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根》的读后感10篇
《南城根》是一本由王选著作,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2.00,页数:272,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南城根》读后感(一):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南城根”
很巧合的是,我在家乡时也曾经住在南城。
不知道是否南城都代表了陈旧与落后,北城的繁华与我们无关,我们一家静静守着自己泥泞的小路和三五间平房度日。每天日出日落,四周是同样安静的邻居,后园子的一小块儿地方,总被父母种上柿子辣椒玉米,虽然不繁茂,倒也是一片绿意盈然。那时岁月是如此的安静,以至于每次想起,都像蛰伏在记忆深处的小兽。那些日子迥然于王选笔下的南城根。
但是或许南城根更能代表一个城中村的现状,那个既是城市又是农村的交集,生活着一群或焦虑或麻木或追寻的人群,本地的原住居民靠房租度日,他们将根深深的盘踞在南城根,带着这个城市最深处的安然与优越,吸取着这片土地的营养,却茫然不知未来所归之处。其他如王选一般来自外地的人,集中在这个城中村时,有些心怀大志,有些是行吟诗人,有些为了爱情奋斗,有些天真涉世未深,但最后却无一不是身居斗室,所有对于理想的美好想象,最后都如遇到这座城中村一般,见到现实的破败荒凉。
生活在南城根的是一群生活在“低处”的人,他们的生活状态可能局促和慌乱,但是也坚持着自己小小的幸福。孩子们的热闹嬉戏,邻居们的守望相助,那些依然相信着也不断破灭着的爱情故事,那些在通红的炉火前面、举起的酒杯前面朗诵的诗歌,都是人对于生活和美好最真诚的渴望。
而这个“低处”的生活或许才代表了最普通的城市和乡村人们的状态,更有一种旧时光的悠闲。但是这样的地方也正在越变越少,城市化的步伐会一步步的进犯扼杀。取而代之的是一模一样的高楼大厦。家乡的老房子在我没有来得及看最后一眼的情况下,早就轰然倒塌,继之而来的是一座座漂亮的楼房。但是有的时候,想起曾经居住了那么久的老房子,还是会怅惘。那些美好平静的岁月,终于还是随着这些老城区的消逝,无影无踪。
所以看到南城根还是有一点感恩之情,我们每个人心目中都存在一个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地方虽然会日渐消亡,但是它用另一种方式存在着。而且永远不会被人们遗忘。
《南城根》读后感(二):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对底层叙述的一次情感确认——王选《南城根》简评
王选其实一直想逃离南城根。在南城根一住就是四五年,我想这并非他的本意,他更愿意在这座小城的某个小区的某幢楼里拥有哪怕是十几平米的属于自己的小屋。但以他目前的资历、财力,他似乎办不到。他出身在秦岭西端余脉一个也叫秦岭乡的地方,那儿有一个分水阁,据说一檐分两水,落在屋脊上的雨水北入渭河(黄河流域),南入白水江(长江流域),这是否意味着南方的秀气和北方的厚重的王选会兼而有之,有待考证(不过从他的长相上看,属于南方的灵秀似乎更多一些)。他的祖辈及父母都是以农为生,因此他从学校(尽管他十分刻苦十分努力,学业也足够优秀)一俟毕业,就想在城里找一份像样的工作能让家人体面,乡邻羡慕和赞叹,但他还是只能作为一个小城的闯入者,只能从不受人待见的小小的服务生做起,只能和更多的无根无基的从各个村落里出来涌入小城求生计的人一样,在南城根曲里拐弯的小巷中寻找一间可以容身的小屋把自己安顿下来。从此,他起早,也贪黑,他东奔,也西忙。所幸,赖着在学校练就的扎实的文字功底,他终于在小城的电视台谋得了一份记者的营生算是在小城里站住了脚跟,也就与南城根开始了一年复一年的厮守。间或,他寻师或者访友,在推杯换盏中觅得些许陶醉。更多的时候,他蜗居于南城根那间租来的向东的不足十五平米即使在晴天也显得有些黑暗的二楼居室,或者读书,或者思谋如云影鸟迹一样过往的时间。每当夜深人静,那晚归者的脚步声或者咳嗽声总能引起一声声的狗吠,被月光和万籁俱寂弄得无法入睡的王选就坐在了桌前,就在电脑的键盘上开始了一次次带着疑问、叹息和忧伤的敲击,《南城根》就这样诞生了,对吗?王选!
我喜欢脚踏实地的写作(我称之为根性写作或有生命经验来源的写作)而讨厌和拒绝凌空高蹈的写作(我称之为精神虚胖或虚高)。一个写作者如果没有来自痛彻心扉的生存体验和感悟写出来的任何文字都是值得怀疑的。在如今这个被谎言和虚假贴上了繁荣和美好标签的时代,写作的最高目标就是寻求真相并保存真相,就是要用用文字给未来留存一份证据,就是替那些无力言说出自己生存窘境和心灵纠结的人说话,让那些被粉饰虚夸的词语蒙蔽、遮掩甚至埋葬的真实景象有朝一日会回到它的真实面目上来:那些挣扎的、颤抖的、屈辱的生活在底层的个体生命是一个时代具体而又鲜活的例证,亦是寻找生存价值和人生尊严的独特的个体本身。爱着他们一如爱着自己,藉此,我以为王选找到了写作的源头活水,这便是我喜欢并看好王选的《南城根》的原因。
南城根破败、低矮、狭窄且坑洼不平。晴天,它或许更加幽暗。雨天,它自然是泥泞不堪,它偏僻或者蹲伏在小城不为人知的一隅。它被这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所忽略,被一个个新建的住宅小区所忽略,被政府的统计数字和幸福指数所忽略,被街衢上的车水马龙所忽略,也被各个节日里流光溢彩的灯火所忽略,被各式各样媒体的镜头所忽略……那个扛着水桶爬上五楼的人呢?那个早晨递给你一碗热乎乎的豆浆或豆腐脑的中年妇女呢?那个修鞋人呢?送煤气的人呢?修理抽水马桶的人呢?架子车夫呢?餐厅服务员呢?洗头妹呢?水泥匠呢?锅炉工呢?保安员呢?歌厅里的小姐和酒吧里的服务生呢?捡拾废品的老头呢?摆桌球的呢?买凉粉面皮的呢?贩卖菜蔬水果的呢?是的,他们,他们一个个也被忽略着。但他们并没有因为被忽略,在这个城市里就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他们或呼朋引伴,或携妻挈子,离开炊烟和庄稼,把活的希望与梦安顿在城市里一个个叫南城根的屋檐下,开始了忙忙碌碌的生活。他们疲惫而又执着,屡遭伤害又异常坚韧。他们叹息啜泣,也欢笑作乐。是他们,让南城根的日子立体而又丰富。在当今中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里几乎都有一个南城根,它不是特例而是普遍存在,是当下现实生活的象征。混迹于其中,在一次次的互相帮扶与关怀中,生性有些腼腆的王选慢慢变得开阔了,王选爱上了他们,一定是这样的,对吗?王选!
