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经典好文章在线阅读:《驯火记》观后感精选

当前的位置:文章吧 > 原创文章 > 原创精选 >

《驯火记》观后感精选

2021-02-09 04:28:48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驯火记》观后感精选

  《驯火记》是一部由达尼尔·赫拉布罗维茨基执导,基里尔·拉夫罗夫 / 阿·罗戈夫采娃 / Igor Gorbachyov主演的一部传记 / 剧情 / 历史 / 战争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驯火记》精选点评:

  ●渺渺星球中人类只是沧海一粟,可还是感动其伟大

  ●拍得荡气回肠啊……好好看,配乐也好棒

  ●1996.09.25

  ●

  ●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科罗廖夫,斯大林,苏联是一个伟大的国度。

  ●比历史书上学到的一切都有趣多了,真实动人。(火箭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俄罗斯的航天事业是怎样起步的?这部电影可以一窥究竟)

  ●

  ●中学时看的内部电影,老爹发的票让我去看了,印象中就是太长了,没怎么看懂

  ●公选课上看的~其实有这么个机缘认真看这么一部平时自己不会看的电影 也很好 以前很少看俄罗斯电影。现在还挺喜欢他们热情又羞涩的情感表达~

  ●40年前的记忆,还很想看

  《驯火记》观后感(一):苏联的主旋律电影

  

片源质量一般,配音很好,既然是传记电影对于时间的过渡上完全可以通过画外音等方法来告知,没有历史知识背景的人很难看懂.。安德烈的情感生活解释的不太好,最后的结局太突兀,当娜达莎知道了安德烈的具体工作和特殊的社会地位时态度突然180度大转弯,她应该是知道安德烈的研究的大致方向的,如果安德烈因为特殊工作的原因要隐瞒的话应该让观众感受到,但很遗憾全片都没有,当然实际上应该也是不需要隐瞒的,哪为什么几次和娜达莎分别时安德烈都不解释呢?什么目的呢?给人的感觉娜达莎态度的转变是因为安德烈的社会地位而非感情。还有当最后安德烈第二次获得金星奖章时在酒会上的简短演讲中歌颂了党,人民,祖国,俄罗斯,但整个电影所描绘的安德烈就是一个向往太空的科学狂人,在他的一生中哪有对党和人民还有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的深厚感情呢?这个感情是怎么出来的呢?当然电影把人物身上的缺点表现的很好,给人的感觉他们不是完人而是真实的人,总体感觉是一部优秀的电影。

  《驯火记》观后感(二):被洁净了的大国航天梦

  热火朝天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苏维埃的电影人们确实也带着满腔热忱,拍出一些深具艺术美学价值的正能量主旋律作品。《驯火记》的“火”,指的是火箭,电影开头是一次被叫停了的失败发射,总设计师安德烈脾气急躁地抱怨道,“卫星和人类都是我们最早送上太空的,现在却停滞不前,在和美国的竞争中落后了,实验台上做多少次都不如真正发射一次”。接着,灰心丧气的安德烈放假回克里米亚老家,回想起自己儿时的飞天梦想。由《雁南飞》开创的情绪摄影,完美地用在闪回段落,少年带着自制飞行器,飞下山崖,俯拍下的少女漫山遍野地狂奔,追逐着飞翔少年。

  《驯火记》2个半小时的顺序时间线,都是安德烈实践大国航天梦的传记体故事。二战之前,他在克里米亚燃气玩具火箭;二战中,被紧急调往战备后方萨马拉的军工厂,主持完善喀秋莎火箭炮,却执着于上前线观察实战效果;战后,在科技与道德的思辨中,毫无意外地放弃家庭和爱情,选择与太空梦相依相伴,不停往来于哈萨克斯坦拜科努尔航天中心和莫斯科政治局之间。电影巧妙地摈弃了观众对社会主义建设劳模地想象,转而漂亮塑造了一个科学狂人的立体形象。主角安德烈的原型,是苏联火箭总工程师谢尔盖·科罗廖夫,历史中,他也曾是斯大林大清洗的受害者、古拉格群岛的被囚禁者,显然,苏联时期的电影不会提及这一段。

  《驯火记》观后感(三):《驯火记》电影剧本

  

《驯火记》电影剧本

文/达·赫拉勃罗维茨基

主要人物表

巴什基尔采夫,安德烈·伊里奇——宇宙火箭总设计师

洛古诺夫,尼古拉·伊凡诺维奇——党中央代表

戈洛文,阿纳托里·葛里高利耶维奇——炮兵元帅

奥格涅夫——发动机总设计师,后接替巴什基尔采夫任宇宙火箭总设计师

卡尔塔索夫——火箭专家

斯列坚斯基,列昂尼德——宇宙火箭副总设计师

科斯特罗明——电子设备总设计师(负责制导系统)

莫罗佐夫——军事总代表

娜塔莎——巴什基尔采夫的妻子

康斯坦丁诺娃,卓娅·谢尔盖耶芙娜——工程师

可能,我们打算说的一切,实际上并不完全是这样。

这不是编年史,也不是记录。

但是,人们的感情、思想、行为,以及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事件,都是真实的。

火箭竖立在发射台上。它的庞大的身体被支持架从两侧拦腰紧紧束住。

火箭身上流动着白色的雾。白雾一团团地从排气阀门下面喷出来,火箭两侧强大的第一级发动机沉浸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火箭就象一个穿着结婚礼服的新娘一样。

在火箭脚下,在标高为零的地方,一些人在不慌不忙地走动。跟许多公尺高的庞大的火箭相比,人们就象玩具似的。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静止的空气中满是尘土,灰色的天空上有苍鹰在飞翔。

一条条象箭一样笔直的水泥公路和铁路支线切开草原,把一座座装配和试验火箭的灰色建筑物跟起飞场联结起来。这就是宇航场。

宇航场遍布于地面,地底下也有。许多眼睛看不见的通道把地下的贮藏所跟火箭接通了,用多种成分的燃料喂饱火箭贪吃的大肚子。

在离起飞场不远的几十公尺深的地下,在坚固的水泥工事的掩护下,有一个发射室。这是一个由玻璃、硬铝和电子设备组成的结合体。

在十二架电视机的屏幕上,可以看到当时起飞场上的一切活动:在执勤场地上,在标高为零处,在上横梁上,以及在第三级火箭同宇宙飞船衔接的地方。字宙飞船已经套上了头部整流罩。

操纵员们坐在中央操纵台和靠墙展开的许多控制台之前。

负责试验的副总设计师列昂尼德·斯列坚斯基已经坐在通常坐的潜望镜旁的位子上。发射室里一片寂静,但扬声器里常常传来各执勤部门的简短报告。

一道玻璃墙把发射室同所谓“会客室”隔了开来。领导人就在这道墙后面。

炮兵元帅戈洛文正要结束同莫斯科的通话。

“是的,”他向看不见的交谈者点点头。“我懂了。没问题了。您大概在家吧?我会打电话给您的。”

他放下电话耳机,向尼古拉·伊凡诺维奇·洛古诺夫走去。洛古诺夫正站在玻璃墙旁边看着发射室。

“建议我们自己决定,”戈洛文通知说。“在现场情况更清楚。”

洛古诺夫毫无反应。

在火箭的箭身上,雾在流动。

“所有各级运载火箭的氧化剂都已准备好,”扬声器里传来了报告。

“报告收到,”宇航场回答。

“也许,还是冒险试一下?”戈洛文小心地问。

洛古诺夫回过头来对着他:

“你问我?谁是国家委员会主席——是你还是我?”

