍，有的时候狼狈，可是这没什么可耻的。有的时候我比男人更容易被践踏，可这不是我的错，是这个世界错了。

　　我越来越喜欢“妇女”这个词，它代表了一种坚定的，强大的姿态，它是和“男人”这个词语完全对等的。

　　我喜欢这种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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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小姐姐，小仙女这样的称呼，但它们只能是一个调侃的社交称呼。如果给我一种属性，愿意选择“妇女”，我不愿意把年龄当做超越其他女性的优势，那是一种自欺，是对自我的不尊重。我也没什么好撒娇的，有时撒撒娇也只是迂回的手段。

　　或者是在爱人那里，想得到一点点心疼和爱。

　　我是不甘心以一个小女生的姿态哭哭啼啼地向世界妥协了，我是要在这个世界上战斗到底的，抱着工作电脑坐在地上办公也好，自己去缴水电煤气费也好，面对工作和生活，面对世界，我要和男人们并肩作战。

　　是想成为那样的女人，是有高跟鞋的，也是有帆布鞋的，是温柔美丽大方的，也是能扛枪上战场的，能做小女孩，也很能抗会打。

　　妇女节，本劳动妇女祝各位节日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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