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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浮沉之乱世谋出路(第二章)

2022-02-15 10:46:36 作者:指尖跳舞的熊 来源:指尖跳舞的熊推荐 阅读:载入中…

与世浮沉之乱世谋出路(第二章)

  显德十六年六月,江哲入建业,八月,金榜出,范文程中一甲头名,赴琼林宴,宴未毕,雍使入朝,求联姻,以示盟好。

  显德十六年十二月,雍长乐公主入楚,显德十七年戊辰元月,太子殿下赵嘉举行大婚,立长乐公主为太子妃。

  长乐公主,年十五,母长孙氏,雍高祖贵妃,素得帝宠,长乐公主生时,逢雍高祖登基,故颇爱宠之,赐封号长乐公主。

  --《南朝楚史·范随云传》

  从会试考场出来,范文程伸展伸展四肢,心下感叹这几天的不容易。那个考棚又窄又小,范文程又没了银子打点,所以到了第三天,基本上屋子里面全是马桶的气味,如果不是以前跟着爹爹流落他乡,吃了不少苦头,只怕连饭都吃不下去,省吃俭用到了今天,身上是连一个铜子都没有了,离放榜还有半个月呢,这些日子可怎么办呢,要不要去卖字画或者替人写书信,范文程认真的想着。

  回到客栈,范文程计算了一下,明天的房钱是没有了,所以拿着文房四宝,决定到夫子庙去摆摊,到了夫子庙,跟一个小茶馆的老板套了半天近乎,又答应替他写两封信,就在他的茶馆门口摆上了摊子,可惜生意不大好,到这里写信的人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谁管你字写的怎么样。范文程等了半天也没有生意,正在愁苦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妇人走了过来,范文程一看她的装束,就知道是个寡妇,可是年纪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真是可怜啊。她怯生生地道:“先生,奴家想写副状子。”范文程拿起笔道:“是什么状子,要告谁啊?”

  她有些赧然地道:“奴家的丈夫不幸去世,奴家想要改嫁,可是公公不同意。”范文程又问了几句具体的情况,拿起笔写道:“十七娶,十八寡,公壮叔大,瓜田李下,嫁与不嫁?”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范文程写的字,问道:“先生,这个几个字,太少了吧。”范文程得意地道:“你放心,这状子递上去,保证官府同意你改嫁。”她便给了范文程十个铜子,范文程满怀感激的望着铜子,心想,今天的晚饭是有了,还得努力努力,明天的饭钱还没有呢!接下来他又没有生意了。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只见那个小寡妇喜气洋洋的回来了,一见到范文程就感激涕零地道:“先生,谢谢你的状子,大人一看到我的状子就准了。”范文程心想,那当然,现在的建业京兆尹是十分重视伦理道德的,寡妇改嫁,不过一人失节,若是发生乱伦丑闻,就是大事了。这个小寡妇一走,范文程的生意就好起来了,到了晚上一看,足够两三天的房钱了,当然他也没有敢多写状子,如果有人来写状子,范文程总是变着法的劝他不要告状,不是为了别的,讼状写多了是要损害他的名声的。

  在夫子庙写了几天信,范文程看差不多足够他在建业等到放榜了,就收了摊子,在小茶馆里面听人聊天说笑,反正一壶茶可以让他呆上一天,当然他虽然不做生意了,如果有人来找他写信,他还是干的,只是要多收几个铜子。反正消磨时光么。过了一两天,范文程一时手痒,又学得一点易经给人测字算命,说句实话,他算命不大准,只是凭着一点易经心算,再加上他的观察能力,很快得就成了神算,当然银子够花就行了,所以范文程一天也只算三课,每天还奉送一课,说也奇怪,他这样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所以银子如流水一般滚来。当然,为了掩人耳目,范文程改变了装束,又在相貌上做了点改变,也就是用药物涂面,使肤色发黄罢了。

  这天快到午时了,范文程已经算过了三课,决定再算完免费的一课就收摊,这时一个小伙子匆匆忙忙地走来道:“先生,我是个行商,前两天收到同乡带来的口信,说我的妻子快要临盆了,可是身体不大好,我连忙赶回来,还没回家呢,不知怎么搞得,我心里很不安,您给我算算,这一胎是否平安,是男是女。”范文程将算筹摆了半天,才道:“没问题,小危则安,尊夫人本来有些凶险,但是你们夫妻平日积德行善,应该会顺产,你是子女双全的命格,老兄真是好福气。”问范文程怎么知道,他还真不知道,这种事情可是算不出来的,不过总不能说难听的话吧,把他急个半死怎么办,不过范文程看他相貌忠厚,身体不错,听他的口气,夫妻也颇为和睦,那么子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他说妻子身体不大好,当然了,快要临盆了,丈夫还不在,心情哪里会好,这小子一回去,他妻子一高兴,一定会顺利生产的。至于是男孩是女孩他可没有明说,到时候也好搪塞。这个小伙子高高兴兴的就要给钱离去,范文程告诉他这一课是奉送的,他正感谢着,一个中年汉子跑了过来,高兴地道:“老三,你可回来了,弟妹生了,一对龙凤胎啊,快回去,快回去。”那个小伙子一听,呆了半晌,突然狂奔而去。范文程吁了一口气,正在庆幸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都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一个坐在门口的灰衣人站了起来,走到范文程跟前,淡淡道:“先生给我算一课如何。”