王选迟早要离开南城根的,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我以为王选在他的写作和人生生涯中更应该珍视和感谢他生活在南城根的这些岁月。是南城根,给了王选的写作一个高度,一个深度。也可以说,南城根的写作让王选的文字有了坚实而稳固的底色和根基,让他的思想和情感饱含着生活最真实的气息从而能赢得更多人的心理认同。他笔下的这些和他朝夕相处的人正是中国当下另一种现实的缩影,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轨迹都是中国现实社会图谱上跳跃挣扎着的波纹,他们不应被忽略而是被记住,王选做到了,谢谢王选!
《南城根》读后感(三):珍惜心中的“南城根”
阅读完王选的《南城根》这本书,心情很沉重。
《南城根》这本书中的“南城根”,就是天水市的城中村。编辑李林寒说:“有城就会有城中村,有城,就应该有‘南城根’。”怎样定义城中村?从狭义上说,是指农村村落在城市化进程中,由于全部或大部分耕地被征用,农民转为居民后仍在原村落居住而演变成的居民区,亦称为“都市里的村庄”。从广义上说,是指在城市高速发展的进程中,滞后于时代发展步伐、游离于现代城市管理之外、生活水平低下的居民区。
如果从这两个层面来讲,很多的人都有“南城根”的生活经历,或者交往经历,或者认识经历。
《南城根》的作者王选就在南城根生活了五年。他看惯了那里卑微而琐碎的人和事,看清了那里灰暗而温暖的风和梦。“住窄小的房屋,走拥挤的巷道,压院子的井水,听城外的故事,说隔夜的醉话。”
在《南城根》里,有被爱情撞了腰的“小薇”:从农村进城,当过菜馆服务员、麻将馆当服务员,逃离麻将馆,源于老板的好色;后来,洗车,当衣店店员,理发,在KTV当“公主”,在足浴店当技师。经历坎坷,磨难颇多。但逐渐熟悉了城市的生活,却遭遇了爱情的折磨:受从农村进城务工的男人之骗,奉献了爱情和身体。不想,原说“未婚”的男人却是有家的。她走了,“没有人知道小薇去了什么地方。那是秋雨连绵的一个午后,冰凉彻骨的雨水反复揉弄着西北偏南的小城。一切显得虚无、苍茫。潮湿的霉渍织满了墙根,南城根的出租屋里,开出了散发着尸骨气味的墨绿色的花。”在城市,在农村,在城中村,这样的故事总会不断上演,版本也许不同,主角也许不同,但这样的悲欢离合、这样的爱恨情仇,在南城根里,却显得如此阵痛。惟愿:小薇,这痛苦的经历也是难得的经验,是你成长路上的情感财富,踏实、扎实地走好以后的路。
在《南城根》里,有不平常的平常人“小马师”:老实的小马师,也会偷看黄碟,但见到朋友,还会害羞,但看黄碟并不经常,也不上瘾。他的屋子,用他的话说,就是驻天水市接待处,啥人来,都接待,管住、管吃、管娱乐。他当过网吧管理,摆过台球案,参加了过事业单位考试。后来,自己复习功课,还办了补习班,挣几个钱混饭吃。也骂龌龊的女邻居,也和女朋友同居。最后考上小学老师,离开了南城根。“南城根,像小马师这样的人,来了走了,一茬一茬,都在光阴深处消散了,空白了,只有南城根,像一块膏药,贴在那些年、那些人的记忆上。”小马师是个平常人,走进人群,再也看不到,找不见,但又是一个不平常的人:爱生活,有追求,并为之不断拼搏进取。即使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作为,但也不会给人性抹黑,也不会给社会添堵。
……
在《南城根》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人,有打麻将的房东、单位里的小职员、倒水果的贩子、洗头房的小妹、工地上的民工、酒店里的服务员、躲债务的男人、领低保的老太等等。他们整日包裹在鸡毛蒜皮、针头线脑、悲欢离合里,卑微、善良、清贫。“他们用各自的方式和面目存活着,把小小的身子和梦想塞进出租屋,要么一如既往的住下去,要么等待着遥远的逃离。”他们“有着乡里人的朴素和土气,也有着小市民的刁钻和麻木,还有无处落脚的一种悬浮感和被城市拒绝着的恐惧感。”他们在岁月的晚风中渐渐泛白,在光阴的沟壑里慢慢暗淡,但他们坚韧的活着,活出了真正的人间故事和流年冷暖。
南城根,一个中国城中村的背影。
城中村,不仅在《南城根》里有,在全国其它城市里也有。城中村,曾经它存在过,现在它无可替代,未来它将被剔除。它是中国城市化的肚脐带,中转站,也是绊脚石。“城中村”具有农村和城市双重特征,是城市化进程中的历史产物,是中国大陆地区城市化进程中出现的一种特有的现象。有人形容:“城中有村,村里有城。村外现代化,村里脏乱差。”
“南城根”,不仅在天水市里有,在我们内心深处里也有。我们无法选择出身、阶层、家庭和贫富,我们只能选择热爱生活、不断成长、实现自我、改变生活。即使在社会上,已经看不出彼此的来历,但谁能保证富翁没能自己的“南城根”?谁又能保证“富二代”不走回“南城根”?社会在发展,即使老的“南城根”被拆除,新的“南城根”也会出现。只有那些积极向上的人性、追逐卓越的精神,才会永恒。
《南城根》是一顿大餐,不是让我们咀嚼丑陋,而是让我们驻足、深思、行动,这已足够。
《南城根》读后感(四):一块膏药一样的南城根
“来了走了,一茬一茬,都在光阴深处消散了,空白了,只有南城根,像一块膏药,贴在那些年、那些人的记忆上。”
这本书收到已经月余,看完也半月有余,却一直不知道该如此下笔写这篇书评。
看完这本书,翻开内封上的作者简介,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的文字出自于一个87年的年青小伙儿手中。
不仅仅是因为他扎实的文字功底,低调朴实却有隐有光华的文风,还因为这个话题的厚重,整本书透出来的那种不属于青年人的平淡与哀愁。
于是我便只有自惭形秽,生怕自己的评论写得不好,唐突了这本书,便也只有一拖再拖罢了。【好吧,其实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拖延症找借口罢了o(╯□╰)o】
《南城根》有一篇篇短文构成,在这一篇篇短文当中,有的是说的一个个住在南城根里的人的故事,有的,只是作者眼中这座几乎就要破败的城中村的一丝剪影而已。
南城根的人来了又去了,他们当中,有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有在外打工的农民工,有一起来城里闯荡的小夫妻俩,有带着孩子在城里上学的年轻爸妈,有从事隐秘行业的颓废的女人,有靠房租和摆摊维持一家生计房东,有沉默的老人,有顽皮的孩子,有穿着随便嘴唇上还印有口红渍的年轻女人,有被躁动的荷尔蒙折磨得不安的年轻男人……
