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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耳语

2017-12-09 02:32:24 作者:芷兰 来源:有故事的人 阅读:载入中…

恶灵耳语

  在正式讲述下列故事之前,我不得不先费点笔墨解释一下这个题目的由来,以免读者误会。怎么会提到“恶灵”呢?前年一个信教的朋友临终前很认真的对我说:“你以为你想到的就真是你想到的吗?你以为你讲这些事儿时真是你在讲吗?那是恶灵附在你身上,是它在讲。”

  唉,好吧。或许在其他人看来,听我讲述无法解释的荒诞记忆是一件令他们很困扰的体验,自然作为肇事者的我就会被当作等同于“恶灵”的存在了。

  如果他们非要坚持的话,那就顺着他们的心思称其为恶灵在我耳边留下的魔咒好了,但我坚持那是自己真实的记忆。

  童年时小朋友们经常聚集在一起讲些离奇的故事,其中既有胡编乱造出的神神鬼鬼,也会交流些个人真实的奇遇,其中不乏“硬干货”,并不全是信口胡说哟,我就是在那样一个年纪和场合第一次向他人讲述了我的离奇记忆。

  讲述这些故事时,我大概有六岁大。先开口的还不是我,是隔壁院林奶奶家的大孙女,比我只小半个月的娟子。

  她说自己常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是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曾经是一个小女孩儿,长大嫁了人,再后来老了、死了,可又奇怪地活过来了,变小之后跑到她妈妈肚子里了。明明家里大人早跟她说过这是不可能的,可她坚持认为这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真实记忆,老憋在心里实在不舒服,那天就索性一次都倒了出来。

  可等她讲完,其它小朋友们露出的却是半信半疑的神情,毕竟我们从小就被家长们教育人死如灯灭,不存在什么地狱和来世的。看到大家不是很相信她,娟子的表情也有些不高兴了,于是我便站出来讲了我的故事,因为自己也有些不明缘由的记忆,需要大家帮我解开“迷语”。

  至今我都记得平生第一次睁眼观世界之前见到的影像:四周围一片血红,但亦非浓稠到无法视物,即使前面像隔着赤色的帘子样朦胧不清,我却常常能透过重重血幕,窥见一个成年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的小手,定定地站在我前面的样子。

  不记得这幕景象究竟持续了多少的时间?是几天?抑或数月?只觉得真的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啊。

  忽然就在某天,我神奇地睁开了双眼。当时尚幼小的我应是躺在姥姥家的大通铺上,那天必定是个大晴天,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好清晰,结实的柜子、白白的墙壁、高高的大窗户,可为什么看上去就是感觉那么不对劲儿呢?

  一直到我学会说话、学会思考,才慢慢明白自己当时涌起的古怪情绪应如何定义,那仅仅是与原本的期待不相符造就的震惊与诧异而已。

  想想看,原本眼前一切所见的轮廓都是模模糊糊地隐在血红的背景当中,大概早就觉得世界就应当是这个样子,突然有天发现真正的景物却是各色各样,当时的阳光亮得又是那样耀眼,一切都有着清晰的棱角。面对此情此景,怎能不生出怀疑与惊惧呢?如果它当真无法解释,那它就必然是虚假的吗?

  然而我的讲述迎来得仍是一片沉默的死寂,毕竟大家都是学龄前的小毛孩儿,有谁能明了这么深奥难解的迷题呢?现在它仍然是个迷,静静地横亘在我的记忆深处。原本以为把它化为空气,彻底淡忘掉,就不会再让它跳出来困扰我那焦虑的大脑。

  然而我忘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每个人的命运中都潜伏着一个斯芬克斯*,它持续不断地向每个人抛出几乎无解的迷题,并且在下发试卷的同时还要为答题者们盖上独一无二的专属于他们自己的印章,对方若无法解答,便只好独自面对其后接二连三的诘难。多年之后,我被迫以一种近乎奇葩的方式,再次去回顾自己那些实在纠结不清的记忆。

  *(编辑注)斯芬克斯最初源于古埃及神话,古埃及第四王朝的法老哈夫拉按斯芬克斯的形象建造了一座石像,后世称为狮身人面像。在希腊神话中,赫拉派斯芬克斯坐在忒拜城附近的悬崖上,拦住过往的路人,用缪斯所传授的谜语问他们,猜不中者就会被它吃掉,这个谜语是:“什么动物早晨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腿最多的时候,也正是他走路最慢,体力最弱的时候。”俄狄浦斯猜中了正确答案,谜底是“人”。斯芬克斯羞愧万分,跳崖而死(一说为被俄狄浦斯所杀)。据阿波罗多洛斯记载,斯芬克斯是厄喀德那同她的儿子双头犬奥特休斯所生。斯芬克司的人面象征着智慧和知识。

