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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的“爱情”

2016-08-28 作者:zhangxingwang 来源:zhangxingwang原创 阅读:载入中…

刺猬的“爱情”

   我一直相信姻缘天定。月下老人用囊中红绳 把世间男女之足那么一系,便成就一段人间姻缘。从此,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便被一根无形的魔术棒绑了起来,纠缠拉扯,甚至一生一世。

   我十九岁那年,他已二十四岁。他是父亲的得意门生,后来,却阴差阳错成了父亲的乘龙快婿。

   和他正式见面的场景,想来的确是好笑。他那时候,还有点玉树临风的样子。进得门时,我和他打了声招呼,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叔”。他笑,我也羞涩地笑。那晚,和他在闺房里说话。他讲他的初恋,我也讲我情窦初开时那份懵懵懂懂的情愫。两人似乎一对知己,心无芥蒂地海阔天空神聊。压根不曾想,这些无意中泄露的事儿,会成为有朝一日调侃或攻击对方的话柄。

   小狮子小的时候,他带我们母子去甘肃天水旅游。初到另一座城市,呼吸着不一样的空气,我的每个毛孔都是兴奋与舒畅的。我以为,这将是一次难忘温馨浪漫的旅程。后来的事实证明,它难忘得出乎我的意料。那天,我们参观了号称"东方雕塑馆"的麦积山石窟,晚上,在选择住宿问题上,两人意见产生了强烈的分歧。他认为去城中村或郊区地段,寻一席栖身之地便可。而我,不喜偏僻肮脏的住所,想住在市区内的酒店或招待所。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气咻咻地和我争辩,兀自朝灯灯火昏暗的市郊走去。我领着儿子杵在原地,不再往前挪动一步。他远远地喊,吹胡子又瞪眼,可我又怎能妥协呢?两个倔强的人,就这么远远地僵持着,直至后来,他折身回来在附近找了住所安顿下来,两人才重归于好。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行程结束的时候,天色已晚。我提议在天水再住一晚,而他执意连夜返回。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一身疲惫在车站排队买票。那晚,火车上乘客多得出奇,过道里塞满了人以及各种不同规格不同形状的行李,几乎无立锥之地。他在前面突围,我却和儿子加塞在人缝中不能动弹,拧转头,看到的便是一张张富有地域特色的粗糙通红的脸。旅游带来的兴奋和愉悦,已被列车上拥挤不堪嘈杂不堪的场景和污浊不堪的空气,驱赶得连一丝儿也不剩。

  那晚,回到家,已是凌晨两三点。家属区的大门已经上锁,无奈,只好翻门而入。那一刻,我发誓,再也不和他一同外出旅游。

   有时候会想,我和他是来自不同星球的物种吧,可是却不得不朝夕相见。我们的追求不同,兴趣爱好也迥异。他喜欢随遇而安的生活,而我注重生活品质的提升。少有相濡以沫的默契,多的是针尖与麦芒的对峙。多年来,两个人都在试图改造对方,试图在各种争论、决议中取胜,但往往谁都不是赢家。就像两只刺猬,平日里相互取暖,生气时便竖起满身的刺作为防御的武器。这样的婚姻模式,多么令人沮丧! (有关亲情类的文章 www.wenzhangba.com)

   “好的婚姻,就是以爱养爱,互相疼惜,彼此包容,用内心最深厚最真切的爱,滋养对方脾性,滋养相互依靠的心。”我是多么地渴望自己多一些柔,也多么渴望在他面前永远像位美丽天使。我们惺惺相惜,臭气相投。我对着芦花轻唱,对着蛱蝶低语,在各种小玩意面前流露出痴贪的神色,他不会疑惑不解,不会不耐烦地催促着离开,而会怜爱地看着这个小女人耐心等待着她在原野中放逐心灵,又回归。你看,我这么奢求男人,是不是很苛刻?

   会数落他俗。他决不承认,就像从不承认我优雅一样。他往路旁的绿篱中吐痰,打很响的呼噜,且随机切换,腔调之怪异令人抓狂。他口才不错但不舞文弄墨,他说话靠谱但唱歌跑调,因此,在我的认知准则里,他算不上高雅的人。

   可是,他分明又具备那么多优点。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偏偏就不乐意给他戴高帽子。

   会怂恿他干一些无厘头的事。一般情况下,他有抵触情绪,并不会轻易配合,胁迫得紧了,就任我摆布。譬如,教他治疗打嗝,两腿并拢,收腹弯腰九十度,然后使劲抬头,抬头……看到他企鹅一样听话又笨拙的样子,心里好不快活!

   也寻机捉弄他。那天,听得他鼾声大作,悄然不语,只蹑手蹑脚靠近身旁,打开微信,按下说话键,录制几段原生态的鼾声。然后,发送至微信。把手机听筒开到最大,置于其枕旁,迅即离开。果然,他一个激灵,从酣睡中惊醒,表情惊惧而愕然。而我,已躲在卫生间笑作一团……鼾声令我忍无可忍的时候,我曾选用更便捷的方法,拿起梳妆台边的哨子,那么使劲儿一吹,那浪潮般一声高过一声的鼾声,便戛然而止。

   时隔数年,小狮子上大学后,我们一家三口再次同行。那次,我和他住在五道口附近的格林豪泰连锁酒店,旁边是地铁十三号线。晚上,可以听到火车轰隆隆从旁边驶过。那几天,我夜不能寐。天空飘着细细的雨,我在铁轨旁边那条幽静的小路上徘徊又徘徊。

   那晚,小狮子和我们在地铁站旁告别。看到儿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似乎才恍然明白龙应台《目送》一书中“所谓的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第二天,我和他踏上了返程。在北京西站的天桥上,回望这座城,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忧伤。他默默地拉着行李箱,亦不言不语。那半年,这个健壮的男人常显露出他脆弱的一面,竟令我生出莫名的悲悯。

   写到此,我依然不解的是:过活了这二十几年,我和他,究竟有没有拥有过---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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