他们选择南城根,原因无他,这里便宜,而其他地方高昂的房租,是他们的生活能力所承受不起的。
对有些人来说,南城根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是一个过渡,一个蛰伏,他们满怀野心,对离南城根不远的那个繁华都市充满欲望,他们以为,自己早晚一定会离开这里,住上宽敞的房子,过上光鲜的生活。
而另一部分人,似乎打算在南城根就此住下了,他们混着日子,蜗居在狭小的房间里,放着毛片,吃着泡面,他们的眼中没有期待,他们的表情麻木,他们的快乐和不安都如此迟钝。他们觉得,在南城根就已经挺好,他们容易满足,他们不妄想,不做梦。
南城根,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我一页页地翻过这些有着不同身份,不同性格,不同来历与不同去住的人,他们有着不同的故事,未来人生的走向也会完全不一样,作者的语调很平缓,似乎只是在跟你拉家常,只是在跟你说话而已,他没有刻意去煽情,然而,我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个地方,就那么疼痛了。
我没有住过城中村,我也从未对城中村这个现象有过更多的了解,我更加关注的,是城市进程中,乡村的命运,是一个乡村中走出来的人,在城市中该如何找到身体和心灵的归属。
那么,南城根呢?全中国数以万计的和南城根一样的那些城中村呢?
他们像一块膏药一样,给身处社会底层的那些人们治愈了疼痛,给了他们能够承受的一席之地之后呢?是注定要被人一把撕开,随手丢弃吗?
《南城根》读后感(五):一条狗比一个人更了解这里的细节
有多少人会为一座无名小城书写历史?
如果那里没出过英雄,没诞生过领袖,没有伟人题过字,谁会知道她的历史?
一座城,豢养着一方日月,无数儿女,却被淹没在荒尘古道里,这种惋惜处处都是。
好在总会有几个人记得。感谢王选写了《南城根》这本书,让我知道了这样一个城中村。
我从小就是一个地理课学得很不好的人,经度纬度总是搞混,虽然向往像徐霞客一样游遍名山大川像司马迁一样少年游学,却总是出了家门就辨不清东南西北,这是事实。幸好有“人文地理”这样一个美好的概念诞生,让我能为自己辩解:我爱的是那些风土那些人,跟东南西北无关。《南城根》就是这样一本足以让我忘却东南西北、山川江河、大漠孤烟或者温柔江南的书。它聚焦在一个小小的城中村,写那些平凡到尘埃里的普通人,用很艺术的笔触把那些粗糙、腌臜、苟且、挣扎写得生动传神。
南城根儿人来人往,有住不惯换地方的,有嫌房租贵的,有跟人吵架被房东赶的,也有三天两天来看房子的。大声喊着:“房东在吗?有房吗?”如果有房,房东会吼一嗓子“几个人住?”顺便骂一句:“你狗眼瞎了,再吵把你皮剥了!”这算下马威,为的是把租房的人震住,免得他以后赖租找麻烦。
南城根儿的人很杂,什么都有,房东老汉,不争气的儿子,坐在门口刷牙的妇女,为了“红票票”给人洗脚的小妹,待业青年,捣台球的懒汉,耍钱闹事的麻将客,开设计公司的小老板,抽烟袋锅的老者……
在看《南城根》之前,我没有看过这么波澜壮阔的众生相,他们在王选的笔下都栩栩如生,一张张或无聊或世故或乐观或苦闷的脸都很真切地贴到我眼前,比看电影、电视还鲜活。
我很喜欢王选的文笔。他有一种本领,把一条条混着醉汉呕吐物臭味、尿骚味、酒精味和洗衣粉香味的小巷子写得市井又美好。
“洗完衣服,屋顶的铁丝上总会飘满花花绿绿的衣物,大格子的床单,淡蓝的胸罩,桃红的内裤,在晾晒,水滴滴答答,衣物在铁丝上跳舞。此刻,阳光饱满,有风吹过,干了的衣物像旗帜,飘得更欢。惹眼的小内裤,总会勾起一些小青年、老光棍的不洁梦。”
我还喜欢他带着诗意的描述,能够把一个个平凡琐碎的日夜都写得梦幻又服帖。
“灯灭了。黑暗的双手,捂住了南城根,像捂住了一颗颗渐渐安静下来的心跳。”
“黑夜模糊了男人的身影,也消融了破旧铁皮柜的样子,只有哗啦啦的小光阴,一直响着,响彻在他们的生命里。”
我喜欢王选笔下那些生动活泼的小市民,他们不矫情,不虚妄,不卑微。男男女女虽然被大命运安排在了那个拥挤狭小的城中村,却都顽强又乐观地做小日子的主人。
“河边的花,依旧一场一场开着,海棠谢了,樱花落了,马莲、梧桐和紫薇次第开了。有人出巷子,去看花。三楼的姑娘,吐着酒气,两腮微红,脚步有些乱。她借着下午的阳光,牵着孩子,孩子牵着风筝,风筝,牵着一溜风。他们一起去看花了。”
王选说他不喜欢狗,但是他的笔下,有一条狗沧桑又天真,它叫豆豆。它已经老得不成样子,掉了牙齿,却有这么一个装嫩的名字。豆豆在南城根77号院住了很久,久到没人记得清它什么时候来的。但是它跟每一个相熟,跟每一个人要好。它已知天命,每天晒晒太阳,迷上昏花的老眼,提前适应那即将铺天盖地到来的黑暗。
但是豆豆什么都懂,什么都明晓。它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装得像狗,吓唬陌生人。
“它比我们熟悉巷子里彩色的脸庞,也更比我们熟悉城墙下那生活的本色。我们呢,在在这里漂浮上两三年,甚至更短,就流落别处了。而狗呢,尤其是豆豆,它用一辈子把一个地方活得泛白、发旧,它把心贴下来,最后也就成了南城根的一部分。在夜晚,大地上,星辰之下,南城根的人,都包裹在梦里了,只有那条狗,还醒着,它掀开大门,披着满身苍老,蹒跚而行,它想看看南城根,这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是否还有什么落下的往事。”
《南城根》读后感(六):人间烟火
人间烟火
-读《南城根》
1
对这样一本书的期待是从“猜”开始的。
最早见林寒晒了一张《南城根》新书的装帧设计,其中“南城根”三个字旁配的是汉语拼音,我觉得有点别扭,对于中英文排版美感比较苛求的我,跟林寒建议应在封面上用英文代替拼音。
林寒接受了这个建议,很精心地去与设计师沟通了。而我开始猜测这本书究竟是写什么的。
其实,我跟林寒并不熟悉,也并没见过面。去年十月,我开始自驾走甘肃时,某日在网上跟他聊天,知道了他是天水人,于是我格外地在看地图时,关注到了天水这个地方,虽然那次开车与天水擦肩而过,但是憧憬了一下有着美丽名字“天水”的这一个城市,有着怎样的西部风情。
读《南城根》之前,我在qq上问林寒,这是不是会给人带来沉重感的一本书呢,林寒说不会沉重,但旁的也没多说,这更加重了我的猜测。我总是有种错觉,觉得这本书是有关北京南城的故事,会像林海音的城南旧事吗?