戈洛文没有回答。

“安德烈·伊里奇,请来一下!”巴什基尔采夫头上的扬声器喊道。

巴什基尔采夫离开了潜望镜。他从边门穿过一条小走廊,走进会客室。他就是总设计师,年龄五十开外,个子矮小结实,还没有胖得不象样子。

斯列坚斯基目送着他,然后离开潜望镜,走到发射室中央。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会客室。巴什基尔采夫站在戈洛文面前,起劲地在向他证明着什么东西,一面打着手势。

洛古诺夫站在一旁,没有介入争论。他旁边站着发动机总设计师奥格涅夫,稍微过去一点站着另一个总设计师科斯特罗明(他是负责制导系统的),末尾一人是军事总代表莫罗佐夫将军。

究竟谈什么,在发射室里是听不见的。可是激烈争论的样子却使人担心。

“我不喜欢这种三十分钟准备前的紧急召唤,”斯列坚斯基说。

“出了什么事啦?”别利亚可夫走过来问道。他是斯列坚斯基的副手。

斯列坚斯基耸耸说。

“眼前咱们还是照进度表执行,”但是在他的语调里没有绝对的把握。

在厚玻璃那一边的会客室里,争论达到了白热化。

“这真是!”戈洛文气愤地呼了一口气,主要对着洛古诺夫诉说:“我好说歹说,苦苦求他——等一等装燃料,先把原因弄清楚……”

“你凭什么这样说?”巴什基尔采夫打断他的话,走到他面前。“没有任何原因!”

“安德烈·伊里奇,尽管我非常尊敬你,但还是请允许我表示异议,”莫罗佐夫插进来说。“你自己十分清楚,在试验台上,飞船和运载火箭的最后一节没有脱开。是这样吧?”

“不完全是这样。”

“那么是怎么样呢?”莫罗佐夫关切地问道。“也许,你能够向我们解释解释吧?昨天夜里我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这是典型的‘怕陌生’,”奥格涅夫试图说一句俏皮话,缓和一下空气。“仪器由于领导同志在场而发生故障。”

“别说啦!”巴什基尔采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别说啦!”

“各种燃料都已装完,检查合格。”扬声器里报告说。

“报告收到。”斯列坚斯基回答。

“燃料装好了,可是我们的信心呢——丝毫也没有!安德烈·伊里奇,也许,还是停下来吧?”戈洛文小心地问,同时清楚地知道,这个问题会引起什么反应。

他没有料错。

“凭什么?”巴什基尔采夫爆炸了。“不,让咱们来谈谈清楚!在试验台上,在大的气压试验室里,进行了二十五次检验发射,每次都很顺利。是这样吧。莫罗佐夫同志,是不是这样?”

“是倒是这样,”莫罗佐夫温和地反驳。“但是在第二十六次检验发射时有一个接合处没有打开。”

“这和电子设备毫无关系,”科斯特罗明竭力要使大家相信。

“不管是电子设备还是机械设备,”莫罗佐夫把这句插话当作耳边风,还是只对着巴什基尔采夫说。“你知道其中原因吗?你不知道。事实是,飞船没有离开最后一节运载火箭。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要是我们只进行二十五次检验发射呢?这不是很可能的吗?”

“统计数字在这里没有用处,”戈洛文说。“事实存在着。你要懂得,安德留沙,事实!”

“为什么这一切要在最后一分钟才去弄清楚呢?”戈洛文皱着眉头问道。

“见鬼,因为我们在这以后又进行了五次检验发射,这五次都是令人满意的!而且,说真个的,在地上进行试验的次数究竟要多少呢?谁规定过?”

巴什基尔采夫等待反驳,但是没有。所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他。只剩下巴什基尔采夫一个人。

精密的测时计的秒针在圆盘上转动。

“注意!”斯列坚斯基对着麦克风说道。“各种勤务开始三十分钟的准备!再说一遍——准备三十分钟!”

在发射室中心的信号盘上亮起了半小时准备的灯光图表。

“运载火箭的指挥系统已准备好发射,”中央操纵台上的操纵员报告说。

“收到了。”斯列坚斯基回答。

“遥测系统知道了三十分钟准备。”发射室另一头接着报告。

“收到了。”

“飞船各系统一切正常。”

“收到了。”

“场上各部门都已知道了三十分钟准备。”

“收到了。”

“全国所有测量站接受了三十分钟准备。在堪察加继续有暴风雪,但是工作仍将进行!”

“我明白了。”斯列坚斯基说。

明亮湛蓝的天空背景上,出现了一条白色的船,它的头上有两个巨大的球形的天线。

“太平洋上所有的指挥测量船接受了三十分钟准备!”

“收到了。”

另一条同样的船在海洋的波涛上轻轻颠簸……

“大西洋上所有的指挥测量船接受了三十分钟准备!”

“收到了。”

在远距离宇宙联络站上,惊人庞大的天线圆盘在缓慢地转动着。

“飞行指挥中心接受了三十分钟准备!”

“收到了。”

斯列坚斯基离开了潜望镜的目镜,轻轻地对着麦克风说:

“把支持架移开!”

支持架抖动了一下,开始慢慢地离开。象一整块白糖似的火箭的白色箭身露出来了。

巴什基尔采夫坐在会客室里桌子的边角上,看着大电视机。屏幕上,支持架正在向两边退去。

“好哇,”戈洛文尽量克制地说道,“已经开始三十分钟准备了!”

“那么,你取消吧!”巴什基尔采夫叫道。“你取消吧!”

“不要激动,”洛古诺夫说。“不要激动!”

“对电子设备,我可以用脑袋担保,”科斯特罗明又保证说。“这是试验台上的缺陷造成的结果。在宇宙中决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可不能这样说,”奥格涅夫不知为什么插了进来。在目前这件事上,他是一个局外人,因为问题与发动机无关,所以他十分平静。“不能这样说,”他重复道,“根据宇宙那条卑劣的规律,我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往往正是最可能发生的。”

“等一等,”科斯特罗明挥手打断了他。“等一等!尼古拉·伊凡诺维奇。我认真对你说:宇宙是一回事,而试验台完全是另一回事。试验台的条件与飞行条件不相适应。”

“为什么不适应?”洛古诺夫突然转向一直坐着的巴什基尔采夫。“你们的试验台是什么样的?没给过你们钱,还是怎么的?”