  范文程抬头望去,只见这人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躯挺拔矫健,年轻英俊的脸上透着沉稳的神色,他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儒服的中年人和一个黑衣劲装的随从。范文程犹豫地道:“在下今天卦数已满,这个……”

  那灰衣人淡淡道:“我也知道先生为难,只是我明日就要离京,所以请先生勉强为之。”

  范文程看看这三个人,那灰衣人眼中满是命令的神色,想必是令出禁止的人物,而那个青衣人虽然有些不屑,却也有些期望,至于那个随从却是满脸的威胁。看到是得罪不起的,范文程算了算日子,后天就要开榜了,就道:“也罢,在下恰好也要歇业了,这一卦就算是我的收山之作吧。”

  那灰衣人有些惊异,似乎以为范文程是因为要给他算命才被迫如此,但是他心中疑惑难解,只得问道:“我即将远行,请问此行是凶是吉?”

  范文程将算筹摆了半天,道:“坎卦上六,系用徽□,□于丛棘,三岁不得,凶。阁下此行怕是碍难重重。”说到这里范文程偷眼看看他的神色,心想,你这种人平日大概自信满满,既然你都犹豫不决的问卜,那事情必然棘手。那灰衣人神色灰暗,片刻又道:“请问先生,何处碍难。”这他怎么知道,范文程想了一想,心道这人从气度举止看起来应该是从军之人,见他身边这两人,一个应该是幕僚,一个应该是护卫,这人身份应该不简单,现在南楚有什么大事么,不管什么大事,他只要含糊其词就行了,想到这里范文程说道:“内有纷争,外有强敌,事情难办,若是阁下小心谨慎,或有可能。”虽然说得含糊,可是却正好迎合了灰衣人的心理和朝局。灰衣人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那个青衣人取出一张银票放到桌子上,范文程等他们走远了,仔细一看,一千两,差点叫出声来,连忙塞到怀里,然后收摊,走人。

  又过了几天,已经是八月十五了,今天是金榜出来的日子,范文程有些犹豫,如果是几天前,他当然盼望金榜题名,可是现在囊中颇丰,倒是有些后悔可能会考上呢,所以他没有去看榜,在房内翻阅自己的诗稿,没有多久,听见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名伙计和掌柜的兴冲冲的推门进来,高声报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恭喜范老爷高中一甲头名状元,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还请状元老爷得空给小店写几个字。”范文程有些迷茫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前途如何。转念一想,反正也未必就赶上亡国,而且听说南楚翰林院的藏书楼藏书百万,是天下最大的藏书楼,随即范文程又高兴了起来,听说南楚国主去年下诏收集天下图书字画,要建立崇文殿以传世,想必到时候会有机会参与呢。

  当天晚上快到酉时的时候,范文程带着号牌到了会试院门口,门口聚集的新进士个个穿戴一新,神采飞扬,等他到了门口,却见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神看他,有得还带着嫉妒的神色。范文程正奇怪呢,一个方面大耳的书生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兄台可是赴琼林宴的新进士么?”范文程点了点头道:“正是,请问有什么事情么?”那人闻言顿时露出尊敬的神色道:“原来是新科状元到了,失敬失敬,在下刘魁,真是本科的一甲第二名榜眼。”原来范文程来之前这里已经到齐了其他七十九名进士,只等他这个状元了,范文程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眼中带着异色。那些新进士一个个都过来寒暄,范文程正应付不来的时候,听见三声钟响,一个大官带着一些考官出来了,一个个检查他们的名牌,核实他们的身份,并让他们排列起来随他入宫,范文程这个状元自然走在最前头,身后左右就是榜眼和探花,而其他七名一甲进士则跟在后面,另外七十名进士则七人一排的排成队列。走在往皇城的路上,道路两边都是看热闹的百姓,范文程他们走过之处,欢声雷动,队伍在朝阳门进了皇宫内城,朝阳门是内城的大门,平日里除了皇上之外是谁也不能走得,除了皇上之外,就只有这些新科进士在赴琼林宴的时候可以走一回了。走进了内城,范文程不时看到假山花木之后有女子的嬉笑声传来,想必是那些宫女在偷看他们吧。