书,终于见到。
我一切的猜测都不成立,这本书给了我另外的、多层次的惊讶,展阅每一篇书中的短文,都将一种我及其不熟悉的生活展示给我,我除了在惊讶中慢慢体会此书独特的韵脚,也窥探了一种中国独特生存现象中的人间烟火,更从我所欠缺的角度丰富了我的所思所想。
这种独特,有中国特色,也更针对阅读此书带给我的思考。
2
我把这本书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翻阅到头,梳理出我阅读的收获。
惊讶之一:这本书竟然是写天水的南城根,写那个我没去过城市里的一个“城中村”,会给我带来负面的信息么?竟然没有。
作者的笔触有着一种岁月的不依不饶,语言时而简练,时而多头绪,牢牢地将南城根生存着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演变在日头里、季节里、风吹日晒里,从书的第一篇到最后一篇,我仿佛沁了南城根的岁月,从这条旧巷的这头,摩挲过到了巷子的那头,我不仅熟悉了各色房东,还认识了这个巷子里的各色过客,其中有着作者王选的影子。
惊讶之二:作者说这是写生活在“低处”的人们的生活,但阅读后并没有期待中的沉重。其实对于这样的社会环境,我很陌生。比如走路,我会选择性地错开城市中混乱不堪的地方,北京有很多“城中村”,比如曾经有过的“浙江村”,我想象着那里的肮脏、混乱以及不安全,所以躲开不去路过,我的眼睛会选择性地避开社会底层人群的生活常态,甚至走路一定绕开地上的痰迹斑斑,多少年前,一位老同事曾经说我,你太不食人间烟火了,每天只见城市的天空,不见立交桥下窝藏的人生。
我不知道我躲避现实中这些生存状态,有没有错,但是我知道我这样自主的选择,也许是在自欺。我知道世界上有过多的人间烟火,卑微、龌龊、无奈、挣扎像空气一样,弥漫在千万人的生存空间里。
这是现实中的常态。
《南城根》将这种常态文学化在我的眼前,让我感同身受这种裸露在最基层生活里的人们,生活也是一天一天地悄然过去,没有惊心动魄,却有绝望中的归属。
惊讶之三:中国有很多这样的“城中村”,有很多这样生存着的男女老少,命或许是天生的,挣扎却是普遍的,这一抹色彩,凝固在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突飞猛进中,遮掩不去,是一块胶着的创可贴,牢牢地粘在城市这一袭繁华之体的肌肤上,有伤口,有流血,贴住了,但不好看。
惊讶在于《南城根》的作者写了一个这样的创可贴,可能有代表性,却不动声色地、没有谴责地、不怨天不怨地的还原了一个真实所在。
有时候,现实的生活给你的是一记闷锤,大多数人认命,所以日子一复一日地行走。作者的笔底功力显现于此,没有控诉、没有谩骂、甚至还有一丝丝温情,却将记忆中陈旧的无奈、轮回中前行的挣扎,挑破在你的眼前。
有痛吗?有血渗出吗?《南城根》留给了你无穷的想象空间,而往往不敢想下去。
生活在中国“低处”的人们,就是这样的,又能怎么样呢?
3
多少年前我们读《日出》、《雷雨》,甚至是老舍笔下的老北京,也是有很多社会底层透着雾气、烟气、污浊气的场景,低矮地、密集地住着多户穷苦人家的所在,还有电影《马路天使》里的拐弯弄堂,清晨里的咳嗽声、刷牙声、喊孩子起床声混杂着,人间烟火,生生不息。
我曾以为那是旧社会才有的。
《南城根》还原的一个城市城中城的背影,却并不是昨日的事。当我终于一鼓作气读完了这本书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一种没来由的力量,拽着我去想这些生活场景中的故事,是不是还在日夜发生中?
作者王选在后记中说他本人在南城根居住过大约6年。他所虚拟的南城根的居住民们,相信并不都是空穴来风,我好奇的是,他自己在那里居住6年时间里,如何能坚持,或者如何能进入那里的人间烟火呢?
换做是我,我能否扛过5年?换做是我,我会是那一条街里的生活过的哪一个人物呢?房东、租客、过街之人?
我喜欢旅行,也很多时候路过某地看不同街景下小百姓的过活,我经常幻想,若我命运生与死被安排在此地了,我会怎样?比如在西藏去纳木错的路上,我看到在高海拔之地的山上,一个藏家老阿妈匍匐在地,朝拜大礼,我会想若那是我,我是有怎样的生活?再比如,我见到一个浓妆女子在黑夜的阿姆斯特丹红灯区,站在玻璃窗前招揽皮肉生意,我也会想,若我是她,该如何面对每一个喷薄的日出?
想来比较于作者的经历,我这些纯属扯淡的瞎想,是一种知识分子的矫情。
也许作者并不需要我这样读过《南城根》之后的自我批评,但终究我还算是知识一分子。所以我读到了这本书的潜台词。
社会如此,城中村依然存在,无数的拆迁依然正在进行,那些暂时稳定的城中村人们的生活因此逐渐会成为城市中的背影,会渐渐被幸福生活所遗忘了吗?