“你们会不会出于好心把飞船放射到小山岗那边去?”戈洛文立刻感到有人支持他,接着问道。

“请允许根据进度表撤走地面人员。”扬声器里传来了斯列坚斯基的声音。

“等一等,”巴什基尔采夫通过麦克风对他说。“请你下令暂停十五分钟。”

在十二架电视机的屏幕上,已经脱离了支持架的火箭,巍然矗立……

“注意!”斯列坚斯基说。“所有各值勤部门注意,暂停十五分钟!再说一遍——暂停十五分钟。”

他把臂肘支在潜望镜的把手上,大声地叹了一口气。他真想吐一口唾沫。

……现在所有的人都靠长桌子坐下来,桌上堆着各种图表。——巴什基尔采夫和戈洛文并排坐着,对面是洛古诺夫和奥格涅夫,莫罗佐夫和科斯特罗明坐在桌子的尽头。

“我把你作为朋友请求你,让我们冒一下风险吧,”巴什基尔采夫恳求戈洛文。“而且风险极小。你要明白,我需要这次发射!……”

“不,不。这样不行,”洛古诺夫坚决反对。“你的建议不是办法。可靠性的问题是最重要问题。我准备在莫斯科为这次发射没有按期实行而承担责任……”

“你有百分之百的保证吗?”戈洛文想要结束这场拖得很长的争论,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或者“否”——回答只能是直接的,毫不含糊的。他们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戈洛文等待着。但是巴什基尔采夫不能回答。

“能作出百分之百保证的只有保险单,”奥格涅夫说。但这句俏皮话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我没有得到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说明可以发射,”戈洛文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说。“所有这一套都不过是空话……因此,我根据政府给我的权力,况且莫斯科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

“你已经报告了吗?”巴什基尔采夫离开圈椅,跳了起来。“那好吧,请吧,请吧!你干吧!行使你的权力吧!”

火箭竖立在起飞场上,它准备好跳跃了。

“注意!”扬声器重新响起来。“所有各部门注意——停止。我再说一遍,”这是斯列坚斯基的声音,“除了起飞场人员,加燃料工和电工之外,所有各种执勤人员都撤离。把燃料和氧化剂从运载火箭里撤出来!所有各系统恢复原状。切断飞船上的电路!”

发射室里。电视机的屏幕、操纵台和控制台上的指示器、灯光信号盘,都纷纷熄灭。

操纵员们通过扬声器报告:

“恒温调节系统关上了!”

“稳定系统关上了!”

“定向系统关上了!”

斯列坚斯基走过昏暗的发射室,消失在边门后面。

会客室里仍然灯光明亮。洛古诺夫、戈洛文和莫罗佐夫在熄灭了的电视机旁边低声交谈。

科斯特罗明用肘支着桌子坐着,巴什基尔采夫和奥格涅夫站着。

“射程自动控制系统关上了!”继续在报告。

“无线电控制系统关上了!”

“把扬声器关掉!”巴什基尔采夫拉过麦克风,恼怒地说。“你这个爱说俏皮话的家伙,老是想用开玩笑来搪塞过去吗?”他向着奥格涅夫说。“不是咱们一起决定发射的吗?!咱们的结果真是妙极了:工作的时候,大家集体干,等到捅出漏子来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你是最主要的人,你就得背十字架,”奥格涅夫理直气壮地说。“而且,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延期了,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灾难。”

“对我来说很大!如果你处在我的地位,我倒要瞧你怎么办。”

科斯特罗明坐在他们两人中间,对他们的谈话装出一种与已无关的样子……

火箭已经拉走了。起飞场变得空旷起来。在傍晚的天空背景上,支持架正被拉到一起。

天上飘动着几朵云彩,正在西下的太阳把它们照得通红……

发射室里半明半暗,操纵员们早已走了,整个房间显得死气沉沉。

巴什基尔采夫和洛古诺夫沿着已经关上而且罩上了套子的操纵台,缓慢地来回走着。

“我不仅是中央委员会的代表,”洛古诺夫轻轻地说着,“可我还是你的朋友……你不要再说了,你听我说。一切都应当经过反复检查,极端可靠。真的,不能随便就把几百万卢布丢进宇宙!你至今还没有收支相抵呢。”

巴什基尔采夫立定身子,看了看他:

“你的意见究竟是什么呢?”

“回到试验台上去。”

“但是在试验台上征服不了宇宙!要征服宇宙就必须飞呵!”

“你干吗老是这么着急?”洛古诺夫和解地说。“以前我们不是也受到过挫折吗?可是第一个卫星——是我们的,第一个宇航员——是我们的,还有月亮,火星,金星!”

“这一切都已经是历史了,”巴什基尔采夫伤心地说。“已经过去了……”

他走向科斯特罗明。科斯特罗明站在左面操纵台的旁边,竭力不介入他们的谈话。

“准备一次新的发射需要多少时间?”

“连同总试验,大约要五天到七天,当然,这是指如果运气好的话,”科斯特罗明说。“可是节日快到了……”

“你看呢,”巴什基尔采夫说。

“节日里是不会允许工作的,”科斯特罗明以防万一地把话说得更明确些。

“如果在节日过后马上发射呢?”洛古诺夫问。

“飞船上蓄电瓶和其他系统的供应到那时就将用完了。拆下来, 换上新的,然后重新试验……”科斯特罗明在脑子里重又算了一下。“要一个月!”

巴什基尔采夫发出一声呻吟。

“时间——这是一种无法补偿的资源!问题不在于争得优先地位,说到底,我不在乎这个!但我们现在这个工作是要为宇宙中的一个新方向打开道路。这是一个要花许多年实现的规划,可我们却为一次发射讨价还价——一次不带宇航员的空船的发射!”

巴什基尔采夫立定下来,思考着某种事情。已经是深夜了,起飞场上闪烁着灯光。已被拉在一起的支持架上灯火通明,电梯在上上下下。起飞场工作人员在无数的跳板和过道上忙碌着。

“这样吧,”巴什基尔采夫说。“我飞到莫斯科去一次。”

“什么时候?”洛古诺夫问。

“如果你不反对,现在就去。”决定作出了,巴什基尔采夫心里立即感到轻松起来。

“好吧,”洛古诺夫沉思地说。他明白,现在反对是没有用的。“我不能禁止你去,但我不劝你去,因为你是不对的。明天你一觉醒来就会明白,你今天是不对的。”

“可能,我明天会后悔,”巴什基尔采夫同意道。“可是今天我要去……”

飞机放下了起落架、满怀信心地准备着陆了。

天色已经大亮,但是沿跑道还是点着明亮的着陆灯。

“安德烈·伊里奇,安德烈·伊里奇,咱们要着陆了。”

“这么快?几点钟了?”

“五点一刻。莫斯科不接受着陆,咱们要在中途机场降落。”

“嘿,又是一个二十五(注1)!这是什么机场啊?”轮子轻轻地接触到水泥地面,飞机沿着跑道滑去。……

巴什基尔采夫,戈洛文,奥格涅夫他们在飞机场上沿着无数的“图”式和“伊尔”式飞机走过去。中途,科斯特罗明加入进来。

然后,他们在一间玻璃房子里的沙发上,默默地坐着。这是机场上的贵宾休息室。通过玻璃墙可以看到飞机场——飞行场入口处的花坛和停在不远处的飞机。

巴什基尔采夫默默沉思着。

“热尼亚,”他轻声叫道。

“啊?”奥格涅夫睁开了眼睛。他显然在打瞌睡。

“你相信行命运存在吗?”