  这时已是二零零八年,我正在某个机关部门做派遣文员工作。在父母看来,女儿人生大方向终于得到了稳妥的规划,只要再解决掉我的终身大事,抱上外孙子或外孙女,他们就算彻底完成了任务,可以对自己这辈子有个过得去的交代了。

  所以入职刚过半年,家里就着手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一向崇尚节俭的妈妈居然说让我去打激光耳洞,所需费用由家里报销。我听后顿时从头到脚蹿起一股熟悉的寒意,连忙扯着嗓子嚷开了:“不去不去!记得我才五岁你就给我扎过耳朵眼儿,扎了半天还没扎透,扎得可疼了。我现在有心理阴影了,说嘛也不去!”

  “瞎扯,哪给你扎过耳朵眼儿?我跟你姥姥都没给你扎过。”

  听到亲妈居然矢口否认,作为“受害人”的我当然不服气喽:“没错!就在你们自己家,白天我在姥姥家,晚上才回你们自己的家。那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白天你就把我带回去了,下午就给我扎耳朵眼儿,好像还用小针,可疼了。我还记得那屋里,天花板上挂着一盏金鱼灯。”

  “嚯!你脑子还真好,还记得那个金鱼灯。可你才四岁大时就把那房子给卖了,然后咱一家三口才跟你姥姥住一块儿了,怎么在那儿给你扎耳朵眼儿啊?”

  这下我霎时就安静了。对啊!从前姥姥在世的时候就同我讲过,因为家里只有妈妈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为了让妈妈嫁人以后也能离他们近些,姥爷姥姥和妈妈就在隔壁胡同里亲手砌砖搭架盖了一间小房子,作为我父母的婚房。我出生后也是白天在姥姥家,晚上再回他们的小家庭去睡觉,但当我四岁时家里要用钱,就把那间小房卖掉了。既然如此,回忆中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感是怎么来的呢?

  这番母女谈心发生在清晨时段,恰好当天下午我被临时加派了一个任务,跟随内勤总长去给退休老干部们送年货。全程都是这位内勤长亲自开车,回程时已临近傍晚时分,没想到由他经管的食堂也有些事情要及时处理,或许还要有其它物品需要装车,于是他让我独自留在车上等待指令,以防万一

  交待过一切事宜,看着内勤总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食堂,我无聊地扫视着这间空荡荡的面包车厢,再度忆起与母亲的对话,封藏的“记忆”又一幕幕地闪现在我眼前。

  那段记忆中的我还是五岁的小女娃儿。那是一个清冷的下午,我身上裹着厚厚的棉服,妈妈抱我回到了属于他们夫妻俩的温馨小屋。我清楚地听见她说:“小闺女儿大了,该穿耳朵眼儿了。”我对蕴藏其中的具体含义自是懵懂无知

  可没一会儿,感觉有手指在轻轻地捻着我的下耳垂,紧接着一股锥心的痛就扎进耳朵里来了,像是一支缝衣针正试图穿透下耳垂,可是鼓捣了半天又扎不透,我含着眼泪还不敢动,怕会因此疼得更厉害。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哭着喊疼,喊了几声后这个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可从此之后,我就对打耳洞、纹眉、激光嫩肤这样需要借助机器才能完成的美容手段起了异乎寻常恐惧感,说什么都不愿意尝试,也听不得别人讲述他们做此类小手术的过程,因为记忆一旦被他们的话语勾起,我的下耳垂就会隐隐作痛

  如果它真是虚假的,那为何记忆中的痛感又是如此鲜明呢?

  思至此处,我慢吞吞地将脸朝向车窗,想平复一下混乱的心情,却惊讶地发现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慢慢倒退。自然,事实上车身仍是停留在原地的,只是我透过车窗发现车轮下的地面似乎在轻轻地向后倒,这样在视觉上就形成了一种在缓慢倒车的假象。

  当然我是不会把这件事归为记忆倒错或恶灵作祟的,因为有个朋友曾经说起过,人群中有极少数人对磁场的感应极为灵敏,他们在某些独特的场合可能会察觉到别人感知不到的现象。

  就比如:某天我安静的坐在车上,一边回溯着荒诞离奇的往事,一边透过小小的车窗向外俯瞰大地。然后就这样觉察到了,即使在视觉上处于静态的物体,事实上它们依然片刻不停地在运动的奇特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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