但是人间烟火依旧,那些男女人生,换个场景,是会换了天地么?
该有更多的王选存在,带着更多的人关注城市中日渐旧去、日渐老去生活方式中所沉淀给我们的启示。
《南城根》读后感(七):《南城根》后记: 低处的光阴
《南城根》后记:
低处的光阴
王选
我在南城根生活了五年。这五年,我把生活这摊子事全铺在南城根。然后慢慢过着,过得捉襟见肘,过得细水长流。我看惯了这里卑微而琐碎的人和事,看清了这里灰暗而温暖的风和梦。我甚至也活成了这里的一部分。住窄小的房屋,走拥挤的巷道,压院子的井水,听城外的故事,说隔夜的醉话。直到有一天,我完全拥有了南城根的脾气,走在大路上,有人指着我的脊背说,瞧!那个从南城根走出来的人。
其实,不仅在南城根,每一个在城中村住久了的人,都会用拥有城中村的脾气。那语气、走势、面目、身影,甚至身上的味道,看人的眼神,都跟城里人和乡下人,格格不入,相距甚远。这样的距离,是一种尴尬的事实,也是一个时代的胎记。曾经它存在过,现在它无可替代,未来它将被剔除。它是中国城市化的肚脐带,中转站,也是绊脚石。
在南城根晃荡漂浮的这些年,我接触着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用各自的方式和面目存活着,把小小的身子和梦想塞进出租屋,要么一如既往的住下去,要么等待着遥远的逃离。我也是如此,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自己其实就是南城根,在我身上有着乡里人的朴素和土气,也有着小市民的刁钻和麻木,还有无处落脚的一种悬浮感和被城市拒绝着的恐惧感。所以闲下来,我常想,我可能就是那个会行走的南城根。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就觉得我有必要写写南城根了。
然而仅仅凭借这些感觉还不够。我应该站的远一点,看的更深一点。我想到了低处,低处的光阴,整个中国城中村低处的光阴。
南城根就是整个中国的低处。它坐在一方黄土堆砌的老城墙下,背靠岁月侵蚀过的骨骼。右手,紧挨着,是这个城市最核心的首脑机关。左手,是这个城市不可或缺的传媒机构。正前方,是几栋曾创造过这个城市房价之最的高档奢华大楼。脑后,便是热闹喧哗的主干道——民主路。多少年了,它都这么坐着,在一个独特而又尴尬的地方,低矮、低调、低落的养育着万千百姓,延续着底层血脉。
在中国这块辽阔的疆域上,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南城根,有多少平常被遗弃在需用地皮时便拿刀子宰割的南城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这难以统计的南城根,都是兄弟姐妹,都用相同的相貌、性格、故事和最终被拆迁掉的悲剧命运。
我不是唱挽歌,也不是拒绝现代化,我只是觉得一个国家在行走的过程中,农村被当做最后的家园或者堡垒,一直被怀念着关注着,城市则不用细说,它享受着各种待遇和宠爱,被扩张、修饰。而处于不伦不类地位中的城中村,应该如何去对待?让它们用什么样的方式存在和消失。这是一个深远的话题,或者本身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话题。有人觉得,我的思考,仅仅建立在一厢情愿和无聊乏味上。
我不这么想。但我又能如何。我只有去书写,去记录,那些低处的城中村所存在过的鲜活的人事。当有一天,我们偶尔翻起这本书时,还能摸到那远去的温度,那纸上的烟火。
在此,感谢那些对本书有过帮助的师友,也感谢那些关注并阅读“南城根”的读者。另外,书中所涉人物,均是文学形象,切莫对号入住,以免给他人带来干扰。
《南城根》读后感(八):被遗忘在时代背面的瘦月亮
看了《南城根》,那种琐碎、破败、荒芜的气氛和叙述上的散漫,以及破碎的片断所构成的浑然的现场,让我想到了贾樟柯的电影。论者称贾的电影“发现”了县城,并进而“发现”了一个中国。电影里,在当代中国急步迈进的过程中县城从一个卑微的位置一跃而起成为了一个独特而新鲜的场域:寡淡无聊的环境和县城青年灰色的青春。而王选的《南城根》一书算是借由发现“城中村”而发现了一个中国。
无论是小县城还是城中村,它们都处在一个时代的背面。从某种意义上说,随着乡村、县城的凋敝和城市化进程的耀武扬威,城中村的五色杂陈和憋屈压抑比之十多年前的县城更具有标本的意义。
与电影作者一样,王选也力图呈现一种被遮蔽了的生活。当盛大的晚会、热闹的爬踢、光鲜的职场成为一种文化和叙事上的主流,这种普通生民的生活竟然成为了一种让人讶异的存在。 书的腰封上说这是“一个低处的中国”。它到底有多低呢? 一套房子佝偻了安海父亲的腰,一袋方便面里泡胀了小薇的人生,一条幽深的小巷迂回了多少人的薄薄的梦。这里居住着餐厅服务员、传菜小伙、足浴小妹、外地民工和无法在城里置办房子的蚁民。他们琐屑的人生在书里静悄悄地展开,又合上。
可实际上,这个低处的中国该是一个真实的中国。诚如编辑李林寒所说,“有城就会有城中村,有城,就应该有‘南城根’”。在北京它叫“六郎庄”或者别的什么庄,在西安它叫瓦胡同、杨家村或者别的什么村。当许多人行走在城市的各个单位和写字楼之间,当人们的视线总是被各种霾捂住,这平庸而无奈的生活如洗了无数遍的内裤,谁愿意多瞧它几眼?