“从哪种意义上说?”奥格涅大不懂。

“就在直接的意义上,没有什么深奥的转义。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我就是从这个城市开始的,我离开这儿时还是个小孩子,那时我十九岁……”

奥格涅夫不吭声。看来,他又打瞌睡了,没有在听巴什基尔采夫说话。

“我们到那边去一下怎么样?”巴什基尔采夫突然提议。“时间有的是。我们到过去的废墟去蹓跶溜哒,呼吸一下故乡的空气,据说,故乡的空气是又甜蜜,又愉快的……”

“好吧,”奥格涅夫同意了。“我去打电话给当地州委,让他们派辆值班汽车来。”

“没有必要,”巴什基尔采夫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忧郁说道。“人们不是骑着马回家乡的,照规矩,回家要穿破衣服。所以也让咱们采取一个象世界同样古老的办法……”

“什么办法呢?”奥格涅夫问。

“搭一辆顺路的车子。”

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克里米亚公路上,一辆有顶篷的货车在飞驰。宽敞的司机室里坐着三个人——司机、巴什基尔采夫、奥格涅夫。

巴什基尔采夫一动不动地默默注视前方,心情非常激动。这种激动的情绪,是他每次旅行后回到家乡时都要出现的。

每一次,都有许多东西使他认不出来,因为他总要间隔多年才回家一次。但是这种激动心情却是一千年也不会变。也许,只有这种激动心情是永恒不变的,而其他一切东西部变了,就象他自己也在变一样。

柏油路面在车轮底下飞过。

“马上就要拐弯了,”他说,“拐弯后就可以看到海。”

但是拐过弯后,仍旧是盘旋曲折的公路,两旁重重叠叠光秃秃的高山冲着他们而来。

“你的海在哪儿呀?”奥格涅夫问。“喂,海呢?”

不过,他是心平气和的。这个带孩子气的举动使他高兴。

“我忘记了。”巴什基尔采夫承认。“忘得干干净净!”

“嗳一嗳一嗳!”奥格涅夫大笑。

“什么都记不得了。而过去这儿的每块石头我都熟悉,——小时候总是骑着自行车来来去去。”

“你全是胡说!”奥格涅夫有意揭穿他。“什么骑着自行车来来去去,什么坐着滑翔机从那边山上飞下来……吹牛大王!你最好还是告诉我,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吧。啊?你干吗不说话?”

巴什基尔采夫沉重地倒在他的身上。奥格涅夫轻轻把他推了一下,想推开他。

“不,不!你回答我——这山叫什么名字?”他坚持问道,并没有转过脸来。

巴什基尔采夫不作声。他的身体慢慢从座位上滑下去了。

“你怎么啦?”奥格涅夫把这一切都当作是开玩笑,问:“安德烈,喂,你不要装傻了!你不舒服吗?安德烈!”

他一把抓住巴什基尔采夫,突然感到巴什基尔采夫软瘫地倚在他手上。

“停车!”奥格涅夫惊慌地叫起来。“停车!”

货车停在公路的最高的弯道上。下面,一片碧水直伸到天边,有一半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奥格涅夫跳下汽车。巴什基尔采夫跌出来,倒在他手上。

巴什基尔采夫双眼圆睁,瞳孔极度扩大,鼻子变尖了,脸上的皮肤发灰。看上去,他已经停止呼吸了。

奥格涅夫和司机两人把他搬到了草地上。

“小心,”奥格涅夫说。“放到这儿来,好……”他在巴什基尔采夫的脑后铺了一块手帕。“快!快!……你到飞机场去!去找戈洛文元帅……或者科斯特罗明……告诉他们,就说,巴什基尔采夫……明白了?快!快!”

货车立即飞驰而去,马达的轰鸣声消失在远处。

路劳剩下巴什基尔采夫和奥格涅夫两人。

“安德烈……好啦,好啦,不要这样了……喂,你怎么啦?马上,马上就会好的,”奥格涅夫差不多是哭着说,仿佛劝说会起什么作用似的。“唉呀,吃下去……这是戊酸薄荷酯片……喂,吃下去呀!喂,请你……”

巴什棊尔采夫牙关紧闭,药片塞不进去。

“安德烈,”奥格涅夫继续把药片往他嘴里塞,“喂,给你……给……给!”这已经是绝望的呼唤了。

一辆汽车在公路上驶过。

“停下!”奥格涅夫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一边向公路奔去。“停下,我叫你停下!停下,畜生!”

他喘着气往回跑,但是没等他跑到巴什基尔采夫处,远远地又出现了一辆汽车。

“停下!”奥格涅夫迎面冲去。“我叫你停下!”并且举起了手。

一辆“扎波罗什人”刹注了。这是普通的“野人”(注2)——丈夫、妻子、孩子。

“你们中间有医生吗?”奥格涅夫怀着希望地问。

“没有。”

“水有吗?”

“有,请吧。”

汽车里伸出一只拿着热水瓶的手。

奥格涅夫往回跑,一面旋开水瓶盖子,一面用手掌擦着汗水。汗水已经流到他眼睛里了。

巴什基尔采夫还是仰天躺着。嘴边还是那粒白色的药片。

奥格涅夫小心地把药片拿开,在巴什基尔采夫面前跪下。

“给你,安德烈,给……喏,喝吧,亲爱的……喂,你怎么啦?喝吧!”

水顺着面颊流进沙土,流到干枯的草上……

“喝吧!”奥格涅夫简直在喊了。“唉,你呀,我的天!你喝呀!喝,安德烈!喝吧!唉,这是怎么啦?……”

巴什基尔采夫象是听到了,又象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身体内部一片空虚。突然,一个小姑娘的脸异常清楚地出现了,充满了他的全身,不是在作梦……还有风……还有快乐的、孩子的叫喊声——这是他的童年的世界……

男孩子们肩上扛着滑翔机……粗陋的滑翔机——无非是一些细棉布紧紧蒙着的薄木板。一个赤脚的小姑娘在周围奔跑,小姑娘的眼睛由于幸福而炯炯发光。

……滑翔机急速上升。安德烈试试转动驾驶盘。驾驶盘很听使唤。显然,滑翔机遇上了一股上升的气流,因为它离地面越来越远,已和燕子飞得一样高了……

他小心地转了弯。地平线慢慢地旋转,画了一个正圆形。一个小姑娘在下面奔跑,向他大声地叫喊着什么……他显然没有听见。高空以及无与伦比的腾空飞行之感完全把他吸引住了。

突然发生了某种事情,他开始急速下降。滑翔机不听他指挥了,它笔直地向山岩冲去……又过了一秒钟……撞上了!完了……然而命运却另有安排。他活着。滑翔机变成了一堆碎片,他却从这堆碎片中爬出来了。他的肩,颧骨跌坏了,一只眼睛下面还有一条伤痕。

小姑娘急速向他奔来。她象猫一样在山石中间向上爬着。“你活着?”——她透了一口气。

“活着!”

“你痛吗?”

“不!”他大叫道。“不!你走开!”