  终于走到了琼林苑,在司礼监的官员安排下各自落座,所有的进士和主考官分别按照名次地位坐下之后,只听见司礼太监尖声道:“国主驾到。”只见一个身穿龙袍的老者在一群宫女太监的服侍下走了进来,范文程跟着众人跪伏在地,认真无比的喊道:“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国主有气无力地道:“众卿平身。”一众站了起来,这个琼林宴总算要开始了。在按照礼仪一样样进行之后,众人终于可以放心的品尝御膳了,真是好吃啊,如果可能,范文程真想把御膳房的厨子弄回家做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有些放开了。

  这时,赵胜放下筷子,对主考官说道:“史爱卿,为孤引见一下今科的前三甲吧。”主考官连忙起身行礼道:“臣遵旨。”然后指着范文程道:“禀国主,这位是今科会试的一甲第一名状元,嘉兴范文程。”范文程连忙离座跪倒道:“臣范文程叩见国主。”赵胜微笑着道:“好好,果然是年少英才,你的文章写得不错,尤其是那首《月下感怀》,孤已经命人重新谱曲,一会儿让大家都听听。”主考官又指着榜眼和探花道:“禀国主,这位是第二名榜眼江宁刘魁,这位是第三名探花淮扬伏玉伦。”赵胜一一赞叹了几句,然后吩咐他们归座。待他们落座,赵胜一摆手,不一会儿一队女乐从后殿飘出,有的吹萧抚琴,有得翩翩起舞,一会儿,一个女子曼声唱了起来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正是范文程考试时的作品。殿中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那美丽的情怀当中。

  正在这时,一个太监进来禀报道:“启禀国主,丞相大人求见。”

  赵胜漫声道:“什么事啊,孤正在这里举行琼林宴,有什么其他国务,就让他先处理吧。”那个太监道:“丞相大人说是有急事。”赵胜无可奈何地点头道:“好吧,让他进来吧。”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一品官服地老头子兴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见到赵胜就跪下道:“恭喜国主,贺喜国主,大雍遣使来朝,转达雍帝旨意,欲和我南楚结为姻亲。”赵胜面带喜色,有些不信地道:“此话当真。”那个老头子点头道:“正是如此,雍帝有一爱女,年方及笈,愿意许配我国太子为妃,从此两国和好,永不交兵。”赵胜大喜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我南楚新得栋梁之才,又和大雍结好。来人,速召雍使觐见。”说罢,赵胜起驾离去,范文程一生中唯一一次的琼林宴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不过大家听到好消息都是面带欢容。范文程却有些疑惑,怎么大雍会突然结好南楚呢,难不成真像他策划的那样,不可能,范文程摇摇头。

  之后几个月朝廷上下忙的要死,范文程则是按照惯例进了翰林院,高高兴兴的投进了藏书楼,只是隐隐听说,雍帝的女儿长乐公主容貌秀美,甚得雍帝宠爱,不过他想,一个刚刚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能够多美丽,经过几个月的运作,完成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六礼之后,就在新春华旦之时,长乐公主正式和南楚太子举行了大婚,范文程作为新科状元有幸参加了婚礼,婚礼之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接收群臣朝拜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长乐公主的真容,当真是雍容华贵,绝色出尘,虽然年纪还小,不免有些稚嫩,但是当真是美丽啊。比较起来,旁边的太子殿下,虽然二十出头,但怎么看怎么觉得黯然失色。当然此时大家都在说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鬼话。不过想来雍帝不会那么无情,用自己最爱的女儿来假意结好吧,范文程还是希望南楚不要和大雍打起来,虽然说长痛不如短痛,早点统一的好,但是他还是想多过几年舒心的日子,所以范文程诚心诚意的祈祷起来。希望大雍真的和南楚结好,能让他过上几十年太平的日子。

  在范文程诚心祈祷的时候,乐官开始奏乐,演唱的正是他这个刚刚出炉的翰林学士的新作《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乐声中宫女们翩翩起舞,范文程抬头望去,却看见长乐公主微微侧过头去,从她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的滑落尘埃。范文程心中一凉,这个孤独的少女从此就要在异国他乡度过自己的一生了,从此不能和父母家人相见,这还是从好的前景来看,如果,如果大雍只是假意结好,虽然他希望不是,可是他可不敢那么肯定,那么这个少女将要面临的是多么严酷的结局啊。这时,范文程看见太子殿下低头在公主耳边说了什么,虽然有些太远,声音又杂乱,可是他还是隐隐约约的听见太子殿下告诉长乐公主,这首《青玉案·元夕》是新科状元范文程的作品。长乐公主顺着太子殿下的目光向他看来,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花绽放一般,令他心中不由一颤,连忙低下了头,不知怎地,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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