从“被遮蔽”到“被发现”,普通人的生活遭到了时代满是恶意的遗忘。贾导演遭到采访时说他不认为他拍的是什么边缘和小众,他就是奔着大众去的,他想拍大多数中国人的生活状态。可遗憾的是很多人忽略了应有的常识——“贫瘠的山村也住着人,而不光是北京CBD这一块,不光是浦东这一块” 。王选发现了南城根,并感受着南城根。南城根寂静的夜、噔噔作响的高跟孩、蜷缩一处的老乞丐,作者虽是静观,却也有尖锐的痛感。南城根与城市相伴而生,一处灯火辉煌,一处在暗夜里蜷缩着,就像那个老乞丐,一身的破落和无用;又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可怜的私生子,被冷落,被弃置,整日沉默寡言,大气不敢出。应该说这样的创作才是真正的主流,而不是什么边缘。
很多时候,真相是在背面,并且它一直都在。而发现它,需要一颗敏感又克制的心。面对真实与本相,我们呆木的眼睛无法习惯,迟钝的心更是选择了回避。从这点来看,作者选择一种粗粝的人生和粗糙的日子作为写作题材,既是一种创作的自觉,也是一种责任与勇气。当大楼、大片、大国势如破竹高潮迭起虚假繁荣, 这大时代中的一个个卑微的“人”,他们如何生活?该去向哪里?这是作者的困惑,也该是社会的“困惑”。
另外,我还要说的是本书的语言。初读《自序》,就可以感受到作者流动的语感和独特的语言节奏。书中散文多短句,且全是自然清癯之语,无匠气,好读,顺溜,应当算是一种风格化的口语写作。但因其触角的敏锐和捉笔的沉稳,文章整体仍有一种诗意的流淌。口语化的语言和对日常生活的记录,赋予了本书一种在场感,那灰败的拖沓的人生,在这安静的叙述中铺开又合上,似乎终止了,又延宕开去。需要强调的是,日常化的书写并不代表语言的平庸。相反,王选的语言在“平”与“奇”找到了很好的平衡。是他写沉睡的南城根,说,“炽白的光似乎把黑夜捅出了窟窿”;他写出租屋,潮湿的空气让里面的墙根“开出了墨绿的花”,他写夜晚,“瘦月亮挂在屋角,散着淡淡的光晕”,这个“瘦”字就很耐读。它不是圆满、充盈,不是无与伦比的光华;它是低矮的,单薄的,贫乏的。可无论它跟“长安一片月”如何不同,却仍散着微茫的光。
文章中这些句子可以说是干脆利落中有刀锋,如一根根小小的刺时不时地扎人一下,把木愣愣的日子刺了个激灵,哪些深埋于琐屑的场景的情绪在散淡的叙述中被唤起了。
临了,那枚散着淡淡光晕的瘦月亮就这样挂在暗暗的低处——这个时代的背面。
已刊于《珠江商报》http://epaper.sc168.com.cn/disnews.asp?Fid=76867&FlayoutId=20279
《南城根》读后感(九):《环球人物》第244期《王选:城中村有种坚韧的力量》
《环球人物》杂志由人民日报社主管、主办,是国内第一份具有全球视野的人物类期刊。自2006年创刊以来,《环球人物》杂志凭借强大的采编能力,以及权威、细腻、朴实、生动的报道风格,成功策划报道了《朝鲜神秘接班人》、《习仲勋家族传奇》、《崔健们的30年风雨》、《中纪委五招抓贪官》、《秦城监狱人和事》、《领导人的“清华故事”》等一系列重大选题,受到各界读者广泛好评,迅速成长为国内最具影响力的时政类期刊之一。
《环球人物》在全国各地报摊有售,各地邮局均可订阅。自2008年起,杂志连续入选“中国邮政发行畅销报刊”品牌;2011年,在全国一万多种邮发报刊中订阅量增幅名列前茅。 阅读网址:http://www.globalpeople.com.cn/index.php/news/society/4777
王选:城中村有种坚韧的力量
“南城根式的城中村其实各地都有。”王选告诉记者,“在北京它叫唐家岭或者六郎庄,在西安它叫瓦胡同或者杨家村……可惜人们的视线都被高楼大厦遮住了,看不到发生在这里的真实故事。”27岁的王选戴一副眼镜,透着书卷气,见人就喊“老师”,只有在谈起自己的新书《南城根:一个中国城中村的背影》时,才变得滔滔不绝。王选也曾经是城市“蚁族”中的一员,就像那些餐厅服务员、传菜小伙、足浴小妹一样,默默地居住在南城根。但在他的眼里,在南城根——这个城市生活的最低处,人们并不是悲凄的,他们琐碎而温厚的人生静悄悄地展开。“恍惚间,我一度把这里当做了我的村庄。这里是慈祥的、寂静的,如破棉花,虽然旧了,但躲进去,依旧让人粗糙的心灵感到温暖。”
生活在“低处”的7年南城根是甘肃天水市内一个地道的城中村。2007年,20岁的王选从天水师范学院毕业,选择了留在这座西北三线城市里。王选的老家在海拔1700米以上、地处秦岭山脉西端末梢的天水秦岭乡,祖辈都生活在农村。穿过高楼投下的巨大阴影,他第一次钻进南城根——长长的巷道七拐八弯,两侧的民房拥挤得似乎在你推我搡,房子是统一的红漆铁大门,院内则是统一的黑漆漆,就在一片黑漆漆的环境里回响着说话声、炒菜声甚至打骂声。窄窄的路上,有提马扎的老太太,骑摩托的少年,推三轮的男人,还有踩着高跟鞋、提着把蒜苗、涂着鲜红嘴唇的姑娘。
一开始,王选显得有些不情愿,“自己多少是个读过书的人,怎么能一头扎进这生活的泥沼。”无奈受现实制约,他在这儿一住就是7年。其间,他当过酒店服务生、宾馆文员、电视台记者,后来考进了一家事业单位。现在,他终于攒够钱付了房子的首付,马上就要离开南城根了。
作为寄居者,王选渐渐在南城根里找到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他常常被热心邻居送来的一碗面、一盘饺子,替他收的一床被子、缝的一条裤子所感动。“在日渐被高楼包裹起来的压抑、恐惧和茫然中,我能从巷子里出出进进的人身上看到我亲戚的影子,能摸到南城根皮肤上存留的人间温情。”为此,王选开始从自己居住的77号院子写起,写那些被灰尘覆盖的生活,被现实熏黑的梦。
南城根的温情与悲情
66岁的房东老贾是“老天水”,自小在南城根长大。当工人下岗,种菜失地,老了还当着清洁工,但他从不觉得苦。老贾总是从外面收拾来一些城里人穿旧的衣服,送给院子里的人。还有一件事,他雷打不动每天都干,就是用捡拾来的柴火给房客烧水,夏天早上10点开始,冬天下午4点。水开了,他就扯着嗓子,叫院子里的人来提。王选喜欢端着一盆挂面一边吃一边和老贾看电视、讲世事、聊南城根以前的故事,而老贾也总会借口牙不好,把“甜得很”的苹果让给王选吃。