“你喊什么呀?”她惊讶地说,接着放声大哭。

她哭得非常厉害,哭得透不过气来,眼泪象小河一样流个不停。

“好了,好了,”他说,替她擦干了鼻子。

“我这样快跑来看你,”她抽噎着。“我这样快跑来……”

“安德烈·巴什基尔采夫”——她在人行道的石板上爬着写。每个字母都有一俄尺(注3)长。

城市上空,曙光渐露。港口接连响起轮船汽笛声,阳光照到了屋顶的瓦片上。

她踮起脚,敲了敲窗,就躲到墙角后面。窗户响亮地打开了,安德烈在窗口出现。

接下去的一切就用不着任何语言、注解和解释了。整条街上都被她用粉笔写满。

“安德烈·巴什基尔采夫,我爱你!”——房子的墙上,人行道上和园子的围墙上,都这样写着。

巴什基尔采夫惊叫一声:

“我要打死这个傻姑娘!”

小姑娘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

“你打死我吧。我同意,你打死我好了。”

她的膝盖上满是尘土,全身沾满粉笔灰。他只看得见她的眼睛,这对眼睛表示出她准备承受一切痛苦和折磨。

“喂,你凭什么这样想呀?”他问她。

“不凭什么,”她承认,耸了耸肩。

……总设计师安德烈·伊里奇·巴什基尔采夫在公路边上濒临死亡。科学院院士奥格涅夫站在他身边。

巴什基尔采夫快要死了,朋友要离开人间了,而且不仅仅是朋友——他的青春、力量、支持、良心也都失去了……

“不要这样,安德烈,不要这样!”他不断地说,用热水瓶朝他嘴里灌水。水没有灌进去,从两颊流走了。

“安德烈,”奥格涅夫叫喊着,“安德烈!安德烈!……”

……“安德烈……烈!”一个小姑娘急急忙忙奔向码头,一面喊叫。“安德烈!”

码头边上一只作业汽艇在晃动。波浪把它颠得很厉害,两个渔民吃力地拉住缆绳。

安德烈坐在船头上。他膝盖上放着一只箱子,箱子上系着一双靴子。

“安德烈!”小姑娘跑近他。“安德烈!”

“你喊什么?”他简直害羞得满面通红了。“你喊什么?你怎么,疯了吗?”

“你为什么说也不对我说一声?”她问道,同时抓住了缆绳,以防万一。

“我应当对你说什么?”

“可是你不是要走了吗?”

“是的,是要走,这又关你什么事呢?你是什么人?”

“如果你要走,我就死!”

“不要跟我胡闹!”他挥挥手。

渔民们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她问。

“可以,”他点点头。“不过你先得再长大些。”

“我已经长大一点了。长了三公分。”

“再长五公分吧。”

“这可不能由我作主呀!”

事情要拖延下去了。

“你为什么要到莫斯科去呢?”她开始提出最主要的问题。

他明白,现在船上的人们会把他们俩都撵走,何况他乘这条船还是“半揩油”的。

他很不情愿地离开汽艇,跳上了码头。拉往她一只手,拖到较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这样,让人家看着笑话?”

“请原谅,”她说。

“请原谅,”他学着她的腔调。“我好好揍你一顿,你才会知道厉害!我设计了一只飞机,你懂吗?带电动机的飞机,由蓄电池供电。明白吗?”

他回头看了看汽艇。已经开始收缆绳了。

“明白了,”她同意地点点头。

“你明白了什么?”

“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要到莫斯科去呢?”

汽艇抖动了一下,慢慢地离开码头。带着他的箱子和靴子。

“去你的吧!”安德烈撇下她,沿着码头奔过去。

“不行!”她喊,“我不放你走!”她象猫一样紧紧抓住他。

他拖着她跑。

在汽艇和码头之间已经出现了蓝色的水面,而他还是无法挣脱。

他挣脱了她,一块衣襟被她扯了下来,奔到码头边上,跳上了汽艇——差一点掉进水里。

“回来!”她喊道,“回来!”她泪流满面。“你要后悔的!你要终身后——悔的!”

……然后她小心地放开拳头,手心里有一颗钮扣,这是连同衣襟一起扯下来的……

风企图撕下贴在板棚墙上的一张海报。

“马格尼托卡建设工地的共青团员们!邀请你们全体来听关于火箭飞行的报告!关于飞向火星及其附近的行星。主讲者卡尔塔索夫(来自莫斯科)。自由入场。”

在充作俱乐部用的板棚里,在一条长板凳上坐着唯一的听众。

卡尔塔索夫在台上来回踱步。天气太冷了,他不时地轻轻跳跃着,擦着手指。

“您认为再也没有人来听了?”

“事情不妙!一号高炉今天出了事故。”

“那么您呢?”卡尔塔索夫问。“您为什么不到那边去?”

“我有喉炎。”

他的喉部用一条象毛巾一样的手帕包着。

“你们这儿可真冷!”

“这倒是事实。不象克里米亚。”

“您是从克里米亚来的?”

“对。”

“见鬼,您干么要跑到这儿来呢?”

“怎么干什么?来建设嘛。只是对这里的气候怎么也不能习惯。”

卡尔塔索夫继续在合上走着,安德烈坐在长凳上。他们隔着大厅交谈。

“我明白,”卡尔塔索夫说。“马格尼托戈尔斯克是五年计划的头生子。但是克里米亚,”他指指下面,这意味着地图上的南方,“而马格尼托戈尔斯克!”他的教鞭忽地指向上面。

“是的,”安德烈同意。“是相当远。不过我本来是到莫斯科去的。带了一种飞机的图纸。我设计了一种飞机。”

“您?”卡尔塔索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设计了飞机?”他立刻走下讲台,坐到安德烈对面。“您怎么……受过高等教育?”

“完全没有。只读过中学。”

“应当学习,”卡尔塔索夫认真地说。“您打算进大学吗?”

“我打算进,”巴什基尔采夫点点头。“不过现在得等马格尼托卡建成以后。”

“您来吧,我帮助您。您的图纸到哪儿去了?”

“他们认为这些图纸是外行的。再加大家都在往马格尼托戈尔斯克跑,我也就跑着来了。”

这个题目谈完了。卡尔塔索夫失望地看看四周。

“不必再抱什么希望了,”他得出了结论。“他们不会来了。我的处境真妙!您听着,如果我给您一个人做个报告,您认为怎么样?”

“给我一个人?”安德烈大吃一惊。

他们沿着空旷的街道走。风刮得他们站不稳脚,冰冷刺人的雪迎面扑来。

黑暗中,火堆在闪烁——几十个,几百个火堆。这是空前未有的建设工地上的灯塔。

“您能想象得出地球卫星吗?”卡尔塔索夫兴奋地说。“不,我不是指月亮,而是人制造出来的人造卫星?”