小马师是王选的同学,一毕业就住进了南城根。他说自己的屋子是“驻天水接待处”,老家的同学朋友来,没地去,就在他那挤一宿,第二天他还会再请人家一份早点。小马师先是昼夜颠倒地在网吧当网管;后来摆了几张台球案子,当起了小老板;再后来,生意被一帮流氓搞砸了;他还参加了两次事业单位考试,但都榜上无名。几个来回,人累了,心也乏了。他开始宅在家里学习,其间还和一个在美容院上班的网友谈起了恋爱。最后,小马师真的考取了教师资格,分到一所学校当老师去了。
南城根充满了有着各种人生际遇的小人物:乡下女人为了让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托了人,花了钱,结果托的人调走了;还有戴着瓜皮帽、守着台球桌的老头,被房子逼到墙角的公务员……这些人就这么坚韧地生活着,正是他们的人生故事让南城根有了温度。逼仄艰苦的南城根也有温情的一面。一个拥挤的院子,邻里间没什么攀比。他们分享一把韭菜、一叠煎饼,帮忙缝补衣服,端着饭碗串门时夹的一筷子咸菜,都充满感情。“当你抱着一颗平和的心,才能真正用善意而客观的眼睛看清这片地方。”王选认真地说。
城市的创可贴
环球人物杂志:在你看来,住在南城根的人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王选:一种基调是灰暗,有些地方常年见不到阳光,人的内心也有些压抑。还有杂乱,你从城中村走过,会听到很多声音,打架的、哭闹的,你能感受到一种杂乱、一种无奈。再就是茫然,很多人不知何去何从,房东对拆迁后如何生活感到不知所措,缺乏安全感;房客更多是一种漂泊感,不知道更好的明天在哪里。但还有一种状态,就是这里的人生存能力都很强,虽然很难,可在他们身上总能看到一种坚韧的力量。
环球人物杂志:要面对这种灰暗、杂乱、茫然的生活,很不容易。
王选:是的,有时候只能忍耐。没有人愿意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但是生活本身就是这种现状,他们必须要面对。在城中村寄居的人要忍耐,忍耐房子小,光线差,生活嘈杂;在城中村扎下根来的人也要忍耐,忍耐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和不确定的未来。
环球人物杂志:你在南城根住了7年,也许不久就要离开了。你认为城中村的存在对现代城市有什么样的意义?
王选:一个城市的现代化步调总是不一致的,有些地方突飞猛进,有些地方容易被遗忘掉,南城根就是被暂时遗忘掉的一块边角料。但它容纳了农民工、服务员、刚毕业的外乡大学生、无家可归的城市边缘人,他们中一些人就是在这里完成了中转过程,最后顺利融入城市。南城根的意义还在于它是整个城市的根系,或者说血脉所在。你走进那些巷道,看到百年参天大树、古老的青砖白墙、尚未拆掉的老民房,还有吹糖人的、唱戏的、拉鞋垫的老人,他们都是这个城市的记忆。
我觉得,南城根就像一片创可贴,为城市止疼、凝血、防创,甚至疗伤。
环球人物杂志:你怎么看城中村的未来?
王选:城中村人口混杂,犯罪率高,基础设施不完善,卫生条件差……最终,它肯定是要被拆掉的。关于城中村居民的未来出路,我觉得需要政府和社会更多的关注。加拿大记者桑德斯在他的作品《落脚城市》中曾经写道:“我从前认为全家人带上全部的行李家当前往城市就是城市化,这是一个极为幼稚的想法。同样,如果施政者简单粗暴地一刀切,只会加速社会矛盾,让城中村问题恶化。”在这点上,我和桑德斯看法一致。
《南城根》读后感(十):《看见南城根》
看见南城根
——读王选《南城根》系列散文
莫渡
我一直认为南城根和小南门是兄弟!两个藉河边上老去的兄弟,互相张望着,看对方变的越来越小。
我在小南门住过,也在那里等来了我的妻子,那时我还不知道南城根在哪。而有段时间,我确实在南城根寻租过房子,在朋友窝居的那条小巷子深处挤宿过一些日子,当时我刚从农村来到城里,也在朋友那里第一次看了黄片。后来我还是把房子租在了城西的小南门,对于南城根也就没再想起过。
直到去年夏天,我在诗群里看到王春龙贴的一首诗《南城根 一朵花的秘密》,南城根?才像一块石子在我的记忆里打了个水漂,水花溅起又落下,只是突然想不起南城根在哪里出现过……后来才知道这首诗是王选写的。王选在我最初的印象里应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学老青年,而且应该成家了。但是,我却高估了自己的直觉,直到当我断断续续的看完王选的系列散文《南城根》之后。
我看散文不多,一是我特别懒,也由于一些美丽的文字离生活太远,那些小情绪对我而言不如抽一支烟实在。但王选写的《南城根》是个例外,可能是因南城根里串联了很多我的影子吧!但那时的我竟一点也没发现,那么多身影穿行而过的天水小巷子里,有那么多零乱的碎片。最后却被一个年仅25岁的年青小伙子用真挚的文字记录了下来。这个人就是王选,生活在南城根的某一户人家,夜夜燃灯,记录“低贱贫弱的小人物”的点滴生活。这一点就值得我对作者敬两杯雪花啤酒,当我翻看《南城根》的某个章节时,那种心慰,心酸,像一封我曾压在小南门某间小屋的床板下的旧信……多年后忽然打开!当我在那些远去的光阴中回过神来,大儿子正在院子里耍得很欢,这是多么珍贵的记忆,在《南城根》竟然显现出来。
“把小小的梦想藏起来,像多余的人,蜷曲在城里,可怜的不如乡下的昆虫”这样写实的句子如诗一般,触中了多少人的内心,我无法一一列举,但他一定是我的乡亲,是我那个刚出门就染了黄头发,在玫瑰酒店当服务员的表弟,是我六中上学的唐妹,是曾在《南坑》出现过的厚脸皮的玲子姐,也是在麻将馆那个昏天黑地的旦求哥,是那个在台阶下开了个小诊所维系生活的华贵……这些人物构成了南城根的点点滴滴,构成了南城的的节奏,而王选始终是在场的,用他的笔记录了这种城市里汽车喇叭和敲打脚手架的声响之外的生活旋律,但南城根确实又在城市中心,在城市的耳蜗里,听世间悲悯……
阅读《南城根》不能说是愉快的,因为它有那么多的“鸡毛蒜皮”,那么多的“琐碎苦楚”和“城里人的尖酸刻薄”等等,这些都在文章中活灵活现,《南城根》所写的每一篇都能独立地呈现出一个故事来,也有某种联系在里面,因为南城根是流动的,很多人出现在南城根,也将会离开这个地方,只有那些领着低保的“老天水”还在拥挤的日子中盘算南城根的地皮能给他们换来几块棺材板!