“我不能想象。”安德烈承认。

“而齐奥尔科夫斯基已经把一切都解决了!他从理论上已经把一切都证明了!您读过齐奥尔科夫斯基的著作吗?没有读过?您必须知道齐奥尔科夫斯基!您不要以为他是个幻想家,他不是幻想家!他是现实主义者!我敢保证,他是最深刻的现实主义者!……”

一座容纳一百人的板棚,或者确切地说,一座容纳一百张床的板棚。过道里用木柴烧着一只大炉子,一个锅炉女工在烤棉鞋。

安德烈让卡尔塔索夫走在前头。

“你们这儿能不能找点酒喝?”卡尔塔索夫问。“我冻僵了。”

“酒可是没有哇,”安德烈说。“我们按照禁酒法令过日子:规定不喝酒精、伏特加和葡萄酒。花露水(注4)早已忘记了,因为喝光了。现在咱们来喝杯茶暖和暖和吧。”

他拿出整整一罐龟子酱,放在卡尔塔索夫面前的小柜上。

“难道这是鱼子酱?”卡尔塔索夫惊得目瞪口呆。“难道还有这个东西?”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我们这儿可多得很。还有杏了蜜饯。其他什么也没有,可我们也很满足了。”

巴什基尔采夫动手倒茶。

“就是说,快要上火星去了?”他问。

“快了。”卡尔塔索夫点点头。“在某种意义上说,快了。”

“打算在我们这个五年计划之内吗?”

卡尔塔索夫的盛着鱼予酱的汤匙停住不动了。

“您听着,年轻人,”他轻声地说,一边挥舞起汤匙来。“您知道这种飞行意味着什么吗?您想象得出吗?为了这个……”他找不到字眼,他透不过气来了,丢掉了汤匙。

他跳起来。坐下。又跳起来。

“您看看周围吧!要知道我们还刚刚动手哩!我们现在用什么东西工作?用大车和铁铲,是吗?还有外国买来的挖土机?而这只不过是钢铁联合企业!您可知道,为了造宇宙火火箭需要什么吗?首先要有工业潜力!需要高度工业水平!火箭可不是拖拉机,也不是电车!火箭就是火箭!”

结婚酒宴的桌子被挪到了边上,在腾出来的地方,娜塔莎一个人在跳舞。

她穿着白色连衫裙,高跟皮鞋。

一个年轻小伙了子——新郎,弯着身体坐在椅子上,看着脚下面。

娜塔莎紧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因为泪水糊住了眼睛……

忽然,透过满眼泪水,她模糊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安德烈——他穿着绗过的棉袄,皮靴,斜领衬衫,歪戴着一顶护耳大皮帽。

“安德烈!”她叫起来。“安德烈!”突然,呼吸停住了,一股不知什么力量抓住了她,把她向着他推去。

他一把抱住了她,她把头埋进了他那潮湿的、发出烟草气味的旧棉袄里面。

“你把我带走吧……把我带走……”

有个人向他扑来,他打了这人一拳。

“你快跑!我会追上来的!”

她跑了。沿着楼梯往下跑……穿过半暗的院子……沿着弯弯曲曲的、漆黑的街道……高跟皮鞋在一片静寂中笃笃发响……

在街角上安德烈追上了娜塔莎。

他们两人一起迎接黎明。大海还是发出同样的声音,他们俩似乎昨天刚分别一样。

“我爱你!”她轻声地说。

“你再说一遍,我还想听。”

“我爱你!”她重复。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爱!爱!”

娜塔沙踏着已经半朽了的跳板奔向太阳和海洋。

“我爱!爱!”

他追上来。把她抱起来打转。

“我爱,”她耳语般地说。“我爱……”

波浪卷上沙滩,拍打着一条半朽的船的船舷……船尾上,一条新娘的头纱在迎风飘扬。

墙上的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卡尔塔索夫在书橱后面翻来复去,地板上睡着安德烈和娜塔莎。她的眼睛睁着。

“你为什么不睡?”他低声问。

“我在想。”

“想什么?”

“在想我是多么幸福。”

娜塔莎转身向他,把一只手伸到他的脖子后面,倚在他的肩上。他抱住她,让她贴近他。

“等等,我想说……”

“以后再说,”他抗议。

“不,现在说,”她钻出身子,坐了起来。“你知道吗,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日周(注5)的第三天。”

“我不是说这个……三年前……你记得吗,在码头上?”说着,她递过一粒钮扣。

他接过钮扣,拿在手里翻来复去地看着,放到枕头上。

“这件外衣,我后来在旧货市场里卖掉了。还是那年秋天,我离开莫斯科的时候。你真不知道,我那时是多么想念你啊!特别是在马格尼托卡……”

她又向他贴紧了,他吻她的手,脸颊,头发……书橱后面的卡尔塔索夫又开始翻身。

“您没有睡着吗,安德烈?”

“怎么?”他推开娜塔莎,问道。

“现在的情况是恶性循环,”卡尔塔索夫高声说,开亮了书橱后面的灯,“为了实现宇宙飞行,需要资金,这资金没有社会的承认是不可能得到的。可是从另一方面看,只有实现飞行才能够得到社会的承认。真不懂该怎么办?”

安德烈爬起来,披上一条被子,到书橱后面找卡尔塔索夫去了。

“没有人肯为宇宙飞行出钱!”他说。“这样的怪人是不会有的!”

“那么究竟凭什么东西才能给钱呢?”

“凭一种实际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能比宇宙飞行更实际呢?”

“比方说,飞机,一种用火箭代替马达的飞机,这是大家都能按受的。”

“但是我对飞机不感兴趣,”卡尔塔索夫无力地反驳。

“不对,”巴什基尔采夫失望地说。“我倒真想坐坐这种飞机!而且,您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卡尔塔索夫不大起劲地问道。

“我有一个十分实际的计划……”

娜塔莎一个人躺着。他们早已把她忘了。

在一座松树林的林间空地上,竖立着一座发射装置。银色的火箭在发射装置上闪闪发光。

“同志们,”卡尔塔索夫辛酸地说。“我们只有最后一桶汽油了!我们这个季度的限额已经用完……”

“您不要泄气!它会飞起来的。不然的话您可以砍我脑袋!”

“好,好。全体进入掩蔽部!准备!离开!”

“马上!到那边去!”卡尔塔索夫指指掩蔽部。“注意!”他高叫。“打开开关!放!”

但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有没有人摇磁电机?”

“我在摇!”

所有的人都奔向发射装置。

“开关!它又松了!”

“不,这个火花塞不中用!”

“不要乱出主意了!”卡尔塔索夫喊道。“每个人都各说各的!另外拿一个火花塞来!”

火花塞换过了,卡尔塔索夫回到了掩蔽部。

“好了,弟兄们,”他说。“最后一次了!如果不行,咱们就关闭办事处。放!”

“是,放!”

轰隆一声,发射装置下面出现了火光……火箭在导轨上滑行了一段,平稳地离开了起飞场。

“真的飞了?!”

“起飞了!”

“乌拉——拉!”