《那些年住在南城根的小马师》是南城根中的一篇,当我读到这里,小马师已经完全成了我的某个朋友,偶尔看黄碟,打台球,把租来的房子让出来,供其他兄弟与女朋友缠绵一宿,自己却经常被人误会。就这样,我们,小马师,最终都悄悄的离开了南城根或小南门,也有人留下,找了媳妇……这份青春的记忆我在多年后的《南城根》找到了,但是相对应的那些兄弟也只能是那个在我的记忆里打完水漂后转身离开的人,只有一颗小小的石片还沉在心里。
说到五味陈杂,还得从《南城根》一些文字里抽出线索,比如在《南城根27号》、《闪亮的日子》、《南城根的铺子》前面等等,都有让人无法用其它佳肴替代的味觉,这些在他的文字里呈现着酸、甜、苦、辣。就是这样,南城根里有故事,南城根里更有一个初涉社会的写文章的青年——王选,他在《南根的夜》里一个人喃喃自语,静静聆听着老城里的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我想他内心是宁静的,他在繁杂的生活里整理着这些响动,直到扬扬洒洒的七八万字的系列散文出现。
王选也是个细心的人,这个我十分肯定,他的细心不止在文字里,而是在对社会低层生活的观察上面,《南城根》有很多篇幅都描绘了这样的生活,《小薇》、《在他乡》、《烟花静静开》,正是生活的碎与艰辛将这些人物汇聚在一起,也正是有了这些人物的《小光阴》才让《南城根》活生生的出现在读者面前,当然,对于一些只喜欢看不痛不痒的文字垃圾的读者而言,《南城根》也不会提供给他们任何消遣文学的理由!
当然,《南城根》系列里面还有一些直击人性的文字,如《后宫》中那个勤换女友的男人,《南坑》里靠出卖身体维持生活以至让儿子在城里接受良好教育的农村妇女……这是多么让人愤怒而且心痛的现实!对于这些文字没有一种勇气,我想是写不出来的。但是王选做到了,客观的记录下这一切,冷静的处理文字与现实的碰撞。
我喜欢这些文字不仅仅是因为它有诗一样的语言,和他那字里行间的幽默气息,正如“豆豆,它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装的正像一条狗,吓唬吓唬陌生人”。《豆豆是条狗》,像这样的写作方式,对于王选来说应该算是再轻松不过了,他对小事物写作的把握能力非比寻常,冷冷的幽默总让人莞尔一笑之后心底猛然一颤。我还和一个朋友说起过他的创作,二十五岁的王选写作能力惊人,回想我二十五岁时,正在小南门的那户人家喝着十六块钱一打的黄河啤酒呢。
地理意义上的南城根,人文意义上的南城根,其实是一个城市一点点退去的疤,但他会因这组散文而被人们记住。我可能会在以后租下那间漆黑的《空房子》,供儿子上学,我还会想起《寄居岁月》里一个迷茫的身影,经过南民路时,心里忐忑的想着,如何开口对房东说出托欠房租时的心情。南城根里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少!被房东赶出来之后,又寄居在小南门的人也不少。即便被赶,也依然要去敲每户紧闭的大门,不敢轻也不敢敲的太重,当然得向王选写的那样,提防那只在房东身后暴跳的狗,得在那块还没被掀起的门帘下听出房主的睡意正浓,然后离开。
王选几乎是每个深夜十二点以后才完成一天的创作,然后来QQ群里透透气,冒几个泡泡。《南城根睡了》,他还没睡,我想这个时候他又在文字的南城根里穿行,他不孤独,孤独的是那些放大南城根的风声,是那个在南城根巷子口的垃圾桶边一无所获的拾荒者!将这种创作与南城根同步,多么可贵,这也正是我敬佩他的又一个原因。
对于南根城,我们都只是过客,而对于王选笔下的南城根,它不止是一座城,几间老房,不止是秦州的南城根,不止是王选的南城根……南城根会被在那里生活过的人一点点带走,而王选带走的和留下的无疑是最多的。住在南城根是偶然,离开南城根是必然,如我一般离开小南门时已经结束单身,如王选离开南城根时,他也将不会再因没有一张供写作的书桌而窝在单人床上,怀抱电脑写作了。
写诗出身的王选在散文写作上,句子难免华丽,这个不可否认,但我不认为这引响了他散文中的朴实,每一篇都能贴近生活,以亲历或在场的叙述着我们心中的故事。他曾要我提些建议给《南城根》,这是一个写作者的谦虚也是他愿意倾听的优点,我深知,我能看到的文本上的缺点,王选何尝没有看到呢!最初我对他写作上用的短句有些疑问,这也可能和他写诗有关,文中那些鲜活的意象正是由诗的语言而来,这样不更精炼么?唯一我能看到的缺点是,某几个场景有点小小的重复,当然生活在南城根的人们无不重复着简单而生动的生活,这也不能怪作者,每个人的生活中,不都有重复的画面和重复的语言么?这样更好,也能让一些喜欢挑着看书的读者,在读完某几篇之后就能看到南城根的那面老墙上的光阴。
我写这篇文字也不是完全的评论,也不是读后感,还好王选并不介意我在他的文字上唠叨我的这点小情绪,可能是他想让我锻炼我的写作水平,这一点得感谢王选兄弟。对于真正意义上的南城根,仅我的这些篇拙文是不够的,我也知道,他那里还有一半的文章我还没有阅读到,就算我全部读完也不能完全呈现出作者所看到的南城根,只能就此收手。
庆幸的是在今年六月,他也计划完成《南城根》系列散文的创作,这是值得兄弟高兴的事,我们曾提意,让他将这个系列散文出版成册,而他好像并不热衷于此,只是笑着说,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写!其实,只要是稍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对于一个安静写作的小青年来说,要出版一本册子,有多么不易,对一个仍租住在南城根二楼不足十五平米的房子的王选,要出一本十万字的书籍更是很扯淡的事,但我相信,也期待着不久我们会看到他完整的文字,看到他笔下的那个自己,和那个渐渐远去的南城根!
最后我还是认为,南城根和小南门是兄弟,不曾走远,就挑在藉河这条扁担上。小南门的出租房大部分没有厕所,那时我会跑到藉河边上撒尿,那时我便看见南城根边上刚封顶的名叫水岸都市楼盘,挡住了升起的月亮……
2013.1.29夜于天水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