大家从掩蔽部里奔出来。互相拥抱,亲吻。卡尔塔索夫仰着头,跟着火箭奔去。

火箭在天上画了一个半圆形,落到了围墙后面的雪地上。很自然,大家都朝那边跑去。

火箭倒插在雪里,微微冒着烟。弹尾之一不见了。

“同志们!我准备好了一个发言稿!准备应付任何紧急情况!法西斯主义正在德国取得胜利……”

“等一等,”卡尔塔索夫激动地打断他。“要知道这是一个历史性的事件!第一枚苏联火箭升空了!”他拉下帽子,紧紧捏在手里,挺直身子唱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这是最后的……

而火箭继续在冒烟……

……娜塔莎在早晨四点钟醒来。闹钟单调地走着。钟面上画着一只小猫——猫眼睛转来转去。

她睡在地板上。墙边的一张床还没有人去触动过。安德烈的枕头上也是空着的。

娜塔莎看看四周,摸了摸这只空着的枕头,然后套上棉布连衫裙,开始穿靴子。

她从房间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在学院的课程表旁边站了一会:“材料力学。辩证唯物论。量子力学……”这一切与她都不相干。

她走向工作台,忽然发现了一粒钮扣……它被丢在一堆破破烂烂的东西中间。

墙上挂着一块黑板,娜塔莎用粉笔在上面写道:“我走了。你不需要我。”

她走进一条空荡荡的走廊,向衣架走去。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在掸掉毡靴上的雪。接着,锁响了一下,门开了。

娜塔莎急忙退向一旁,挤进了书橱和衣架之间。

第一个走进走廊的是卡尔塔索夫。卡尔塔索夫后面出现了安德烈。

“难道这不使您感兴趣?”他继续坚持着某种意见,说道。“您再给自己的火箭加上点功率,我们就真的可以建造火箭飞机了!”

“您硬是不愿意理解我,安德烈!”卡尔塔索夫大声说着,走进了房间。“飞机作为一种道德范畴,并不使我感到兴趣!我没有兴趣乘您的那怕是最好的火箭飞机从莫斯科飞到梁赞!”

这时他往黑板旁站住了,看到了写给安德烈的留言。

“我向您建议一个完全具体的东西,”安德烈走进来说。“而您还是在云端里飘……”

安德烈突然说不下去了。他也看到了黑板上写的字。

“这——样……”他不知所措地说,接着,一阵沉默。“没什么,”他大声叹了口气,“也许,这样会更好?”

“是我们不好。”卡尔塔索夫温和地反驳。

“怎么,照您看来,我们应当把她捧在手里带来带去?我没有时间干这个。”

“没有时间……没有时间……,”卡尔塔索夫同意了他。

“嘿,不要紧!”安德烈最后作了结论。“她走一阵,冻了,自己就会回来的……”

“一般说来,是的。”卡尔塔索夫又同意了他。

娜塔莎站着不动。她哭得气也透不过来。她用一件旧大衣紧压着嘴唇。

“让我们平心静气地分析一下,”安德烈说,揩掉了娜塔莎写的字。“如果我们设想,把您的火箭的箭身当作未来的飞机的机身……”

“完了,”娜塔莎说。“完了……”

她穿过走廊。

“空气动力学没有引起我任何怀疑,”安德烈的话声尾随着她。“滑翔机的大致计算已经做好了……”

街上积满了雪。雪是新鲜的,没有被触动过。人行道上堆起了巨大的草堆。娜塔莎站了一会儿,然后用一俄尺大的字母划出了:“安德烈·巴什基尔采夫!我恨你!”

齐奥尔科夫斯基穿着一件磨得发光的大衣,大衣领子翻了起来,脚上穿着一双“革命前”老掉了牙的高腰套鞋,专注地在想着心事。他沉浸在他自己的、谁也接触不到的思想境界里。

“这里大家都是对的,”他对巴什基尔采夫说。“在通常的飞行中,喷气飞机比活塞推进飞机的消耗多五倍。我们就在这里写上这个五字!”

手杖在雪上画出一个“5”。

“但是,只要提高高度,上升到比方说空气稀薄四倍的地方,那么速度就会提高两倍,而消粍比例就降低了一半。本来是五倍,就变成了两倍半,当然,是负的!”

手杖画出了“一2.5”。

“但是,在空气稀薄一百倍的高度上,喷气飞机就比活塞飞机合算两倍。一切取决于高度。”

手杖画出了数目字“2”,并且打上了惊叹号。

“因此,尊敬的安德烈·伊里奇,未来是属于喷气飞机的。喷气飞机一掌握同温层,就会把活塞飞机排挤掉。”

“可是我们这里,人们把我当作笑柄,”巴什基尔采夫说,他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对这个应当习惯起来。我早就习惯了!我在这里简直就象是在城市的疯人中间行走。思想的守旧和软弱无力,到处存在,就象宇宙一样没有界线。”

齐奥尔科夫斯基的办公事和工场位置在二层楼。从阳台上可以看到奥卡河。河面还冰封着。

“哥白尼为了《天旋论》一书被拖上火堆。谢天谢地,现在已经不烧人了,否则,我一定被烧死!”老头子狡猾地看了看巴什基尔釆夫。

巴什基尔采夫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

“实际上这一切听起来难道不真象异教徒吗?用手在月球上拾石头,在太空中建立运转站,从十公里近的距离观察火星,降落到火星的表面上去……当然罗,这是异教徒!”他笑起来,摇摇头。“然而,这不是异想天开,这是已经用铅笔在纸上算了出来的确切的事实。人类的第一步应当是走出大气层,克服地心吸力,成为地球的卫星!”

“明白了,”巴什基尔采夫点点头。“任务很清楚。”

齐奥尔科夫斯基用不信任的眼光打量他。

“我看得出,您什么都不怕?”

“不怕,”巴什基尔采夫承认。“我不怕。”

齐奥尔科夫斯基蜷缩在圈椅里,用大围巾裹住双肩。巴什基尔采夫披上了大衣。昏黄的灯光照到写字台上。其余的一切都沉入黑暗之中。

“一年之后,”巴什基尔采夫说。“我要答辩毕业论文。然后——搞飞机。并且立即就搞大火箭。我喜欢您的关于火箭宇宙列车的想法……”

“如果有精力、愿望和信心……”齐奥尔科夫斯基抬起眼睛说:“那么您不怕成为思想的受难者吗?”说罢,又重新陷入了沉思,看来巴什基尔采夫怎样答复,他并不感到兴趣。“我一直在想——那边究竟是什么?在这个无法接触的天幕后面?……当然,人们目前还软弱……但总有一大,大家都会懂得,地球上生物的命运取决于宇宙的命运……宇宙在体积上,质量上和时间上都比地球大得无限……人类面前有一个伟大的目标:到空着的星球上去,让有理智的人住在这些星球之上……”

齐奥尔科夫斯基掉转头看着窗外。

歼击机停在雪地上。这是一个有机舱的机身,就是没有机翼、螺旋桨和起落架。

“一个相当舒服的棺材,”飞行员阴沉地说了句俏皮活,扣上上衣,爬进了飞机。

寒风透背。巴什基尔采夫避开风,看到了机舱已经关上,挥了一下手。

“注意!放!”

一切都己习惯了:“啪”的一声,一股火流……

突然响起了爆炸声。

飞行员撞到了仪表板上。裂开的管子里流出酸液,火馅燃烧起来,发出了响声。混合着酸液的火油在燃烧。

巴什基尔采夫觉得这是一场梦。他用手遮住脸,扑向飞机,他顿时被酸烧着了。

巴什基尔采夫简直难以辨认了——他带着烧伤的脸坐在雪地上,听着奥格涅夫发牢骚:

“怎么样,跳够了吧,普罗米修斯?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我向你建议过——移动一下!拿开这些该死的油箱!可是你,这头顽固的驴子,还是坚持自己的一套!”

“唉!”巴什基尔采夫挥挥手。“不走运!要知道出路总是存在的!我感觉到它是有的,可是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巴什基尔采夫同志!有人找您!”

在燃烧的飞机旁边站着戈洛文。

“托利亚?”巴什基尔采夫叫起来,向他扑过去。“您没受伤,活着!好,好样的!”

“你长大了,”戈洛文说。“你的手怎么啦?”

“小事情,给酸烫了。老兄,这里在进行重大的事情!这是将来的飞机,它一定会打破所有纪录。火箭加翼——没听说过,是吗?航空史上的革命嘛!”

“呣,”戈洛文不大相信地应了一声。

林子里很静。水晶般洁净的天空映衬着白桦树的白色树干。

“我对静还很难习惯,”戈洛文说。“每天夜里我都梦见西班牙……”

“听说那边事情很糟,是真的吗?”

“如果法国人不封锁边界,如果美国同意援助。如果给他们运去坦克和飞机。如果,如果,见鬼!这个‘如果’太多了!”

他拾起一根木捧,在一株松树上把它击断了。

“你知道不知道,到了仇恨填满胸膛,连呼吸也变得困难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滋味吗?我们不谈这个,但对我来说,不明确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世界大战?”

“大战已经开始了。从西班牙开始的。而你却在这里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种神话式的飞机……我们能不能存在于地球上——现在的问题是这个!”

一面挥动着的小旗子使他们不再讲了。

蓝色的天空上立即划过一道道弹迹。大地震动了——传来了爆炸声。

“这是什么?”戈洛文惊奇地问。

“火箭炮装置:十六个炮弹,一百三十毫米的口径。理论计基础还是我们的那个反射原则。”

“棒!”

“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要知道不可能人人都搞同一个题目。每个人都得找到自己称心的工作。托利亚,亲爱的。”他拥抱戈洛文,“自从我认识了齐奥尔科夫斯基之后,我的整个一生就确定下来了。永远确定下来了。这是我们的明天。”

“也许,”戈洛文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但是不应当忘记今天。我们将不得不更多地想到今天……”

在洛古诺夫的办公室里,在中央委员会里,电话忙个不停。有人拿起一个个电话耳机,作着解释,有时向洛古诺夫提些问题。

门啪啪地响着:人们在走出走进。接待室里打字机哒哒作响。

没有刮过脸,并且已经几夜没睡过觉的洛古诺夫站在桌旁,看着当天的文件。

巴什基尔采夫不认识洛古诺夫。他在门口犹豫不决地站住了。

“您从哪儿来,同志?”人们问他。

“叫我来谈一件事。”

“谁叫您的?”

“洛古诺夫。”

“洛古诺夫就是我。您是巴什基尔采夫吧?请坐,安德烈·伊里奇。”洛古诺夫向门外的某个人说:“您给我把索莫夫和朱拉夫列夫找来。暂时不要让我接任何人的电话。”

办公室空了。只剩下了他和洛古诺夫两个人。两人还是站着。

“您目前在搞什么,安德烈·伊里奇?”

“和以前一样,搞飞机。我们给中央打了报告,可以改为战斗机……”

“请您原谅,”洛古诺夫打断他,“咱们的时间很有限,所以只谈主要的吧。您有没有猜到,为什么请您上这儿来?”

“没有,没有猜到。”

“戈洛文介绍说,您是个有能力有头脑的人。我们希望这是真的,”洛古诺夫沉默了一下。“飞机您暂时只好放下。”

“为什么?您看过我的报告了?”

“没有。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您的报告。您熟悉火箭炮装置吗?”

“大致熟悉。”

“要谈的正是这个东西,”洛古诺夫说。“这个装置并不完善。然而很需要。非常需要。”他又沉默了一下。“您能不能把它搞成功,投入成批生产?我们找到了一家合适的工厂……”

车间里到处都是碎玻璃片。没有玻璃的窗外是黑色的天空。下面一片漆黑。

雨点敲打着屋顶。高射炮在射击,探照灯光不时划破黑暗。

几只蓝色的灯照着新的火箭炮,灯发出幽灵般的光线。一个大尉也就是未来的炮兵连连长,在火箭炮旁边走来走去,地板上横七竖八地睡着战士们——大约有十五个人。

“命令我们在四点钟到达波克隆山,”大尉说。“载重汽车会把炮弹运往那边。我来不及等到解除警报了。”

不远的地方响起了爆炸声。石灰纷纷掉下来。

巴什基尔采夫和奥格涅夫在黑暗中谈话。

“这样吧,热尼亚……我和他们一起去。去一个星期。一星期后我回来。”

“什么一起去?”奥格涅夫感到意外。“去干什么?”

“我需要检查火箭炮的功能如何。”

大尉介入了他们的谈话。

“请您原谅,设计师同志,我不能带您去。我是军人,要服从命令。命令里有该去的人的名单,可没有您的名字。而且这不是去打靶!”

“那好,”巴什基尔采夫挥手让他走开。“这个我去解决。”

“你干吗要逞英雄呢?”奥格涅夫开始攻击他。“你干吗要钻到炮火底下去?这里又叫谁来干?要知道,顺便告诉你,那边在打仗啊!”

“这儿也在打仗。总之,咱们结来这场空谈吧!你留下代理我的工作。”

“我不干!”奥格涅夫抗议说,“我干不了!”

“你干得了的。拿出笔记本来记吧。”

“你在那边至少要保重,”奥格涅夫说,他己经屈服了。“我是知道你的,你马上就会去冲锋,高喊‘乌拉’,钻到坦克底下去……”

“我从小就讨厌坦克!”

“我才不在乎你呢!我是为工作着想!”

“我也才不在乎你呢!记吧……”

洛古诺夫在鲍罗廷区里迎接他们。

公路上有部队在行动。坦克越过了步兵,团部的大炮用马拖着。

“到底来了!好啊,这就是咱们的第一批燕子!”洛古诺夫看见了“卡秋莎”感到很高兴。“现在事情就会顺利了,在那里我有了一个可靠的人!”

“尼古拉·伊凡诺维奇!嗳,尼古拉·伊凡诺维奇!”他听见叫声,吓了一跳。

巴什基尔采夫离开火箭炮走向汽车。

“您怎么会在这儿?”洛古诺夫皱起眉头问道。

“我和它们一起来的,”巴什基尔采夫指指在路上慢慢爬行着的一连“卡秋莎”。“我需要看看火箭炮在实战中的表现。”

“咱们在回去的路上谈谈吧,”洛古诺夫不容争辩地说。“坐到我的汽车里去。不许讨价还价!”

“尼古拉·伊凡诺维奇!如果我不在战斗中检查这些装置,就不能投入成批生产!”

“您在打靶场上

评价:

[匿名评论]登录注册

评论加载中……